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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尽时点儿背(2)

    跳脱的话语从那张诱人的嘴中吐出,眼睛分明盯着自己。
    杜希声浑身不自在起来。
    那我们就开始吧。卷发学长说。
    【海上航行时,如果你所在的船只触礁失事了,据估计,离此处最近的陆地在正东南方向1000海里处。队长要求扔掉大部分货物减轻负重,你的选择是请为下列物品的重要性排序,选出6样你需要的物品,并谈谈理由。】
    群面的题目被打印出来,很显然,面试官并没有照顾这群懵懂的竞争者的意思,纸条只有小小的一张。
    一个短发女生拧了下腰,拿过桌上的铅笔拔得先机:嘿各位,让我们来看看有什么吧。
    救生圈、指南针、压缩麦片、地图、二锅头
    剃须刀肯定率先排除!右边的微胖男生道,声音却是跟体态不符的尖细,生存第一,况且,女士需求优先。
    嗯,我也这么想。短发妹划掉了这个选项,补充道:一箱二锅头太重了,或许
    可是酒能驱寒!而且这是目前唯一的饮用水,我认为很重要。又一个女生道,也许是她第一次反驳人,语调带着些兴奋的颤抖。
    酒怎么能解渴?这儿有塑料布,我们可以自己蒸馏纯净水。
    那我们就留下两瓶好了。有人一锤定音。
    可是反驳的女生还想表现自己,被打断了。
    海上没有参照物,我们需要工具辨别方向,指南针和航海图,选哪个呢?
    不如都带,反正也不重。
    只能选6个,你没看题吗?这里一共有15个选项!
    我们可以看天象辨别东西南北啊,还是航海图有用。
    占星?你会?
    不会可总有人会!比如说队长。
    呵。
    讨论进行到激烈处,除了杜希声外的四人都一改蔫态,争相抢白起来,唯有他像只哑了的鹌鹑一言不发。
    游蛇似的目光从未离去,他发现自己被那面容艳丽的茶发学姐惦记上了。
    啪啪两声,方才未置一词的另一个学长鼓掌道:精彩的讨论!
    大家都表现得很不错,事关生存,每一个抉择都代表着往后你是干枯地躺在甲板上等死,还是精神地靠着桅杆等待救援。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六七道目光直直射来,杜希声舔了下唇角,飞快地做了决定,笑容春光般明媚,我想没有。
    没关系,机会还有很多。
    等一下。
    背脊蓦地一僵。
    怎么了殷嘉?别为难学弟哦。
    我突然又想到了一题,要来试试吗?女声缓缓入耳,殷嘉食指点着精致的下巴,侧脸觑着自己的猎物。
    假如端午节要来了,没有回应,女生自顾自地开始了加试,作为本部文创组成员,请你为本次有奖征文活动推文拟一则标题。
    别着急,慢慢想。她补充,略有纵容。
    '粽'情似海我和端午有个约定?一段沉默后,男生的声线比想象中低沉,他终于还是没当成局外人。
    不不,不要后半句,'纵情'、'粽情',多美的谐音!
    是很有创意看来你找到伯乐了。
    对面的女生娇笑起来。
    杜希声拧着眉,他已经一刻也不想呆了。
    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请各位留意手机短信,面试结果将于三日内发送至各位手中,辛苦咯!
    刺耳的桌椅推拉声刺破了诡异的氛围,杜希声吐了口气,极不礼貌地转身就走。
    请男生留一下,帮忙复原桌椅!
    你好,我是殷嘉,刚才已经认识过了。终于打扫完了一切,杜希声推上了最后一把椅子,耳畔响起了不愿听到的声音。
    杜希声。他惜字道。
    真好听,你可以叫我殷学姐,或者
    我还有事,抱歉。
    你被录取了。殷嘉没听见似地继续,学姐很欣赏你的才华,以及气质,嗯一会儿部门有个团餐,一起来吧。说着,就要用身着纱裙的胳膊挽上身边人。
    真巧,你真的在这儿!啊哦,我打扰你们了吗?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杜希声猛地向门口看去。来人一身驼色开衫,发丝向上捋起,眉眼清亮地与自己对视,却不见笑意。
    宋禄?你们部也在这儿面试?
    我早退休啦,宋禄迎着女生不善的目光走来,一把勾住了杜希声的脖子往身边带了带,当劳力累了吧?走,请你吃夜宵去。
    杜希声脚步一顿,很快顺从地倚在男生怀里,前辈们再见。
    比起鹰隼,似乎还是猎人身边更安全些。
    终于整明白怎么更新和留言了,先更三章嘿嘿,明天继续,欢迎唠嗑~
    第4章 吃夜宵去
    宋禄晃着步子,长臂一抻,揽着下午刚认的小学弟不停顿地往外走。
    一路上碰上不少相识的男男女女,他都点头致意,动作间,上半身一下下地贴近着身侧的主儿。
    杜希声脖颈被衣料蹭得发热,仿佛自己是晚宴上被少爷揽着的女伴,这想法让他拧起了眉,一转头就看见对方笑意未收的白牙。
    想开口让他别揽着自己了,话到嘴边又嫌太无情,人家好歹是帮忙解围。
    累了?宋禄发现了他的目光,终于拿出点学长关怀后辈的样子,漂亮女生不好应付吧?
    啊杜希声有些尴尬。
    被录取了是好事,恭喜。宋禄说着收回了胳膊,杜希声刚舒了口气,肩上再度一沉。
    敢情您老只是挽个袖子啊。
    杜希声想说他不去了,男女暧昧最是恼人,这要是被潜了他上哪儿哭去啊。又直觉跟这人说不通,更没必要说,互相才认识了一天,自己两回冒冒失失的样子都被他撞见,本该尴尬地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现实却是自己靠人怀里走着同一个步频。
    哪儿出了问题?
    宋禄可没那么多心理活动,半边身子贴着人,满脑子过着黑街的小吃,炸串儿、飞饼、烤冷面、什锦烧,想着一会儿点份大的让小学弟开开眼。
    正盘算着,挽起袖子的手臂光裸地贴在杜希声脸侧,无意识往热源蹭了两下,唉你脸挺滑!说完自己一愣,找补道:天生丽质啊。
    哥哥诶,杜希声无奈了,感觉自己就是那可怜的剩余价值,特别粘资本家。不过,被一打岔,心情竟也轻松不少。
    诶。宋禄快口应道。
    不是,杜希声忍无可忍,捏着手腕把他的胳膊拽了下来,我能回去了么?今天太麻烦你了。咬了咬牙,加了个称谓,学长。
    不麻烦,宋禄乐了,不是约你吃夜宵吗,怎么,有夜生活啊?
    *
    这跟食堂的麻辣香锅有啥区别?
    没有夜生活的杜希声抱臂站在炸串摊前,凉棚底下搭着简易烤架,白烟袅袅很有路边摊的氛围,餐品铺了一桌,俨然是熟悉的菜色。
    嘘,宋禄凑过来,悄声道:我问你,食堂能监工吗?
    不能吧?杜希声一愣,也跟着悄声回应。食堂都是做好了等叫号取餐,没毛病。
    食堂能让大叔多加里脊少放葱吗?
    没试过。
    不能,宋禄替他补充,不仅如此,还很有可能没放里脊全是葱,因为大叔说他听反了你将就吃吧。
    还有,宋禄直起腰比杜希声高了半头,这会儿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对方,食堂能有秀色佐餐吗?
    我操。杜希声暗骂一声,再蠢也知道被调戏了,刚欲开口却被老板嘹亮的同学吃点啥打断了。
    宋禄笑得得意,转头挑起了菜,留他一个有苦没处说。
    杜希声咬着后槽牙,刚刚平复了一会儿的心情又跟通了电的玩具车一样咔咔摇摆了起来:他到底看没看锁屏?
    看了,那就是在试探自己的取向。
    没看,还调戏他,那就是人坏!
    走眼了啊杜某人!一失足,千古恨,竟被皮囊蒙了心!那姓宋的就是披着狼皮的哈士奇,外表清绝,内里蔫坏!
    想他活了十九载,看他不顺眼的有,对他示好的也有,自打他还是个小帅哥胚子的时候起,因为长得一副很好摸的样子,就没少被长辈同辈揩油。
    不是被阿姨婶婶揉揉头,就是被女同桌女发小掐掐脸,他没躲吗?苍天有眼,那帮雌性不仅揩他油,还夸他可爱,请他吃零食,抄他不是,借他抄作业。这都能拒绝,那还是人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从一二八长到一七八,杜希声虽自诩阅尽人性之千帆,可还是对或讨好、或犯贱的亲密举动有些打怵。好在现在他长开了,长得不再那么任君采撷了,偶尔的骚扰也仅限目光了。
    所谓话不能说得太满
    还没满呢,再来点吧叔,我明天还来照顾您生意!宋禄熟稔无比地跟老板套着近乎,脑袋往前凑着监工,那样子别提有多狗了,白瞎了那一身精心拾掇。
    一份抵两份了,明天你可千万别来!老板骂骂咧咧道,麻利地淋上厚厚的酱汁儿,还贴心地给了两双筷子。
    谢谢叔,那我明天让那帮子室友给您撑场子!
    老板挥着手让他赶紧滚,宋禄一手捧着碗烤冷面,另一手勾着一袋印度飞饼,榴莲味的,转身寻觅另一个身影去了。
    扎眼的白炽灯下,脸部轮廓被勾勒得分明,转一个角度,阴影就跟着转向。不变的是那双眼,亮得生动,亮得人心颤。
    这会儿人多了点,杜希声被几个叽叽喳喳的男生挤到了后面,干脆呆那儿不动了。明知道宋禄买完了在找他,也没移动的意思。
    他在观察,以完全第三人的角度观察对方的举动,只因他们本来就该是这样的陌生人,迎面走来也轮不上点头致意的陌生人,而不是一个等另一个买完夜宵再一块吃。
    然后他遗憾地发现,这家伙确实很扎眼,如果这时候给他来张照片发贴吧里,说不定自己还是会一存为快。
    你怎么跑后面去了啊,害我好找。宋禄看着杜希声一脸凝重,自己杵到跟前了也没看一眼,不禁轻声道:咋啦?
    你想饿死我吗?杜希声眼睛一转,没好气道。
    抱怨般的语气听得宋禄一愣,抱嗯?反应过来后惊奇道:终于不变扭啦?
    杜希声觑着他惹眼的笑,嘴角也勾了勾:变扭能吃?不是你要请我吗,拿来吧你。
    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他做了个决定。
    近代有伟大领袖论持久战,今有他杜某人论反调戏,他倒要看看,这个看他洋相不够,还要揩他大油的家伙到底有多少能耐。
    还是太年轻
    第5章 好死不死
    再次收到权益部短信的时候,距离面试正正好好过了三天。
    当时恰逢饭点,杜希声借着发小的东风,抢到了一食堂一楼独辟的一块儿高档座。
    说是高档确实不假,每桌都跟卡座一样零星分布,有绿植和环型挡板分隔,只要忽略三米开外的打饭窗口和空气里的油星子味儿,跟咖啡厅也没差了。
    声儿啊,我跟你说,说什么大学就是个小社会,学生会就是个小机关的,都他娘的是放他奶奶的姑爷的屁!
    谁的屁?杜希声瞟了他一眼。
    你妹!秋鸣山啧了一声,重点是这个吗?
    我妹上周把腿摔了在家过皇帝日子呢,没屁。
    啊,小澄儿腿摔了?
    Stooooop!杜希声举了举筷子,又指了指他,严肃道,可别再用你那蹩脚的儿化音唬人了,小北京听了会自鲨。
    哦,秋鸣山不以为意,又被你带跑偏了,你说从小到大,你说一我立马喊二,我咋就这么稀儿罕儿你儿呢!
    走了。
    可别!
    杜希声面无表情地坐回了原位,听他发小继续屁话题以前的滔滔不绝。
    秋鸣山也算长得人模狗样,浓眉一挑很有两分邪性,属于小姑娘见了星星眼,男生见了想抡拳头的类型。
    杜希声跟他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大学,高中短暂地分离了三年,丝毫没影响他俩一见面就自动开启的嘴炮属性,虽然多半是秋鸣山逗,杜希声捧,本质还就是停不下来!
    虽然名字起得很有个性,但杜希声觉得他发小根本不该是什么车神,叫炮神还差不多。嘴炮的炮。
    所以说啊,遥想我当初阅历尚浅,擅自认为体育部会有拉拉队的漂亮妹子,结果?看我长得结实,让天天跑腿搬器材不说,运动会还要念花里胡哨的通讯稿,实在是丢天下之大份啊!
    嗯,杜希声点了点头,脑子里还想着刚刚短信的事,惨。
    你呢?秋鸣山嘚啵完了,开始转移炮火,权益部录你了没?
    诶,华鸣山佗先生,被你问到症结上了,杜希声撑着桌子往前凑了凑,录了,但我没法去。
    说来听听。
    自己猜去吧。
    发小眯起眼打量他,杜希声也不怵,往后一靠,大方回视。
    边上卡座的几个女生大概是被他俩嘚啵习惯了,乍一下安静了特别不得劲,目光来回扫着他俩,末了还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女人,秋鸣山舔了下唇,老神在在,一定是女人。
    杜希声眉毛都没抖一下。
    不对,秋鸣山立马改口,恨不得速成微表情心理学,学着杜希声刚刚那样撑着桌子缓缓往前凑,那就是男人。
    杜希声嘴角一抽。
    好家伙啊!
    发小啪啪拍着大腿,一边啧啧啧个不停,杜希声叹了口气,很后悔没在刚刚短暂的安静里把他一胳膊抡死。
    那俩女生在这诡异的动静里端着餐盘走了,嘴里悄声嘀咕着什么鬼畜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