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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9

    音,她二人吓了一跳,同时跳起来正想逃跑,一名身穿大周禁军服饰的郎君从树后蹿了出来,并且快步走到窦琬身前行礼问安。
    “微臣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恕罪。”那郎君恭敬地说道。窦琬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同时开口问道:“计划进行得还顺利罢?”
    “回公主,一切顺利,贺将军的儿女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叛贼和朝中官员勾结的书信帐册也都到手了。”郎君恭敬答道。
    “嗯,辛苦你们了。”窦琬淡淡地说道,接着又有几个禁军打扮的郎君出现,他们护送着窦琬和窦芷容离开。而林子外面的呼延律等人还不知道,他们本打算享受狩猎的乐趣,可临了他们却从猎人变成猎物,此时的他们正因为香燃尽了,个个摩拳擦掌拿着武器准备走入林中。
    窦琬和窦芷容离开之后,便往着京都而去,过了几日,她二人便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京都,且立时就被皇后接进宫去。
    卓惊凡在立政殿接见了她们,见着两个小娘子一身狼狈,他的心里闪过愧疚和疼惜,他对着二人慰问一番,又召来太医替二人疗伤,然后还将她二人留在宫里好好休养。待到将她二人安顿好之后,卓惊凡心情沉重的来到两仪殿,窦淳见他脸色不好,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对不起琬娘和容娘,太医说她们吃了不少苦头,所幸没有遭到……否则我如何对得起傅i和窦?”卓惊凡低落的说道。
    “你不要自责,这是琬娘和容娘自愿的,若是没有她们当饵,也钓不出呼延律这一条大鱼,当初我们不同意,是琬娘执意且自愿当诱饵的,她有这一份魄力和胆识,我很欣慰,且我也安排了人在她身边,她二人受的都是皮外伤,休养几日便好了。”窦淳拉着他的手,细细地说道。
    “绝对不能放过呼延律,听窦琬说这人就是个疯子,他潜入大周这么久,所要图谋的必定不小,说不好又是个穆轩也不一定。”卓惊凡说起呼延律,眉眼都是凌厉。当日他起了疑心,便使有福调查当年贤太妃入宫一事,果然查出贤太妃的入宫背后少不了太保和许冲之的手笔。
    接着他又将许冲之给查了个底朝天,籍贯是真的,老家也是真的,左邻右舍见过许冲之的人不少,画像也是真的,但是有一样对不上,那便是身形。
    光是凭着画像人人自是觉着呼延律便是许冲之,可真的形容起来,真正的许冲之身形略显得矮小,竟是只有近六尺,而呼延律身形高大,足有近七尺的高度,两相一对比,就是容貌相当,呼延律也成不了许冲之。
    有了这一个疑点,卓惊凡自然更加咬住“许冲之”不放,正好这时候,追查太保的人传回消息,在漳州附近找到了太保一家,只许冲之却是不知去向。而那手下潜伏在太保一家人身边,从太保的女儿如娘口中得到了一个名字――呼延律。
    有了名字之后,查起来便更快了,同时窦淳的人也发现了呼延律的踪迹,当窦淳和卓惊凡知道呼延律往着云城而去的时候,便料到了他的用意。他们抢在呼延律之前想将窦琬送走,可窦琬听说了之后,竟是表示她愿意当那个诱饵,好让窦淳的人可以接近呼延律。
    呼延律和穆轩一样,潜伏在大周许多年,穆轩当时靠着先皇的爱重,成了禁军统领,而呼延律则是靠着太保这一棵大树,累积起和穆轩相差无几的势力,只是随着太保致仕,呼延律手中的力便有些不好使,因此一直以来颇为隐忍低调的他,才会铤而走险煽动胡人进犯大周。
    其实,这都是因着呼延律急了。
    呼延律花费大把的时间布置,目的便是要除去胡国和大周,本来他离目标越来越近,只要再给他几年时间,便可以慢慢架空窦淳,届时纵使他没有坐上皇位,但是当个手握重权的摄政王也不错。
    只是太保的致仕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因此他急迫的想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人一着急便容易露出马脚,他推荐给太保的人当中,有几个其实有些不堪大用,上位之后果真惹了些麻烦。卓惊凡和窦淳以为呼延律是想将朝廷搞得乌烟瘴气,天知道呼延律原本是打算掌控整个朝廷的,他的人出了纰漏,他也是懊恼得很。
    也是为了转移窦淳的注意力,加上冯棋山蠢蠢欲动,后来又发生拓跋等人落入窦淳的手中,呼延律担心自己的身分曝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引了胡军入关,胡军入关之后,窦淳就没有心情追究那些官员了。
    一切正如呼延律所料,窦淳一下子就将那些犯事的官员抛在脑后,与此同时,冯棋山的动作频频正好帮着呼延律遮掩他的行动,有冯棋山这一尊大佛挡在前面,呼延律在背后使命的搞小动作,就在这时候,如娘发现了他的异状,且无意中见到了他和手下往来的书信。
    如娘虽然性子娇纵,可是人并不笨,仅凭着书信上的只言片语,竟是识破了他的身份,当下呼延律是有些惊愕的,他想过杀人灭口,可对着如娘一如以往崇敬爱慕的眼神,又有些下不去手。
    最后他被如娘深沉的爱意感动了,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呼延姓出自鲜卑族,鲜卑族便是当初的东夷国,东夷灭国之后,鲜卑族便分散在草原各处,分别建立了几个国家。塞外草原上的各国之间经过数十年的征战,最后只余下胡国、蒙国两个大国,其余都是不足为虑的小国家。
    这几个小国家原本依附在胡国和蒙国之下,也算是自给自足,可大武朝末年,因着中原战乱,胡国野心勃勃,除了派兵想要闯入关内之外,还想将草原上的各国歼灭,好完成一统江山的野心。这时候,其中一个小国的国王很有远见,率先臣服了胡国,还帮着胡国攻打其他小国,胡王很满意这国王的识相,因此便饶过了这个小国。
    之后胡人被窦家军赶回草原,休养生息了几十年,到了上一代胡王,便又开始想要完成先祖的遗愿――一统江山。
    当初幸存的几个小国首当其冲,成了胡国实现野心的第一步,呼延律的国家就这样被胡人灭国了,他原本是小国家的王子,如今却成了亡国王子,胡人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还有大周朝,若不是大周的皇帝太过无能,放任胡国在草原上作威作福,胡人岂会生出那样的妄想?且呼延律的父王和以前的国王不一样,呼延律的父王抱的是大周的大腿,他父王上位之后便臣服于大周,可就在他们国家陷于水火之中时,大周却袖手旁观。
    也是因着大周冷眼看着他的国家被胡人所灭,所以呼延律心里不只恨上了胡人,就连大周也一并恨上了。
    这也是为何他千方百计硬要挑起大周和胡国的争端,因为对他而言,大周和胡国都该灭国才是。所以他潜入大周,处心积虑的攀上太保之女,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权势中载沉载浮十多年的呼延律,心中原本的想望早就偏了,以前的他一心一意想替家人报仇,可不知何时心中所想已经成了取代窦淳,成为天下的霸主。
    偏生他还不自知,自以为自己理想高尚、品德高洁,可笑他一颗心都被权力浸染的失去了本色,他还打着“报仇”的旗帜在大周兴风作浪。……
    如娘听完呼延律的叙述,自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虽然她无法体会那种仇恨,可是心爱的人一夕之间失去家人和尊贵的地位,想想便可怜得紧,可呼延律再可怜,如娘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坑害阿耶和大周。如娘骨子里还是有着大周人的骄傲和自尊,在她看来呼延律这事儿,全是胡人的错,和大周朝没有一分钱干系。
    呼延律自是看得出如娘的心思,他不欲和对方争执,又怕如娘惹出事端,因此便拿好听话哄她,说是在大周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想通了,如今他只想让胡人付出代价,然后便好好休息一阵子,带着她到四处走走。
    如娘听了自是开心得很,三言两语就被呼延律给唬弄了,且呼延律还说服她带着太保夫妻一块儿离开,事情完结之后,他们一家四口便可以好好的四处散心。傻傻的如娘想不到夫君会骗她,又或者她心下有疑虑,却宁愿选择相信甜言蜜语,总之如娘按照呼延律的交代,果真带着太保夫妻走了。
    送走了如娘,呼延律的心中有一丝异样,或许这是他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他已经吩咐手下,将如娘和太保夫妻带的远远的,若是他事成了,日后自会将对方接回来安享荣华富贵;若是他事败了,如娘早已远走他乡,自是不怕窦淳的迁怒。……
    呼延律将一切安排妥当,然后便前往云城,很快就打探出窦琬的下落,真是天助他也,因此他很快就将窦琬绑了来,同时连窦芷容也落入了他的手里。有了这几个人质,呼延律自以为胜券在握,他可着劲儿折磨窦琬和窦芷容,许是还有一丝良心未曾泯灭,他虽对着二人打骂,却不曾让手下的郎君凌辱二人。
    只是这一日,他一个信任的手下提了一个不错的建议,将窦琬和窦芷容当作猎物投入林中,他们来一场畅快淋漓的狩猎。
    呼延律起初有一丝犹豫,但是想起死去的父母和妻儿,他的那一丝犹豫便消失无踪,因此他领着手下押着窦琬二人来到林子前,望着那两个弱女子仓皇逃入林中,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一炷香燃尽之后,呼延律立刻带着手下进入林子,他们在林中大声吆喝着,意图加重窦琬二人心里的压力,他们笑着、闹着,一点儿也不将这场狩猎当作一回事,可就在他们心情放松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咻”的一声钉入了其中一人的胸膛。
    众人望着方才还在说笑的兄弟,就这么一脸惊愕的倒了下去,众人顿时一片哗然,连忙抽出腰间的佩刀,警戒地瞪着四周。然后,接二连三的箭矢从树后飞了出来,呼延律一行人狼狈的逃窜,可是对方来势汹汹,一下子便将呼延律的手下射死了大半。
    剩下一半护着呼延律退出林子,可是林子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禁军,呼延律见到了禁军,瞳孔骤缩,嘴里大喊一声,“不妙!中计了!”手里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可双方人数相差悬殊,呼延律和手下很快就被禁军制伏了,接着呼延律几人随即被押解入京都,他的手下和据点也被禁军带人全端了。
    与此同时,窦淳照着手下送来的帐册和书信,将那些和呼延律勾结的朝臣全部下狱,理由都是现成的――通敌叛国。
    那些官员自是喊冤,他们只是巴上了太保的女婿,怎么就扯上通敌叛国了?窦淳将“许冲之”的身份告诉大理寺卿,由他转告给被关押在牢中的官员,众人听了面如死灰,他们哪里知道“许冲之”是鲜卑小国的王子?
    只这时再喊冤也来不及了,就是“许冲之”的身份没有问题,可他们结党营私、中饱私囊,还频频和宗室子弟接触,圣人还活的好好的呢,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因此不管那些官员如何喊冤,大理寺协同刑部一同审理,一连审了近一个月,最后好几个官员被判了斩立决,有几个和呼延律走得最近,勾结最深的,则是被诛了九族,其余罪名较轻的,通通都被流放了。
    永凡元年可谓是人心惶惶的一年,年初才有许多官员牵扯进逆谋一案,十月又有另一宗通敌叛国案,这一次一样扯出了许多官员,不过经过这两次的大清洗,朝中的风气变得好多了,且留下来的官员都是真心办差、忠君为国的,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窦淳将呼延律的人手彻底拔除之后,派去追捕太保的人也回来了,可他们只带回了太保夫妻,如娘却是不见人影。后来窦淳才知道,如娘听闻呼延律事败之后,当夜便吞毒自尽了,或许她早就有预感,呼延律不会成功,因此身上一直带着一瓶鹤顶红。
    得知女儿自尽之后,太保夫妻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几十岁,窦淳看着太保和太保夫人历经风霜的神色,心里也有些不落忍,再加上太保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向窦淳跪求辞去太保一位,然后便要携家返乡,再不踏入京都一步。
    窦淳自是允了太保所求,其实这整件事儿说起来,太保也是无辜得很,他可以说是被自个儿的亲生女儿和女婿给坑了,虽说太保得背上个识人不清的罪名,可窦淳并没有和对方计较,很大度的挥手允了对方所求,还派了人护送他们回乡。
    而呼延律被捉拿下狱的消息,窦淳也让人故意泄漏给拓跋,拓跋知道后闭上了眼,知道大势已去,呼延律是胡王最后一颗棋子,也是胡王在大周的耳目和倚仗,没有了呼延律,胡王要对付大周便困难了。而自己,也被困在了大周,拓跋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感觉,以往是他们过于轻视大周了。
    不是他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实是这一次他潜入大周之后,所见所闻都和呼延律所说有些出入。一直以来,在呼延律的口中,大周的圣人窦淳年纪轻轻,没有经过多少事,肯定坐不稳皇位,压不住朝中的老臣,且政权交替时,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呼延律也是利用这借口,才说得胡王出兵。
    可是最后呼延律却是被他口中乳臭未干的小子给逮住了,不只多年的计划和布置成了空,就连他真正的身份也被对方翻了出来。而拓跋也是直到此时,才知道呼延律竟是塔塔国的王子。
    塔塔国便是前些年被胡王所灭的几个小国之一,难怪他总是觉着呼延律对胡国隐含着一丝怨恨,原来呼延律和胡国之间竟有着灭国之恨。
    拓跋虽然知道窦淳将这一切告诉他肯定是不安好心,可是他明知前方是个套,却也不得不钻,呼延律的身份太敏感了,他一定要将这消息传回胡国,胡王的身旁还有呼延律的手下,他怕呼延律死前会拖着胡王同归于尽。
    拓跋料得没有错,呼延律一落入禁军的手里,便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因此在回到京都的途中,牺牲了所有手下,且拼着一条手臂不要成功逃脱了。呼延律逃走后,禁军并没有马上去追,而是派了身手好的探子跟在后头,呼延律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死,他也要死在草原上,且要拉着胡王垫背。
    呼延律一路往着云城而去,傅i等人也收到了消息,因此故意让呼延律潜入云城,然后又顺利出城往着北方而去。窦淳的人一路尾随,跟着呼延律出了瞿阳关,然后来到胡国。
    一进入胡国呼延律没有耽搁,直接进入皇宫求见胡王,胡王知晓呼延律逃出来了,赶忙让他入内觐见。他急需知道关内的情形,虽然胡军打入了瞿阳关,可是却止步在云城,云城以北都是一些不太富庶的县城,胡王知道,过了云城才是大周真正富饶的土地,所以他做梦都想让胡军拿下云城。
    因着皇宫守备森严,所以窦淳的人混不进去,只得守在外面,可是没多久,宫里便传出一阵骚动――胡王遇刺了。
    呼延律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他已经断了一臂,一路上又因着赶路没有好好养伤,伤口已经恶化感染,他可以说是凭着一股毅力强撑着一口气来到胡国。见了胡王之后,他卯足了劲儿捅了对方一刀,直接将胡王给捅死了,而他自己也是强弩之末,还没等到胡王的侍卫将他拿下,便已经断气了。
    胡王一死,胡国的情势大乱,胡王的各个儿子为了争夺皇位打了起来,而派出去的大军也被召了回来,此时对胡王的几个儿子来说,是否拿下云城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胡王的位置由谁来坐。……
    胡军突然撤退的消息传回京都后,自然让朝中众臣摸不着头绪,不过敌人撤退是好事,现在就只剩下叛国的傅i和窦珩了,也不知道圣人心里是个什么章程,竟是一连好几日都不曾提起这茬。
    直到这一日,通州有消息传来,冯棋山遇刺身亡,朝中众臣这下忍不住了,不得不站出来,恳请圣人严查北庭节度使遇刺一事。
    107第一百零七章 偶遇
    胡军撤退的匆忙,傅i领着人前去收复那些失守的县城,就发现那些县城都被胡军毁了个彻底,城里的财物被洗劫一空,洗劫完了便一把火烧了,因此县城里的房子就没一间好的,这样颓败萧条的景象,让傅i等人对胡人的厌恶更深了。
    收复了县城之后,傅i便领着人往瞿阳关而去,贺铮则带着残存的贺家军往樊阳城而去,不到几日,北方和西北便又回到了大周手里。与此同时,圣人的圣旨也到了,贺铮被封为新一任的北庭节度使,驻守的地方也从通州改到西北,而傅i则是成了通州刺史。
    原来圣人按照朝中众臣的意思,彻查了冯棋山遇刺一案,结果证实冯棋山才是通敌叛国的罪魁祸首,傅i和窦珩是被栽赃诬陷的,他二人不仅没有叛国,还死守住云城,守住了大周的江山。
    而从冯棋山宅邸中搜出来的名册和帐簿,更是详细记录了他和朝中官员私下勾结往来的事实,除此之外,他和胡王来往的书信也被搜了出来,圣人大怒,立时夺了冯棋山的职位,将他一家全部捉拿下狱,纵使冯棋山已经身亡,冯家却也逃不过圣人的怒火。
    另外名册和帐簿上面的官员,自然是被圣人一并处置了。
    前头才因着呼延律朝中清洗过一次,这一次又因着冯棋山,朝中又被揪出几个有异心的大臣,前后几次的清洗,对大周的朝堂来说实不是幸事。
    至于拔擢傅i的这一道圣旨,自是引起了满朝哗然,驸马已经有许多年都没有实权,现在圣人竟是将傅i给放到了通州刺史的位置上,通州满打满算也是个上州,因此傅i这一个通州刺史也有从三品,比起其他中州或下州的刺史品级来得高。
    况刺史还掌着一州的兵力,如今驸马手上不只有了权,竟还有了兵,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因此圣人的圣旨前脚发出去,朝中便有许多言官后脚便向圣人进言规劝,直言此举不妥当,与故有的制度礼法不合。
    窦淳却是直接将大周开国时的旧例提出来,当初大周开国皇帝的驸马,还有后来几任驸马,都在朝为官,最高的曾经做到同三品的参知政事,位同副宰相。后来是因着在位的圣人避免外戚日渐坐大,所以渐渐的收了驸马的权。
    如今到了窦淳,朝中经过几次动荡,可用之人少了许多,若是还死守着规矩不懂得变通,那么他将错过许多人才。况傅i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以往没在明面上重用,是防着穆轩将矛头指向傅i,如今不只穆轩除了,就是呼延律的势力也清扫了,他正是缺人的时候,此时不将傅i摆到明面上,更待何时。
    虽说驸马掌兵权还是第一遭,但比起以前在朝政中心的副宰相,一个被外放出去的刺史便没有那么打眼,所以在窦淳的坚持下,再加上窦淳把以前的例子丢到朝臣面前,朝臣便知道圣人这是铁了心,因此他们只得闭上嘴巴,不再反对。
    随着圣旨抵达西北的还有窦琬和贺铮的一双儿女。
    傅i在瞿阳关等着接任的守关将军,因此人还在北方,窦琬将贺铮的儿女交还给贺铮之后,也没有到北方,而是直接到了通州。当初窦淳决定将傅i放到通州时,便询问过窦琬的意思,假若窦琬不想跟着去,窦淳也不会勉强,不过窦淳只是提了一句,窦琬便坚定的表示,她对驸马不离不弃,驸马在哪儿,她便在哪儿。
    对于窦琬的坚韧和忠贞,窦淳和卓惊凡自是赞赏不已,尤其窦琬是窦淳替傅i挑选的妻子,窦琬这样好,代表了他有眼光,他也就对得起傅i了。另外也因为窦琬对傅i的真心实意,因此窦淳对这个妹妹更加的满意,他的心里满意了,自然是不会亏待对方的。
    送走了窦琬之后,窦淳和卓惊凡便回头继续整顿朝堂,与此同时,小皇子也要进皇子书房了。小皇子即将三岁,一直和皇长子窦琛一同养在卓惊凡的宫里,贤太妃因病去世之后,卓惊凡便也就顺势留下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窦淳对于小皇子一直是淡淡的,毕竟知道了贤太妃的身世之后,对于小皇子身上的胡人血脉便有些膈应,只这孩子也是圣人的遗腹子,是窦淳的弟弟。贤太妃的身世被他们捂得死紧,其他人自是不会发现,这个孩子便可以如常养在宫里。且胡王被杀了,随着胡王的死去,胡国应当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
    唯一的变数便是还被关押在牢中的拓跋。
    虽说有些惋惜拓跋这样一个有骨气的汉子,可道不同不相为谋,拓跋的铮铮铁骨注定了他不可能臣服于大周,就算他真的降了,窦淳也不敢重用和信任,所以拓跋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呼延律已经死了,拓跋的用处也没了,因此在窦淳的授意之下,当晚送进拓跋牢房里的吃食异常丰富,拓跋心有所觉,双眼悲凉的望着窗外的月色,胡王被刺杀的消息他也听说了,他原先效命的小王子也死了,因此他沉默的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将饭菜吃了个干净。
    狱卒去收碗筷时,便见到他仍旧挺着背脊坐在墙边,可双眼已经闭上,唇边溢出一丝血迹。狱卒叹息了一声,随后便将结果禀报给窦淳,窦淳听了面色不改,挥了挥手便让人下去了。……
    永凡二年
    经过前一年的动荡清洗,如今朝中风气大为不同,朝臣们不再私下结党,都是兢兢业业的办差,以往心里还有些看轻圣人的臣子们,经过了这三年,再也不敢小看圣人。
    就是圣人孝期满了,也没有人敢提起采选一事。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圣人和先皇不同,圣人似乎有了皇后就心满意足了,平日里也不曾听闻圣人临幸宫婢,满宫里许多花样年华的娘子,竟是敌不过一个郎君。虽说众人心里十分疑惑,不知这卓郎君有何能耐,竟能牢牢的拴住圣人的心,不过不妨碍他们捧着卓家和卓郎君。
    虽说圣人最恶官员结党,可逢年过节的,还是有许多礼送到了荣亲侯府,荣亲侯府便是以前的荣亲国公府,卓容雍在去年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那一口气撑到了来年年初,终于还是咽了下去。卓容雍病逝之后,卓二郎袭爵,降一等,是为荣亲侯。
    卓容雍去了之后,萧宛娘大受打击,身子骨也迅速的衰败下去,眼瞅着竟是要随着卓容雍而去,卓二郎和夫人自是日夜守在病榻旁,端汤侍疾不假他人之手。随着卓二郎如此的表现,他的孝顺名声也传了出去。
    宫里的卓惊凡自也听说了,卓容雍去世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丝怅然,虽说顶了“卓惊凡”的皮囊,可他的心里实在很难对卓家生出羁绊,况自打他醒来之后,卓府中人对他的疏远和利用,让他如何亲近得起来。就是此时听说萧宛娘病重了,他的心里也没有任何感觉。
    不过不管心里如何想,他的姿态也要做足了,因此派了许多太医前去替萧宛娘治病,还赏下许多珍贵的药材,表现出一副很为着继母担忧的模样。
    皇后都表态了,其他宗室女眷自也要有所行动,因此荣亲侯府不断收到药材和慰问,和年前门可罗雀的冷清不一样。卓二郎眼见着如此境况,心里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他自是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皇后的面子来的,皇后没有动作之前,众人都在观望,就是他是荣亲侯又如何,一个只有虚衔没有实权的散官,又不是正经的宗室,说起来什么都不是。
    所以自打他袭爵之后,荣亲侯府便少有人上门,直到皇后赐下赏赐后,众人复又热络起来,这前后相差甚大的态度,实是让他难堪又难受。
    因此这一日,他借口外出寻访大夫,不想再待在府里,看那些前倨后恭的嘴脸。他带着长随往着京郊而去,想到山上的白马寺走走,也好散散心,因为想要避开人群,所以他从另一条较不为人知的小径上山。
    只是才走到半山腰,便见到前方不远处的亭子里传出细细的哭声。
    卓二郎心下一凛,停住了脚步,身后的长随极有眼色,使了一名小厮上前查看,不多时小厮回报,亭子里有一对主仆,正在哭泣的,便是那个丫鬟。卓二郎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且他一个郎君也不好靠近娘子,因此便打算绕过去。
    只他才刚走了几步,亭子里的丫鬟便冲了出来,奔到他面前“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口里直嚷着救命,说是娘子脚脖子折了,这半山腰的人烟罕至,好容易才等到卓二郎一行人,还请卓二郎帮帮忙。
    那丫鬟说的声泪俱下,看起来颇为可怜,卓二郎动了恻隐之心,命自己的长随过去瞧瞧,自己则双手负在身后,慢慢地踱步过去。到了亭子外,他便停住了脚步,朝里望了一眼,瞥见一个戴着帷帽的娘子坐在石墩上,黑纱掩面看不清面容,可那一双白皙玉手竟险些晃花了他的眼。
    他心里一跳赶忙收回视线,不久后长随走到跟前,低声禀报:“主子,娘子伤得有些重,若是不及时救治,恐落下病根。”卓二郎听罢,沉吟一会儿,淡淡地说道:“如此,你带着人下山雇一顶软轿,速去速回。”长随领命而去。
    长随离开之后,卓二郎犹豫了一会儿,踏入亭子里,却没有靠近娘子,只是有礼的说道:“娘子不要惊慌,在下已遣人下山雇轿,还请娘子稍候片刻。”
    “多谢郎君。”娘子细细柔柔的嗓音钻入耳里,竟使得卓二郎的心彷佛被什么轻拂过,痒痒的、麻麻的,他赶忙定了定心神,不敢再和娘子搭话。
    待到软轿来了之后,长随很有眼色的还请了婆子来,因此卓二郎退到一旁,看着丫鬟和婆子搀扶着娘子上轿,他正欲收回眼神时,娘子突然掀开黑纱,对着他微微一笑,卓二郎的视线顿时被钉在了原地,他怔怔地望着已经放下黑纱转身过去的娘子,方才那一张清丽的容颜还在脑子里晃,伴随着娘子轻柔的嗓音,竟是就此在心里生了根。……
    那一日的偶遇,使得卓二郎接连好几日都失魂落魄的,他的异样自是被孙娘子看在眼里,孙娘子私下找来了卓二郎的长随询问,长随被卓二郎叮咛过,只推说不知,丝毫没有泄漏郎君偶遇俏娘子的美事。
    又过了几日,按捺不住心思的卓二郎又跑向京郊,他一口气冲到半山腰,只见前方亭子里空无一人,他忍不住失落,走进亭子里坐在娘子曾经坐过的石墩上,呆呆地思念着那一日的惊鸿一瞥。
    就在他想遣人去问问轿夫,那一位娘子住在何处时,远远的有一个身影走了过来。卓二郎坐直了身子,屏气凝神的望着那抹身影越走越近,待到对方走到亭子里了,他才如大梦初醒一般,赶忙跳了起来。
    “当日多谢郎君相助,妾在此谢过了。”眼前这一位娘子可不就是卓二郎心心念念的娘子么?今日娘子仍旧戴着帷帽,可光那身段、那姿态,就勾得卓二郎魂都快没了,他哪里能让娘子真的行大礼,赶忙伸手想要扶住娘子,可又想到男女大防,手便硬生生停在了离娘子半荚兜那胺健
    “娘子不用如此多礼……”他心跳如鼓,彷佛初识情滋味的毛头小子,在娘子面前竟是口舌笨拙,说了这一句便沉默了。
    “郎君是妾的大恩人,就是让妾做牛做马报答都不为过。”那娘子娇滴滴地说道,随后福了福身子,身子自然的碰到了卓二郎还没收回的手。娘子轻轻的“哎呀”一声,身子一晃,竟是倒向了卓二郎的怀里。
    卓二郎只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接着怀里便多了一团柔软,他的思绪瞬间就乱了,双手更是不知道该摆在哪儿。那娘子靠在了卓二郎怀里,既不惊慌失措,也不恼羞成怒,只是娇柔的说道:“郎君,妾思念郎君多日,妾日日到这里来,今日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