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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手

    随着脚步声远去,那两人的交谈也渐不可闻,可只刚刚听到的这些,就已经让躲在山石后的谢静悦主仆惊讶的瞪大了眼。
    采薇忍不住小声道,“今儿那个……不是昨儿那个呀……”
    她虽然说得含糊其辞,但是其他两人俱是听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谢静悦叹了一口气,当先一步从山石后走出,“走吧。”
    采岚和采薇二人相视一眼,俱是不再提起刚刚的话题,忙抬脚跟了上去。
    …………
    谢静悦今儿一整天听一心大师教习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找穴位时,更是接连出错。
    一心大师摆摆手,示意小沙弥和采岚退了下去,这才看向谢静悦,“今儿这是怎么了?”
    谢静悦回过神来,忙躬身行了一礼,“都是徒儿的不是。”
    一心大师摆手,“什么事?说来听听。”
    谢静悦踌躇惹了片刻,还是把昨日回去后遇见宝珠郡主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又把今早听闻的也一一告知。
    一心大师伸手捻须,“此事与你并无关系,你又为何会心神不宁。”
    谢静悦微微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眨了眨,半晌才仰起头看向一心大师,“徒儿也不知为何会这般。”
    “许是……许是因为昨日那丫鬟劝阻了宝珠郡主,以至于后面才会被宝珠郡主迁怒……如今说不定连小命也未能保住。”
    她虽不知道先前那两个丫鬟嘴里所说的梅朵是不是就是劝阻宝珠郡主的那个丫鬟。
    但是她打小就跟身边伺候的人亲近,加之梦境中这些人俱是为了保护她而丧命,以至于她对待身边伺候的人,便有着不同于一般奴仆的情感。
    那种就好似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
    而且裴老夫人自小教导她就是要以德服人,身边的人心大都是以施恩的手段拢在身边,所以至今为止她还从未做过打杀奴仆一事。
    想到昨日那丫鬟有可能就是因为劝阻了宝珠郡主,从而被主子迁怒以至于严惩过甚至会后丧命。
    虽然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在宝珠郡主的身上,但是谢静悦心里却总也免不了惦记几分。
    说不上是愧疚还是担忧,总之有些复杂难言。
    一心大师盯盯看了她半晌,心里却是忍不住叹一口气,这孩子的性情倒是真随了她的父亲,心性太过仁善了些……
    虽然这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以她的身份,这样的性情有时往往却是致命的一个弱点。
    谢静悦也感觉到一心大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此时心中也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的。
    一心大师会不会觉得她性子太过绵软和善,竟然会为了一个并不相干的丫鬟忐忑难安。
    她握在身前的双手有些紧张的绞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心大师却是一声也未吭的起身去了内室。
    谢静悦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看向内室的方向,只是此时只能见到内室的竹帘一阵晃荡。
    大师这是生气了?还是……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心大师又从内室出来,手里拿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她,“拿着。”
    谢静悦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是何意,手已经下意识的伸过去,接过瓷瓶。
    “这里面有一粒丸药,你让人给那丫鬟送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保住她的小命,至于保住命之后怎么医治,你就看着办吧。”
    “这……可是……”谢静悦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这里面的药只怕是千金也难求的,顿时就觉得这小小的瓷瓶犹如千斤重一般。
    “没什么可是的。”一心大师淡淡瞥她一眼,“与其心里这么惦记着,倒不如利落的下手把人救回来,纠结这样的小事实属不智。”
    谢静悦闻言,愣怔了片刻,她平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说。
    她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再看了看一心大师。
    一心大师好似猜到她心中所想,淡淡的道,“在为师这里,救治的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值不值得救……这人既然让你心生惦记,那么她就值得一救。”
    谢静悦好似已经隐约窥见一心大师的行事准则,不由有些肃然起敬。
    她站直身子,双手恭敬的交叠于额前,直接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师父教诲。”
    一心大师伸手扶起她,“你能听明白,也不枉为师的这一粒药。”
    谢静悦颔首,“弟子谨记。”
    她握了握手中的瓷瓶,神色有些赧然的看了一心大师一眼,“我先让人把药给她送去,万一耽搁了……”
    “去吧。”一心大师摆手。
    见她面上顿时盈满笑意,那双黑白分明的水眸里已经带上一丝雀跃之情,自己竟也好似被她这不加丝毫掩饰的喜悦之情感染,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谢静悦脚步轻盈的去唤来自己的采岚,把瓷瓶递给她,让她去寻王顺。
    采岚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会出手救治那个叫梅朵的丫鬟,愣了一下就忙接过瓷瓶放好,这才点头,“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回去。”
    谢静悦颔首,又伸手招她到近前,附耳对她细细叮嘱了一番。
    采岚一边听一边颔首,当即就转身出去了。
    心里惦记的事有了着落,不管结果如何,自己已经尽了自己的心意。
    谢静悦顿觉浑身一阵轻松,接下来便聚精会神的听一心大师讲解。
    …………
    待到晚间,采岚正好值夜,便把自己白日去寻王顺的经过说于她听。
    “王叔已经想法子去寻今日送人下山的那一行人,不出意外明儿应该会有回信。”采岚见她还在默背着今儿一心大师教导的课业,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到手边的小几上。
    谢静悦端过杯子,抿了一小口,这才道,“嗯,这件事你盯着就好。”
    采岚颔首,“您放心,王叔那般要是有了信,会想法子送进来的。”
    “嗯,回头得了信,若是人救回来了,你再给王顺那边送五十两银子去,救人救到底,让他找个医术好的大夫,把人治痊愈了。”
    “是。”采岚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谢静悦放下手里的杯子,正好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由问了一句,“有什么话要说?”
    采岚犹豫了片刻,终还是在她床前的脚踏上坐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为何要出手救那丫鬟?”
    谢静悦看了她一眼,也正好看到她眼里的探究,她微微一笑,“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有些心难安罢了。”
    采岚脸上却是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那还不是因为您心善。”
    “心善?”谢静悦想了想,摇头,“也许吧,但也不全是……若不是因为我,她也应该不会如此……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偏又没法做些什么,那时心情其实是最复杂的。”
    “现在好了,有大师出手,中算是一个了结……”
    采岚伸手帮她拉了拉被子,“那您早些歇了,明儿还要早起呢。”
    谢静悦乖巧的点点头。
    就在采岚伸手要放下幔帐时,谢静悦却突然开口,“采岚,你上次因为何事被外祖母关了禁闭?”
    采岚的手一抖,握在手中的幔帐就滑了下来,正好挡住两人的视线。
    采岚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开口,“小姐为何又问起这件事?”
    “我一直没问,是因为想着有一天你也许会主动与我说。”谢静悦微微侧过身,看向被幔帐挡在外的采岚。
    “可是这么久了,你却从没在我跟前提起。后来我就想是不是外祖母嘱咐过你不可告知我原因。”
    “或者因为我年纪太小,你觉得告诉我也只是平添烦恼,所以才一直没与我说。”
    采岚听她如此说,忙开口,“不是的……不是的,小姐……那件事老夫人已经出手料理妥当了……也就没再与您说。”
    谢静悦悠悠叹息一声,“我猜也是如此。”
    “到底还是我人轻言微,也不怪你们不敢把这些事告知我……”
    采岚听她如此说,心里不由一阵愧疚,她伸手一把把幔帐撩起,神色有些急切的道,“不是的小姐……只是那事……那事说给您听,难免污了您的耳朵……这才没有跟您说。”
    谢静悦眨巴两下眼睛,一脸好奇的问,“可是我想知道,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你说你出了事我这个当主子的都不知道,岂不是太没用了些?”
    采岚闻言不由踌躇起来,想到自家小姐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事做派,心里有不由松动了一丝。
    她看向谢静悦,正对上谢静悦那隐含鼓励的眼神,只得把心一横,便把当日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竟然还与五表哥有关。
    采岚见谢静悦惊讶的瞪大眼的模样,当日受的那些羞辱又不觉涌上心头,一时只觉脸上火烧火燎的,没脸再见自家小姐。
    偏偏就在那时,小姐还被那苏婉如给推倒在假山上,受了那么重的伤。
    她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越发后怕内疚,总觉得都是自己没能看护好自家小姐,才会如此……当时种种情绪纠结,她当真是没脸见自家小姐的。
    谢静悦一见她如此神情,也大概猜出她心里的想法,不由伸手拉住采岚的手,“这样的事怎么不早点与我说?”
    采岚原本以为她会训斥自己,哪知她竟会如此说,不由有些愣愣的看着她,一时不知怎么接这话的好。
    谢静悦又问了一遍,见她有些呆呆的样子,一时倒也觉得新鲜。
    采岚在她心里一直以来就是那种沉稳大气的性子,还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奴婢……奴婢不知怎么与您说……”采岚有些讷讷不成言,“而且到现在奴婢还觉得这事有蹊跷。”
    “哦?”她这么说,谢静悦倒是越发来了兴致,“细细说与我听。”
    “当时五表少奶奶跟前的丫鬟杏芳来寻奴婢,奴婢还只当五表少奶奶当真是有事来寻奴婢。”
    “可是后来在二房后面的小花园里见到的却是五表少爷。”采岚一边说一边细细回忆当时的情形。
    “当时奴婢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不等奴婢反应过来,那杏芳就被五表少爷打发走了。”
    “奴婢虽只是个下人,到底男女有别,总不好单独与五表少爷待在一处,便就退出亭子,站在亭外问他寻奴婢前来有何事。”
    “然后……然后他就拿出了奴婢的那根梅花如意簪。”采岚说到这里,许是想起当时的情形,面上还有一丝羞愤,“那是奴婢娘亲留给奴婢唯一的念想……
    一见到原本应该收在箱笼里的簪子竟然不知为何竟到了五表少爷手里,奴婢当时就有些慌了神。”
    “奴婢也顾不得询问因由,忙让他还给奴婢……哪知……哪知他竟然说了那些话……”
    谢静悦见她气得嘴唇发抖,便也大致猜得出不是什么好话,可以想象她当时的心情,便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采岚的情绪稍许安定了一些下来,这才接着往下说,“奴婢是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哪能……哪能随便去伺候别人……到时不说这府里的风言风语,要是万一传出去,只怕是对小姐的名声也有碍,奴婢自是没有答应。”
    “然后他就让奴婢回来考虑一日,次日再去凉亭见他,到时真的还不愿意,那他就把簪子还给奴婢。”
    “奴婢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想着次日便去把簪子讨回来……”采岚说到这里就抬眼看了谢静悦一眼,“哪知那日奴婢早早的就去凉亭那边候着,却一直等到天擦黑也不见五表少爷的人。”
    “后来还是裴嬷嬷打发人寻到奴婢,奴婢才知道小姐受伤昏迷不醒。”她说到这里,反手握住谢静悦的手,“都是奴婢不好,只怕是上了别人的当了。”
    “可是事后奴婢被关在后罩房的时候,也曾反复想过,究竟是谁偷了奴婢的簪子送给五表少爷……”
    “只是想来想去,那段时间也没有二房的人到过奴婢那屋子……而且屋子里也没翻动过的痕迹,可想那人必定极为熟悉奴婢那簪子放置的地方……可这……也只有……。”
    采岚没有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