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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高领毛衣和米色百褶长裙,脖颈处垂下两个编的松松的麻花辫,脸上带着枪色细框眼镜。
    不那么邋遢了,而且确实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生。
    叶熙问到:“你怎么知道如果我不接橘子她就会伤心很长一段时间”。
    她有些腼腆的摇了摇头,笑着看着摊位上那个正在卖力吆喝的男人,镜片后面的眼睛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叶熙看着镜片后面与那个小女孩如出一辙的乌黑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她开口问道:“那个女孩是你的小时候?”。
    她又腼腆的笑了一下,继而点点头,有些难过的说道:“那就是我爸爸,他是一个农民,也在种地之外干一些其他的营生,他冬天的时候去各个集市上卖水果,我一直跟在后面数钱,天冷的时候他就会把装水果的纸箱子堆在一起挡风,让我躲在后面”。
    梦里的寒风吹不到她们,可是叶熙清晰的看到那个男人长满茧子的脏污手掌上又裂开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渗着血,纸盒箱后面的小女孩哆哆嗦嗦的探出小脑袋,寒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的,她打了个哆嗦捂着耳朵跑出来,把一双黑色的米老鼠小手套放在那一堆橘子上。
    男人回头笑了一笑,很开心的把那双只有他半个手掌大的手套给女孩递了回去,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用,太小,爸...戴不...上,你..你戴”。
    小女孩眨了两下眼睛,把米老鼠手套戴在手上又跑到纸箱后面去了。
    叶熙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这一幕,听见身旁的女生用很轻很轻声音说道:“那时候很穷,我也不懂事,我妈妈那天卖了几个鸡蛋,让我爸爸买一副手套戴上,他领着我走进卖手套的店里时,我看见那副米老鼠手套嚷嚷着想要,我爸笑呵呵的买给了我,他就光着手在风里搬货,这一次回家之后他的手被风吹出很多的血口子,当时有小学有个同学很喜欢我的手套,我就让她拿出他爸爸的手套和我交换,换手套的前一天晚上,我实在舍不得,抱着手套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叶熙听的心里有点发堵。
    “那后来呢?”。
    “后来我还是把手套换了,换来的那个手套是烟灰色的,上面有两条白杠,又大又暖和,我拿着手套很开心的跑回家,把换来的手套给我爸爸,可是他们却很难过,我妈妈直接搂着我哭了”。
    叶熙听了之后有些迷茫,她不是没穷过,以前她父亲没混出名堂的时候她也得天天吃剩饭,可是穷成这个样子就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点天方夜谭。
    “怎么会穷成这样?”,叶熙问了出来。
    女生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那个摘玫瑰的小女孩是你的小时候吧,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现在虽然不那么明显,但还是很好认的,近点看左边眼睛瞳孔周围有一圈金色的花边,右边的瞳孔边缘有一圈发白的花边,好像你戴了不同颜色的美瞳”。
    叶熙说到:“是虹膜异色症,小时候那只金色的眼睛颜色还没现在这么浅,长大后边缘处颜色变淡,中间的颜色还留着,就形成了现在的一圈金边,灰色的那只颜色没有现在这么深,后来边缘处颜色变深,中间颜色还是原来那样,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女生又抿嘴笑了:“梦里梦到的人很有意思,如果你的头发是七彩的颜色那就更好了”。
    这是她的梦,她梦见了她,她以为这是她的梦,她梦见了她。
    叶熙和这个梦境里的来客谈论着她的虹膜异色症,直到梦境里刮起的大风,集市的人逐渐稀少,憨厚的父亲和他年幼的女儿开始收摊。
    橘子被装在纸箱里搬到一个破旧的三轮车上,小女孩坐在车后面的纸箱中,男人的手上又多了几道血口子,他拿出一团沾满灰尘的透明胶带,龇牙咧嘴的在手背上粘了一层,他戴上破旧的毡帽,低头在腿上缠了几块厚实的布料,便咬着牙弓着腰顶着风骑着那个吱嘎作响的三轮车。
    小女孩在后面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抱着膝盖看着父亲的背影,那双黑色米老鼠手套正戴在手上,捂在冻的发红的耳朵上。
    父女骑着车远去的时候,繁闹的梦境里车马忽然散去,就像笙歌过后曲终人散,只余下渺渺风沙,一切一下子变得萧索起来。
    她们并肩行走着,看着远处的风旋卷起的沙尘,狂风呼啸,沙石飞走,可是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安静的感觉。
    来往的商贩和行人在风里都消失了,空旷的沙石路上只有风刮过的声音来回作响。
    梦境快要结束了。
    因为叶熙在梦里清晰的听见了闹钟响起的声音。
    “不爱我就拉倒....哥练的胸肌给你靠...不要爱的抱抱...”。
    这是叶笙的闹铃,她今天得五点钟起来去镇上买东西,努力争取在九点钟之前回来,否则夏天的太阳就会把她晒成一只乌骨鸡。
    叶熙知道她马上就会脱离梦境回到现实世界中了,她转过头,看见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正在温和的注视着她。
    细而长的眼睛,有着窄窄的双眼皮,眼角内勾,眼尾微微上挑,这样的形状很微妙,介于风流和典雅之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长在那张书卷气的脸上正正好。
    梦境里她的容貌很清晰也很模糊,清晰的是她的轮廓,模糊的是她的五官,虽然她们近在咫尺,却像隔了一层永久存在的纱,怎么都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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