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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他要干嘛,他从床上爬起,批了件外套走到阳台,很快,就看到穿着单薄的沈小冬从楼道里出来,他在原地蹦跳了一会儿,压腿抻腰做了几个准备动作,就沿着小区里池塘花园间的小路跑起来。他跑步的姿势很好看,细胳臂细腿的很舒展。苏安点了支烟,靠在栏杆上继续看。
    沈小冬在小区里跑了几圈,感觉有些束手束脚,跑起来一点也不痛快,干脆冲出了小区,到附近大街上跑去了。苏安也很快就看不到他身影了,他把烟灭了,重新回到房间,双手冻得都僵硬了。他刚回被窝躺下,外面的刘喜就哭了,先是小小声的呜咽,后就变成肆无忌惮的大声的哭,嘴里还嚎着:“小冬哥哥小冬哥哥!”苏安到客厅把小姑娘抱到自己床上,哄着:“别哭,别哭!”
    “小冬哥哥呢?”刘喜泪眼婆娑的还不忘沈小冬。
    “他出去跑步了!”
    “为什么要跑步?”刘喜不理解。
    苏安总不能对小姑娘说沈小冬跑步是为了锻炼,锻炼是为了身体好,身体好了是为了好手术。他挠挠头,想了下,看着刘喜的泪脸笑的诡异:“小冬哥哥想要变成男子汉!”
    刘喜马上记起昨晚沈小冬有些受伤的脸,点头长长的“噢――”。苏安把她塞到被窝里,很快的笑了又很快的静默了。沈小冬跑步为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沈小冬跑完步回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也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居然还拎了新鲜的家常蔬菜和一捧白百合,白百合里还夹着一支深红色的玫瑰,看上去很滑稽。
    他没带钥匙出去,抱着东西站在门口老老实实的按门铃。苏安开了门,看到跑的满头大汗脸通红的他,以及手里拎的菜和怀里抱的花。
    “你去哪儿了?”苏安忍不住问,他伸手想帮忙接过他怀里的花。沈小冬矮他好几头,被花挡了眼,没看到他动作,抱着花低着头钻进了门。
    苏安被晾在门口,伸出去的手僵硬了几秒才收回来,关门,“嘭”,下手有些重。
    沈小冬把东西拎到厨房,花放到桌上,菜拿出来整理放好。刘喜见他回来,一溜儿的小跑到他脚边,环抱住他大腿,仰着小脸问:“小冬哥哥,你去哪里了?”
    “买东西啊!”沈小冬把手里的菜举起给她看。
    “哥哥说你去变男子汉了!”刘喜转述苏安的话。
    “啊?”沈小冬不解。
    苏安在一旁咳了两声,刘喜回头指着他:“不信你问哥哥!”
    苏安脸黑了,沈小冬自是不敢问什么是去变男子汉了,低了头,继续整理东西。他跑去了西郊的花鸟市场,早上刚开市,人还不多,他看到刚摆出来的百合花漂亮,便买了一束,老板做了新年第一庄开门生意,开心得不行,顺手送他一朵玫瑰,剩下一些钱就到隔壁的蔬菜超市买了些菜,同时买了两个麦芽糖。他把麦芽糖拿出来,给了刘喜一个。
    刘喜剥开糖纸准备吃,一旁的苏安问说:“刘喜,你还没刷牙吧!?”
    刘喜看看手里的糖,又看看沈小冬,最后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安。苏安不为所动,指指洗手间:“先刷牙!”
    刘喜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把糖还给沈小冬,乖乖的去刷牙了。苏安跟在后面,监督指导。
    沈小冬把糖重新包好,拉开冰箱门准备把糖放冰箱的时候,想到刚刚苏安一本正经教育小孩子的样子,忍不住挑起嘴角笑,如果苏安结婚生子,一定是个严肃但温柔的好爸爸。他把麦芽糖放好,看着桌上的那束百合发了愁,苏安家并没有合适的花瓶,最后他没办法只能用了厨房的小水桶装好百合和那一朵玫瑰花,又怕苏安说不好看,挑了靠近落地窗的角落位置放。
    苏安把刘喜从洗手间带出来,一眼就看到角落的百合和夹在其中的红玫瑰,沈小冬挑了一个不起眼但是能照的到太阳的位置上放的,一点点阳光铺照在花上,静静的,似乎闻得到百合的清新花香。他上前把花从角落拎出来,大大方方地放到了落地窗中间,旁边是个矮脚书架,放在一起,还挺配的。沈小冬看到他的动作,低了头开始忙活早餐,心头的暖意上流下蹿的。
    刚吃完沈小冬做的早餐,刘喜的爸爸刘满来了电话,问苏安:“要不要把刘喜送到医院来?”
    苏安想到苏长琴对刘喜不冷不热的态度,就觉得胸口闷,可是刘满是刘喜父亲,对方的要求又不能完全否决。
    “大姑怎么样了?”他先问。
    刘满重重的叹气:“醒来就要跟你爷爷闹!”
    沉默半晌,苏安才来一句:“这几天,刘喜就先待我这儿吧。”
    刘满觉得不好意思,在电话里一直推辞。
    苏安想了想,又说:“我带她去医院看你吧!”他都没提看苏长琴,他觉得在苏长琴心里,刘喜或许就是一个记录耻辱的存在,她不爱她。
    “现在要不要叫她过来跟你说会儿话?”苏安又补充。
    那头的刘满却拒绝了:“算了算了,不说了。”拒绝完又叹气。“就让刘喜待你那边吧。医院里乱的很!”怕也是不想让小姑娘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
    苏安转头望着坐在地板上跟沈小冬玩跳棋的刘喜,小小的一团,却有种不属于她那种年纪的懂事和成熟。他轻轻叹气,说:“那好吧。”
    这个电话完毕,他给父亲苏瀚海打电话,问爷爷苏东坤的情况。
    “没什么大事,就是手划拉一道口子,心脏病犯了。老毛病了。”
    苏安的父亲苏瀚海是那种天天在实验室度日的书呆子教授,对于很多人情世故并不大通。就算是自己父亲因为妹妹的事情进了医院,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跟苏安说起时,很平常的语气。
    苏安喜欢父亲的这种态度,天塌下来不动于色,虽然他知道苏瀚海并不是不动于色,而是不懂人色。不过他听到他那么说,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小冬哥哥,你走错了,你要这么走还有这么走,才能赢我啊!”一旁的刘喜忽然从低山爬起,弯着腰大声的教导沈小冬。
    沈小冬趴在地上“呵呵呵”的笑,很谦虚的点头道:“嗯,你说的对!”说完了,照着刘喜说的移动玻璃弹珠,移好后还仰头询问他的小老师:“这样,对吗?”
    他对刘喜很有耐心,完全把她当成了亲妹妹。
    好像没有人站在他的立场上帮他考虑他的将来和以后,苏东坤没有,他也没有,如果何嘉越知道真相,他也不可能有。苏安对着电话叹气,苏瀚海问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觉得今年这个春节过得可真是不同寻常。”苏安跟父亲感叹。
    苏瀚海居然笑,像看透一切的智者。
    “万物发展遵循因果,有之前的因,必然会有现在的果。有些事情躲不过,那就接受吧。也只有你大姑看不清这些东西。人若太坚持,便成固执。固执害人。”
    苏安想不通父亲一个做理工科学研究的,居然也能说出这般文绉绉的道理。
    “那爷爷呢?当初是不是也是犯了固执的错?”苏安想起爷爷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人可以有坚持,但不能太固执,苏东坤曾经这样教育他。
    “或许吧!”苏瀚海笑笑。
    苏安没了话,挂了电话,靠在椅子上闭目。耳边是沈小冬和刘喜轻微的玩闹声,以及窗外从很远处传来的不间断的锣鼓声和鞭炮声,还有楼下声音很大的电视声。春节啊,亲人团聚的节日。
    那一年也是春节,一直在欧洲念书的大姑回家过年,初五晚上,家里人都外出了,只剩下他,爷爷还有大姑。大姑和爷爷在房间里大声的吵,所有的一切他都听的清清楚楚。他从露出一线光的狭隘门缝里看到,爷爷打了大姑一巴掌,漂亮的大姑哭得撕心裂肺的,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骂:“苏东坤,你不是人!”
    从来没见过儿女这样骂自己的父亲的。后来他问母亲李虹:“大姑是我们的亲大姑吗?”
    对于这个问题,李虹莫名其妙,她很是疑惑的给了肯定回答:“当然是啊,你大姑和你爸爸是亲兄妹!”
    在那个年代,爷爷的做法并无不对,一个家族的名声远远胜过一切,再说,也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家族的名声,更多的是为了维护还未成年的大姑,以及好友子女的家庭。
    那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无奈的办法。苏安后来才想明白,可是,他也会疑惑,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刘喜忽然指着窗外大喊:“下雪了!”
    沈小冬和苏安同时循声往外看,果然,下雪了,虽然阳光普照。飘飞的雪花被阳光照的晶莹,反射着点点光,像白昼星光。
    刘喜趴到落地窗上,对着窗户贴着脸往外看。小姑娘有很多好奇。
    “为什么会出太阳又下雪?”
    “雪花真的是花吗?我怎么看不到花瓣?”
    “雪花为什么是白色的?”
    “雪花是甜的吗?可以吃吗?”
    ……
    一连串的问题让人招架不下。苏安干脆缩了头,拿着手机装作在上网的样子。沈小冬挠着脑袋想了很久,才一个对一个的回答。
    “因为是冬天啊,太阳叔叔怕雪花冷!”
    “雪花是花啊,他的花瓣太小了,人眼看不到!”
    “因为雪花喜欢吃白色的冰淇淋!”
    “雪花不甜,不能直接吃,要洗干净了才能吃!”
    ……
    沈小冬早已过了童言童语的年纪,但可能是由于童年过得太过单调的缘故,他很少有机会像个孩子一样去思考那些曾经好奇过的问题,刚好刘喜问出,他也把曾经自己的猜测一一都说了出来。
    苏安始终在一旁那眼睛偷瞥他,认真思考的表情下,说出来的全都是小孩子的话语。刘喜很满意这些回答,越问越多。沈小冬最后回答不出了,只能摊开手,皱了眉头,表示我也不知道了。
    “为什么小冬哥哥你不知道?”刘喜不满。
    “我书读的少……”沈小冬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他把刘喜抱到怀里,说:“刘喜今后要多读书,书读得多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真的吗?”刘喜很兴奋。
    沈小冬肯定的点头。
    刘喜又转头过来问苏安:“哥哥,是吗?”
    苏安也点头,她高兴拍着胸脯保证:“我要读书,读很多很多很多的书!”
    “那我有什么不懂的就可以去问你了!”沈小冬笑道。
    苏安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笑容,他知道他初中没念完就被迫退学了。他原来读书成绩很不错的,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好不容易从他这里借到一本自己想要的书后满足的表情。一个“谢谢”说了不知多少遍,而他只不过是不想看到他老是在自己书架前徘徊明明想要借书但却又不敢说什么的样子。
    随便一翻开过去,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的回忆。苏安干脆转了眼,只看窗外的雪,一片又一片,阳光很灿烂。
    沈小冬是没办法忽视掉苏安的这些的,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轻微的皱眉,他浅浅的叹息,他的一举一动,都没办法忽视掉。他已经觉得这个春节是他最开心的一个春节,跟苏安待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空间,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他一转头就可以看到他的脸,看到他的一切,他给他做饭吃,他给他打扫房间,他还可以跟他的小妹妹一起玩。他不再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偶尔也会露出温柔的神情,哪怕这神情并不是
    为他。他都觉得开心得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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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话帮推荐下吧~~谢谢~~
    ☆、扫雪
    预测下午会停的雪结果没停,一直下到了晚上,这场雪来得比之前的任何一场雪都要大,整个城市好像被掩埋了一样,放眼过去,全是大片大片的白。
    下午的时候,趁着刘喜睡着了,沈小冬独自下楼,找物业借了铁铲和笤帚,一个人清扫起走道的雪来。他并不是想做什么了不得的好事,只是到了固定的时间,不找点事情让自己大出一场汗,总觉得身体痒痒的不舒服。他已经习惯了运动,不管是跑步还是其他。
    刚开始,他还穿着棉服外套,铲了十几米雪后,全身开始发热,他脱了外套,继续往前铲雪扫雪。有小区的居民经过,嘴上虽没说什么感谢的话,但是眼神里的称赞都是掩饰不住的。看到那些善意的眼神,本来只是想自己锻炼锻炼出出汗的沈小冬似乎也受到鼓励,更加卖力的干起来。
    苏安刚开始还用着电脑处理工作室的事情,可自沈小冬出门后,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他不知道沈小冬出门是干什么,越是想着这个问题越是没有办法专心做事。最后他干脆扔了电脑,点了支烟,去了阳台。
    雪小了很多,太阳最后的余晕散落在外面的雪上,金色的反着光,看上去温暖极了。可是冷风依旧刮得脸疼!苏安只在阳台上站了一小会儿,就看到楼下吭哧吭哧正埋头铲雪的好少年沈小冬。他穿得很少,长袖的薄t恤,铲了将近百米的距离,铲过的地方又已经积起层层薄雪。
    “白痴啊!”苏安捻灭手里的烟,皱了眉骂道。他转身回屋,拿过电脑,想继续刚才未做完的事,可注意力始终集中不了。他狠狠地敲自己的头,最后还是不得不扔了电脑,打开电视。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稀奇古怪的春节晚会重播,苏安拿着遥控器按了一圈,没找到任何自己想看的。他烦躁的扔了手中的遥控器,砸到木地板上,“嘭”声闷响。
    扔出去了又不得不捡回来,重新坐回沙发上的时候才发现睡在一边的刘喜不知何时醒了,躺在被窝里,睁着一双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苏安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他无法像一个小孩子解释自己刚才重重匪夷所思的举动。
    “哥哥,你怎么了?”倒是刘喜先问。
    苏安跟她对视着,没办法回答。
    “小冬哥哥呢?”刘喜见他不回答,起身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看到沈小冬,就问。
    苏安没回答,探手把她捞到怀里,给她套上厚衣服。刘喜撅着嘴乖乖地让他摆弄。
    “我们这是要出门吗?”刘喜穿好厚棉外套后又问。
    苏安“啧”了声,挑眉:“我们去找小冬哥哥!”
    刘喜一听,高兴的拍手。
    一大一小刚出楼,刘喜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忙活着沈小冬,指着他给苏安看:“哥哥,你看你看,是小冬哥哥!”
    沈小冬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苏安牵着刘喜站在大楼走道口,苏安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牵着刘喜,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表情。而刘喜很快就挣脱了苏安,像颗球似的朝他滚过来。
    刘喜上来就抱住他大腿,挥着小拳头捶他的腿:“小冬哥哥说话不算数,说好一起堆雪人的,你都不叫我!”
    沈小冬傻笑着,不知怎么跟小姑娘说我不是来堆雪人是来扫雪的。
    苏安已经走到慢步踱了过来,双手插兜,一张口嘴里就哈出热气。
    “你干嘛?”他冷冷的问,在他心里,他觉得沈小冬这番扫雪的举动傻到家了。
    沈小冬看着他冷淡的表情,心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低了头小声答:“扫雪。”
    “问你干嘛扫雪?”苏安已经很不耐烦了。这时雪已经下了极小了,偶尔一两朵从两人之间飘过,沈小冬的样子看上去是不安和怯懦的。
    刘喜听出他的不高兴,抱着沈小冬的腿也不敢动作了,瞪着一双眼无辜的盯着苏安。
    “想,想跑步。可是没有地方,就,就扫雪了。”沈小冬一紧张就又结巴了。他低着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刘喜,小姑娘似乎被吓到了,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腿。
    有那么一瞬间,苏安觉得全身都麻痹了下,好像被打了针强效的麻醉针一样,心脏停了,脑子也停了,眼前只有沈小冬低垂着头不安的身影,耳边只有沈小冬很小声的声音:“想,想跑步。可是没有地方,就,就扫雪了。”
    心脏骤停了几秒,再回跳时,“噗通噗通”跳地缓慢痛苦。有什么东西真的快碎了。苏安只能继续很不耐烦地道:“不跑步就一定得扫雪吗?”
    沈小冬不敢接话了,缩了脖子,露出的脖颈不知道是被冻着了还是运动的缘故,红到了里面的背。
    苏安实在没办法继续往下看了,他抢过他手里的铁铲,又顺手牵起被他吓得安安静静的刘喜:“走,我们堆雪人去!”
    刘喜死命地抱着沈小冬的腿,苏安第一下没牵动。
    “你不堆雪人吗?”苏安换了副温柔面孔,可是眼神依旧清冷。
    小姑娘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抿紧了嘴,忍了眼中的泪。
    “刘喜,你,你去跟哥哥堆雪人吧!”沈小冬怕她哭,赶紧安慰着哄道,可是还在苏安的目光下,说话还是没办法利利索索的。
    刘喜仰头瞪着一双泪眼看着他,沈小冬抬手擦掉她眼角没忍住的泪花,弯腰最后还是把她抱进了怀里,努力地抬头看着苏安道:“我们,那个,去堆个雪人吧!”他满怀希望地看看他,又看看怀里的刘喜,很怕他会拒绝。
    苏安拎着铁锹,果然往回走了。刘喜撇了嘴,沈小冬也想要跟着一起哭了。可是苏安走到楼道口的楼梯处拿了什么,然后又出来了,手里拿着沈小冬的棉袄。他走近抬手扔到他头上,然后转身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最后挑了一处看上去雪最多的地方,先迈步过去了。
    沈小冬默默的穿好棉袄,这心里突然一下一上的,半条魂儿灭了又回,各种的煎熬痛苦还真是没办法说出来。他看着不远处已经开始动锹铲雪的苏安,摇摇头,牵着刘喜走过去。
    苏安不亏是做建筑设计的,他先堆了一个龙猫造型的雪人,刘喜见了喜欢的不得了,围着雪龙猫转了好几圈,摔了好几跤,扑了一脸的雪。沈小冬也很惊讶苏安的手巧,拿出了手机偷偷的拍照。
    苏安又很快堆起了一座小城堡,城堡后面还堆了一匹小马。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堆雪人了!沈小冬在一旁默默的帮忙,默默的看着认真堆砌雪雕琢的苏安,看着本来毫无形状的雪在他的手下慢慢成形,变成城堡,小马,以及一个很大的卡通娃娃,有鼻子有眼,穿着小棉袄,头上还带着花,怎么看怎么像围着龙猫东摸摸西看看的刘喜。
    “哇,哥哥好厉害!”刘喜很快就忘了刚刚苏安的生气模样,看着那个跟她很像的大雪人看得目瞪口呆的。
    “你猜,这是谁啊?”苏安边做边问她。
    刘喜皱着小眉头很认真的看了会儿,没认出是谁,摇了摇头。
    苏安在她鼻子上点了一坨雪:“傻姑娘,你啊!”
    刘喜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看着那个雪人,瞪圆了眼睛。
    “就是你啊!”沈小冬笑道。
    刘喜“啊啊啊啊”乱喊了一通,兴奋的围着雪人又开始转圈了,又开始摔跤了。
    沈小冬被逗得弯腰笑。
    苏安停了一小下,回头看他,畅怀大笑的样子已经不见刚刚的不安与紧张了。这很好啊,他转身继续专心做他的雪人了。
    雪人堆完后,天已经微微黑了。沈小冬给刘喜和雪人照了几张照片,偷偷的。他也偷偷地拍了不断的搓着双手,冻得鼻头都红了的苏安,他站在雪地里,最后一点夕阳的余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浅浅的金边,很帅气。沈小冬把照片存好,再打开看了下,忍不住偷笑。
    刘喜忽然冲过来,抱着他的腿往上攀:“小冬哥哥,你看什么呢?”
    小孩子的好奇心永远是最旺盛的,沈小冬调出她的照片给她看:“看,拍的你!”
    “哇,好漂亮哦!”刘喜夸奖完自己,又不好意思的抿嘴笑。
    沈小冬又被逗乐了,玩着腰哈哈笑。
    苏安把已经冻麻的双手伸直举到眼前,比了个相框的手势,嘴里一声轻轻的“咔嚓”,相框里的笑脸突然回转头,笑容凝住,很快转化成惊讶。苏安移动手,对准了一旁的雪人和刘喜,又是一声“咔嚓”。
    沈小冬看着他的动作,惊讶很快变成带着些酸意的叹息。不过这种微酸的心情很快就被一种自嘲的情绪掩埋掉了。
    堆好雪人了再回到屋里,苏安一进门就赶紧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最高,而沈小冬则忙着给刘喜脱掉湿衣服,然后裹上苏安的羽绒服,圆滚滚的一团最后被硬塞到沙发上的被子里。
    “你去洗个澡吧!”苏安看到沈小冬的衣服也都湿透了。
    沈小冬想说“你先洗吧”,刚张嘴就是一个大喷嚏。
    苏安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回到卧室换衣服了。沈小冬冲到浴室很快速的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苏安已经半躺在沙发上了,刘喜躺在他怀里,两人共看着一本漫画书。
    刘喜见他出来,嘟着嘴道:“小冬哥哥,我饿了!”
    沈小冬擦干头上的水,到厨房先把饭煮好,然后切姜煮水加红糖,完了把两杯生姜红糖水端到苏安面前。“预防感冒的。”他解释道。
    苏安端起水到嘴边闻了下,生姜的味道很冲,他皱了皱眉。
    “不苦的,我加了很多糖。”沈小冬又说。
    苏安举杯一口气喝完,完了一句:“太甜了!”然后哄着刘喜喝了半杯。
    沈小冬扯了扯嘴角,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苏安肯喝已经很了不得了!
    转眼就到初五,沈小冬接到韩菜菜的电话,说餐厅推迟开店,本来计划要初七开店的。她说肖扬去她家见岳父岳母了。
    沈小冬叹了声:“真好!”
    韩菜菜很没淑女情调的回了句:“好个屁!那傻小子来居然拎了一袋熏羊肉,快五十斤的!”
    肖扬家父母都是做厨师,开饭馆的,据说父亲还是很有名的大厨,送肉像是他干得出的事。沈小冬听了安慰韩菜菜,他也是一片真心。
    “要是不真心就直接把他轰出去了!”韩菜菜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抱怨,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她和肖扬十年爱情长跑,也终于快要尘埃落定了。沈小冬听过韩菜菜说她和肖扬的故事,心里真是替波折的两人感到高兴。
    因为餐厅要推迟开门,沈小冬也开始计划着趁机找新房子搬出苏安家。天天跟苏安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边欢喜着一边也无限忐忑着,生怕做错什么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了。
    就在昨天,他早起跑步回来,见家里静悄悄的,以为苏安和刘喜都未起床,便稍微随便了点,脱了上衣去浴室洗澡,没想刚进去,就撞见里面衣服脱到一半的苏安,对方的神色在看到光着上身的他后变得很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他仓惶的道歉退出。
    苏安直接放弃了洗澡,重新穿好衣服后再出来,盯着他的眼神冷得像冰一样。
    因为太过震惊,其实他什么都没看到。可是他还是不断的道歉:“对不起!”
    之后苏安连早饭都没吃,就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他知道苏安不是很愿意收留他的,如果没有何嘉越的事,就算在路上面对面的遇见,他一定会掉头视而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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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一个人去吃饭要了两个菜吃了两大碗然后……快撑死了!――――――――――――――――――――――――――――――――――――――――――――――――喜欢文的朋友多多留言我很喜欢回复~
    ☆、找房子
    沈小冬下楼的时候找物业要了几份报纸,上面有些中介信息,他循着电话一一打过去询问。刚开年,不少中介都还没开门,他打了十几个电话后,才问到一家,房子离餐厅挺近的,不过据说是隔断房,面积很小,价钱还不便宜。沈小冬决定去看看,先搬出苏安家了再想办法找更便宜点的房子。
    出门的时候他跟窝在沙发上敲打电脑的苏安打了声招呼:“我出去了。”
    对方头也未抬,随便应了声。
    沈小冬冲刘喜说拜拜,刘喜舍不得他离开,问:“小冬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小冬计划着在外面多转转,多看几套房子,自己也摸不准什么时候回来,又不想欺骗小孩子,只能说:“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刘喜嘟起嘴,沈小冬只能抱歉的笑。
    刚出楼,外面的冷风扑面袭来,沈小冬打了个哆嗦,圈好围巾,抬头望了眼苏安家所在的楼层,叹了口气,才往外走。
    中介介绍的隔板房八平米不到,一张小床加一个小柜子,再无他物。洗手间和浴室是公用的。月租却要八百,沈小冬就算再迫切,也没办法接受这个价格。拒绝了中介的再介绍后,他在餐厅附近的街道小区转,希望能通过一些房东帖子外面的小广告找到房子。
    李易之刚开车把爷爷奶奶送回家,在老小区里绕了几个来回才掉头成功往外走的时候,就看到趴在小区公告栏前,拿着手机在记号码的沈小冬,他穿着短款的深色棉袄,浅色镶红边的运动裤,脖子上围着厚厚的红色毛线围巾,可能看不清楚公告栏上的字,踮着脚,露出腰间的扎进裤子的咖啡色秋衣。
    李易之按了按车鸣,站在公告栏前的沈小冬以为挡了路,贴着公告栏往里靠了靠。李易之打开车窗探出头:“喂,沈小冬,你干嘛呢?”眼角同时扫了扫公告栏上的内容,各种租房广告。
    “你在找房子?”李易之又问。
    沈小冬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李易之,有些惊讶,同时点点头。
    李易之冲他招手:“上车!”
    “啊?”沈小冬莫名其妙的。
    “你不是找房子吗?我带你去!”李易之名下还有一套房子,父亲李楷留给他的,就在爷爷奶奶住的楼上。他买了自己房子后就搬出去了,房子没租没卖,一直空着。他妄想着李楷有一天还会回家的。
    沈小冬摇头拒绝,他有些害怕苏安和李易之的帮助,如果是因为何嘉越的话。
    李易之似乎知道他会拒绝,下车,拉住想要逃跑的他。
    “走吧,我不是想要帮你,而是真的有房子在出租!”李易之打开车门,把人塞了进去。
    沈小冬坐到副驾驶座了,还想打开车门。李易之不管他,锁了车门,上车启动,车又绕了一个圈子再回到了爷爷奶奶所在的楼下。
    “走,上去看看吧!”李易之打开车门,让沈小冬下车,脸上笑得温温和和的。
    沈小冬不情不愿的下车,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居民楼,一共六层,外表看上去年代久远。
    “这是我父亲的房子,二楼住着我爷爷奶奶。我父亲走后,房子就空下来了。我不住这边,一直想把房子租出去。”李易之在前面带路。
    楼梯窄仄,一旁的铁扶手黑黢黢的,有些地方生了锈,摸上去一层灰。墙面也有些地方剥落了,白一块黑一块。转角的过道里,堆着一些住户不用的东西,烂椅子缺杆子扫把什么的。
    沈小冬听到那句“我父亲走后”,心里咯噔了下。
    李易之却丝毫不在意,继续道:“我曾经想把这边的房子卖掉,可是爷爷奶奶坚持,最后还是留下来了。”实际上,是爷爷奶奶曾经想把楼上的房子卖掉,而他则一直坚持。总觉得若卖了房子,有些东西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李易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房间的窗帘拉着,黑漆漆的一片,他开了灯,走到窗前打开窗帘,几乎是翻滚的灰尘迎面扑来,他掩住嘴鼻,打开窗户,外面的冷风涌进,散去不少灰层的味道。
    房子不大,六十多坪,两室一厅,厨房和洗手间并排左右,客厅很小,外面还有小阳台,阳台上放着盆盆罐罐,似乎以前养着很多花草,大部分的都死了,枯萎的枝桠在寒风中抖着。只有几盆仙人掌和虎皮兰,长的茂盛异常。
    房间里许久没住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