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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请教

    “阿期的书读得比我强多了,他不去考还可惜了呢,我不是这块料,好端端地拿自己的短处和他比做什么?阿娘知道我的性子,不会逼我去争这口气的,”程明远不以为然道,“二哥,我也劝你,莫去争这一口闲气,阿期也是我们的兄弟,这个家日后由他撑起来也是一样的。”
    “你倒是挺豁达的,但就算不为阿娘,为了……哎,你不懂!”程明志搭着他的肩膀,“不过考就考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要是考不上,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我们若是拿出个上进的模样,不止连阿娘高兴,别人也会高看我们几眼。”
    “谁会高看我们了?”程明远一脸不情愿,“听说那考房又脏又臭,还曾经熏死过人呢。”
    “莫听那些人胡说,考个试还能把人考死?那也趁早别活了,”程明志满不在乎地说,“阿期能吃得苦,没道理咱们俩吃不了啊,我正好有问题要去请教范先生,一块儿去吧……”
    “二哥,你疯了,真的疯了……”程明远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阿锦,你老实同我说,那个阿若究竟是个什么来历?”程钤同程锦回到房里,闭了门窗,屏退左右,低声问道。
    程锦眼见瞒不过,只得如实说道,“阿若什么都忘了,我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但是绍安同我提过,说她是一件厉害的法器生了灵智化形而成的。”
    程钤不寒而栗,“妖怪?”
    “不是,是一种灵体,于人无害。”
    “那她为何会缠着你?”
    “这我是真的不知,她自个儿都忘了,只觉得同我亲近,要时时同我待在一块儿。”
    “会不会是你魂魄出窍的时候同她结下的因果?”
    “不记得了。”程锦摇摇头。
    “她若无害,愿意跟着你就跟着吧,我瞧她那样是真心喜欢你的。”程钤叹道,“只是阿志实在太过荒唐,竟对阿若生了那种,那种心思……”
    程钤的脸色几乎可以称得上难堪了,“他这些年什么荒唐事没做,院子里还有两个小丫鬟呢,竟然看上了阿若……”
    “阿若生得可爱,二哥年少,动了心思也在情理之中,我会把阿若带出府安置,到时候二哥见不着阿若,自然也就淡了。”
    程明志与阿若相识不过几日,年少时的惊艳,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就会消失不见,阿若如同初生的婴孩,对一切都懵懵懂懂的,程锦并不担心她。
    “阿若愿意出府,自然是最好的,我去寻国子监附近寻个宅子,你就让阿若暂时住在那儿,待明日阿志回了书院也许便好了。”
    “大姐,五姐,二哥疯啦!”程明远在院子里咋咋呼呼地叫道。
    “你又在胡闹什么?”程钤恼怒地走了出来,“你已经躲懒在家了,还不安分一些,当心我现在就送你到范先生那儿!”
    “大姐,是二哥,二哥他竟然要去族学向范先生请教,你说他是不是疯了?范先生不是一向最讨厌他么?”
    “别胡说。”程钤拉过程锦,“阿若是不是同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上进。”
    程锦神色尴尬,“我让阿若同他说,让他考得了功名再来找她。”
    “这一招妙极。”程钤笑了起来,“难怪他突然上进起来,也好,总得让他碰碰壁。”
    族学里的范先生过去教过程明志,知道这俩兄弟是如出一辙的懒惰顽劣,脑子也不见得聪明到哪里去,完全就不是读书的料子,不过程明志已经十三了,又进了仁德书院,多少也该有些长进了。
    范先生有些欣慰地看着程明志,至少他晓得来寻他请教了,可是一看手里那一塌糊涂的时文,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学问扎实,久试不第,便是在时文上有所欠缺,他自知时文不在行,很少指点学生们时文,生怕误人子弟,但程明志这篇时文,便是他这个不甚精通的人,都能看出实在是狗屁不通,连破题都一谬千里了,根本没有看下去的必要。
    他暗暗叹了口气,四个学生里,他最中意的便是程钤程锦了,一个稳重勤勉,一个天资聪颖,只可惜她们生错了性别,否则承恩侯府何愁没有人支撑门户。
    “你从今日起每日诵读经义,先把圣人之言背熟再说。”范先生将时文递还给程明志。
    程明志却不服气了,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上进,东拼西凑,绞尽脑汁才写了这么一篇时文,结果范先生才看了一眼就还给他,未免也太过敷衍。
    “还请先生再仔细看看,我这文章可还有什么不足?”程明志躬身行礼,自觉态度极好。
    可范先生双手一袖,坐在桌前,神情冷肃地看着他,桌面上还横着一条戒尺,完全不给他讨价还价的空间。
    “既你不服气,我且问你一个最基础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之后是什么?”
    程明远最厌恶的便是背诵经义了,期期艾艾地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背下去!”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又缩头缩脑地背了五六句之后,他毫不意外地卡住了,支支吾吾地一个字都背不出来。
    “你五岁启蒙识字,如今读了八年书,又到仁德书院读了一年,连刚入门的《大学》还背不住?你连经义都背不住,还写什么时文?就连破题理解都错了,还有看下去的必要么?”范先生厉声道。
    “你若还不服气,再来解一解你方才背的那几句。”
    程明志读书从未用过心,便是如今努力让自己把精力放在读书上,也是收效甚微,方才诵读了什么东西,于他而言,就像大雁飞过天空,不留一丝痕迹。
    范先生气苦,“回去吧,好好将经义读熟,方是正途,你读了这么些年的书,不仅背不了书本,连这么最简单的几句都解不了?你若还挂念时文的事儿,回去去问问程锦吧,她那一手时文十分漂亮,便是连我都要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