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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狗”叫声

    永宁八年,九江王赵普于荆州起事,白莲邪匪佐之,烽火波及数州。
    同年,帝遣征西将军项政率军二十万南下平乱。
    半年后,赵普事败身死。
    次月,帝改年初平。
    初平五年二月二十八,天刚蒙蒙亮龚氏就已经起来为姜玄准备早饭以及路上所需的饭菜了。
    将饭菜都准备好了之后,龚氏又去姜玄的书房整理了一番,把姜玄以往在学院中进学是记下的读书心得以及写着有姜玄对县试试题的估测以及相关分析的的纸张和书籍都仔细包了起来。
    四书五经也都全部被包上。
    姜玄灵魂极强,记忆极好,四书五经他早烂熟于心,他最近三个多月里根据夫子们的性格和文风而估测出来的试题也早就已经全部都被记入了脑海之中。
    姜玄原本只计划带着二两银子,两只毛笔,一块用了近半的墨,一方父辈传下的砚台,一只用于往砚台中添水的砚滴,一本《周易》进城就轻身进城的,可最终的结果是他得挂着着一大两小三个包袱出发。
    两个小的包裹分别装着用于路上的吃食以及用于御寒用的衣服。
    大的则装着书。
    姜玄是青石姜家一脉的嫡长子,也是姜家现如今唯一在行思书院进学的弟子,姜玄这次进入县里参加学院大考对姜家而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太阳刚刚升起,姜玄家院子里就聚集了不少村民。
    族长姜营以及姜友、姜山、姜隆、姜牧、姜寺、姜福、姜艮共七位族老也全部都到了。
    “阿河,你的文思才华在学院中本就位列上上等。”
    “这次你又得到了祖宗庇佑,令我张家村青壮拆了那白匪邪神的神庙,连县丞大人都因此专门来到我们姜家村,并赞叹你有儒家弟子不惧邪祟的风骨。”
    姜有目光看着身上挂着三个包裹的姜玄。
    “你这次只需保持平常心即可。”
    姜友谆谆教导道。
    “二叔公,阿河明白。”
    姜玄点头道。
    姜玄很清楚姜友话里边蕴含着的潜意思。
    被举为贯生讲究德才兼备。
    如今姜玄的名望已经县里同期所有考生,就算门第比不上县中的大户子弟,但姜玄的“德”至少比其他来自乡中豪主的弟子也强一头了。
    只要姜玄的“才”不出现问题,他被举为贯生就基本稳了。
    “小郎,不过你也不能太过松懈。”
    “我姜家已经有过三代没有族人被举为“士”了,甚至比不过不少乡豪,我姜家急需出一位儒士,否则别说重新成为安阳大户了,我姜家日后在乡豪中我们都难算是顶尖了。”
    “三哥说的没错,我姜家确实需要一位士人。”
    “确实不能太松懈。”
    也许是觉得给姜玄的压力也不能太小了,以免姜玄会产生松懈之心的缘故,好几位族老接连在从“家族需求”、“未来前途”两方面给姜玄阐述了此次县试的重要性与意义。
    “要是你这次县试不成了,来年众夫子以及安阳城中的百姓可不一定还记得我们张家村荡平了桑娘邪神神庙的事。”
    “到时候会麻烦很多。”
    “每个儒生虽都能够参加三次县试,但要是第二第三次才被举为贯生,得到去郡里就学的资格,日后想要被被举为秀才就极难了,更别提被举为士。”
    “而且县里学院的夫子们对第二次参加县试的考生的要求也格外严格。”
    另两位族老又从县试会失败造成的后果方面提醒姜玄他这次必须非常谨慎且非常努力才行。
    “各位叔公叔伯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
    姜玄朗声说道。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话已经对姜玄产生了很大的促进与警示作用,姜营与七位族老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完姜营和几大族老的叮嘱后,姜玄又去和母亲龚氏告别。
    龚氏虽然位于主家一脉,但毕竟是女子,而且娘家在五年前的白匪之祸中遭遇了灭顶之灾,没有娘家势力的支持。
    在众族老以及姜家弟子心中,龚氏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及姜营和姜家七大族老的。
    在族长姜营和七位族老一个个都在叮嘱姜玄的时候,龚氏只能站在后边。
    向母亲告别之后,姜玄又摸了摸弟弟妹妹的头。
    姜家村与安阳城相距三十里,就算徒步走也只需要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姜玄此前多次离家单独前往安阳城,这次县试也并不需要化太多的时间,姜玄很快就可以再次回到家。
    姜芸和姜明姐弟对姜玄的离开倒不算太伤感。
    梁州是大禹一统天下之后划定的上古九州之一,位于雍凉二州之南,巴蜀二州之北,荆州之西,继续往西则是居住者苗民的幽幽森林。
    梁州的面积在大梁十八州之中不算广,人口在十八州之中也不算多,但内部却较为稳定。
    汉中郡位于梁州中南,北临汉水,西临大巴山脉,百姓的富足程度在梁州属中等,五年前虽遭受了白匪之祸,但如今却也基本恢复了过来,百姓也已经基本能安居乐业。
    安阳是汉中诸县之一,人口在汉中诸县中属中上,最近数年未曾有盗贼拦路抢劫杀人的恶事发生。
    姜玄走得非常的顺利。
    一个时辰刚过,姜玄就走了近五分之三的路程。
    “五年前的白莲教起事。”
    姜玄突然摇头叹息。
    距离姜玄不足百米处,道路的南边,一座道观依山而建,不过那座道观已经塌了,只有观墙部分还勉强算完整。
    五年过去,安阳百姓的生活虽然已经几乎恢复到了白匪之祸之前的水平,但一些需要漫长时间才有可能恢复的过来的事物与建筑却依然向世人展现着五年前的白匪之祸的可怕。
    姜玄继续行进,当走到庙宇废墟旁边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嗷哦。”
    “嗷哦。”
    “嗷哦。”
    数道比狗叫声低半音,也比狗的更加清脆一些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姜玄的耳中。
    声音中带着痛苦。
    也带着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