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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静待

    ?胃口很好的李嗣兴吃掉了不少东西。
    他其实不喜欢下厨。
    在李嗣兴还不叫李嗣兴的人生里,他就因为学做菜的事情和自己的爷爷吵过架。因为他不想学。当厨子有什么好?吃货们只知道鲁菜醇浓,粤菜鲜香,川菜百味,淮扬南北俱全……然而这些东西背后,是一个个在刀案和锅灶中挥洒了大把时光的厨师,是一双双浸透了油盐酱醋气味的双手。
    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中国菜对技巧和精力要求的严格与苛刻,其实早在老祖宗的时候就定了下来。而为了做到这一点,自然得从处理食材开始,下苦功进行漫无边际的练习。
    华夏美食,由味而入道,是为味道。而这个味道,除了那些上好的食材之外,更多的依赖于厨房里那些或酷炫或繁杂的烹饪技巧,以及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厌烦的食材处理。宰杀、去毛、放血、摘菜、切菜……
    切个豆腐,要在巴掌大小的豆腐上纵横八十一刀,让它在掌心化作一捧雪丝才算合格。做个炸鱼,需得去脏抽骨,刀斜入肉,鱼皮连而不许断,然后滚上淀粉,下锅一炸,出来的必须是一挂蓬松金黄的整鱼。炒个家常菜,也要行云流水般,觑准炉头火旺,一波流把各色食材顺次下锅,随即颠勺勾火,翻炒调味。最后又是连带滚沸的油汁汤水一波流装盘的菜肴。
    所以李嗣兴虽然一身厨艺,在没有可以逼着他练习厨艺的长辈之后,却从来都只是某人在家吃饭的时候自己下厨做中餐——今天这一顿不算。若是自己一个人吃的话,他宁可叫外卖或者入乡随俗随便对付一点。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高水平的中餐了。
    没办法,韩国这地方幅员狭小,物产贫瘠,传统的韩式料理看上去花样繁多,其实一种白萝卜就能加工出十八样不同的泡菜,凑数的成分居多,要不就是那些下脚料为主材的小吃。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韩式的食物现在依旧把崇尚健康挂在嘴边,炫耀自己的健康、清淡。
    作为一个前中国人,李嗣兴现在还是对韩式食物的味道颇有微词。而作为在物资丰富的中国生活过的人也很难忍受韩国的物价。便宜的五连包拉面大概要四千韩元,稍微好一点的就要一千二百韩元一包,看上去不过五六块钱一包的水准,似乎可以忍受。然而超市里的西红柿论个也就算了,价格最少还五千韩元起,八九千的时候也是常见——五十块钱一个的西红柿就问你怕不怕?一根烤玉米就能卖到差不多十五元人民币。小店的一份炸鸡也能卖到约合人民币一百三四十块左右……
    如果从吃饭的的角度来看,韩国女人为什么都愿意嫁给成功人士?因为嫁给普通人只能天天吃泡菜拉面,嫁到小康家庭隔三差五能有骨头汤喝,若是嫁入一般人眼里的成功人士,更是天天能喝到骨头汤,隔三差五更是有猪肉汤喝。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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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自享用了一顿久违的美食,酒饱饭足以后,李嗣兴看着变得杯盘狼藉的桌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去收拾。
    男人以一种非常不雅观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他人生转折点即将到来,眼见得离十二点越来越近,说他不紧张绝对是假的。
    尽管处于一种情绪低落的状态,李嗣兴还是强打起精神,翻开那本不知道翻过多少遍的食谱,看了起来。
    这本古旧的残本,是他此生的养父留给他的最大遗产。
    李嗣兴没有一个煊赫的家室,最开始的名字也不是李嗣兴,而是一个非常韩国的名字。
    不过他的生父庸人一个,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投资大概就是把李嗣兴那个孪生妹妹送去s·m当练习生最终成为大明星。而生母改嫁,一开始就不愿意接手他的抚养权。后来远走海外,更是在去美国之前将他抛弃。如果没有那位来自中国的老人,李嗣兴的人生怕是会艰难若干倍。
    他的养父是鲁菜传人,家族几百年的传承造就的一代名厨。早年跟随祖父闯荡京城,颇有名气,无论是主厨国宴还是为领导们下厨,都颇受好评。而当他三十岁那年的生日上收到了一个别致的生日礼物——就是李嗣兴手里的这个残本——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孤僻,并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即使是他的邻居,也只会在上面的领导人来视察,有人开着车来请他出山做菜的时候见到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在那一年的七月十五,他再次变得活跃了起来。他曾不止一次在亲朋面前大声称赞那本据说是由一个名为玄君的人写的食谱,也曾在和好友联络中多次描述这残本上那些隐晦难懂的菜品,他还斩钉截铁地断言,书内所写的那些荒诞不经的菜品都确实能做的出来。
    为了寻找证据,他开始周游全国,甚至远赴东南亚、rb和韩国。经过了飘忽不定的三年探寻之后,他选择定居在了韩国高阳市。
    据说,当时他的精神状况颇为让人担心,他一直在喃喃自语说“不应该去找那东西的”“不应该看那本书的”云云。之后没过多久他仿佛逃命一般离开了华夏。奇怪的是,抛家弃子的他依旧把那残本的食谱带在边,也许他对于这本书除了强烈的恐惧之外,还有更为强烈的依赖。
    对于这位养父,李嗣兴的印象十分深刻。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除了他教给他的厨艺、留下的这本书之外,就是当他独处一室或者外面起雾的时候,总是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只有高阳兴国寺里的诵经声才能让他少许心安。
    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了,他总是张大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嘴无意识地努着,不能再握菜刀的右手抖个不停。看起来永远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他虽然没有出家当和尚,在高阳的所作所为却与和尚无异,每天早晚都和兴国寺的僧侣们一起做功课,虔诚的程度,比真正的和尚有过之无不及。
    非但如此,不论寒暑夜,他手里总是抓着一卷佛经,内容倒没什么讲究,禅宗各派都有,随时随地的,他都有可能翻开佛经,毕恭毕敬地诵上一段。每当起雾的时候,他都会心神不宁,如果是晚上,况会更糟,一夜不灭灯然后在请回来的观音菩萨面前龟一宿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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