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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谈文论道茶三壶

    ?第二十八章
    谈文论道茶七杯
    陈家年是楚府客卿,又是几位少爷的先生,为人师为人父,身份自然比府里的丫鬟高了一大节,杜鹃与黄鹂自然要对他恭敬,只是这种恭敬是表面上的。自打知道上次老爷将少爷禁足的建议是这位陈老先生出的后,两位丫鬟对他早就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禁足,少爷至于跟老爷在厅上争吵嘛!
    老先生在小院转了一圈,摇头晃脑地东望望西瞧瞧,时而蹙眉不语,时而会心而笑,不知意欲何为,两丫鬟眉头蹙的老死,这老头身上有杀气,来者不善。
    “你们院那个玩世不恭,不懂尊卑的少爷呢,快叫他出来,就说我来了。”
    “你算老几。”杜鹃白了他一眼,噘嘴暗骂起来,表面上却做出一副乖巧的表情,“先生,您找少爷有事?”
    陈家年瞪了她一眼,不悦道:“怎地,我这个老头被老爷娉为府上先生,还不能找自己的学生不曾!”
    杜鹃低着脑袋有些不爽,这个老头只是大少爷与二少爷的先生,与自家少爷有个屁的关系,他几时教过少爷东西,只会落井下石。
    “喜鹊,你在这侯着先生,我去找少爷。”杜鹃说罢转身推门走进了房间。
    方才外面发生的一切楚行歌都听的清楚,他也在纳闷,自己与陈家年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谁也不认识谁,他怎会大清早便登门,显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是父亲派来的?
    “少爷,外面那个老头找你。”
    楚行歌边洗漱边问道:“我听到了,他是什么人?”
    杜鹃捏着下巴回:“他好像是十几年前老爷娉请来的客卿,听说以前是个举人,有点才识,老爷因赏识他的才识才让他待在府上任教书先生一职,大少爷与二少爷便是他的学生。”
    “客卿?”楚行歌记得在很多书籍上看到过关于客卿与门生的事迹,古时候的人大概都喜欢收纳一些有才之人在府上,一来壮大府里的声望,二来也让众多才子佳人颂扬某某府里的老爷是个重才之人,幕僚门生多了,日后行事也方便许多。
    陈家年既然是举人出身,必然腹中有很多墨水,才识也不低。此时前来楚行歌料想定是父亲让他来教教自己的,说教说教一些礼仪,读几句四书五经。
    “走,出门见见他!”楚行歌将外套披上,准备出去见见这位老先生。身后杜鹃轻声提醒道:“少爷,听说上次你禁足的主意就是这位先生出的。”
    楚行歌顿了顿脚步,眉头微蹙,随即拉开了房门。
    院里黄鹂苦着张脸,耳朵都要听出茧了,老先生则坐在一边口若悬河,唾沫横飞,什么孔夫子曰,什么老孟之道,什么忠孝礼义仁。
    文绉绉的听得黄鹂想哭,黄鹂只是个丫鬟大字也不识几个,她所奉行的真言只有几点:手脚麻利,嘴皮子利索,侍候好主子。
    其余的通通都是狗屁。
    见楚行歌出来,黄鹂像是找到了就行,几个健步冲了上来,挤眉弄眼道:“少爷,我先回屋看看夫人回来没,晚点还得准备夫人拜佛的事呢。”
    楚行歌摆手示意她下去,“去吧,去吧,杜鹃你也一起去,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杜鹃眨着眼睛问道:“少爷你顶得住吗?”
    “顶得住!”楚行歌用余光瞄了老先生一眼,接着说道:“少爷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若是耳朵实在受不了打晕他便是。”
    “噗!”
    小院只剩楚行歌与老先生二人,老先生坐在石桌上瞪眼瞧着楚行歌,楚行歌也回了个眼色,算是互相打量,文人相轻嘛!
    石凳上被黄鹂垫上了厚厚的蒲团,隔绝了石板的冰冷,楚行歌走上前去微微行礼问好:“行歌见过老先生。”
    陈家年扶须点了点头,正色道:“坐吧!”
    楚行歌选了个对立的位置坐下,还未坐稳,老先生便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籍丢在桌上,顺眼望去俨然是一本‘三字经’。
    楚行歌咧嘴笑了笑,果然是有备而来,正如自己猜想的那般,楚远道这是派人来教育自己了,‘三字经’小孩子读的玩意,难不成楚远道忘了书里有句‘子不教,父之过’吗?
    陈家年轻轻翻开三字经,翻至第一页出,便将书折上,单手握着,另一只手则扶着发白的胡须,轻声就要吟出,却被楚行歌打断道:“先生喝茶吗?”
    “茶?”陈家年怔了怔,回道:“大红袍!”
    “大红袍怕是不行!”楚行歌摇头道:“老先生舌苔有些发青,上火的症状,毛尖不错!”
    老先生又怔了怔,等着眼珠子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楚行歌瞧,这厮还懂医?
    “杜鹃,上毛尖茶!”楚行歌朝屋里喊了喊,却没人答应,不由得蹙起眉头,又喊了声,“杜鹃,黄鹂!”
    “人呢?”
    老先生清了清嗓子,帮着他缓解了尴尬,眯眼笑道:“还是不喝茶了吧,直接读书。”
    楚行歌摆手拒绝,不喝茶干嘛,听你唠叨不成,他得让老先生跟着自己的节奏走,“那不行,茶必须喝,我自己去泡。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怠慢了您老。”
    说罢,刚要起身,小院大门却被推开,楚灵儿蹦哒着跳了进来,远远瞧见陈家年也在,吓得她急忙转身准备溜走,她年少时没少被老先生的之乎者也折磨,至今还心有余悸。
    楚行歌大声喊住楚灵儿,“灵儿,你来的刚巧,替三哥做件事。”
    楚灵儿吐舌瞪了他一眼,行至他身前轻声道:“三哥,你想害死我啊。老先生是个话唠,磨人的很,要不我先闪了,嘻嘻。”
    楚行歌拽住了她,神秘笑道:“你去帮我泡壶茶来,回头我帮你收拾收拾这个老头。”
    “你能收拾他?”楚灵儿有些怀疑,想起那夜三哥连长安城内公认的小霸王都敢殴打,确实没有他办不成的事,“老先生可是父亲亲娉的客卿,打不得。”
    楚行歌白了她一眼,“谁说我要打他了,只是单纯的喝喝茶,聊聊天而已。”
    喝茶,还单纯得喝茶,鬼信!
    毛尖茶送到石桌上,还冒着腾腾热气,茶香味从壶中飘出,四处散开,沁人心脾。
    楚灵儿笨手笨脚地替陈家年与楚行歌倒满了茶,眯眼笑道:“老先生,三哥,来尝尝我泡的茶。”
    “嗯!”陈家年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小口,在口中含了稍许时间,让茶香充沛感官,而后……噗的一声全然吐了出来。
    这茶也太涩了些,这得是放了多少茶叶。
    楚灵儿瞪着眼睛嘴巴长的老大,眨眼关切道:“先生,这茶不好喝吗?”
    老先生满脸苦涩,犹如哑巴吃了黄莲。
    楚行歌掀开茶壶一看,见到满壶的还未泡开的茶叶,顿时苦笑起来,难怪老先生会喝到吐出来。
    “灵儿,茶叶放多了,像这样的茶壶,放小撮茶叶便够了,去再泡一壶来。”
    “哦!”楚灵儿提着茶壶屁颠屁颠地走了。
    她走后,老先生用陌生的目光重新审视了楚行歌一番,这小子还懂茶?
    新茶端上来时,楚灵儿紧张到双手死死拽住衣角,生怕这次又搞砸了,这一次品茶的是楚行歌。
    他端着茶杯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品茶人的风范,姿势与喝法更像是喝酒,而非喝茶。
    一杯饮尽,他轻啧一声,沉默着并未说话。
    “好……好喝吗?”楚灵儿紧张到不敢吐气,一旁老先生也瞪着眼睛,不知是在感叹楚行歌喝茶的姿态侮辱了喝茶人,还是也对这壶茶是否泡的成功敢兴趣。
    楚行歌双目微睁,吐了吞口水,说道:“灵儿,可以啊,功夫渐长,再给三哥倒一杯。”
    “嘻嘻,那必须的,我可是府里公认的才女,学什么会什么,厉害着呢!”楚灵儿骄傲的像只刚下完蛋的老母鸡,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第二杯茶入肚,就连一边观望的老先生都吞了吞口水,馋的紧。
    楚行歌端着茶杯起身接了第三杯茶,轻声吟道:“一碗吼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收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清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唯觉两袖习习轻风生。”
    老先生眉头蹙的老死,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楚行歌发呆,这厮果然有些才情,这茶还有必要喝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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