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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

    有时候计谋得逞不是它本身多高明,而是它表达的含义。祁景之装病,一方面是博同情,一方面是示弱。一味的强势会让她警惕害怕,她不愿意低姿态,那他就来俯就她,让她感受自己对她的依赖和需要。
    关系里的弱者不代表是感情里的弱者,以退为进反而更容易把对方捏在手心里。
    王元薇纠结了整整一天,最后选择去看他。其实杨欣的那套理论她并不认同,人是活在当下的,而不是靠回忆。上辈子那么多美男陪着她,别提多快乐了,哪里需要去回忆。
    然而她还是决定去了,因为管家的请求,因为他给自己送饭,因为其他很多,最重要的是因为她想去,从心而动。
    入秋之后天气转凉,微风卷起落叶飘了几圈又残忍丢掉,王元薇拉紧了身上的外套朝着御景苑走去,路上煞有其事地买了一束鲜花。
    这束鲜花是个伪装,合理化她的行为,似乎她能去看祁景之单纯是出于礼节。诚然这是一个陷阱,她就好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在边上绕来绕去,猜测里面装着什么,最后忍不住跳下去。
    御景苑依然宽敞明亮,比狭小的宿舍舒适得多。管家在等她,王元薇把花束和外套递过去,“他怎么样了?”
    “先生的低烧已经退了,正在卧室休息,”老管家恭敬地立在一旁,“这些天昼夜温差大,先生工作忙疏于照顾自己,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其实是自己作,硬生生冻出来的。
    之前还说病得很严重,她不来就没救了一样,还不只是简单的风寒。王元薇扫了他一眼,只一味轻笑,什么也没说。
    管家看她的神情就明白女主人知道实际情况,越发觉得祁景之的罪白受了,本来想替他多说几句好话,结果王元薇一摆手,“你先去忙吧,我看看他。”她不与别人为难,只会找始作俑者的麻烦。
    说完她抬步上楼,只留下淡淡的清香。管家叹了口气,找了个漂亮的瓶子把花插好,悄然离开了。
    没走进卧室之前,王元薇是抱着一丝“兴师问罪”的态度,幻想着怎样揪住祁景之的漏洞好好嘲笑他一番。但是推门之后,她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慢慢地坐到床边。
    男人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嘴唇上起了细小的干皮,偶尔嘤咛两声,仿佛睡梦里也极不舒服。
    高高在上无坚不摧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刻,他们的倒下更让人心酸和心疼。王元薇忘了要“追究”,心脏一抽一抽地难受得厉害。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他生病,他病重的最后几年都是她在陪。这一世她习惯了男人的健朗,不愿再想起他虚弱的让人担忧的样子。
    祁景之一直很健康,却也曾经突发恶疾,昏迷了五天五夜,其间太医甚至让准备后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王元薇坚守在他的床边,一边跟其他人打太极,一边诚心盼望着他能醒过来。
    太子年龄尚小根基不稳,皇帝若是去了,他们孤儿寡母就是案板上的肉。
    心力交瘁的等待中,他总算醒了。
    此后祁景之身体时常不好,开始修身养性,并以此为借口淡了后宫其他人,嚷嚷着精神不济需要固本培元。
    可是他在床上精神得很,一如既往地凶悍,折腾得她受不了,“陛下合该谨身节用才是。”
    祁景之抱着她里里外外啃了个遍,才大言不惭道,“用进废退,不可荒废。房事如饮食,如何能不吃乎?”
    这男人吃她吃得欢,却极厌恶吃药,连带着女儿也养成坏习惯,吃药必须千般求着万般哄着,吃完一定要用蜜饯甜口。
    现在他故态萌发,床头的小药片丢在那里动都没动。王元薇揉了揉眉心,视线重新落回祁景之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探出手抚拭他的额头,却见男人长长的睫毛闪了两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他握住。
    “别走。”
    祁景之定定地望着她,黑眸里翻滚着浓浓的情愫。多年前的那场重疾,他仿佛掉进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洞穴,看不到一丝光亮。但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他,引导着他坚持向前走,终于找到出口。
    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见紧握着他的手,伏在床榻边上假寐的王元薇。她平素最爱美,华服配饰不容出错,那个时候却钗环尽散,姿容疲惫,眼底泛着让人心疼的青黑。即便如此,她仍旧是最美的,是他的仙女。
    明明对自己有情,为什么就那么狠心不要自己?他苦苦地等了那么久不是为了跟她一别两宽的。祁景之越想越不甘,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哀伤,灼得王元薇心里一酸。她安抚地拍拍他,终于妥协的叹息,“我不走。”
    没办法,他求哄的样子和女儿如出一辙,她根本拒绝不了。
    “就这、就这?”祁芸芝听完重重地一摆手,“就一个苦肉计,你就羊入虎口了?”
    王元薇宽慰地解释道,“毕竟他是病号,我也就是给他煲个汤什么的。”祁景之的其他过分要求她可是坚决不答应的。
    祁芸芝柳眉一竖,“他喝完汤就该吃你了,我的傻妹妹。”这招实在拙劣,就能骗骗心肠软的小姑娘。祁景之根本毫发无损,光靠装可怜就想讨老婆简直想的美。
    “你呀,就是男人见得少了,才会一个直钩就被人钓走了。”祁芸芝深觉自己抓到了问题的根本,决心带王元薇见见世面。
    漂亮男孩那么多,见惯了各种套路,路再滑姐妹也不怕。于是她一脚油门风驰电掣地载着王元薇到了酒吧。
    这里的特点是不可言说的午夜场,各色型男围着钢管搔首弄姿地展示着腱子肉。灯光,音乐,酒精和尖叫刺激得人头晕目眩,肾上腺素飙升。一场贴身热舞下来,欲望和情绪全都释放了出来。
    祁芸芝叫了几个温柔可人的男孩陪酒,苦口婆心地教导:“什么套路都是假的,你自己开心最重要。要让男人来取悦我们,明白嘛?”
    “明,明白”王元薇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脸上浮起醉人的红晕,比叁月的春花还娇艳。祁芸芝看得心动,忍不住捏了捏她滑嫩的脸蛋,“真可爱。”
    “你,知道吗?”王元薇凑到她身边,得意地像个小孩子,“我有,我有好多男宠,好多哦!最喜欢,你送的那个。”
    祁芸芝听完哈哈大笑,“那姐妹眼光不错嘛,这里有喜欢的吗?喜欢就大胆上!”
    王元薇抬着沉重的脑袋,眼神迷离的扫了一圈,选择了边上一个最合心意的,向他走了过去。
    刚刚黑着脸到这里的祁景之,看着喝得酩酊大醉的女人靠近自己,艰难地扯着他的衬衫往腰带内塞钞票,“包,包你,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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