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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新的治安官

    ?【卡德拉斯与哥达姆交界处】
    夕阳的余晖穿过矿山,洒在了铁石镇贫瘠的土地上,棕色的麻布靴踩在布满石子的道路上,发出嗒哒嗒哒的声响。
    两个旅人来到了这个的小镇,他们徒步而来,黑色的披风包裹着他们,使得风吹起的沙尘无法对他们的皮肤造成损伤。
    一路上,欢快而张扬的声音不断从其中一个披风中响出。他大踏着步,手臂上下摇摆着,引起了居民的侧目———他们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在长途跋涉后还能表现的如此欢快。而他的同伴,一个背着背包的瘦小身影,只是安静地听着他所说的每句话,并不时地轻轻回应着。
    他们来到了一座建筑前,这是小镇唯一的酒馆。
    欢快的披风径直地推开了酒馆的木门,这家叫做“矿工之家”的酒馆此时门可罗雀,勤劳的矿工们还在下山的路上。他大踏着步来到了前台,靴子踩着木质的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大厅湿润的空气中漂浮着麦酒淡淡的香味。酒馆的老板,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此时正靠在木椅上,缅着肚子看着这对奇怪的搭档———事实上,他们早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要来点什么?小伙子。”老板发出了雄浑而又沙哑的声音
    他微微坐起,试图让视线透过披风来打量眼前这个怪异的家伙。
    但柜台前的旅人却并没有回应他,而是不断地扫视着柜台的每一个角落。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他气愤地把手拍向了柜台。
    “为什么酒馆前台会是个谢顶的中年大叔!”原本欢快的旅人愤怒地咆哮着,“本大爷要的是身材性感的美少女呀!”说完,他扯下了自己的披风。
    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健壮青年,粗制布衣的关键位置上挂着几块薄薄的铠甲,棕色的靴子配上颜色稍浅一点的裤子,腰间别着的剑鞘仿佛在提醒着别人他冒险者的身份,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脖子上的那条围巾。
    这是条粉红色的围巾,从外观上来看,纺织者手艺并是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烂,只能做到让别人看得出这是条围巾的地步。末梢还有些许火焰烧下的痕迹,但最让人奇怪的是,这条看起来十分骚气的围巾居然出现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男子丝毫没有在意周围戏谑的目光,此刻他正双手支撑在柜台上,死盯着老板那发际线靠后的脑袋,仿佛要从这大叔的皮囊中揪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这位先生,”酒馆老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皱起了眉头,稀疏的眉毛扭在了一起,“对于我并不是一个身材性感的美少女这件事我深感遗憾,但就算你一直盯着我我也不会变成一个美少女的”。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这个品位奇差的神经病了,他现在非常想要把这个疯子赶出自己的酒馆,但对方腰间那把显然并不是装饰品的长剑却又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要和气生财。
    “可恶的大叔!”他咆哮着,“快说!你把可爱的女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显然,眼前的这个神经病丝毫不买他的账,无奈之下,老板只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对方的同伴,他只能寄希望于疯子的同伴并不是疯子。
    面对老板那像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冒险者的同伴则无奈的摇了摇头。
    “麦克,我并没有那种可以把一个男人变成性感美少女的的魔法,而且,我觉得就算你再怎么努力,老板也不会自己想出办法的”这样说着,她解开了披风,随手把背包放在了柜台上。
    出乎老板的意料,与这种神经病同行的竟是一位少女。她看起来很安静,和她那耍小孩脾气的队友完全不同。她淡淡的微笑着,漆黑光泽的长发在身后束成了两束,给人一种邻家少女的感觉,温柔的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光芒。此刻,老板仿佛想起了那宁静的小村庄边,微风吹过齐膝的牧草,青梅竹马的少女抓着随时可能飞走的草帽对他微笑着,风吹着少女的裙摆像一朵在空中摇曳的茉莉。
    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管得住这种疯子一样的队友啊,老板心里想着。
    “但是,你也许可以试试让老板穿上裙子啊。”少女依旧温柔的笑着,但却让老板内心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剧震,脑海中的画面瞬间破碎。
    “穿着迎宾短裙,伸出长满腿毛的大腿。”少女叙述着危险的言论,从背包中取出了一本书,书的标题是《卡德拉斯:商业与外交》,作者是萨卡达的上一任外交官。
    即将进入陌生的国家,她必须对其有更多的了解。
    老板真的开始慌了,果然疯子的同伴也是疯子吗!乌得在上,天知道他们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而麦克也是内心剧震,不过和老板不同的是,一想到如果逼急了眼前的中年秃顶大叔使他真的那样做了的话。
    “老板…一大杯麦酒。”他屈服了,想到可能出现的那惨无人道的画面,年轻的冒险者无力地靠在柜台上。
    听见了麦克的要求,中年大叔犹豫了一会,随手抓起一个带着铁框的木质酒杯,打开在身后的酒桶,伸进去乘了半杯。然后把酒杯砸在了这个忽然对人生失去了信心的年轻人面前,杯子中的麦酒摇晃着,在凹凸不平的木制柜台上留下些许水渍。
    用手在衣服上抹了把后,他终于把那句他早就想咆哮而出的话说了出来。
    “没兑水的,喝完赶紧滚。”
    而年轻的冒险者却对老板的话毫不在意,在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后,他依旧像失去了灵魂一样趴在柜台上。
    “哎嗨~”老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看着年轻人失魂落魄的样子
    “多少钱…老板…”
    “算啦算啦,半杯酒而已,大叔还是请的起的。”他大度地挥了挥手
    “就算这样本大爷也不会感谢你的。”柜台上的“尸体”却丝毫不给面子的拆着他的台
    “说到底,没有可爱妹子的酒馆什么的,秃瓢大叔你到底是怎么经营到现在的。”他不满地嘟囔着
    “我可还没秃呢,”老板提了提好像有可能会掉下去的腰带反驳着,他瞄了眼外面逐渐放暗的天空,估摸着矿工们差不多要回来了。
    “没有年轻可爱美少女的酒馆有什么好奇怪的,哪里会有可爱的女孩子会愿意天天和一群爱喝酒的抠脚大叔呆在一起啊。”老板戏谑地抹了把鼻子
    “什么!?”麦克抬起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老板。
    “现在的酒馆生意已经糟糕到连女服务员都招不起了吗?”他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毫不在意麦克那绝望的语气,老板默默地从抽屉中取出了几支蜡烛。
    “阿姨和大妈倒是有几个愿意过来的,要不要我去给您找找啊?”他点起一根蜡烛,拍着麦克面前,没好气地说道。
    “说到底还是你这里太破了吧,秃顶大叔。”麦克用手支撑着,把酒杯递给了老板,示意其再来一杯。
    “哥达姆的那些大酒馆里可是有很多可爱的女孩子在当服务员哦。”他咧着嘴,戏谑地笑着。
    而老板则接过了酒杯,不满地回头捞了一大杯。
    “哥达姆这些个自由城市里的酒馆可都是那些有钱的富商开的呀。”看着麦克再一次把麦酒一饮而尽,老板也自顾自的地拿起了酒杯,“在那种法律破碎的地方,为了让你们这种不怕死的佣兵和冒险者以及那些犯事了的亡命之徒打开腰包,他们肯定是要尽量满足你们的需求啦。什么特殊服务啊,应有尽有,跨行业竞争可以强势到逼得妓院破产关门的啰。”
    他扶着腰靠在柜台上郁闷地抿了一口麦酒,那样子就像一个过气了的胖女支女。
    “哪里是我们这种没有油水可以赚的小镇酒馆可以比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麦克却用嫌弃的眼神看向了老板。
    “妓院和酒馆好像就是一个行业的吧。”他嘲讽道。
    而老板则大口地灌着酒,假装没听见。
    “臭小子,一杯三托比,两杯六托比!”把麦酒一饮而尽后,他气急败坏地把酒杯砸在柜台上。
    而冒险者显然对他的表现感到不满,他撇了撇嘴,向旁边倒去。
    “法莲娜!本大爷有说错吗?”
    年轻的冒险者把头枕向同伴的双腿,戏谑地笑着,粉红色的围巾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摆动着。
    “没有哦,麦克,酒馆和妓院的确是算一个行业的。”法莲娜微笑着,温柔地回应道,对麦克的轻浮举动毫不在意
    而这时,喧闹的声音从小镇外越传越近,矿工们结束了一天辛苦的工作,回到了小镇。他们互相吆喝着,唱着那欢快的下矿歌,他们勾肩搭背,相邀着熟人准备去酒馆度过愉快的夜晚。
    而知道生意马上就要上门,身材微微发福,至今单身,濒临谢顶的中年大叔则看着两人郁闷地喝了口酒。
    “年轻人,不要整天想着妹子啊美少女的,要努力向上啊!想当年大叔我也是小镇一株草呀!”他嗡声嗡气地说出了这句毫无说服力的话后,开始整理起柜台。
    不一会,矿工们陆续来到了酒馆内,原本十分冷清的酒店逐渐热闹了起来。
    老板在柜台内忙碌着,歌声,大笑声,木制酒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填满了酒馆,明亮的烛光在角落中摇晃着,不时有人来到柜台和他打着招呼。法莲娜引起了一点点骚动,他们腼腆的和她打着招呼,少女则微笑地回应着。而酒馆唯一的服务员,一个身材火辣的中年大妈,也出现在了酒馆的大厅内打发着这些酒鬼,酒馆内充斥着欢乐与活力的气氛。
    而麦克则依旧翘着脚在那躺着,不同的是法莲娜手里的书名字变成了《血色的闪电》,这是本民间小说,讲述的是卡德拉斯轻骑兵的英勇故事,而原来的《商业与外交》此刻正盖在麦克头上帮他遮挡光线。
    就在这时,酒馆的木门被粗暴的推开,几个带着武器的年轻人闯了进来。
    “嘿,布兰森,给我来杯麦酒。”领头的一个竖着莫西干发型的精瘦年轻人嚣张的靠在柜台上,他把他的武器,一柄钉着铁钉、顶端带着些许凝固血液的木棍立在了柜台边。
    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流氓是绝不会付钱的,但他依旧把已经填满了的酒杯推向了这个混蛋。
    麦克翘在柜台上的腿阻挡了酒杯的推动,莫西干看了眼着面前的棕色靴子,顺着目光发现了那两个陌生的旅人。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他发现了自己感兴趣的猎物,他打量着法莲娜,却对带着剑和粉色围巾的男人毫不在意。
    “伙计们,看我发现了什么。”他发出尖锐的声音,伸出了手。
    “让我来教他们点铁石镇的礼仪。”他张狂地笑着,在少女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他的举动在混混们中引起了骚动,他们狂笑着,说着烂俗的话,酒馆内瞬间充斥了他们那难听的喊声。
    莫西干对同伴们的反应非常满意,他舔了舔舌头,准备越过那棕色的靴子拿起酒杯。
    随后,剑语轻鸣,银光闪过,粉红色的围巾发出呼呼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因为他并没有看见那双原本应该摆在柜台上的靴子,也没有看见自己的手。
    惨叫声、血液喷涌声、尖叫声和肉体撞击声在酒馆内响奏着。
    精瘦的年轻人捂着手腕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动脉中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了混混们面前,染红了他们那布满灰尘的皮靴,而本应该长在莫西干手腕上的右手则在空气中旋转了几圈后掉落在柜台边。
    身材火辣的服务员大妈在发出了超高分贝的尖叫声后晕了过去,而老板则一屁股跌坐着在了地上。他有些吓傻了,之前还和他聊得有来有去的冒险者一出手竟如此毫不留情。
    酒客们骚动了起来,他们互相私语着,嘈杂成了酒馆的主旋律。但除了少数几个胆小鬼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酒馆以外,大多数矿工们依旧选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热闹。
    麦克一脸气愤地站在柜台前,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的糖果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喂,”他不爽地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混混
    “本大爷让你摸了吗?”他抓起被遗忘在一旁的披风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莫西干并没有回答他,虽然手被砍下的一瞬间,神经麻痹他的痛觉,但随之而来的剧痛却让他恨不得晕过去,现在,除了惨叫以外,这个混蛋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围着柜台的混混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年龄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小的冒险者。他们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了,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欺压弱者的年轻人。
    他们感觉全身发冷,冰冷的空气在他们周身蔓延着。
    围观的酒客们发出了惊呼,他们互相推搡着,尽量远离着柜台。
    而混混们也意识到了寒冷并不只是来自于精神上的,他们试图挪动自己的脚,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和地上的鲜血一起被凝固了起来,酒馆的木地板上布满了冰霜,刺骨的寒冰在他们的下半身快速蔓延着。
    而柜台前,那个依旧在翻着书,给人感觉人畜无害的邻家少女抬起的左手中,隐约有蓝色的光芒在跳动着。
    “魔…呼哧…魔法师。”一个满脸麻子的混混颤抖着从喉咙中挤出了这几个字,他想要抱住自己的肩膀取取暖,但直到这么做时他才意识到冷冽的冰块已经覆盖住了他的手臂,而随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柜台前的哀嚎声逐渐降低,莫西干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倒在地上抽搐着,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同伴。
    而周围全是冰雕的麦克则显得有些咋咋呼呼。
    “好冷啊…法莲娜!”他抱着自己的肩膀,扭过头不满地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说道。
    “抱歉…麦克。”少女挠了挠眼角,一脸歉意地说回复着。
    “笨死啦!”这样说着,麦克愤怒地向前猛踹了一脚,原本已经没了声息的小混混再次发出了呻吟。
    “再摸!再摸!看本大爷不踢死你!”麦克对着他的屁股一顿猛踹,直到其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
    五分钟前还十分吵闹的酒馆现在却很安静,原本看着热闹的矿工们此刻全都挤在角落,尽量远离着柜台前的冰雕,一个个强壮的男人抱在一起显得十分滑稽。但麦克才不在意这些,他跨坐回了吧台前的圆椅上,举起了原本应该属于莫西干混混的那杯麦酒一饮而尽后,发出舒爽的吆喝。除了几座冰雕和地上吐着白沫的混混外,柜台前又恢复了平静。
    老板战战栗栗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发现麦克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秃顶大叔!这的治安官什么时候来!”他说着,兴奋得就像一个小孩,丝毫不在意大叔差点被他兴奋的表情吓得又坐回地上。老板抹了吧冷汗,他发现自己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周围的空气太冷还是因为太害怕了,也许两者都有,他现在很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本着和气生财的理念并没有把这个带着粉红色围巾的冒险家赶出去,他平复了一下内心,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试图变得暖和点。
    “事实上,他就是治安官。”他那颤抖地手越过了柜台,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混混。
    麦克快乐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随后,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颤抖着说道:
    “小…小镇的治安官不应该是一个帅气的大姐姐吗?”他颤抖地把手盖在了自己的嘴上。
    他绝望了,这和他所认知的世界不一样,“那家伙”已经让他在内心默认了小镇治安官等于美少女的设定,而现在他所确认的事实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残酷的,他一脸生无可恋地倒在了柜台上。
    “事…事实上,在这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治安官…”不明白麦克的人生为何又充满了灰暗,老板不安地补充着。
    而麦克在听到这句话后却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法莲娜,秃顶大叔刚刚说什么来着。”他兴奋地从柜台上弹了起来,抓着了同伴的肩膀,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对方的双眼。
    “额…嗯…那个,”法莲娜却被这个突然袭击吓得有点愣神。
    “谁拳头大谁就是……”“也就是说这里现在归我管啦!!”麦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是…是的…”
    “喋喋~喋喋~喋喋~”麦克发出了低沉而恐怖的声音,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反派恶棍。
    而后,他把脚踩在了柜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所吸引了,酒客,矿工,老板,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但法莲娜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现在本大爷命令你们!快点把你们家所有的妹子全部集中到酒馆里来!喋呵呵呵呵呵呵呵!”
    铁石镇,迎来了它的新治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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