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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如狼似虎》04

    体能测试?
    完全意料外的环节,但有了前面的“恶虎第一轮”做对比,这第二轮面试的内容简直正常到让人流泪。以至于一小时这样短暂到分明不想让大家喘息的准备时间,都可以原谅了。
    可很快就有面试者意识到了问题,哪怕冒着得罪面试官的风险也要发声抗议——
    “白天体测这不公平。”
    “我们夜行科属晚上的身体状态才是最佳的。”
    “就是……”
    夜行不乐意,昼行也不愿意背锅。
    “喂喂,我们昼行科属状态最好的时间段也不是上午好吗?”
    “对啊,刚睡醒没多久身体还没全面调动起来呢。”
    “其实傍晚才是发挥身体机能的最佳时间……”
    怼着怼着,还怼出统一意见来了。
    “那就傍晚啊。”
    “我看行。”
    达成和谐统一的面试者们,眼带希冀地看向严峭。
    后者认真听了全程,此刻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不错。”
    众面试者眼睛一亮。
    严峭:“那么,想要傍晚体测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剩下的,一小时后训练场见。”
    不知是不是怕被围殴,接下来一小时,面试官神隐。
    一肚子火的众人只能奔赴楼下,把气撒到训练场上,热身效果显著。
    时间到,严峭准时出现,身后多了两个队员,一来就忙活布置训练场,他落得清闲,只惬意地擦拭着手里的发令枪。
    应该……是发令枪吧?
    黑亮枪身在太阳底下折射出的冰冷光泽,配合着严峭职业杀手般的擦枪动作,面试者们实在对自己的判断没太大信心。
    “一百米短跑,一千五中距离,一万米长跑,障碍竞速,跳高,跳远,力量测试,共计七个测试项目。”严峭头也不抬,“八十一人,按笔试成绩顺序,八人一组,最后一组九人,所有项目按组序进行测试,每个项目最终只取前30个最好成绩,第一名30分,第三十名1分,三十名以后不得分,最终计算所有项目,总得分前30名进入终轮面试……”
    终于,面试官擦完了枪,悠悠抬眼,慢条斯理。
    “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队长——”一百米外,两个队员已经在终点线就位,“可以开始了!”
    不等严峭发令,面试者们已经反应迅速地自发成队,互相询问着笔试成绩,一排八人,正好一人站一个跑道,从前往后共十排。
    最后一排九人。
    有王野。
    林雾站在第一排第一个,默默回头。
    隔着“人山人海”,王野双手插兜,不爽皱眉,周身全是低气压。
    林雾向自己男人投以安慰眼神:没事儿,咱靠魔鬼体能碾压他们。
    王野闹心。他烦的是排序么,他烦的是现在整个队伍除了林雾看他,剩下所有人都在看林雾。
    咋的,没见过第一?
    东北虎同学现在就想画个圈,把林雾方圆百里都圈成自己领地,生人勿进。
    “第一组。”严峭在起跑线旁站定,枪口朝向空中。
    八人在跑道就位。
    这一组成了绝对的焦点,因为成绩是整个面试群体的头筹。但严峭宣布的规则,明明白白告诉你,取体测成绩前30,也就是说,笔试成绩在这里不管用了。
    后面九组都在等着看,看他们继续优秀,亦或被严苛的体测剥去光环。
    林雾在第一跑道,蹲踞式,抬头。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焦点中的焦点,他的眼中只有前方,终线。
    发令枪响。
    林雾起跑,以丛林狼的爆发力冲了出去,风在耳边猎猎作响。
    百米跑是田径中最刺激人肾上腺素的,包括观众。
    那是人类对速度的极限追求。
    尤其野性觉醒后,百米纪录被频繁大幅度地刷新,每一次比赛都可能突破人们对速度的想象。
    观战的七十来号人骚动起来。
    “这都什么科属,怎么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尤其第三道,起跑那一下,冲出去跟闪电似的。”
    “第一个那个也不差,就是这组太强了,显不出来。”
    “哎哎,过半程了,有几个冲太猛的没劲儿了,我靠,第一道追上来了!”
    转眼已到后五十米。
    前面冲得最猛的几个明显泄劲儿,除了林雾,他几乎还保持着前半程的速度。
    追上来了?
    林雾不知道。
    他眼中没有对手,因为得分不按小组名次,按最终成绩大排名,所以他唯一要追的只有自己。
    快点,再快点,用丛林狼可以挨过严寒酷暑的忍耐力,哪怕肌肉僵硬,胸腔憋得厉害,也要跑出自己的最快速度!
    严峭遥遥望着,即使科属有别,一百米还是短得很难让竞争者之间拉开太大距离。
    转瞬,八人相继冲过终点。
    一百名面试者的资料都在他脑子里,包括缺席直接放弃的那仨。所以对于第一组的结果,他还是有点小意外。
    这组有瞪羚,有角马,最终第一个冲线的却是丛林狼。
    姓名:林雾
    科属:丛林狼
    籍贯:沈阳
    笔试成绩:1
    特殊备注:兽化觉醒者
    难道是因为兽化觉醒?严峭若有所思的视线随着林雾移动,忽然感觉背后有凉意,回头,准确捕捉到最后一排,某位眼神毫不客气的圆寸头。
    姓名:王野
    科属:东北虎
    籍贯:沈阳
    笔试成绩:88
    特殊备注:兽化觉醒者
    资料和人在脑内一瞬对上号,严峭再看王野,对方不客气的眼神仿佛自动变成了东北音:你老瞅他干啥?
    严峭微微歪头,还没等深思,就看见王野脸上瞬间多云转晴,视线越过他,带着点桀骜,又带着点温柔,给后方一个口型“等着我”。
    严峭回首,正看见终点线那儿,气喘吁吁的林雾无敌灿烂的笑脸。
    视线在1和88之间瞥了个来回,严面试官对这份友情毫不意外。
    豺狼虎豹,天生就是一类。
    不过那个88看着就不好管的样子,要让严峭选,光是服从的纪律就能把他刷下去。
    可是最终通过考核的十人大概率是按照各自地域分配,一想到接收88的会是东北分局的兄弟,严峭心情又不错起来,看向王野的目光甚至带了点鼓励:一定要通过啊,别让我失望。
    王野在边境雨林的艳阳下,突然感到一种沉重的负担。
    “第二组。”严峭再次举起发令枪。
    百米测试的最终成绩,林雾第十一名(积分20),王野则凭借东北虎爆发力带来的前半程优势和大长腿的惊人步幅,取得第三(积分28)。
    第二名是个跑起来像豹子一样的青年,几乎从他一起跑,大家就预感到了这个不一般,果然,他冲过终点时,同组另外七人才跑过百米的三分之二。
    可就是这样凶残的速度,最终成绩还是慢了第一名一点点。
    第一名,赵盈。
    总成绩公式,面试者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那个妹妹头的娇小姑娘,也是先前在会议室里,问严峭“第二轮?”,而后被面试官噎回去的妹子。
    赵盈一张脸通红,水灵灵的眼睛有些无措,像藏得好好的突然被人硬拎出来的小动物。
    “其实是顺风……”她努力解释,怕别人对她有太不切实际的高预期。
    这话算是谦虚一半。
    刚刚测试谁都看见了,她跑步的时候因为个子小,步幅并不大,但频率极快,不夸张地说,看她跑步就跟看了加倍速视频一样。至于顺风,那是后半程才来的,徐徐吹进训练场,对她有如神助,女孩儿轻盈的身体就像贴着地面飞行般,流畅迅捷得让人惊叹。
    “鸟类吧。”旁边有人和林雾搭话,是会议室里踹了眼镜的那个健硕男,口气有点不以为然,“一阵风就能吹倒,光跑得快有什么用。”
    林雾也认为赵盈的科属应该是鸟类,这让他想起了同类科属的任飞宇,包括赵盈不时流露的不自信和局促,都像极了自己兄弟。
    因而健硕男的态度让他不大舒服。
    没等来回应,健硕男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后面还想套近乎的话,只得悻悻咽回去。
    正在队员布置的设备前浏览百米成绩的严峭,听见赵盈的解释,没抬头,但心里微微失望。
    原本刚刚测试的时候,他对这个小不点还有点改观。轻盈,速度,这是两个非常有潜力的特质,训练好了,在身体对抗中完全能够以小博大,以巧取胜。
    可惜,心理素质太差。
    将设备还给队员,严峭重新回到起跑线旁,吹了吹发令枪口,笑意亲切。
    “一千五百米,准备。”
    刚跑完一百米就跑一千五,还有比这更不是人的赛程安排吗?
    有。
    跑完一千五,再跑一万米。
    “艹,我不行了……”
    “救护车,谁给我叫救护车……”
    “面试个工作,不用让我把命搭里吧……”
    面试者们乱七八糟分散在跑道上,一圈套一圈,根本看不出谁领先谁落后了,反正都半死不活的。
    守着数据设备的俩队员都有点看不过去了,凑到一起嘀咕。
    队员甲:“你说上面咋想的让队长设计考核流程?”
    队员乙:“八成就是不想录人。”
    甲:“地狱考核,幸亏我入队的时候没这个,不然我现在就是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
    乙:“奇怪,怎么感觉人越跑越少了?”
    队员甲往某个方向一扬下巴:“那边。”
    顺着同事指引,乙才发现,远处跑道外围的几棵树底下,不知什么时候聚了一大群人,东倒西歪躺一地。
    队员乙愣住:“这是放弃了?”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工作没了可以再找,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他们只是放弃了一万米,可没放弃面试。”队员甲说,“你对照名单看看,这些人积分现在都是多少。”
    体测进行到现在,俩队员对面试者也都熟悉了,乙一眼扫过去,基本就能和数据里的名单对号入座。
    然后他就发现,树下休息的绝大多数都是现在有一定积分的,即便舍弃一万米这130分——事实上他们就算跑下全程也不一定能得到——后面依然有很大机会进入总积分前30名。
    “跑完一万米,后面的障碍、跳跃和力量就别想比了,放弃一项,换后面剩下的四项,一个个都精明着呢。”队员甲早就看透了一切。
    “谁带的头?”乙好奇地问。竞争激烈的面试中,能做到果断取舍并不容易,有多少人就在进退的犹豫中,错过了止损的最佳机会。尤其第一个下决心的,更需要魄力。
    队员甲:“那个。”
    顺着同事视线,队员乙看见了树下人群旁边不远,稍微清静些的一块空地,席地而坐的林雾。
    队员乙点点头:“不愧是笔试第一,有判断力,心理素质也好。”
    队员甲:“……我说的是另外一个。”
    某东北虎正舒舒服服枕在林雾腿上,眯着眼,像饕餮满足的大猫。
    放弃一万米这破玩意儿果然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