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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的童年(下)

    “都说人的性子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我一开始并没有发觉,直到开始接管苏家之后,原本疼爱我的大娘、婶婶再没有跟我说过话,同我一起玩闹的几位弟弟、妹妹逐渐远离我,几位叔叔再没有对我和颜悦色。这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变化吧。不过,好在还有爷爷陪我聊天……还有小婉陪着我……”
    苏瑾晶莹颤动的眸子,明净清澈,似乎是想到幼时的趣事,嘴角不经意间露出淡淡的笑容。此时的她,一改往日的平静神色,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安静恬然邻家妹妹的感觉。
    唐宇看了看苏瑾,或许眼前的苏瑾才是她真实的样子,平日里边戴着沉默面具的她,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后来爷爷生病越来越严重,叫来几次郎中都是摇头叹息,那时候看到爷爷如此痛苦,心里想着,若是躺在那床上是自己该有多好,府里边的人都将自己看成眼中钉,若是自己不在了,或许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苏瑾说这些话的时候,美眸看着晋河沿岸的风景,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
    “直到某天晚上,已经昏睡很久爷爷突然醒了过来,我原本以为爷爷的身体快要好了,没想到的爷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当着苏家上下的面宣布,将苏家掌舵的位置交到我的手里。”
    苏瑾稍稍停顿,眼眶逐渐变得有些湿润,白皙的脸上稍微挤出一些笑容。
    “后来爷爷走了,我心里清楚,大娘跟几位叔叔都不怎么待见我,我便将带着小婉一同住进了苏府的庭院里边。庭院是为数不多极喜欢的地方,不仅安静,也不用再看到各种各样嫌弃、冷漠的眼神。”
    “庭院是爷爷特地给我建的,他知道我喜欢吃龙眼,便叫人在院落里中了几颗龙眼树,每每到了夏季时节,爷爷便会爬上树给我摘龙眼,有次脚滑了还把自己摔倒了。幸亏爬得不高,所以并有伤到骨头。”
    唐宇安静的听着苏瑾讲话,小摊送来两份冒着热气的面线糊,小心翼翼的放到两人面前,唐宇取了勺子,说道:“先吃点面线糊,比较暖和。”
    “嗯。”
    苏瑾点了点头,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自然地披落下来,像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顺。她将几缕秀发向着耳际绕过,鼓着腮帮子吹了吹有些发烫的面线糊。
    “爹爹跟娘亲离开的时候,我还没懂事,对他们两个的记忆也较为模糊。大多数时候都是爷爷在陪着我,我哭闹的时候他陪着我,我开心的时候他陪着我,我受了风寒卧床的时候也是爷爷陪着我,我……”
    在眼眶久久打转的泪珠,终于是从白皙的脸颊轻轻滑下,苏瑾酥胸微微起伏,稍微调整了下情绪,笑道:“有次生了大病,郎中说不能吃糖葫芦,可我那时候性子不好,喝药的时候太难受,便吵着要吃,爷爷不答应,我便大声的哭……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真的太不懂事。”
    “爷爷离开以后,我便开始会负责苏家的各种事务,但我又经常碰到不懂的事情,想要寻问几位叔叔,只是……”
    苏瑾露出无奈的神色,唐宇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苏家几位长辈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主,若是问他们那位头牌姑娘的房间,或许能说得偷偷是道,至于这生意上的事情,他们是一概不管不理,自然也是不懂的。
    “自然也是犯过几次错误,其中一次将货物运送的地址搞混,使得整个交货期延迟了几天,这件事被府里人知道后,可没少被他们说。”
    苏瑾说得轻描淡写,但唐宇猜测,苏府那些七嘴八舌最为擅长的七大姑八大姨,肯定会借着机会好好的嘲笑苏家大小姐一番。
    “没有人教我经商之道,那我只能自己拿着书籍学习,不知道货物运输的整个过程,便跟着货船到处游走,又生怕布坊的货物没有交接清楚,便开始在温陵跟江南两地奔波……”
    唐宇脸色温和,说道:“这个苏家掌舵的位置,想要坐稳还是挺不容易的。”
    苏瑾脸色认真,看着唐宇说道:“从小到大,我从未跟人谈起过这些,就连婉儿怕她担心,也很少提起过。而所以跟你说这些,便是想要感谢你……”
    自从唐宇来到苏府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帮苏家度过难关,但苏瑾却从未感谢过唐宇,这段时间陈家在后边紧紧逼迫,苏家的生意受到严重影响,原本苏瑾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想到今日来到温陵书院,那些受到热烈欢迎的琉璃珍珠,让苏瑾的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
    只从爷爷离开时之后,整个苏家便靠她在支撑着,这次难关若是没有唐宇帮助,恐怕连她自己也是束手无策,可能将会失去江南的大片市场。
    唐宇笑道:“苏家现在会造成这个局面,我多少也是有些责任,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苏瑾嘴角微抿,唐宇指了指碗里的面线糊,说道:“还是赶紧趁热吃才好,不然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瑾点了点头,喝了几口热汤,突然说道:“小城诗会上边的诗句,是你亲自写的。蛮蛮那首画作题诗也是你写的。”
    唐宇心里哭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今天这六首画作题诗…也是你写的。”
    唐宇脸色僵硬,说道:“都是我家乡的人所作。”
    苏瑾直接忽略他的话,说道:“只是不解,既然你如此有才学,为何会选择当一名包子小贩。”
    唐宇看着她,笑道:“整天之乎者也摇头晃脑多没趣,还是做做包子来得实在,既能赚钱还能填饱肚子。”
    苏瑾“扑哧”笑了出来,随即又觉得有些失态,白皙的脸蛋羞得泛出殷红之色,犹如润玉的脖颈不知天冷的缘故,还是害羞的原因,变得通红极了。
    苏瑾笑容逐渐收敛,认真说道:“谢谢,这次若不是你帮忙,苏家……可能难以度过这位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