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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2

    夫人当真吃了什么不妥的秘方,自是要禀明阿郎的。
    有了许妈妈的准话,常慧娘便安心了,只是她等了又等,没等到孙娘子被卓二郎喝斥,却等来了卓二郎对她的失望。
    这一日卓二郎突然来了她的院子,常慧娘自是开心得很,小意的服侍了卓二郎,只卓二郎一直冷着脸,任凭常慧娘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让卓二郎的心情好转,且卓二郎的眼神沉甸甸的,盯得常慧娘后背发麻,心里闪过一丝又一丝的寒意。
    卓二郎在她的服侍下安静的用膳,用完膳后她亲自侍候卓二郎净手,卓二郎望着眼前的美貌佳人,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打从第一眼他就被常慧娘迷住了,常慧娘生了一张他偏爱的容貌,性子也温柔,所以他将对方放在心里疼宠,对于对方一些小缺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他知道常慧娘见识不多,没有规矩,这些他都能容忍,可常慧娘千不该万不该算计他的血脉。
    当他知晓常慧娘私底下的动作时,心里失望透了,就在他不断替常慧娘找理由时,孙娘子突然来了,且带来了常慧娘真正的身世。他望着纸上那些证据,就连买通侯府下人,泄漏他的行踪,还有买通他的长随,引着他到半山腰相见,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了常慧娘是故意接近他的。
    最让他不能忍受的,便是母亲是被常慧娘气得吐血,还有常慧娘在之后竟还频繁的使人接近正院,想要毒害母亲。卓二郎怎么都没想到,那样一张清丽的容颜,背后竟隐藏着这样骇人的蛇蝎心肠。
    他觉着常慧娘欺骗了他的感情,想起常慧娘入府后的挑拨,他就越发的愧对孙娘子,孙娘子的肚子还不明显,穿着一袭和往常一样的月牙罗尾凤裙,外面罩着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素着一张未施脂粉的面容,可瞧着却比往日还要脱俗耐看。这是他的结发妻子,且妻子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前所未有的愧疚和懊悔袭向卓二郎。
    他想起自己前些时候的冷言冷语,甚至说出“休妻”的话来,便觉着难以面对怀着身孕的妻子,尤其他看上的,不是什么贤良的娘子,竟是怀着恶心的蛇蝎美人。不仅身世是假的,就连那些偶遇也是假的,还有对方装出来的温婉柔顺,也全都是假的!
    卓二郎越想越气,满腔的怒火便朝着常慧娘而去,因此他不想见到对方,便冷了对方一些时日,可没承想,对方竟是将手伸向了孙娘子,还有孙娘子肚子里的孩子,这便是触到了卓二郎的底线。
    因此卓二郎才会突然来到常慧娘的院子,耐着性子用膳,他想瞧瞧,这娘子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可以这样狠毒无情?越瞧他越是心惊,常慧娘在他的面前竟是丝毫没露出马脚,若非那纸上的描述,且还有人证物证,他是怎么都看不出眼前娇弱温婉的常娘子背地里却是个手段狠辣的粗俗东西。
    常慧娘自是不知道她的底细都曝露了,她还端着往日的假面貌,应付着卓二郎,直到卓二郎推开她,并用嫌恶的眼神盯着她时,她的心里才感到不安。她努力撑起一抹微笑,弱弱的说道:“妾有哪里做不好么?竟是惹得卓郎厌弃了不成?”
    “常慧娘,你不用在本侯面前摆出这副模样了,本侯已经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就连你那上牧监外甥女儿的身份也是假的,你和上牧监骗得本侯好惨啊!”卓二郎见她还在惺惺作态,忍不住低喝出声。
    常慧娘闻言瞳孔骤缩,可她知道自己不能乱,只能咬死了不承认,否则她将失去卓二郎的宠爱和地位,因此她的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面上也是一副凄楚的神情,她哀哀切切的说道:“郎君这话儿妾不懂,妾是受了母命上京都投奔姨母,郎君如何会说妾是假冒的?妾有文书和户籍为证,难道也能造假么?”
    她在赌卓二郎只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还没功夫去查证,只要她先将眼前蒙混过关了,再用手段哄回卓二郎的心,便不用怕他再去调查。只她不知,孙娘子要扳倒她,怎么可能口说无凭,卓二郎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孙娘子都想到了,她呈给卓二郎的自是仔细调查过后的结果,这其中不乏有卓惊凡的暗中帮助,否则以孙娘子的手腕,还无法将上牧监一家查个底朝天。
    孙娘子也没想到,常慧娘这事儿会牵扯出上牧监,她一得到调查结果,便赶忙将事情全交给卓二郎,因为这已不只是内宅后院的争斗,还关系到前朝的官员,这便不是她能过问的了。
    而卓二郎在看见证据之后,自然也想得很深,常慧娘进入侯府的目的是什么?上牧监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是对侯府有所求,或者是要加害侯府?卓二郎不断想着,当他将常慧娘进入侯府后的所作所为看完了之后,心里已经有所决断――常慧娘和上牧监心怀不轨。
    否则如何解释常慧娘要对母亲下手?常慧娘不只要暗害母亲,还想要害他的子嗣,想要搅得他的侯府不得安宁。若是侯府出了事儿,皇后娘娘的脸面也不好看……是了!想来这便是他们的目的,想要攀咬上皇后,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接近侯府!卓二郎自以为想通了,心里自然对常慧娘怒气更盛。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癫狂
    卓二郎先前对常慧娘的感情有多深,清醒过来对她的恨意便有多深。他觉着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了,先前种种的一切彷佛都是一个笑话,因此他压根儿不听常慧娘的解释,也不愿意再看见她,连夜就将人送走了。
    孙娘子听了丫鬟的禀报之后,静默了一瞬,淡淡地问道:“可知送到哪儿去了?”
    “回夫人,送到乡下的庄子去了。”丫鬟恭敬答道,孙娘子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下去罢。”待到丫鬟离开后,孙娘子身边侍候的宋妈妈低声说道:“难道阿郎对那贱婢还有怜惜?凭那贱婢所为,让她赔命都行,阿郎怎地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夫君哪里是放过了?你方才没听到么,她被送到乡下的庄子里了。”孙娘子淡淡地说道,宋妈妈拧着眉,显然还是不明白,孙娘子见状只得轻声说道:“夫君在乡下哪里有庄子?乡下那些庄子都是我的陪嫁庄子,若是夫君要将人送到我的庄子上,还能不遣人来说一声?夫君没说便将人送走了,乡下庄子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头,谁知道她被送到哪儿去了?有没有一条命还两说呢。”
    宋妈妈恍然大悟,随即高兴得说道:“夫人可算是熬过来了,这一段时日老奴冷眼瞧着那贱婢蹦q,真是怕她就此爬到夫人头上去,不将夫人看在眼里。”
    “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孙娘子淡淡的说道,她将手放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眯着眼回想着常慧娘进府之后的所作所为,因为有了她的放纵和卓二郎的宠爱,因此常慧娘才会被宠得这样猖狂,自古以来后宅内院有许多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想要毁掉一个人,不只有一昧打压这种办法,一昧打压是最下乘的,像是“溺杀”、“捧杀”这些法子,不只能达到目的,还能赚个好名声,她何乐不为?
    怪只怪常慧娘的心太大,对方若是安份的做一个侍妾,她也不会去为难对方,常慧娘想要挑战她这个正妻、拉她下马,那么她也不会和对方客气。在后宅里头要磨死人的方法很多,她本想亲自出手,谁知常慧娘胆大包天,竟是伙同上牧监设计夫君,可惜,牵涉到前朝便不是她能管的,否则她定要让常慧娘后悔入了荣亲侯府!
    不管孙娘子如何想的,卓二郎处置了常慧娘之后,便入宫求见了圣人。
    就在卓二郎离开后没多久,卓依莲抱着儿子回了侯府,卓依莲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回来,这一次回来是为着探望生病的母亲,而她的车架到了侯府门口时,孙娘子便已经收到消息了。
    对于卓依莲这个大姑子,孙娘子一直是绕着道走,她嫁入卓家时,卓依莲已经出阁,因此她和卓依莲并不熟悉,可后来卓依莲几次回来探亲,她多少也和对方接触过,心里对于这个大姑子的秉性自然也有了了解。她知道夫君这个阿姐,历来是无利不起早,且心里头只有自个儿,自私自利得很,可对方都上门了,她也不能拦着对方不让进,只得捏着鼻子出去迎接。
    卓依莲自忖自己是荣亲侯的阿姐,身份高人一等,就算孙娘子是侯夫人又如何,她还是自己的弟妹呢,对方见了自己还不得叫一声大姑子?因此卓依莲向来没把孙娘子放在眼里,此次前来也就没想着先通知对方,而是兴起便杀到侯府来。
    对于卓依莲的不告而来,孙娘子心里着实不舒服,可她没有表现出来,仍旧客气的请了卓依莲入府,先是带着对方前去探望卧病在床的萧宛娘,随后又客气的挽留对方留宿。孙娘子本只是客套,没承想卓依莲一口便答应下来,因此孙娘子有些错愕,不过随即命人去收拾跨院。
    待到卓依莲安置后,孙娘子这才铁青着脸回到正院,回到正院后宋妈妈赶忙让人端上安胎药,今儿个夫人为了大娘子忙前忙后,可别把身子给累坏了才好。
    孙娘子一口喝了安胎药后,脸色这才和缓了许多,她将药碗递给一旁侍候的丫鬟,然后便将人打发了,待到房内只剩下她和宋妈妈,她才低声说道:“大姑子这回竟是要在家里住下,事前怎么没听到风声?可知杜府出了什么事儿?”
    “夫人别急,老奴这便使人去打听。”宋妈妈安慰道,孙娘子皱着眉想着卓依莲的来意,一边等着入宫的夫君回来。直到掌灯十分了,卓二郎才回到侯府,他一回到侯府便听说了阿姐来了,且还在侯府住下了,他惊讶万分,连忙到正院问孙娘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今日夫君前脚刚走,大姑子后脚便来了,且还抱着哥儿来,先去看过了阿家,妾看着时辰差不多,便留大姑子用了午膳,午后大姑子本说要走,妾客气的挽留了一番,大姑子便顺着妾的话,留在了侯府。”孙娘子有些无奈,那些挽留的话本就是客套,寻常根本不会当真,谁知卓依莲硬是顺着她的话头,就这样留了下来。
    “有古怪,我这个阿姐素来不是个好性的,也最不耐烦这些交际往来,自打她嫁入杜家,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一回都是有事相求,今次怕也不例外,还不晓得阿姐在打什么主意呢。”卓二郎皱眉说道,他满脸都是疲惫,今日入宫面见圣人,他耗费了许多心力和圣人应对,回府后竟又不得放松,心里对卓依莲这个阿姐难免生出一丝怨怼。
    “夫君可得小心,侯府经不起折腾了,今日夫君入宫圣人可有说什么?妾已经递了话入宫,皇后娘娘使人来说了,召了妾明日入宫。”孙娘子赶紧说道,圣人和皇后先前就因着常慧娘一事敲打过侯府,现在常慧娘出事了,他们自是得赶紧到圣人和皇后面前请罪和忏悔。
    且常慧娘的身份是捏造的,这一点自是得向圣人禀明,毕竟侯府的背后还有皇后娘娘,倘若侯府不是皇后娘娘的母家,此事自是由侯府私下解决便可,但麻烦就麻烦在侯府的荣损都系在皇后娘娘身上,现在侯府出了事儿,为了不牵连到皇后娘娘,他们自是得赶紧向圣人坦白了。
    卓二郎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一早便入宫求见圣人,他将上牧监和常慧娘勾结的证据呈给圣人,然后将他们设计自己好进入侯府的经过说了一次,又隐晦的提起常慧娘心怀不轨,竟是向皇后的继母下毒手,所以他已经将人绑了,只待圣人发落。
    卓二郎认为,母亲是皇后娘娘的继母,倘若皇后娘娘知道了常慧娘的所作所为,应是想要亲自动手,谁知圣人只是轻描淡写的将此事带过,卓二郎心里苦涩,知道这是因着母亲和阿兄不合,他本也是想用这事儿试探,倘若皇后能将这事儿接过去最好,可如今圣人的意思很明白,皇后根本不想沾手,也就表示了想要修复母亲和阿兄的关系,不是那样容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知道母亲和阿兄之间的龃龉是多年累积下来的,想来若是想要母亲和阿兄和好,怕是得费尽功夫才行,为此他心里不免有些叹息,母亲当日实不该苛待阿兄。孙娘子听了之后,心里有数,知道了明日入宫见到皇后该怎么说,两人的话题说着说着,又说回了卓依莲的身上。
    “夫君,常娘子本来是随着云城杜家来到京都的,如今云城杜家还住在杜祭酒府上,大姑子是否因着这事儿,所以才要避到侯府来?”孙娘子低声问道。
    “当初父亲和母亲千挑万选,才选中杜家,谁知那杜司业看起来仪表堂堂,私下里竟是个风流性子,阿姐入了杜家之后,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多少委屈,倘若杜家当真不看重阿姐,大不了将阿姐接回来。”卓二郎说起杜家便没好气,就是他都曾听过一耳朵,杜司业那后院乱得很,与其让阿姐在杜家受苦,大不了他将阿姐接回侯府,侯府也不是养不起阿姐。
    再说卓依莲就是千般不好,那也是他的阿姐,由不得旁人欺负,否则说出去他这荣亲侯面上也无光。只孙娘子闻言心里一跳,连忙说道:“不可!夫君万万不可有这样的想法。”卓二郎不悦的瞪了一眼孙娘子,以为对方是因着和卓依莲有嫌隙,因此不肯接济卓依莲。
    “夫君,杜府再不好,那也是大姑子的婆家,哪里有做媳妇儿的抱着儿子便住回母家,传出去没得让人笑话,夫君就是不顾着侯府的脸面,也得替皇后娘娘着想啊。”孙娘子心里翻了个白眼,先不说杜府愿不愿意放人,若他们真把卓依莲接回来,侯府便成了笑话了。
    侯府出了一个和夫婿和离的大娘子,这名声哪里会好听?届时侯府带累了皇后娘娘,圣人一气之下会对侯府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孙娘子可不想亲自体会圣人的怒气,因此得将这可能性扼杀在萌芽时才是。
    听了孙娘子的解释,卓二郎也回过神来,是啊,如今侯府和皇后娘娘也算绑在一块儿了,他就是不为着侯府的名声着想,也不能贻人口实使人有机会攻讦皇后娘娘,因此他想了想,便决定和阿姐开诚布公好好的谈一谈。
    正巧,卓依莲听说他回府了,便遣了丫鬟来请,卓二郎二话不说便前往卓依莲的院落,卓依莲见到他来了,自是狠狠地哭诉了一番,先是勾起了卓二郎的姐弟之情,再勾起对方的同情心,说到后来,她瞅着火侯差不多了,便打算提出要求。
    卓二郎一声不吭听着她说话,待到她的哭诉停了停,卓二郎这才缓缓地说道:“所以呢?阿姐今儿个在弟弟面前哭上这一遭,是想要弟弟我帮你做什么呢?”
    “阿弟,如今你是荣亲侯,要收拾一个国子监的司业还不简单么?杜熙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什么赃的臭的都往床上拉,我和他是过不下去了!”卓依莲恶狠狠的说道,竟是要卓二郎帮她想法子,让她能够带着儿子离开杜府。
    卓二郎没有答应,卓依莲便气得破口大骂,骂他只管自己享福,不管阿姐的死活,卓依莲宛如泼妇般的姿态,惊得卓二郎说不出话来,往年里就算阿姐再娇纵,也没有这样不知礼仪的表现,谁知嫁入了杜家,竟是让阿姐移了性情,就连往日的礼仪规矩都忘到脑后了。
    卓二郎却是不知,卓依莲一直以来都觉着自己低嫁了,在杜家应该享受着众星拱月的生活,可杜家愣是没有一个人将她放在眼里,不仅如此,杜熙的那些个小妾通房个个不是简单的,卓依莲在她们的手上讨不了好,心里自是受创。日积月累的压力和烦躁,生生的将她的性子给逼得更加不可理喻,可她越是歇斯底里,杜熙就越疏远她;杜熙越疏远她,她的性子越暴躁,这恶性循环下来,夫妻两个之间薄弱的感情自然就给磨光了。
    卓依莲在杜家越来越痛苦,后来又有了常娘子一事,虽然杜熙没有收了常娘子,可云城杜家不只有常娘子一个丫鬟,对于其他投怀送抱的丫鬟,杜熙本着不玩白不玩,况又只是丫鬟,他玩了也不用给名份,所以但凡生得周整些的,竟是都被他弄上手了。
    卓依莲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夫婿周旋在一群年轻貌美的娘子中,心里的怒气和苦涩别说有深了,她忍了又忍,直到那些个贱蹄子跑到她面前耀武扬威,她再也忍不下去,抱着儿子便回了侯府,并且不打算再回去了。
    不仅如此,她还要杜家付出代价,她的阿耶可是荣亲国公,虽然已经去世了,可她还有一个荣亲侯的阿弟,阿兄更是皇后娘娘,杜家竟敢如此慢待她,当真是不要命了!因此她抱着儿子怒气冲冲,就想着向阿弟哭诉一番,阿弟便会为她出头。没承想阿弟竟是劝她回杜府,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卓依莲攒了许久的怒气爆发出来,竟是连形象都不顾了,揪着卓二郎便是一通好骂。
    卓二郎被她炮轰得耳朵受不了,脑子也发晕,因此用力一甩,将她甩了开来后,丢下一句,“阿姐你休息罢。”便逃之夭夭。卓依莲在他的背后气得跳脚,可也不想冲上去纠缠让侯府里的下人围观,只得悻悻然的望着卓二郎远去的背影。
    卓二郎逃离卓依莲的院子之后,颓然的回到了正院,他和卓依莲闹出的动静这样大,早就有人回了孙娘子,孙娘子见着他这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心里真是越发的烦闷。倘若卓二郎都无法说动卓依莲,卓依莲岂不是当真要赖在侯府里了?
    孙娘子越想越不得劲儿,方才卓依莲骂卓二郎的那些话她也听下人学了,她这才知道卓依莲心里的想法,若是真让这样不可理喻的卓依莲住在侯府,她和夫君哪里还有安静的时候?日后怕是光是侍候这个大姑子就行了,啥事儿也不用干了。且大姑子的性子这样要强,哪里容得别人压在她上头,若真让她和离回了侯府,怕是要对侯府的庶务指手划脚了。
    不得不说孙娘子还满了解卓依莲的,仅凭着几次的相处,和这次的争吵,她便把卓依莲的性子摸得透透的,卓依莲的心里正是这样想的,她便是想回侯府当大娘子,她认为侯府是她的母家,侯府也有她的一份儿,且她的身份是荣亲侯的阿姐,比之侯夫人不是更尊贵么?那么侯府中人应当听她的才是。
    卓依莲已经疯魔了,不如意的婚姻生活和对卓惊凡的嫉妒羡慕,让她深觉权力的重要,因此她不甘心只是个四品官的夫人,她想要更上层楼,荣亲侯的阿姐怎么也得是个国夫人,就算没有国夫人,郡夫人也行啊。而这些只要皇后的一句话就行了,所以她开始把主意打到孙娘子的身上。
    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卓惊凡不待见她,所以她没想过自个儿去向卓惊凡求恩典,再说让她去求卓惊凡,她也不愿意,所以唯有孙娘子是最适合的人选。
    当孙娘子听了卓依莲的要求之后,她只是瞠目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实在不晓得,卓依莲心里的底气从哪里来的,怎么会认为自己一定会帮她?又怎么会认为她求了恩典皇后一定要允?敕封外命妇不是小事,卓依莲凭什么要让皇后赏她个诰命?历来诰命夫人的诰命都是对官员的母亲或妻子加封,卓依莲一不是卓二郎的母亲,二不是卓二郎的妻子,卓二郎是荣亲侯关卓依莲啥事?
    她实在不能理解卓依莲的逻辑,她看着卓依莲的神情,心里惊讶的发现对方竟是认真的,她蠕动了双唇,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而卓依莲见她一脸为难,顿时拉下脸来,“怎么,这点子小事弟妹都不肯帮么?只是说一句话的功夫而已,难道弟妹如此金贵,说说话都会伤了孩子?”
    “大姑子稍安勿躁,这等大事我得问过夫君才行,否则倘若因着我自作主张惹恼了皇后娘娘,害得夫君被圣人迁怒,岂不成了我的罪过?”孙娘子按捺下厌烦和不悦,口气尽量温和的说道。
    “孙如兰,你不愿意帮便说,扯这些做什么?行,你能耐!你如今是荣亲侯夫人,还是圣人敕封正三品的郡夫人,自然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我算什么?!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卓依莲越说越气,到后来竟是尖声骂道,孙娘子一脸愕然的望着眼前近似癫狂的卓依莲,心里生出一股害怕。
    卓依莲的脸孔扭曲,双眼满是恨意的瞪着她,让她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她的退让并没有使得卓依莲满意,反而更为激怒对方,卓依莲见她后退,满脸疯狂的大吼,“你退什么?!难道怕我会吃了你么?你心里是不是在嘲笑我是个疯子?!”
    “大姑子你冷静一点,我并没有这样想。”孙娘子定了定心神,缓缓地说道,可卓依莲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怒极了,想起从前她本来可以入宫的,可就是因为卓惊凡,她从圣人的妃嫔成了一个从四品小官的夫人,这其中的落差之大,她的心里一直都没转过弯来。
    且之后在杜家的日子一点儿也不好过,她自然又把这些都归咎到卓惊凡的身上,认为对方就是不想让自己好过,现在她只是想求个诰命身份,孙如兰就东拉西扯的,想来肯定是卓惊凡早有吩咐,她越想越气,眼前的孙如兰彷佛成了卓惊凡的走狗,她双眼发红,突然向着孙如兰扑过去。
    孙如兰对她早有防备,见她宛如恶鬼般向自己扑过来,便赶忙在丫鬟的搀扶下避了开来,卓依莲见着孙如兰还敢避开,心里越发的恨,转过身又向对方扑过去,这一次的去势更凶狠,孙如兰心里发寒,怎么可能让她碰到自己,因此捧着肚子快步的退了开来。
    可她没来得及避开,衣角被卓依莲给扯住了,孙如兰被拉了一个倒仰,险些摔在地上,一旁护着她的丫鬟婆子吓得要死,赶忙扬声唤人来帮忙,同时一边努力将卓依莲这个疯婆子隔开。
    卓依莲靠近不了孙如兰,更是气得嘴里不断大骂,手里拽着的衣角更是不放,孙如兰被扯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一个丫鬟灵机一动,赶忙冲去拿剪子,回来朝着衣角一剪,卓依莲被自己的力道带得往另一旁摔了过去,只听得“碰”的一声,卓依莲在摔倒时头竟是磕到了桌角。
    卓依莲这一摔,将自己的头磕了一个大洞,众人眼见着卓依莲满头满脸的血,顿时都惊住了,还是孙如兰猛地醒过神来,连声吩咐道:“快!快去扶起大娘子,其他人赶快去请大夫……不!拿着侯府的帖子去请太医!对!请太医,快去!”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已经昏了过去的卓依莲抬回厢房,孙如兰经过这一茬,心口跳得飞快,肚子也隐隐作痛,她咬着唇对宋妈妈说道:“妈妈,快去熬一碗安胎药,另外还得使人递话入宫,今儿个我怕是无法入宫面见皇后娘娘了,希望皇后娘娘不会怪罪才好。”
    “夫人您放心,老奴会吩咐下去,夫人您安心休息才是。”经过方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冲突,宋妈妈此时也是冷汗直流,她怎么都没想到,卓娘子竟会动手,且她们几个竟是捉不住一个卓娘子,卓娘子方才的疯劲儿让人心惊得很。
    孙如兰此时也是害怕不已,她觉着卓依莲已经不仅仅是不可理喻,怕是癫狂了,想起方才对方脸上的神色,竟宛如索命的恶鬼般可怖,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心里越发的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卓依莲留在侯府。
    只是她还没想到理由将对方赶回杜府,待到太医来了之后,才发现卓依莲早已咽气了。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结束
    孙如兰听丫鬟来报时,还有些不敢置信,可回想起方才卓依莲满头满脸的血,确实挺严重的,只现在对方死在了侯府,若是杜府知晓了闹起来,该怎么办?因此她也顾不得自个儿的身子,连忙下了封口令收拾善后,并且使人去禀报卓二郎。
    当卓二郎听闻阿姐一头撞死时,也是惊愕万分,他匆匆地来到后院,一进入正房便见到地板上那一摊触目惊心的鲜血,他皱了皱眉快步进了寝室,便见到一脸苍白躺在床榻上的卓依莲,还有抱着肚子坐在一旁软榻上的孙娘子。只孙娘子的脸色并不比卓依莲好到哪儿去,就是一旁侍候的丫鬟和妈妈面色都还有些惊惶。
    “兰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卓二郎几步跨到孙如兰面前,沉声问道。孙如兰捧着肚子,将事情说了一遍,卓二郎听罢瞳孔骤缩,心里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卓依莲是他的阿姐,就这样死了他自然心里难过,可听说了事情经过之后,他又觉着对方有些咎由自取,且看着孙如兰受到惊吓的模样,他更怕孩子出了问题。
    “这里是夫人能待的么?还不将夫人扶下去?”卓二郎转头对着一旁的妈妈和丫鬟怒斥道,丫鬟和婆子赶忙搀扶着孙如兰离开,待到孙如兰离开后,他这才开始审问方才在场的丫鬟们。
    经过一番审问,几个丫鬟和婆子说的都一致,分明是大娘子犯了疯病,和夫人说了几句便动手拉扯,然后自个儿摔倒撞破了头,就这样一命呜呼了。卓二郎想起方才那一大滩血迹,心里有数,流了那么多血,就是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虽说卓依莲是他的阿姐,可他听着丫鬟和婆子的叙述,心里也是闪过一丝害怕,若不是那个丫鬟当机立断,将卓依莲紧攥着的衣角给裁了,否则还不知道兰娘会受到什么伤害。阿姐固然重要,可兰娘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因此他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便又下了一次封口令,不许府中人再提起大娘子的事儿。
    他和孙如兰第一时间都决定瞒住还在养病的萧宛娘,就怕萧宛娘知道了受不住打击,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子安抚住杜府。卓依莲抱着孩子回侯府,已经过了一日一夜,可杜府中人却是没有反应,卓二郎斟酌一会儿,便起身前往书房。卓容雍去世之后,清辉园便成了他的前院书房,他一回到清辉园马上遣了长随递帖子到杜家。
    杜家突然收到荣亲侯的拜帖,自是惊讶万分,杜祭酒和杜司业怕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可没承想荣亲侯上门之后,却是说卓依莲突染急病,所以要在侯府休养一段时日,因着事出突然,所以少不得由他亲自上门解释,另外卓依莲病了,他的夫人又有身孕,因此杜小郎君还是送回杜府由杜家人照顾来得好。
    杜祭酒和杜司业听着荣亲侯劈哩啪啦解释一串,然后便将卓依莲的孩子塞到他们手里,他们压根儿来不及问卓依莲染的是什么病,荣亲侯便匆匆地又离开了。荣亲侯来去匆匆,面色忧愁,看起来似乎颇为担心嫡姐的病情,因此杜祭酒和杜司业对荣亲侯的解释深信不疑。
    所幸小郎君回来了,卓依莲染病了不回来也好,省得过了病气给旁人,害得旁人也跟着病倒。抱着儿子的杜司业心里更是恶毒的希望,最好卓依莲就此一病不起,不要再回来了。……
    卓二郎将杜府搪塞过去之后,又回到了侯府,早上目睹那一出闹剧的丫鬟和婆子们,都被他安置在其他的地方,现在知晓卓依莲死了的丫鬟不多,都是孙如兰身边侍候的人,平日口风很紧,又加上事发之初孙如兰处理得当,现在卓依莲死了的消息还被捂得死紧,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卓二郎回来后先去看了孙如兰,知道对方喝了安胎药已经歇下后,便开始处置那些丫鬟婆子。他命人准备了哑药,一人一碗灌下去后,便将这些丫鬟和婆子全部送到孙如兰在乡下的庄子。那些丫鬟婆子平日不识字,也不会写,毒哑了之后便没有泄漏消息的可能,至于那一个救了孙如兰的丫鬟,本就是孙如兰的陪嫁丫鬟,对孙如兰忠心得很,卓二郎自然没有处置对方。
    待到孙如兰一觉醒来,才知道卓二郎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甚至连杜府都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