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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回归现实

    高仓梨衣哭了一抱,好不容易收住了声,这才慢慢地讲起了这件事的始末。
    “惠子阿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江琦骏也是大吃一惊,他虽然不喜欢高仓惠子这个人,可是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做。
    他的心情很复杂。
    明明为了能让高仓家有一个圆满的家,让高仓梨衣弥补心中的遗憾,他才选择留在这边的世界的。
    可结果却是这样,这样与高仓惠子七年前离家出走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迟了七年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抱歉,梨衣,我有点急事。”
    江琦骏深沉了一口气,翻身上了摩托车准备离开。
    高仓梨衣却不舍得他走,她现在想要向江琦骏倾诉,也想让江琦骏宽慰她几句。
    “你现在就要走么?”
    “嗯,有很重要的事情。”
    “比我还重要么?”
    江琦骏看着她惴惴不安的脸,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微笑道:“放心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都会解决的。”
    说完,他骑上摩托车,一路绝尘而去。
    ……
    这一次,江琦骏摩托车骑得很快,从高仓家回到远坂家,原本需要的时间硬生生地压缩了一半。
    他从摩托车上下来,头盔随手扔在车座上,连钥匙都来不及拔,一路狂奔上了楼。
    “砰!”
    房门打开,屋内正在收拾行李箱的远坂凉音都吓了一跳。
    她看了一眼门口进来的江琦骏,愣了一会,点点头:“今天不错啊,回来得很早啊。”
    江琦骏喘了几口气,调匀了气息,这才进了屋内,沉着脸色:“远坂,我们需要谈谈。”
    远坂凉音疑惑地看着他,不过还是坐到了沙发上,抱着小熊玩偶:“好吧,谈什么?涨零花钱的事么”
    她语气轻松,并不知道江琦骏要找她的谈是什么事情,甚至还有心思开个玩笑。
    “送我回去吧。”
    江琦骏直截了当地说着。
    这句话一说出口,房间好像安静了下来。
    远坂凉音手上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了下来。
    她紧绷着脸:“你在说什么?什么送你回去?你要回哪去?”
    江琦骏坐了下来,和她面对这面:“回我自己的家。”
    “这里就是你家。”
    不知为何,远坂凉音的声音像是强忍着怒气。
    江琦骏决定把话和她挑明:“远坂,送我回原本的世界。”
    “江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只是声音,隐约颤抖,带着不安。
    江琦骏没有理会,继续说着:“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保留着原本世界的记忆……”
    “你是不是有病?”
    “该说不愧是天才演员么?我差一点就被你骗过去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琦。”
    “不过该结束了远坂。”江琦骏看着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眼,再次重复了一遍,“送我回原来的世界。”
    远坂凉音的脸色很难看,低着头一言不发。
    突然她站了起来,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嘴里说着:“我不要听你说这么无聊的东西,我要去睡觉了。”
    江琦骏没有拦她,只是站起来对着远坂凉音的背影说道:“远坂,我也有我的家庭,我的家人。我不可能一直当你哥哥的。”
    远坂凉音停住了脚步,低着头,双手不住地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突然,她转过身来,快步朝着江琦骏走来,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
    她仰起头,脸上早已满是泪水,使劲努着嘴:“你和爸爸说会一直照顾我的!”
    “骗子!”
    远坂凉音终于是控制不住情绪,大哭着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砰”地关上了门。
    江琦骏呆愣楞地在客厅里站了很久,良久之后才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打了的脸颊。
    有些火辣辣的。
    ……
    江琦骏来到远坂凉音的房门前,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却听到了里头呜呜咽咽的哭声。
    他抬起的手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落下。
    江琦骏没有选择敲门,而是在远坂凉音的房间门口坐了下来,背依靠着房门,静静听着屋内隐约的哭声。
    一夜过去,哭声未止。
    等到次日,天还没亮,房间门突然打开了。
    倚靠在门边的江琦骏险些摔进去。
    远坂凉音从屋里出来,衣服还是昨天那身也没换,眼眶红肿得厉害,头发也有些乱遭。
    她没有问江琦骏为什么坐在她房间的门口,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声:“我饿了,昨天晚饭就没吃。”
    “好。”
    江琦骏点点头,也没在这个时候提昨天的话题。
    等到他做好了早饭,远坂凉音也已经洗漱完毕了。
    她坐在餐桌上,看着江琦骏给她准备的早餐,默默地吃着。
    江琦骏也坐在她的对面,吃着早餐。
    “江琦。”远坂凉音突然开口说道,“我来还高仓家欠下的债务怎么样?”
    江琦骏摇了摇头:“不是债务的问题。”
    “不管是钱还是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他们。”远坂凉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江琦骏沉默了。
    “你就……一定要走么?”她的声音低了下来,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餐盘里,哽咽着,“求求你、求求你……”
    她反复地重复着这一个词,带着恳求。
    江琦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但是他这个时候必须硬起心肠。
    因为非此即彼,没有两全之法,远坂凉音和自己的亲人,他只能选择一边。
    “远坂,你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你和我仅仅只认识了三个月。而另一边,是我朝夕相处的家人。”他放下筷子,低垂眼帘,轻声说着,“回到原本的世界,我也会把你当做妹妹的。”
    “那你会和我一起生活么?”
    “……”
    这个问题,江琦骏回答不了。
    他毕竟不会是远坂凉音真正的家人,两人之间也不存在什么男女之情,怎么可能会一起生活。
    可他不回答,远坂凉音就一直等着,像是一定要等到一个答案一样。
    “唔……你在东京也没有亲人的话,或许你可以选择寄宿到高仓家,反正也有多的房间。”江琦骏最终只能含糊地回答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只要交房租的话,老爹应该没有意见的,毕竟你也是梨衣和小唯的同学。”
    远坂凉音没有对江琦骏的这个回答发表意见,转而问道:“江琦,你一定要回去的理由是什么?”
    “我觉得家人需要我,所以我要回去。”
    “那你之前要留在这个世界,是觉得他们不需要你了么?”
    “……”
    远坂凉音笑了,笑容有些嘲讽:“江琦,你真的是个傻子。”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
    “笨蛋老哥……”
    她似乎做下了一个决定。
    她的话语,在江琦骏耳畔边变得缥缈了起来,整个房间似乎开始一百八十度旋转。
    空间仿佛被一分为二,一面“镜子”横陈在中间,上面颠倒的客厅正是江琦骏身处之地。
    而“镜子”的下面,映照着的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远坂家,只不过在下面的“镜像”中,江琦骏在这个家中生活过的痕迹正在一点点地被抹去。
    浴室里,江琦骏的牙具、毛巾消失不见。
    客厅里,那些健身器材逐渐消失,那摆满了一柜子的荣誉奖章也在逐个消失。
    远坂凉音的相册中,原本两个人一起合照的照片,也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正处于上方倒悬空间的江琦骏,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失重感。
    他向下方坠去,落入隔离开两个世界的“镜面”中,如同坠入水面,“啵~”的一声,泛起阵阵涟漪……
    ……
    当江琦骏恍惚的意识清醒过来时,他错愕地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高仓家的浴室里。
    他身上湿漉漉的,好像刚洗完澡,此刻手上还拿着一条毛巾,站在浴室的镜子前。
    这一切都似曾相识。
    江琦骏迟疑了许久,伸出手,触碰向面前的镜子。
    只不过镜子很结实,并没有发生手指穿过镜面的情况。
    镜子里的景象也没有发生扭曲变化,只是很正常地倒映着浴室内的一切。
    就在江琦骏愣神的功夫,浴室外头传来了敲门声,以及高仓唯温柔的催促声。
    “骏哥,你好了么”
    江琦骏“唰”地就拉开了浴室门,焦急地问道:“小唯,今天是几号?!”
    浴室外,高仓唯没回答,傻愣愣地看着江琦骏,然后视线逐渐向下瞟。
    一条本该系在胯间的浴巾此刻正轻飘飘地落向了地面。
    “呀!”
    高仓唯惊呼了一声,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扭捏地侧过身比划着螃蟹手,跟掩耳盗铃似的挡眼睛:“骏哥你……”
    她突然压低了声蚊呐一般:“爸爸和姐姐还在外面呢。”
    “等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高仓唯满脸为难,最终认命一般去捏腰间的裙子,红着脸小声说:“那你快点,不要被爸爸和姐姐发现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江琦骏“唰”地又把浴室门关上了。
    ……
    当江琦骏从浴室里出来了之后,一进客厅就看到了做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他的高仓梨衣。
    “你刚刚和小唯在浴室里干嘛呢?这么长时间。”
    听着这熟悉的冰冷中掺杂着点不耐,不耐中又带着点鄙夷的语气,江琦骏差点没哭出来。
    他很感慨:“我还是比较适应你现在这个样子啊。”
    高仓梨衣:“?”
    “会对我脸红、撒娇、傲娇的梨衣,完全不适应啊?”
    高仓梨衣:“???”
    这家伙是在浴室里摔到了脑子么?摔傻了?
    高仓健雄从大门那边探进脑袋:“阿骏,都好了么?都出门上车吧。”
    “老爹!!!”
    江琦骏冲过去就是一个熊抱,被高仓健雄一把按住脑袋:“阿骏,你搞什么?”
    “痛痛痛……老爹,这只是表示亲近的拥抱啊!”
    “阿骏,男人之间不需要这个!”
    高仓健雄大声地说着,不过他只是不好意思。
    孩子愿意跟他亲近,其实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虽然不知道阿骏今天是抽了什么风,难道是因为考试考太好而兴奋么?
    高仓健雄也没多想,一招手说道:“走,出发吧!”
    ……
    晚上,高仓家久违地出去吃了一顿烤肉。
    江琦骏这才知道时间居然倒退回到了暑假的第二天,也就是刚领完成绩单的那一天。
    也就是他穿越到“镜子”里的那一天。
    一家人在烤肉店里,高仓健雄默默地烤着肉,高仓唯紧挨着江琦骏坐,一会“骏哥,啊~”,一会又和高仓梨衣说着话,兴奋地像是只小麻雀。
    高仓梨衣依旧对江琦骏态度冷淡,不过对自己的妹妹倒是挺好的,也会给她夹菜。
    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的。
    不过江琦骏心思不在烤肉上,他正在检查着自身的系统面板。
    回到原本的世界之后,系统就弹出了很多消息,只不过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看。
    【特殊目标任务:倒悬的镜子,已失败】
    【您无法获得任何奖励】
    【特殊商城——权限“镜中世界”开启失败,图标未点亮】
    【特殊权限·镜中世界:您可以穿梭进镜子中的世界,新的世界中您可以改变某些常理或认知。使用条件:不可使用】
    【系统提示,由于您未能完成特殊目标任务,将会开启惩罚任务】
    【惩罚任务提示——“它本就该发生,但是一切都提前了”】
    远坂凉音的任务失败了。
    至于为什么失败,江琦骏也不知道原因,系统给予的任务就这尿性,提示很少,全靠自己发掘。
    不过按照以往的特殊目标任务来看,完成与否与“特殊目标”本身有关。
    也就是——江琦骏并未完成远坂凉音的“愿望”,也未真正的让她放下“愿望”或者说执念。
    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到最后他几乎是在胁迫远坂凉音送他回到原本的世界,不可能会让远坂凉音满意。
    她可是在结束那一切的时候,说了“永远不会原谅你”这样的话的。
    江琦骏也不知道今后该如何和远坂凉音相处,而远坂凉音好像已经不打算和他相处了——回到原本的世界后,他试过给远坂凉音打电话,但是发现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
    江琦骏也很无奈,不过能够回到原本的世界中,已经是万幸了,特殊目标任务失败了也就失败了,没有奖励也就没有奖励。
    但唯独这个惩罚任务,像是悬在他心头的一根刺,隐隐让他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