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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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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湖瓦京(waging am see)——这便是这座小镇的名字。
    顾名思义,这座小镇就坐落在瓦根格湖畔,与我们居住的别馆隔岸相望。
    这座看似并不起眼,人口甚至并未超过七千的小镇,其实拥有着上千年的历史。
    这个一直以来安静和平的小镇,在历史上一度成为了商队往来的市集,而现在则是以休闲度假为主的市镇。
    这个历史感厚重的小镇,甚至还拥有自己的徽章。当然它的历史文化并不仅仅体现在这里。街边随便一栋建筑可能就诞生在数个时代之前,整个小镇看起来相当具有古典色彩。
    或许是由于毗邻着号称是上巴伐利亚州最温暖的湖泊,小镇的气氛也相当地温和。
    对于我和飞鸟这么两个形迹可疑,走在街上探头探脑,不时露出奇怪感叹声的异乡人,镇上的居民多半只是投来质朴的笑容。
    真是个有包容力的地方。
    瓦京主要经营的似乎是各种露营地,以及瓦根格湖的湖上运动,比如泛舟钓鱼之类,但是这些显然并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久违地来到有人烟的地方,自然是要上街逛逛店面,品尝一下当地美食,好好感受德国古镇的风光啦!
    “别发呆了,快走吧!”
    我拉起被异乡氛围震慑而呆立不动的飞鸟,在整洁的砖石街道上迈开了脚步。
    ——————————————
    “唔,真好吃!”
    关于德国的甜点我了解并不多。隔壁的法国倒是能举出很多知名的种类,这里的我充其量只是听说过黑森林蛋糕的程度而已。
    毕竟德国给人的印象向来离不开啤酒香肠,或许对甜点方面并没有多下功夫吧。
    然而这边陲小镇一块普普通通的草莓蛋糕,彻底打消了我的偏见。
    恰到好处的甜味十分含蓄,将表现的机会完全留给了身为主角的草莓,而这也是整块蛋糕惊艳的关键所在。
    本地种植的草莓质朴的香气,在微甜的味道下发挥到了极致,多汁的口感更是令人欲罢不能。
    可以说我从没吃到过如此令我印象深刻的草莓蛋糕,就算是清美家的水时计,也拿不出这么棒的草莓蛋糕来。
    以至于我一时间只能发出飞鸟一样单调的感叹了。
    而飞鸟本人那边,则是彻底忘掉了语言能力,一门心思全扑在蛋糕上。
    虽然跟小步类型不同,不过飞鸟吃东西时候的样子也很能激起我的投食欲望呢。
    于是我一边品尝着美味的蛋糕,一边欣赏飞鸟可爱的模样,收获了双份的快乐。
    小镇约会的第一站,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甜品店。
    这当然不是因为我像某些人一样,行动完全被食欲所支配。主要是早上准备时间过长,直接把早饭给挤占掉,只好顺理成章地将早点列入约会计划。
    嗯,完全即兴的约会“计划”。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毕竟飞鸟对甜点的兴趣并不是太浓厚。不过到底还是吃货二号,这绝佳的草莓蛋糕一下子就将她击沉了。
    趁着她一反常态,眯起眼睛小口小口品尝着蛋糕的时候,我则是跟热情好客的甜品店店主聊了起来。
    店主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大叔,外表更是粗犷得像个退伍军人。本以为会像毛利伯父一样沉默寡言,没想到与外表相反,意外地是个健谈家。或许是独自经营甜品店,除了甜点师还要兼任店员招呼客人的缘故,话术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吧。
    对于我们这两个可以称之为“奇特”的异邦人——一个操着生疏的德语,另一个干脆只管吃一言不发——他也没有表达过多的惊讶,而是像对待普通的旅客一样,向我们介绍起了小镇的各种名产。
    滨湖瓦京并不是以美食闻名的城镇,不过店主还是着重推荐了当地的煎鱼排。与其他地方大多采用没什么味道的冷冻鱼肉不同,这里的鱼都是从瓦根格湖里钓上的鲜鱼。当地人口不多,所以自然捕捞完全能够满足需要。刚刚钓上来的活蹦乱跳的鲜鱼,宰杀清洗干净之后剔掉鱼皮鱼刺,将白净的两片鱼肉以平底锅煎制后淋上各种口味的酱料汤汁。
    听起来似乎是不错,但是刚刚吃完甜点的我,对这种油腻的东西实在是提不起多少胃口。飞鸟倒是有可能会感兴趣,可惜她听不懂。
    比起这些,还是小镇的风景更能引起我的注意。
    这里的建筑以石造居多,苍翠的藤蔓爬满了石墙,五颜六色的花朵点缀着窗棂,给石灰色的人工风景增添了自然的风采。这些在日本可是相当不多见的。
    当然了,提到风景,店主主推的还是瓦根格湖。沿着湖畔街道漫步,欣赏着吹皱一池春水的美景,确实是相当浪漫。不过很可惜,湖边风景我已经见得够多了,毕竟呆在别馆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只能向着湖面远眺了嘛。浪漫满分,新鲜感就差了很多了。
    正说着,店主突然闭起了嘴巴,盯着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怎,怎么啦?”
    毕竟原本就有些心虚,被这样直接盯着看,我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魔法师?蔷薇十字会的人?不太可能,除了出入过别馆的三个之外,我们与蔷薇十字会没有任何别的接触。该不会是教廷的人吧,格里高利之剑的情报员?
    脑子里一瞬间掠过了数种可能性之后,我的身体下意识变得紧绷。
    一边的飞鸟还在毫无紧张感地吃着蛋糕,表情都快融化了。可恶……
    不行,这时候一定要不动声色,千万不能被对方察觉出可疑之处。
    然而店主接下来的话,令高度紧张的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长得这么可爱,该不会是上过电视的明星之类的吧!”
    就算真是明星您也别直勾勾地盯着看啊!差点吓死人好吗!
    我急忙强笑着否定,顺便赶快拎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设定——
    “怎么会呢,我们只是普通的学生而已。家里有在德国当医生的亲戚,所以趁着假期来这里游玩。您可能只是认错了吧。你看我们是外国人,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大家通常都辨不清外国人的长相什么的。”
    “原来如此。”店主一拍手笑了起来,“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嘛。哈哈哈哈。”
    我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外国的学生假期都跟我们这里的不一样啊,长见识了。”
    “啊,啊哈哈……”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的我,只好学起了飞鸟的招牌苦笑。
    小步她们恐怕正被期末考试的阴云笼罩着吧。也只有我们这种当不成学生的人才能“放假”了。
    “怎么了姬乃,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何时吃完蛋糕的飞鸟终于恢复了正常,凑过来悄声向我耳语。
    明明是个不擅长交流技巧的家伙,却掌握着分辨别人细微表情的技能,真是不可思议。看起来善于交际的店主都没发现我的表情有什么异常,飞鸟却感觉到了。
    “没什么,是我误会了而已。”
    “嗯?您的朋友有什么事吗?”
    倒是我们的低声交谈引起了店主的注意,突然换回母语交流,或许令他误会我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没什么,她说蛋糕很美味,谢谢您的款待。”
    “哈哈,客人能满意就是我最大的荣幸了。今天难得来了两位可爱的小姐,请喝完红茶再走吧。放心,免费的!”
    说完还不等我们推辞,店主就匆匆起身走到后厨准备。数分钟后,两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被端了上来。
    虽然香气与蔷薇十字会和家里喝到的高档红茶无法比拟,不过这种质朴的味道倒也不赖呢。
    “非常感谢您的款待。”
    现泡的红茶都摆在面前,我们也不好推辞。于是我们——主要是我——与再度坐下来的店主继续聊了起来。
    “说起来,这座小镇应该没有多少居民吧,可是今天看起来好像挺热闹的呢。”
    “客人您可真是问对了。本周可是瓦京一年一度的垂钓大赛,不少附近的钓师都赶了过来,甚至还有奥地利人呢!”
    没想到刚巧赶上了活动。虽然对钓鱼本身没什么兴趣,不过热闹些也没什么不好。
    或许是我的沉默让店主产生了些误会,他忙不迭地补充起来。
    “不过您放心,钓师都是些安静的人,一坐几个小时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都是常事,不会很吵闹的。您要是想划船观光基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啊,没关系,我并不是担心这个。倒不如说我还想看看钓鱼大赛是什么样子的呢。”
    “原来是这样啊。虽说是‘大赛’,不过也没什么门槛,您要是有兴趣的话直接报名参加都没问题,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拿到奖品,钓上来的鱼也可以带回家料理,一举两得呢。”
    “谢谢您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我一边笑着回应,一边真的开始考虑起可行性。
    嗯……钓鱼约会什么的,听起来倒是挺新颖,仔细想想不就是傻坐在那嘛,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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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惠顾!有时间可要再来啊!”
    “如果有机会的话。再见。”
    伴着悦耳的门铃声,我和飞鸟走出了甜品店。
    时间已经悄悄行进到了上午,清晨的丝丝凉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阳光覆盖身体。
    “姬乃,接下来我们去哪?”
    大概是刚才的蛋糕真的很令她满意,飞鸟向着骄阳大大伸了个懒腰之后,开始询问我下一步的计划。
    “嗯,不知道。”
    “是吗,不……咦!?”飞鸟愕然转过头,“不,不知道!?姬乃难道没有什么计划之类的吗?”
    “我倒是想问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拟定计划啊?”
    “那个……姬乃遇到这种事不都会提前好久翻查资料什么的,然后到了出门当天已经能把整个小镇的名胜商品倒背如流么?”
    “哈哈,你以为我是头一次参加班级出游的小学生吗?”
    我微笑着连戳飞鸟的腰。
    “对不起我错了!别碰那里……好痒……哈哈哈!”
    不过仔细想想,去年修学旅行好像真的差点就干了差不多的事情啊。
    有些心虚的我不禁停手。
    “话说回来也没那么多资料可查嘛,这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而已。在巴伐利亚州的旅行手册上连一页都凑不到,有用的信息少得可怜。如果可以上网的话说不定能查到更多信息,不过这根本不可能呢。”
    别馆连电话都只有内线,更别说网络了。连想买点东西都要让汉娜阿姨代劳,简直麻烦的要死。
    “说来也是啊。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飞鸟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平时总是把决策的事情推给我,但是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会自己思考的嘛。
    虽说结果可能无法期待。
    “这次就交给飞鸟决定好了,我听你的。”
    “咦!?真,真的没问题吗?”
    飞鸟的声音里明显没什么自信。
    “当然啦,今天可是飞鸟的生日,想做什么都由你来决定。把我当成陪游的就好,你尽情去自己想玩的地方玩个够吧。”
    “唔……”
    飞鸟又抬头看了我两眼,确认我是认真的之后,再度皱着眉头苦思起来。
    明明不用这么认真的,适当逛逛就好了嘛。不过这种时候非要考虑个一二三出来也是相当符合飞鸟的性格。如果她就这样时而苦恼而是迷茫地呆站着一上午,我恐怕也不会看腻吧。
    “我也想不到什么嘛……毕竟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
    苦思良久之后,飞鸟终于再度发声。
    “可是这里的环境真的很棒,就好像……好像走进了姬乃常看的童话故事里的小镇一样。我觉得就这样跟姬乃一起散散步也不错……不,只要有姬乃陪我一起散步就够了。”
    “!!”
    虽然老套了点,不过这家伙有时候也能突然说出让人开心的话来嘛。
    “哼,交给飞鸟的话也就只能想出这种程度的东西来了呢。”
    “啊哈哈……抱歉,关于这种事我真没什么经验。”
    “不过没办法,既然都这么说了,就勉为其难陪陪你好了。”
    说着,我拉起了飞鸟的手。一接触到飞鸟的肌肤,脸上的温度又升高了不少。
    “啊,等等!姬乃,走那么快就不是散步了啊!”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知道是知道,可是兴奋起来的身体想要放慢速度也不是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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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感谢这个严重缺乏运动的身体,只不过加快脚步几分钟就开始喘粗气,莫名激动的心情被强行冷却,被迫开始“散步”起来。
    不过,飞鸟的选择确实很不错。
    两人一起漫步在恬静的欧洲小镇,仔细想想确实是挺浪漫的事。通过紧握的手可以确实地感受到飞鸟的存在,更能让我安心地观赏周围的景致。
    而且,比什么都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这件事本身。
    即便是在我说出“按自己的喜好”这种话来之后,飞鸟还是选择与我一起享受这趟旅程,这比起从未见过的风景,比起美味的甜点,比起小镇的传说故事都更能令我开心。不,飞鸟肯把今天当做她的生日这件事本身,恐怕就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
    这是飞鸟重获新生的日子,也是我的人生被彻底改变的日子……是属于我们两人的纪念日。
    所以,就这样在平静的世界中感受对方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之前的说法听起来像是我没做任何计划,但是经过与刚才与甜品店店主的交谈,我已经大致确定了几个目的地。当然,上午的时间就留给这漫无目的的散步吧。我,我也想跟飞鸟一起……
    总,总之,反正飞鸟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我们便朝着店主所说的,正在举办钓鱼大赛的湖边走去。就算垂钓没什么看头,在湖边散散步也不错嘛。哪怕是看惯了的景色,跟飞鸟一起仔细欣赏的次数也不多啊。再说,我们现在所处的是另一侧的湖畔,说不定景色也有所不同呢?
    就在我愉快地为自己找着借口时,飞鸟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嗯?怎么啦?”
    “姬乃,前面好像有些吵闹。”
    飞鸟板起了脸,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
    “是吗?多半是有什么活动吧。刚才跟店主聊天的时候,他说最近这里正举行钓鱼大赛呢。”
    话一出口,我便立刻察觉有异。
    【……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都是常事,不会很吵闹的。】
    这好像与店主的描述不太一样。
    “怎么办?”
    飞鸟以眼神向我询问。
    “在这里也把握不到什么状况,还是接近一点观察吧。”
    于是我拉着飞鸟再度迈开脚步。
    随着渐渐接近湖边,嘈杂声已经到了我都能清楚听到的程度。
    仔细听来,这似乎并不是祭典之类特有的吵闹,更像是有什么事故发生时的慌乱。
    恐慌而无序的气氛,在宁静平和的小镇上蔓延。
    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
    刚想到这里,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杂乱的背景音。
    这次可不会再犹豫了。我和飞鸟不约而同地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冲了出去。
    “啊……难得的约会没想到被卷进麻烦事里了呢。”
    ——没过多久,我就没有闲暇惋惜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