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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回家。
    第77章 现实世界(6)
    和我回家。
    我带你走。
    “我……”
    字句几乎要再不受控制脱口而出, 可开口的瞬间,魏寅庄又生生忍了回去。
    他发颤着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了嘴。
    他的傻子蹲在他面前,上身光裸着, 托腮看他,神情很疑惑, 像不懂他要说什么, 或说为什么他还不开口继续赶他走。
    然后他的傻子等了好久,一动不动、可怜巴巴地瞧着他, 犹豫了好久,才吞吞吐吐道“虽然你现在不要我了, 但我还想在你身边留一段时间……学校放假了,我没地方去,暑假里我能继续和你住在一起吗?”
    傻子叹了口气“唉, 我知道我总是话太多, 但我怕我不说以后就真见不到你了, 我跟每个熟人都能相处很久, 所以也不是很舍得你。我知道你现在疼, 但你就说一下你同不同意,好吗?”
    魏寅庄脸色发白地盯着他。
    秦政猜就算魏寅庄讨厌他,也不至于讨厌到生理反应这么严重, 所以还是伤得太重了。他身上的伤其实很吓人, 但秦政看久了, 就习惯了很多, 到现在看见魏寅庄的脸色,才又想起来魏寅庄现在还在快死了的状态里。
    秦政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跪在他旁边,手轻轻搭在魏寅庄伤口不重的那边肩膀,亲了亲他,问“很疼吧?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魏寅庄不可自抑地发抖,理智被逼进全盘崩溃的死路。
    他说不出口让秦政留下来的话,可他同样再也说不出让秦政走的话。
    他想让秦政陪他。
    魏寅庄深呼吸进一口气,他冷静不下来,倘若秦政不在他眼前,不在他眼前这样看着他,他或许仍会维持住他从前的决定。
    可到今天,一旦想起,如果他让秦政离开,秦政会转身去找别人,去和别人做,像以前缠着他一样缠着别人,他不可能不在意。
    秦政没等来魏寅庄跟他说话,忽地看见周围景象变了,绿茵茵的草坪一瞬间消失了,树、灌木、小溪都不见了。
    连鹿力大仙借进来的自行车、垃圾桶,还有秦政铺在地上的被子枕头也都不见了。
    秦政四处扭头扫了一圈,不自禁倒吸进一口气——
    绿坪林区消失了,冰冷的白石板地面取而代之,他在一片广而发冷的广场中,很淡的雾气氤氲,一道道浮雕柱林立,夹出一条大路,通向连绵、恢弘的黑檐红墙古建筑,画梁靛蓝金彩,立鹤伏凤。
    这里才是隐世上百年的修道人该栖息居住的地方。
    只有在这里,像元机子那种道士才不会显得像个现代社会的神经病。
    秦政看着前面的像道观也像宫殿,他分不清区别的古建筑,身上忽地落了一件黑袍落在他肩上。
    他回头,却看见魏寅庄不知何时站起来了,同样的黑袍将他从脖颈到脚踝遮盖了起来,再看不见他身上狰狞的伤。
    他脸色依旧很苍白,秦政想起他身上的伤口,根本想象不出魏寅庄刚刚是怎么把自己撑起来的。
    魏寅庄手很冷,像死人一样,同样颤抖着,握住了秦政的手。但他一动,肌肉牵连让手臂上可怕的伤重新流下血,顺着他手背淌在秦政手上,渗进两个人相对的掌心,湿而黏腻。
    秦政手指动了动,扭过脸瞧他。
    “我小时候住在这里……后来离开了。”
    秦政想起之前一个人的时候对魏寅庄说的很多很多话,顺口提到过魏寅庄小时候的事,很惊讶“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我听得见。”
    都听见了。
    秦政马上好好回想了一遍他说过的话——
    废话很多,没有假话,很多是他从前想了解魏寅庄的时候想问他但最后都没来得及问的话。
    没说什么很奇怪的话。
    应该也没有很招人烦的话。
    秦政松了口气,像看一个新世界一样新奇地又把周围好好打量了一遍,笑道“原来这里还有别的样子,怪不得圆鸡叔叔会把我关到这里来。这里应该能让你好好养伤……”
    “我要出去的自行车没了,”秦政突然想起他的交通工具,向魏寅庄眨了眨眼,“你能再给我变出来吗?不然我出不去了。”
    魏寅庄盯着他,眼底浮出一丝隐藏得很深的绝望,用陈述的语气说“你要出去。”
    秦政不知道魏寅庄怎么了,总觉得他怪怪的,好像是他不要魏寅庄了一样。秦政戳了戳他脸,又戳了戳,他想抱抱魏寅庄,但秦政怕一碰魏寅庄,他就流血挂掉了,只能忍耐住这种想法。
    “我一个普通人,不适合待在这里,”秦政笑嘻嘻道,“之前感觉不怎么深,现在看见的冲击力比较大。我想出去吃饭了,等我再在这里坐一晚上,明早我就走。”
    魏寅庄一直握着秦政的手,血不断向下淌,秦政整只手都被血浸得湿漉漉的。
    秦政觉得魏寅庄的伤不能再拖了,这里应该有魏寅庄养伤用得上的东西,他不了解,只能猜出一点点。秦政低头看了看被魏寅庄牵住的手,道“你伤得太重了,别和我拖了,去休息吧。”
    他胸膛起伏了几下,喑哑道“我带你出去。”
    秦政不假思索地拒绝“不用了,我怕你死在路上。”
    “我没你想得那么羸弱。”
    当衣服重新将魏寅庄身上的伤盖住的时候,哪怕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还在流血,可他依然能撑住,装出和寻常一般无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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