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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木偶

    “意识不清、神经躁动、高烧、有攻击倾向!快!镇定剂!”一个中年男子十分焦急的在一座不知该被称为手术室还是实验室的地方指挥着。

    当镇定剂注入体内,手术台上的人逐渐安静了下来,可是过了一会……

    嘀、嘀、嘀

    哔——

    “怎么回事?!”

    “……教授,她好像……猝死了。”

    中年男子怔怔的站了一会,努力的调整心情,片刻后用尽量沉稳的口气对着旁边的记录员说:“……志愿者在注射镇定剂后五分钟内突然死亡,原因尚不明确,你去填写过程报告吧……不!等等,这是第一例?”

    “是的。”

    “那把消息先压下去。”

    “……好的。”

    已经快两个半月过去了,奇怪的流感并没有夺走谁的生命,但也并不让人好过,有些人莫名其妙的自愈了,但人们还是陆陆续续挤满医院。

    当问题显著爆发时,大家才发现,社会福利体制很难经受的起考验。在世界范围内,对政府不满者越来越多,哲学家们的机会似乎来了。

    但是……谁知道呢。

    学术天团这天又凑到了一起讨论时事。

    “听说有些人自愈了?”被戏称为女王的爱尔柏塔的确很喜欢处于主导地位。

    “没错,目前的比例大概有百分之三十。”擅长统计学的安娜对数字特别的敏感。

    “那看来过段时间就没事了,阿玊应该还能赶得上下个季度的会考。”崔圣智说。

    “诶,那我的爷爷应该也……”胡德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你爷爷是我女朋友治好的谢谢。”莫玊可不会让莫须有的东西抢功。

    “看起来人体还是很强大的嘛,”斯考特罕见的参与了讨论,毕竟这段时间校队的训练也已经被暂停了。“外星病毒都能三下五除二的干趴下。”

    “你说这话郁兰德听到了肯定很难受,他还在病床上跟条泥鳅一样。”莫罕辛格笑得很爽朗,带着一种印度人特有的风格。

    “这说明平时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硬汉欧米茄恰到好处的展示了一下他膨胀的肌肉。

    在看着乐谱的维纳斯听到这话抬起头,看向胡德,胡德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便问道干嘛。

    “没什么,我就是惊讶于像你这样四体不勤的居然没有生病,真是老天待人不公。”

    “我哪四体不勤了?你根本……”胡德正打算开始长篇大论就又被打断了。

    崔圣智捂住他的嘴巴说:“行了,你每天就嘴勤快,答应我,你的嘴这么好看,不要用它做别的,好吗?”

    胡德挣脱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道:“你好骚啊。”

    “承让。”

    “淦!我怎么觉得这对话这么熟悉。”

    这时徐楚从门外跑进来。

    胡德看见,感觉自己找场子的机会来了,便眉毛一挑:“我靠,你的教室在三楼吧?跑五楼来做晨练了?”

    徐楚只是骂了一句脏话没多搭理,对着羽村和苏胧喊道:“出事了,过来看看。”

    操场上,一名剑道部的同学昏倒在地上。

    在羽村见到他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是一个之前得过流感的人。

    “这病还会反复?”羽村觉得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

    胡德站得远远的,偏过头问爱尔柏塔:“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扛着病痛专程回来传染我们的?”

    爱尔柏塔不想搭理他,嫌弃的往旁边站了站。

    “还行了,咱们几个除了阿郁都没生病。”崔圣智宽慰道,也不知道是宽慰自己还是谁。

    各种很奇怪的症状好像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都不算是特别奇怪,毕竟已经麻木了。莫玊虽然心里很牵挂郁兰德,但隔离措施太严密,所以也没有办法。

    那天晕倒的同学也不知道该怎样救治,只能又送到医院去了。胡德对自己爷爷的身体又变得担忧起来。

    但是有这样偶然零星的反复事件并不影响更多人正在康复,工厂重新开工,公园里又充满了散步的人群。楼下的小卖部又开张了,老板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人爱理不理。一切都在回到正轨。

    这天回家,莫玊终于遇到了久违的老爹,莫均正拿着一杯咖啡在沙发上看报纸。

    “爸,你回来了。”莫玊站在门口,对着父亲致意。

    莫均抬起头,宽正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您没生病吧?”莫玊感觉这两个多月没见到人,可能是出了问题,便不太放心的问了一句。

    莫均摇摇头道:“我又不需要下一线,能有什么病,倒是那些科学家,最先开始研究,结果这大部分人都快好了,他们反倒开始生病了。”

    “如果这次的事能就这样解决也还是可以的。”莫玊走到自己父亲的旁边坐下。

    莫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点点头。

    莫玊看了一下左右没人,便凑到莫均的身边,小声问:“爸,有没有什么能说的内幕消息?比如这病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般来说这样的事情都是机密,但以往莫均为了满足自己儿子的好奇心,会挑挑拣拣说一些不重要的,外加一点点暗示,剩下的就让他自己去想了,不过这一次,莫均出奇的坦诚,他说:“没有什么内幕消息,病因也没有研究出来,但是那个东西遇水溶解,所以不要去海边玩水,最好连靠近都不要,马上就到梅雨时节了,考虑到一系列问题,到时候还是买那种快过期的桶装水吧。”

    “前年的?”

    “嗯。”

    “不是说没东西能挡得住吗?这样也没啥用吧?”

    “应该总会少一点。对了,我这次加班了很久,现在问题也差不多解决了,过几天就会上京报告,顺便就再去休个假,会带上妈妈,生活费明天打到你的卡上。”

    “好的。”

    “家里隔间的动态密匙我放在你的床头柜里了,若是有人进家抢劫偷窃,是可以进行自卫的,尽量不要动枪,更不能带出去!听见了没?”

    “了解。”

    “哦对了,我前两天了解到下个季度的会考取消了,所以你可能得等秋天的时候再考了,不过塞翁失马——听说你上一次测试发挥有点失常,多打磨打磨成绩肯定可以更让自己满意些。”

    “我知道了,不过您加班的时候还有心情帮我问会考的事,我有点感动啊。”

    莫均笑了:“是该感动一下。”

    两天后,一辆威猛的军用越野车将莫玊的父母载走了,偌大的别墅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啊……爸妈走了,还真有那么点小寂寞呢。”莫玊看着军车的背影嘴角一翘,笑容突然绽放。

    回到家马不停蹄的开始打电话,指挥着自己的朋友们买这买那,今晚来家里聚餐。

    这一晚别墅内欢声笑语,这是只有在少年的时候才能感受真切的快乐。

    高大威猛的伊万列夫反而酒量不太行,胡德说他简直不像个俄国人,喝了点酒差点没跟莫玊家的电视拜把子,贝利是个文采好的,一个小时下来逗得几个姑娘都笑靥如花,所以莫玊羽村和欧米茄都不太开心,莫玊私下里跟胡德说以后不要带他,胡德表示明白然后转身就告了密,添油加醋一番说是贝利你泡了欧米茄的暗恋对象,结果贝利借着酒劲喊出来说这算什么暗恋,已经暗恋到整个古兰德都知道你欧米茄喜欢她爱尔柏塔了。搞得闹到后来欧米茄差点跟贝利决斗,贝利表示文化人就该文斗要比比喝酒。

    爱尔柏塔身着一袭星空紫的长裙,像朵生长在高山之上的紫罗兰一样冷眼旁观。

    结果不出三分钟,欧米茄就跪在了贝利的面前。

    求他不要死。

    那天晚上医院罕见地接收了一个不是流感的病人,医生们十分惊异。

    “男人都是幼稚鬼。”爱尔柏塔翻着新练习的‘淑女式优雅白眼’。

    安娜、维纳斯和苏胧都表示赞同,羽村挠了挠头决定还是拉着莫玊接着喝酒。

    最神奇的是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莫罕辛格接通了莫玊家的电路控制器,开始打碟,居然……还有点厉害的样子。胡德刚拽起新学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被莫玊一拳撂倒,边打还边说让你n的告密。斯考特和徐楚是这个圈子里必修成绩相对比较差的,所以就凑到一起交流男孩子的语言,聊到游戏时,突然想起来好像张敬贤没来,便问起胡德,胡德说他也生病了,就在前两天,两人还颇为遗憾,相约以后一起上分。

    酒醒时候,宴席终要散场,莫玊想到了还躺在病床上的郁兰德,对胡德说:“等阿郁病好了咱们一起打场球赛,他最喜欢打球,估计躺这么长时间病房他得憋死。”

    “行啊,我来组织,也好让维纳斯看看我的男子雄风。”

    维纳斯风情万种的一笑,捅刀道:“像你这样有男子雄风的,我一般都会觉得那里不行。”

    “淦!”胡德大吼一声突然开始解裤腰带,还好被众人嗯住了。

    送走了众人,莫玊看着夜空。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背出这句诗,可能是年少专属的惆怅吧。

    “我们观测到了这个病毒体样本!”

    实验室内,科学家们在观测重水,虽然这种之前被叫做辐射,后来又被叫做生物的东西拥有许多奇怪的特性,但他们还是在重水中被减速到了足以被观测的程度,而且它们似乎很喜欢这样的环境,所以只在重水中兜兜转转。

    “用了多少倍?”

    “一亿。”

    “怎么这次一亿就看见了?记得之前最高倍都看不见。”

    “因为它们突然在……”

    “在什么?”

    “嗯……膨胀。”

    实验室里突然有个学者晕厥了过去,状态和莫玊那天在操场上看到的人一样。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个星期,康复的人越来越多,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病患还在医院,而且有不少是因为反复症状而重新回去的。

    但是郁兰德始终没有好。

    新闻上报道了这次的流感,说影响范围十分深远,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的人感染了病症,个别地区最高甚至突破了百分之四十,但是所幸并没有发生死亡事件,最终被定性为了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减速带,进行了一下小小的制动,并且在这次有惊无险的危机中政府也发现了自身内部的诸多问题,相信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些问题最终都会迎刃而解。

    三个月过去了,最大的陨石块也在科学家预言的最后期限的三天前彻底化为了流沙,为了安全起见,这些流沙仍然保存在那里,等待那些不知该被怎样定性的东西彻底消失。

    莫玊的学校在下周会重新开始上课,所以这几天莫玊不打算去学校自习了,在家里躺着看书确实可以使人颓废。

    这天下午羽村借着社团活动的假来拜访莫玊,甚至与他形影不离的安娜都没有带上。

    莫玊拿出了他家乡的菊正宗清酒来招待。

    “怎么有空过来?”莫玊拿着一只很雅致的天青瓷杯小口喝着酒。但是看起来羽村无心饮酒,锋锐的眉头紧锁着显示出一种跟年纪不太相符的深沉。

    “你怎么了?”见羽村没有反应,莫玊拿手推了推他。

    “啊?我刚刚走神了。”羽村被推了一把才如梦初醒。

    “这还没开始喝呢就大了?”莫玊调侃一嘴,其实也是为了替他缓解压力,毕竟这样的羽村可不常见。

    “怎么可能,只是,最近学校里挺奇怪的。”

    “又闹啥幺蛾子了?”

    “没有,只是感觉……很不正常。”羽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总有个不正常的方面吧?”

    羽村的眉毛蹙得更紧了些,将身体缓缓的倾向莫玊,那对剑眉已若出鞘般引人夺目。

    “给我的感觉,他们就像是……提线木偶。”

    “有多少人?”羽村不是喜欢故作神秘的人,所以当他如此郑重其事,那问题估计已经很大了。

    “得过病的人,几乎全部。”

    “……你是开车来的吗?咱们去看看。”

    “好。”

    在车上,两人没有停止对话。

    “咱们学校现在光学生都有近五千人吧?出现异常的有多少?”

    “克斯多的感染率比平均值要低上一些,安娜说学校的感染率更低大概在百分之十二左右,但依然有六百人左右。”

    “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情况吧?”

    “你还想要什么异常情况,这已经够恐怖的了……等会你自己看看吧。”

    ……

    一夜之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麻木不仁了,那颗陨石仿佛砸穿了潘多拉的泉眼,麻烦就像是被洋流和引力搅动着所以永远不得停息的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