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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晟一手虚虚地搂着她,半晌后,他忽然问了一句:
    “阿悦曾也为自己绣过礼服?”
    容悦一愣,久久没有回话。
    厉晟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只是一时口快,并无旁的意思,只是为她刚刚的神色不得不多想,他刚要开口解释,却不想怀里的人忽然摇头。
    他一顿:“那是为何?”
    容悦斜了他一眼,敛下眼睑,平淡地说:
    “侯爷又不是不知晓,当初我为何会嫁入罗府?”
    “当初父亲怕我不同意,或是出了旁的差错,做足了准备,我只需待在屋里待嫁罢了。”
    她语气十分地淡,即使谈起这事,也没了太多的情绪。
    厉晟有些懊恼自己提起此事,又因她的话而有一丝隐晦的欢喜,可他并未说出来,只是将怀中的人抱得越发紧了些,然后轻蹭她的脸颊。
    容悦躲了躲,没躲过去,哭笑不得:
    “好了你,快松开我。”
    厉晟顺势放开她,在她偏开头时,微拧起眉,视线定定落在她身上。
    翌日的时候,厉晟特意拿这事去问了旁人,后来知晓,成亲整个礼仪的过程。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三书六礼……
    他隐隐猜到她在担心什么了。
    媒妁之言,有圣旨在前,大可不必。
    而让那人担心的,也只有父母之命,其实并不难办。
    可是容悦当真不喜容家人,她这些年几乎都要忘了他们,她着实不愿再与他们有过多的牵扯。
    厉晟缓慢捻着玉佩,不禁自嘲一笑。
    与她相识越久,越是小心翼翼。
    即使昨日心底疑惑,也没有直言问她,唯恐触及她伤心事。
    简直是他的克星。
    厉晟又细问了礼节之处,得知这礼服并非需要容悦亲自完成才放下心。
    后来他与容悦说起此事,容悦低细着声音,说她想要自己绣。
    厉晟自然不会拒绝。
    他只是轻抚着她的青丝,低声问她:“阿悦,你若担心什么,大可直说,能做的,本侯都尽量去做,可好?”
    容悦搭在他腰间的手一紧,慢慢抬起头看他,有些了然:
    “侯爷是不是都知道了?”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本侯的疏忽。”
    他有些愧疚,灼得他心底有些疼。
    他自诩将她放在心上,却差些连寻常女子都有的礼数,都未曾能给她。
    不过正礼,又怎是正妻。
    也只有她,什么都不说。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本侯派人去梧州。”
    容悦却是忽然埋在他胸口,轻蹭了蹭,细软的发丝,抵在他的下颚处,脖颈间被洒下温热的气息,她瓮声瓮气地:
    “不要,我不想见到他们。”
    就算世人骂她不孝,她也不想见到他们。
    凭什么,她势微时,要受尽他们给的委屈,现在还要给他们一府荣耀?
    滚烫的泪滑落,滴在厉晟脖颈间,她一字一句说:
    “我不愿,也宁愿担着不孝的骂名,可我不想他们占我一丝荣光。”
    “侯爷,我才发现,原来,我并非是不怨的。”
    厉晟心疼难忍,一滴滴泪似烫在他心尖,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是他的疏忽。
    凭何容府亏待她数十年,他还会觉得她会为了所谓的血脉亲缘,而心中释然?
    那群人仗着血亲,可以不善待她。
    而她却因这血亲,必须毫无怨怼?
    世间没这道理。
    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沉声应她:
    “好,本侯应你。”
    他想让她别哭,却是最终没有开口。
    时过境迁,他常见她笑颜,险些忘了她曾也苦难过。
    微风从楹窗拂过,吹干了她眼角的泪痕。
    她哽咽着,软着嗓音,问他:“侯爷可觉得我恶毒?”
    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她都狠心对其不管不顾。
    厉晟下意识地挑眉,终于明白了她那日复杂的神情是为何。
    容悦仰着白净的脸蛋看他,她害怕的不过是他会不喜她。
    厉晟心底微软,他不知,为何她会有这种感觉?
    却是忘了,他对她,也是小心翼翼。
    若是过分在意,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他附身,吻了吻她的眼角,失笑:“阿悦怎如此多虑?”
    当初若非顾及她,容府又岂会是简简单单地被撤官职那般简单?
    容悦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破泣而笑:“侯爷真好。”
    不管她是何模样,都不曾有过丝毫嫌弃。
    厉晟轻刮她鼻尖:
    “既知本侯对你好,日后可莫再要哭成这样。”
    他压低声音,咬在她唇尖,溢出后半句话:
    “……平白叫本侯心疼……”
    厉晟并未多提礼服之事,只是在那日后,就送来了好几位有名的绣娘,为她打下手。
    容悦并未拒绝他的好意。
    她也希望,成亲那日,可以尽善尽美。
    初谈此事时,容悦只顾着担忧时间,一时间忘了羞涩。
    后来外面都得了消息,厉韵特意跑来揶揄她时,她才迟迟地感到不好意思。
    她还是初次遇到这事,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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