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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息之间,冰冷的刀刃离他的咽喉不过寸许。
    容定笑了笑,不闪不避:“长幼有别,你就是这么招待兄长的?”
    凌昭手执长刀,锋刃贴上那人的喉咙,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夺他性命。他冷笑了声:“朕的兄长,葬于城外皇陵,现在朕看见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阉人。”
    容定淡淡道:“我是太监还是男人,你怎不问问晚晴呢?”
    “住口!”
    帝王暴怒,刀锋划破皮肉,有血珠渗出,一滴滴落下。
    他紧紧握住刀,骨节泛白,忽而勾唇,牙齿是森冷的白:“是人是鬼都无所谓,朕一直想手刃你,今日,总能如愿了。”
    容定问:“为什么?”
    凌昭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还有脸问?”
    “因为晚晴?”容定直视他的眼睛,低下头,看着那沾染了血迹的刀:“还有一件事,不妨告诉你。”
    他抬起手,苍白的手指将刀刃从脖子上推开些许,又摸出一方干净的白色帕子,按在伤口上。
    “父皇在位时就知道,有朝一日,你会继承皇位,成为大夏的国君。”
    凌昭冷冷看着他。
    容定挑眉:“你不相信?众皇子中,排除早夭的和生来有残缺的,可堪重用的成年皇子就那几个,五弟资质不错,只是生性放纵,一旦缺乏管束,只怕纵情声色,非帝王之才。而你……”
    他笑了下,道:“你无心皇位,只想当将军,轻文重武,父皇有心培养你,却屡屡被你气的大骂孺子不可教,你也不在乎。”
    “众皇子中……”凌昭一双黑眸掠过讽刺之色,“是有太子的。”
    容定颔首:“是。可我活不了几年,父皇清楚,我也清楚,只是不便明说。后来,你激怒父皇,他趁机将你贬去戍守北地,又为我和晚晴指婚,你可不就有了称帝之心?一举两得,成全了我,又成全了大夏和你的将来,多好。”
    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凌昭心中怒意滔天,便如巨浪翻涌,怒极反笑:“你是真活的不耐烦——”他盯着那人,就像盯着刀尖下的猎物,一字一字,冰凉彻骨:“想再死一次,朕成全你。”
    他举起刀,指向那笑意温润的少年。
    第67章
    刀尖抵住他的眉心。
    一颗鲜红欲滴的血珠无声滚落。少年白玉无瑕的脸上,蜿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皇帝眉眼凛冽,带着隐忍了多少年的恨意和怒火。
    年少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美好,白头偕老的期盼,只因这人的一句话,尽成空。
    他至今都记得,刚出大牢,听到指婚的消息时,那一瞬间的惊怒和痛不欲生,就像亲眼看见他的人生在眼前碎成飞灰。
    那年北地冷雨,他和心爱之人天各一方。
    少女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送入东宫,成为他人新妇。他空守一室冷寂,风雨声催人断肠,每一刻都是清醒的绝望。
    ——他有多恨。
    回宫后,满心的喜悦和憧憬,换来她的一声七弟。
    江晚晴的诸多反复和琢磨不透的行径,他始终想不明白,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他的声音坚硬如寒铁:“一直以来都是你。”
    这阴魂不散、不知是人是鬼的太监,这也许是凌暄亡魂附身的少年……是他在背后作怪,对江晚晴灌输了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生前离间他和江晚晴不够,进棺材了,都贼心不死!
    凌昭冷笑。
    他从不信鬼神,就算他真是凌暄又如何?
    此一生杀人无数,剑斩血肉之躯,还怕多杀一条孤魂野鬼吗!
    他盯紧了那人。
    只消稍稍用力,就能劈开他的头骨,以解心头恨。
    “都是我?”容定似笑非笑,云淡风轻的语气:“不。再世为人之前,我和你一样,对于晚晴——”
    刀尖立刻向前一分,又有血珠滴落。
    容定从善如流,随他所愿,改口:“对于姑娘,只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我甚至一度误以为她挚爱你,而厌憎我。”
    凌昭冷声:“这不是误会。”
    容定看他一眼,不同他争辩:“换了身份,多了就近陪伴姑娘的时间,也就多了理解她心意的机会。我逐渐发现,她的所作所为都有明确的目的,却无关情爱。”
    凌昭不为所动:“她的所作所为,少不了你的挑唆。”
    容定奇怪:“我能挑唆什么?”
    凌昭冷笑,眼眸中不无嘲弄:“恪守妇道,为你挣一座废牌坊,为此不惜自残——”
    容定叹了一声:“那是行刺不成,一时冲动。”
    凌昭选择性略过这句,声音愈加冷漠:“你离间不成,便在宫中散布流言,谎称朕留宿西殿而不同寝,不是出于珍惜和爱护,而是另有隐情。”他看着那微微抬眉,显得惊讶的少年,讽刺道:“你以为朕和你一样?”
    容定摇头:“你我自然是不同的……”他笑了笑,淡淡道:“谣言并非出自我口中,是何太妃算计了太后和刘实,刻意传出去的,十分有趣。”
    凌昭勾唇,字字见血:“有趣么?”
    容定对他的怒意和刀刃的威胁视若无睹,道:“是,所以我跟着传了几句,但的确不是我凭空捏造。冤有头债有主,将来皇上大限将至,记得下去找她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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