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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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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如注,雨滴砸在车窗玻璃上,也打湿了这昏暗天色。街道行人撑着伞匆匆来去,雨声里不断夹着汽鸣声,车辆就在这汽鸣声里缓慢挪动着。
    电台播报天气情况:“雷雨从昨天开始一直下到现在,本月平均降雨量超过历史极值,道路有积水情况,请市民出行多加注意。”
    “别是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故,”司机盯着眼前来回晃荡的雨刷,听完播报,不耐道,“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去,这条路本来就堵——”
    他说到这里,头微微向斜后方侧去,对坐在后排的人影说:“你这个目的地……是去派出所?”
    铅云蔽日,车内光线昏暗。
    坐在那里的人影动了动,他垂着头,双手交握、搁在腿上,翘着的那条腿裹在黑色牛仔裤里,脚上踩着一双皮靴,剪裁简单的皮质军靴上沾上一点儿雨水。
    男人从上车起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目的地在叫车软件的网络订单上标着。
    他上车后睡了一会儿,这会儿刚睡醒、额前碎发遮在眼前,坐在那儿像是被黑暗吞噬了,半个身子和昏暗的光线融为一体,司机从车内后视镜里只能看到一截苍白削瘦的下颌。
    几秒之后,后座传来一句毫不留情的话。
    “开你的车。”
    “……”
    谈话间,路况依旧没有丝毫好转。
    司机发觉这名乘客不太好相处,比起闲聊,显然更对靠着继续睡觉更感兴趣,他不再多和这名乘客搭话,只在心里偷偷琢磨:这个点往派出所跑,嗐,犯事了?
    与此同时,华南分局永安派出所。
    所里墙上标着“严格执法,热情服务”字样,国徽摆在字样中间,然而这般威严并不能镇住此时所里鸡飞狗跳的场面——一名年纪约四十余岁的男人被两名片警一左一右提着胳膊送进办公区内。
    片警:“老实点!”
    男人不配合地胡乱挣扎,挣扎无果后又开始死拽着门把手不肯松手,即使上半身已经被片警拽入门内,他的腿依旧犹如石柱一样定在原地,嘴里鬼哭狼嚎喊着:“你们不能没有证据就逮捕我!——有这么办案的吗?放开我,我要去投诉你们!”
    男人穿着一件灰色工装,工装口袋像两块方正的贴布,脚上的球鞋倒是挺新,褐色的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市井气。
    新晋片警季鸣锐从后面进来,进门的时候顺便伸手把男人提进门:“没有证据?!”他拖出一把椅子,等男人被按着肩膀、老老实实按在椅子上坐好之后才把一个透明的物证袋拍在桌面上。
    物证袋里躺着一只银色老旧手机。
    季鸣锐:“你在人家家里偷东西的时候手机都落人客厅了,还敢说没证据?!”
    男人鬼哭狼嚎的声音戛然而止:“……”
    季鸣锐:“还是你想说这手机不是你的?在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人存着你老婆的手机号码,并且也管你老婆喊老婆?”
    男人彻底没声儿了:“…………”
    季鸣锐继续问:“偷来的东西藏哪儿了?”
    “……”
    半小时后。
    一名女警从隔壁房间走出来:“我这边也闹得不行,邻居王阿婆哭半天了,说那是他们家祖传下来的木雕摆件,对她特别重要,让我们赶紧把东西找出来。”
    “他还是不肯交代?”
    季鸣锐个头很高,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壮实,浓眉大眼,今年刚从警校毕业,成为了一名片警,投入到街坊邻里间各种矛盾和争吵里,警校毕业后他发现在派出所的工作都说不上是查什么案子,更像在当调解员。
    今天这家闹离婚,明天另一家因为出轨暴打小三……
    季鸣锐深吸一口气,谁也没想到一个木雕能折腾那么久:“没说,支支吾吾说他忘了,自己把东西藏哪儿了都能忘?!本来今晚还约了朋友吃饭,看这情况,等他到这就只能请他吃泡面了。也不知道他那臭脾气,会不会把泡面杯扣我头上。”
    女警扭头看了看窗外的暴雨,心说这个天气约饭也是够奇怪的。
    盘问还在继续。
    中途邻居王阿婆实在等不及、推开门冲入战场,办公室情形更加混乱。
    老人家骂起架来丝毫不输小年轻,动作虽颤颤巍巍,但话语中气十足。
    调解员季鸣锐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正安抚着王阿婆的情绪,办公室那扇玻璃门被人敲了两下:“鸣锐,有人找,说是你的朋友。”末了,传话人员又补上一句,“名字叫池青。”
    季鸣锐分身乏术,头也不回道:“是我朋友,让他直接进来。”
    由于场面实在太混乱,谁也没注意几分钟后有人收了伞穿过走廊,透明长柄雨伞伞尖朝下,男人本来微湿的皮靴已经被人有洁癖般地擦净。随后,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将门推开。
    黑色手套牢牢裹着几根手指,衬得指节格外细长。
    ——但凡所里场面稍微平静一点,这只手都没那么容易被忽视,甚至应该有着极高的回头率。因为日常生活中恐怕很少见到有人出门还特意戴手套。
    池青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推开门时王阿婆正用本地话骂得起劲。
    “侬杂小赤佬——!”
    工装男回嘴:“别以为我外地来的就听不懂,你这是在骂我?!”
    季鸣锐道:“这没你说话的份,你还好意思说话,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件事情的性质非常恶劣?你怎么能偷邻居家祖传下来的木雕?你知不知道那木头——”调解员季鸣锐出于想安抚好受害者的心情,数落男人几句,说到这里又转向阿婆:“那木头什么材质?”
    季鸣锐心说应该还是有点价值的,能拿来唬唬人。
    邻居王阿婆急忙道:“是在山里自己砍的木材,唉哟,已经传了三代了。”
    季鸣锐:“……”
    “咳……听见没有,传了三代的木头,”季鸣锐用手指敲敲桌面,“这个价值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你到底藏哪儿了?!”
    几人还在为了木雕争论不休,只有中途走到一边去给王阿婆接水的女警发现刚才进来的那个“朋友”,自顾自地在角落沙发里睡觉,人影侧躺在沙发里,长腿蜷着。
    由于角度受限,她没看到人长什么样,只注意男人垂下来的半截手腕。
    ……这么吵也亏他睡得着。
    一件极其简单的纠纷,一个木雕,季鸣锐使上了这些年在警校学校到的各种审讯手段,奈何对面那位工装男人油盐不进,不知道为什么死撑着不肯还:“都说了,我刚才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放外头了,扔啦——具体扔在哪我也不清楚,你们去垃圾桶里翻翻没准还能找到。我都扔了你让我怎么给你。大不了我赔点钱就是了,你这木头块,能让我赔几个钱。”
    季鸣锐在心里骂了句娘。
    指针过十一点。
    窗外雨还在下。
    工装男人见自己占了上风,眼珠子转了转:“还有别的事没有,既然都聊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一时间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一道声音打破平静:“雨连着下了两天。”
    众人闻声看去,看到池青边说话边从沙发里坐起来,由于头顶就是白炽灯,他抬手半遮住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出门买完东西,鞋上却一点淤泥都没沾。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找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
    他刚才其实没怎么睡着,办公室太吵,半梦半醒间把这起邻里纠纷详情听得差不多了。
    工装男人无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脚。
    他根本没出门。
    所有人脑海里惊雷般地齐齐蹦出这句话。
    季鸣锐怔了怔,道:“没出门,这么说东西就在他家。”
    池青起身,看起来还像是没睡醒,半眯着眼,给人一种等得不耐烦的感觉。
    他伸手隔空指指证物袋:“我能看看吗。”
    所有人立即注意到他手上的黑色手套——手机是触屏手机,由于要滑动翻查,池青拿起手机之前慢条斯理地脱掉了右手手套,露出一只似乎常年不见阳光,可以称得上是惨白的手。指节纤长,肤色白得似乎能看见蛰伏在底下的淡青色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