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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四章 不瞒

    “我前世虽然嫁过人,可那时候糊里糊涂,现在想起来不知那时候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今生我要活得明明白白的。我便是在外头有百般心思,待你也只有赤诚两字,只望你莫要辜负我待你的这一片诚心。”程锦诚恳地说。
    程锦对着文绍安的时候,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那种信任与前世有关,但又不完全因为前世,而是一种源于内心的直觉,让她相信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地同他交底,同时也希望他能够同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我不是想要瞒你。”他有些艰难地说。
    程锦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活泼洒脱的,甚至带着一丝孩子气,但是他很清楚她内心深处是个极为成熟有主见的人,毕竟她有着庄敬皇后的所有记忆,怎么可能真像个孩子一样天真。
    “离殇这个人太过古怪,他每回说要来寻我帮忙,却从不明说究竟要我帮什么,却总能够在三两句话间激怒我。”文绍安咬牙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觉得此人太过讨厌,不想让他影响了你的心情。”
    “他同你说了什么?”程锦一脸奇怪,文绍安这么有涵养的一个人,虽然年纪小,但在人前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会如此轻易被人激怒,看来这个离殇还真的踩着了他的痛脚。
    文绍安拧眉沉默。
    他这副模样反倒让程锦的心中有了猜测,了然地轻吐了一口气,“他说我们俩天地不容?你当真相信了?”
    “我自然不信。”文绍安毫不犹豫,声音中隐有杀伐之意。
    “既然不信,何必动怒?”程锦一脸平静,“我命由我不由天,天地不容,那便杀出一条能容得下你我的路来便是了。”
    程锦向来不相信什么命数,她前世本就是早夭之相,结果逆天改命,多赚了许多年活;当初那些方士说大燕气数未尽,萧晟举事必败,他们也杀出了一条血路;后来萧晟迷信方士,将她的魂魄镇压在思华殿,依旧被她努力挣了出来……
    这一路,靠的是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出来的,和天地容不容有什么关系?
    文绍安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思,被她三两句话安抚下来,朝她微微一笑,“多谢你教我。”
    “既然你不恼了,便同我说说你对离殇来历的猜测,还有国子监近日的那起案子。”
    文绍安一僵,随即坦诚道,“我猜想那离殇不是人,甚至不属于此间天地,我不知他的真身在哪里,他每回都是以分身出现,他本人的法力应当是十分高强的,但因为分身的缘故,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饶是如此,依旧是此间最强者。”
    “与你比如何?”
    “伯仲之间。”
    “当年的文定年一身法力已是当世最强,若你承袭了他的全部法力,这个离殇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最强者。”程锦点点头,“你说的不属于此间天地又是什么意思,为何我从不曾听过?”
    “师父也不曾同我说起过,兴许鸿山传承中没有记载,这也是我从离殇的言行中推测出来的,他这个人行踪诡秘,言语闪烁,这些猜测未必确凿。”文绍安看着她解释道,“我自己也不确定,故而不曾和你提起过。”
    “既然不确定,我们一块儿参详就是了,”程锦托着腮帮子道,“这么看来这个离殇岂不是也为天地不容了,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为天地不容?还有阿若,他似乎是识得阿若的,还说什么涧风鸣泉的,你可听说过这两个名字?”
    程锦生怕有所遗漏,将离殇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学给文绍安听。
    文绍安拧眉思索,“这两个名字挺起来陌生,可照着离殇的意思,他们应该也同我们十分亲近,阿若的来历兴许还没那么简单。”
    文绍安和善地看着一团孩子气的阿若道,“她前尘尽忘,会不会是因为要来寻我们所付出的代价?”
    “你看,天地不容又如何?还有这么多宁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同我们在一块儿的人,除却阿若,兴许还有那个离殇口中说的涧风鸣泉,你看,天地不容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文绍安点了点头,“离殇此人虽然屡屡装神弄鬼,但确实对我们没有太大恶意,他三番四次找上我们,口口声声说要帮忙合作,饶是如今他遮遮掩掩不肯明说,终有一天也是要水落石出的,到时候再看也不迟,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说的不错,”程锦微微一笑,“我方才无意说他娶不着媳妇,他便大为跳脚,恐怕他来找我们便同他的婚事有关。”
    “那我们可帮不上忙。”文绍安一脸警惕。
    “不说他了,国子监的案子又是怎么回事?”
    文绍安伸手拈起她书桌上的松烟墨,一边把玩着,一边漫不经心道,“有几个学子为妖物所迷,几乎被吸尽了精气。”
    “你向来不会骗我,只在此事上语焉不详,想来这案子与我有关?”程锦盯着他的手,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正虚虚地按在那上好的松烟墨上,这是文定年前世惯用的小动作,每当他不想让她知晓一些事儿的时候,便会故意做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将注意力放在把玩小玩意儿上,平时他可没有这样的嗜好。
    他不会骗她,却常常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
    程锦无意使他难堪,但还是正色道,“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但我要的是坦诚,而不是你来替我决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他喟叹一声,放下松烟墨,脸色称得上是十分难看了,“你可还记得那周玄庭?”
    “自是记得,当初他们曾唆使过我举香炉,他对我十分不喜,我初入太学的时候,他还出言挑衅过我,不过他倒成了众矢之的,之后他见着我都绕着道走,可是他出事了?”她关切道,虽然她同周玄庭的关系不睦,但并不觉得他是什么大恶人,自然也不希望他被妖物吸干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