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远游无处不消魂 之十三
戴眼镜的中年人手里拿着的就是昨天元齐东写的演算过程。那些人把这东西最终汇拢到一起，复印了几份。大家都看不明白，最后找来了全村最有学问的庄渊博，就是这个戴眼镜的，让他给鉴别一下。
庄渊博对赌博的事儿一向是深恶痛绝的，不过听说是用概率算出来的，还是来了精神，这是科学呀。发扬科学精神，我辈义不容辞。于是他找了一个自己的老朋友的朋友给看看。
庄渊博扶扶眼镜道：“我那个朋友说了，这里面概率方面的推算好像没什么问题，说明这个人还是很有些数学功底的。关键是他直接给出了一个随动方程，通过这个方程算出来的修正值非常古怪，根本不符合常理。我那朋友说，这可能是胡乱给出来的，说不定是知道结果之后反推出来的呢。”
大家嗡第一下议论开了。
“就是嘛，这就对了。哪有人能算出来呢，要是那样的话就不用干别的了，天天买彩票早就发了。你看他穿的，还赶不上我穿的好呢。”
“是啊，听说他们昨天又买了一万多块钱的彩票呢，真是缺心眼啊。”
“嘘嘘嘘，别让周涛听着，听说他买的最多。嘻嘻嘻。”
“你说周峰的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听说是从海上捡回来的？该不是个神棍吧？以前那个挺老实的。”
“你看他们还挺逍遥的呢，等会儿开奖就该傻眼了。”
庄伟强站在那里，心里这个美啊。听了这些议论他感觉自己实在太英明了，太伟大了。不然不又损失了好几千。
不过他不敢坐着，屁股让媳妇给抽的鼓起来好几条，像塞了几根香肠在皮下面。
庄万有的心情就复杂多了，今天他的生意格外好，人多嘛，生意自然好。不过这些来客谈论的话题让他心里有点腻歪。好在自己也是多年的赌棍了，牌好牌坏，还要等最后揭开看。
元齐东在那里一言不发，这次他估摸着能把周峰家欠的十几万块钱的外债还的差不多了。不过概率这东西不是百分之百的，也可能血本无归，不过他不着急，这次不中还有下次呢。
不管别的了，还是喝茶的好。这壶茶是他自己带的，正宗的崂山云雾茶。其实元齐东喝茶也不知道什么茶好，全凭自己喝进嘴的感觉。
你让他说理论他说不出来，不过他有实践啊，什么茶都尝过。龙井茶人家喝过那口井边树上摘的，大红袍人家喝过披着红袍的那几棵树上摘的，红茶人家喝过三百年珍藏，带金丝的。反正什么茶值钱喝什么茶，最后喝出来的就是经验。
这个东西教科书上说的没用，自己喝进嘴里才知道。
开奖的时间终于到了，热闹的饭馆顿时寂静无声。人人都伸长了脖子眼睛耳朵，盯着电视里哗啦哗啦转动的摇奖机。
“15，太好了，太好了，中了4个号。”一个买了彩票的小子叫道。中了四个号就能有个末等奖。
结果这喊声被倪大爷为代表的几个人用拳头巴掌和拐棍给打压下去了，别瞎吵吵，再喊把桌子腿塞你嘴里。你看，又出来一个号码没看清吧。
是不容易看清，关键是他们要和自己打的彩票核对。他们打的都是复式，还不是那种简单的复式，是比较复杂的，一套一套的那种。握在手里有三十多张，到底哪张中了要查半天呢。
“是4啊，我的个天呐，中了五个号了。”一个老头惊呼。
以倪大爷为首的几个老头都兴奋地大喊了起来，再中一个号，一等奖就到手了。挨揍那小子不敢吭声，这帮老爷子太毒了，就许他们叫唤，不让自己说话，简直没天理了，不过心里也乐开了花。
最后一个号码终于出现了。是9。
没人出声，都在哗啦哗啦地翻着自己手里的彩票单子。此刻的气氛是沉闷的，一步是天堂，一步是地狱。
庄渊博还在那里高谈阔论呢，我朋友说了，不可能中的，不可能。不过心里也打鼓，这已经中了五个号了，就算没中大奖，也很神奇了。
突然有人嗷地一嗓子，中啦！
接着又有人补充，找着了，找着了，在地十七张上。中啦。哇哇哇，天哪，一万五到手，啊不，是两注，三万呐。
庄渊博身边的听众哄地一下子没了，都跑到元齐东他们桌子边上去了。
庄渊博扶了扶眼镜，很是恼火。搞什么搞，怎么这么不尊重科学，却尊重神棍，现在的社会真是变态的很啊。
不过观众们可不这么认为，第一次你说是蒙的，那有可能，可第二次还是蒙的，那就说不过去了罢。
庄万有乐坏了，这下子把宝押对了。他飞快地算了算，一份能中两个一等奖，自己买了五份，就是十个一等奖啊，那就是十五万啊，十五万啊。天呐。这什么节奏啊。自己真是英明，真是伟大，太牛了。
不过这周小龙更牛，自己以后要多多结交他，对了，赶紧把钱给人家吧。至少给他留个好印象，把昨天的别扭往回扳一扳。都是庄伟强这小子不着调，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周小龙呢。这是活财神啊。
他端着两盘肉菜递到元齐东的桌上：“这是给几位加的菜。后面还炖着狗肉呢，一会儿就端上来。我开了两瓶陈年的老酒，请几位慢用。都是我请客，今天你们这桌我请了，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只管言语一声。”
桌上几个人乐坏了，只除了元齐东还像没事儿人一样在那里吃肉。
周涛最得意，他中了十五万多，将近十六万。周一鸣中了六万多。倪大爷最惨，拿着金饭碗只舀了点儿汤，恨的他直想抽自己两嘴巴，不过也中了三万多呢。
边上看热闹的庄伟强郁闷得想撞死在红烧肉上，不过这还不是他最郁闷的时刻，最郁闷的时刻是看到庄万有把中了两个一等奖的彩票拿给元齐东，平了他的赌债的时候，他简直欲哭无泪了。
你特么不是说不该买吗！你怎么自己偷着买。不行，我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这不是坑人嘛。
想想又算了。人家有一万句等着自己呢。你是一岁孩子啊，我说不该买你就不买啦？买了不中怎么办？你管我要钱不？
点儿背不能怨别人啊，都是自己作的。不过这周小龙和那个周小龙明显不一样了，这个是真龙啊。在船上就显出不凡来了。现在是走在哪里都顺风顺水的。自己何必和这样的人闹别扭呢。忍一忍就过去了。你看跟他走的近的几个，现在都眉开眼笑的，不用问了，都是赢了钱了，少说也有几万块呀。
小店里的人越聚越多，各种传闻越来越神奇，闹到最后，都让人没法好好吃饭了。元齐东看看周围，还是走吧，再不走就别想走了，看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可能来了车队了吧，等一下别交通阻塞了。
元齐东他们出门的时候，大家夹道欢送，交通再拥堵，都给闪出一条胡同来。这威风，也没谁了。
几个人不愿分开，就都奔着周峰的家来了。
倪大爷痛定思痛，缠着元齐东要再给算算，打算明天多买点儿。
元齐东说：“差不多就行啦，这东西也不能当饭吃，万一有什么变化谁都说不准的。到时候给老本都赔进去了。”
倪大爷：“小龙大侄子，你就给算算呗，就算帮大爷一个忙，我也背了十多万的外债呢，再说中不中的我也不怨你啊。”
旁边两个家伙也在那里帮腔，还许诺了好些海鲜干货。
元齐东点点头：“好吧，好吧，怕了你们了，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了。我可没有闲工夫陪你们瞎胡闹。”
三个人都傻了。瞎胡闹？这是瞎胡闹？这一天十几万的买卖是瞎胡闹？不是吧。从海里捞上来的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说话这口气不是一般的大啊。不管了，不管了，瞎胡闹就瞎胡闹吧，反正挣着钱是正经的。
元齐东于是又神神叨叨地在那里嘟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周涛、周一鸣和倪大爷都好奇地围了一圈在他身边看着，希望能从中学个一招半式的。这可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能不能一下子还清借款就看纸上的这些数字了。
元齐东正算到紧要关头，头上突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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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渊博对赌博的事儿一向是深恶痛绝的，不过听说是用概率算出来的，还是来了精神，这是科学呀。发扬科学精神，我辈义不容辞。于是他找了一个自己的老朋友的朋友给看看。
庄渊博扶扶眼镜道：“我那个朋友说了，这里面概率方面的推算好像没什么问题，说明这个人还是很有些数学功底的。关键是他直接给出了一个随动方程，通过这个方程算出来的修正值非常古怪，根本不符合常理。我那朋友说，这可能是胡乱给出来的，说不定是知道结果之后反推出来的呢。”
大家嗡第一下议论开了。
“就是嘛，这就对了。哪有人能算出来呢，要是那样的话就不用干别的了，天天买彩票早就发了。你看他穿的，还赶不上我穿的好呢。”
“是啊，听说他们昨天又买了一万多块钱的彩票呢，真是缺心眼啊。”
“嘘嘘嘘，别让周涛听着，听说他买的最多。嘻嘻嘻。”
“你说周峰的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听说是从海上捡回来的？该不是个神棍吧？以前那个挺老实的。”
“你看他们还挺逍遥的呢，等会儿开奖就该傻眼了。”
庄伟强站在那里，心里这个美啊。听了这些议论他感觉自己实在太英明了，太伟大了。不然不又损失了好几千。
不过他不敢坐着，屁股让媳妇给抽的鼓起来好几条，像塞了几根香肠在皮下面。
庄万有的心情就复杂多了，今天他的生意格外好，人多嘛，生意自然好。不过这些来客谈论的话题让他心里有点腻歪。好在自己也是多年的赌棍了，牌好牌坏，还要等最后揭开看。
元齐东在那里一言不发，这次他估摸着能把周峰家欠的十几万块钱的外债还的差不多了。不过概率这东西不是百分之百的，也可能血本无归，不过他不着急，这次不中还有下次呢。
不管别的了，还是喝茶的好。这壶茶是他自己带的，正宗的崂山云雾茶。其实元齐东喝茶也不知道什么茶好，全凭自己喝进嘴的感觉。
你让他说理论他说不出来，不过他有实践啊，什么茶都尝过。龙井茶人家喝过那口井边树上摘的，大红袍人家喝过披着红袍的那几棵树上摘的，红茶人家喝过三百年珍藏，带金丝的。反正什么茶值钱喝什么茶，最后喝出来的就是经验。
这个东西教科书上说的没用，自己喝进嘴里才知道。
开奖的时间终于到了，热闹的饭馆顿时寂静无声。人人都伸长了脖子眼睛耳朵，盯着电视里哗啦哗啦转动的摇奖机。
“15，太好了，太好了，中了4个号。”一个买了彩票的小子叫道。中了四个号就能有个末等奖。
结果这喊声被倪大爷为代表的几个人用拳头巴掌和拐棍给打压下去了，别瞎吵吵，再喊把桌子腿塞你嘴里。你看，又出来一个号码没看清吧。
是不容易看清，关键是他们要和自己打的彩票核对。他们打的都是复式，还不是那种简单的复式，是比较复杂的，一套一套的那种。握在手里有三十多张，到底哪张中了要查半天呢。
“是4啊，我的个天呐，中了五个号了。”一个老头惊呼。
以倪大爷为首的几个老头都兴奋地大喊了起来，再中一个号，一等奖就到手了。挨揍那小子不敢吭声，这帮老爷子太毒了，就许他们叫唤，不让自己说话，简直没天理了，不过心里也乐开了花。
最后一个号码终于出现了。是9。
没人出声，都在哗啦哗啦地翻着自己手里的彩票单子。此刻的气氛是沉闷的，一步是天堂，一步是地狱。
庄渊博还在那里高谈阔论呢，我朋友说了，不可能中的，不可能。不过心里也打鼓，这已经中了五个号了，就算没中大奖，也很神奇了。
突然有人嗷地一嗓子，中啦！
接着又有人补充，找着了，找着了，在地十七张上。中啦。哇哇哇，天哪，一万五到手，啊不，是两注，三万呐。
庄渊博身边的听众哄地一下子没了，都跑到元齐东他们桌子边上去了。
庄渊博扶了扶眼镜，很是恼火。搞什么搞，怎么这么不尊重科学，却尊重神棍，现在的社会真是变态的很啊。
不过观众们可不这么认为，第一次你说是蒙的，那有可能，可第二次还是蒙的，那就说不过去了罢。
庄万有乐坏了，这下子把宝押对了。他飞快地算了算，一份能中两个一等奖，自己买了五份，就是十个一等奖啊，那就是十五万啊，十五万啊。天呐。这什么节奏啊。自己真是英明，真是伟大，太牛了。
不过这周小龙更牛，自己以后要多多结交他，对了，赶紧把钱给人家吧。至少给他留个好印象，把昨天的别扭往回扳一扳。都是庄伟强这小子不着调，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周小龙呢。这是活财神啊。
他端着两盘肉菜递到元齐东的桌上：“这是给几位加的菜。后面还炖着狗肉呢，一会儿就端上来。我开了两瓶陈年的老酒，请几位慢用。都是我请客，今天你们这桌我请了，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只管言语一声。”
桌上几个人乐坏了，只除了元齐东还像没事儿人一样在那里吃肉。
周涛最得意，他中了十五万多，将近十六万。周一鸣中了六万多。倪大爷最惨，拿着金饭碗只舀了点儿汤，恨的他直想抽自己两嘴巴，不过也中了三万多呢。
边上看热闹的庄伟强郁闷得想撞死在红烧肉上，不过这还不是他最郁闷的时刻，最郁闷的时刻是看到庄万有把中了两个一等奖的彩票拿给元齐东，平了他的赌债的时候，他简直欲哭无泪了。
你特么不是说不该买吗！你怎么自己偷着买。不行，我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这不是坑人嘛。
想想又算了。人家有一万句等着自己呢。你是一岁孩子啊，我说不该买你就不买啦？买了不中怎么办？你管我要钱不？
点儿背不能怨别人啊，都是自己作的。不过这周小龙和那个周小龙明显不一样了，这个是真龙啊。在船上就显出不凡来了。现在是走在哪里都顺风顺水的。自己何必和这样的人闹别扭呢。忍一忍就过去了。你看跟他走的近的几个，现在都眉开眼笑的，不用问了，都是赢了钱了，少说也有几万块呀。
小店里的人越聚越多，各种传闻越来越神奇，闹到最后，都让人没法好好吃饭了。元齐东看看周围，还是走吧，再不走就别想走了，看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可能来了车队了吧，等一下别交通阻塞了。
元齐东他们出门的时候，大家夹道欢送，交通再拥堵，都给闪出一条胡同来。这威风，也没谁了。
几个人不愿分开，就都奔着周峰的家来了。
倪大爷痛定思痛，缠着元齐东要再给算算，打算明天多买点儿。
元齐东说：“差不多就行啦，这东西也不能当饭吃，万一有什么变化谁都说不准的。到时候给老本都赔进去了。”
倪大爷：“小龙大侄子，你就给算算呗，就算帮大爷一个忙，我也背了十多万的外债呢，再说中不中的我也不怨你啊。”
旁边两个家伙也在那里帮腔，还许诺了好些海鲜干货。
元齐东点点头：“好吧，好吧，怕了你们了，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了。我可没有闲工夫陪你们瞎胡闹。”
三个人都傻了。瞎胡闹？这是瞎胡闹？这一天十几万的买卖是瞎胡闹？不是吧。从海里捞上来的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说话这口气不是一般的大啊。不管了，不管了，瞎胡闹就瞎胡闹吧，反正挣着钱是正经的。
元齐东于是又神神叨叨地在那里嘟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周涛、周一鸣和倪大爷都好奇地围了一圈在他身边看着，希望能从中学个一招半式的。这可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能不能一下子还清借款就看纸上的这些数字了。
元齐东正算到紧要关头，头上突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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