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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制定对策

    夜幕苍冥,耸立的山崖如同一尊尊匍匐的巨兽,形体骇人却看不真切。

    敖溟悄悄从房中摸了出来,身影在月色的照射下被拉得老长,他回首关好房门转身就朝着庐舍外行去。

    因为从不停歇的瀑布仍旧轰然作响,敖溟到不需要可以隐藏脚步,只要不动用法术、不驾雾腾云反倒最不易招惹他人的注意。

    庐山中尽是崇山峻岭,茂林断崖,深谷陡涧。敖溟如一只猿猴一般在林中左右攀援,一路狂奔,劲风在耳边呼啸,他也是充耳不闻。

    只要能逃得在远一些,纵起云头,便也不惧陆吾兄弟二人了。敖溟心中想着,卯足一股子力气,在高速的运动下浑身血脉膨胀、大汗淋漓。

    忽见脚下一团黑影,想是月光被遮蔽了起来。敖溟猛一抬头,只见天际一团云彩疾行,应该正是何人赶路。

    难道我已经被发现了?敖溟不由想到,又是将身子朝密林中钻了钻,不过片刻之后他便确定此人不是冲他而来。因为这道云头既没有停留巡视,也不曾东西搜索,反倒像是有确定的目的地。

    既不是冲自己而来,敖溟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又是一阵疾行眼见差不多脱离了庐山的范围,这才越身纵上云头。

    本欲先回湖中一趟,可是转念一想,近日以来的发现才是重中之重,应该早点告诉碧霞让她早做准备才行。想到这里,本是向南的云头又是转向往西边的豫章城飞去。

    咦?那不是之前看见的那道云彩吗?在九天之上,层云之中,敖溟清晰的发现一道疾行的云头,距自己不过百里远近。只是这云头自庐山起始,似乎也是朝着豫章城而来,难道是陆吾他们又准备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行动吗?

    敖溟急忙加速前行,想要看看前方那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刻意的控制着云头飞得高些,正好藏匿在漫天的浮云之中,倒也不曾被前面那人发现。

    片刻之后,豫章城的灯火就在脚下,而那云头的踪迹却是眨眼消失不见。

    必是钻进城中了,敖溟赶忙也是按落云头跟了进去,偌大的城池正陷入沉睡之中,想要找到一个人是何其困难。敖溟左右一看没见到可疑的身影,干脆不再耽搁时间向着城隍庙行去。

    城中万籁俱寂,不闻犬吠鸡鸣,而城隍庙中却仍旧是灯火通明,十分热闹。

    敖溟还未曾进得庙门,就闻得内里吵吵闹闹,十分嘈杂。一守门鬼差见来人是敖溟,就欲进门通报,但是被他拦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些比较不太好听的言语。

    “贫道一直觉得这敖溟不是东西,想是临阵脱逃自己偷偷跑了,只可惜大帝识人不明也!”这道声音有些尖细,但敖溟可以肯定的是从未听过这种声音,到底是谁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念,没见过面也要喷上几句。

    接着便听到童声反驳,必是鹿鸣无疑,只听他道:“敖溟大哥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肯定是遇到什么急事才没打招呼就走了的,不许你在这里瞎说!”

    “我瞎说!你瞧瞧他留在这里的手下,那一次战斗不是他先临阵脱逃?上梁不正下梁歪,手下都是这样,他敖溟一个做主人的还能差到哪去?”

    “你,你不就是想要大帝那枚乙木灵丹吗?就是不给你,气死你!”鹿鸣这小家伙也不是善茬,说不过了就揭人短,直气得那道哼哼哧哧半天。

    最后还是碧霞出来调停,才解了他们间的争吵。

    敖溟在门外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还说什么事得罪了这个未曾谋面的人呢,原来是因为泰山大帝的乙木灵丹。还有嘲笑浮波贪生怕死,那家伙天生就是贪生怕死,最拿手的本事就是逃跑,你想咋地?

    想来这道士也是泰山大帝那头的,事出有因,敖溟也就懒得计较径直登门而入。要说别人感觉不出他的到来也就罢了,这碧霞不可能不知道,结果还由那人叨叨自己半天,想是她那心头也有几分怨气,正好借道人的嘴说出来呢!

    “嗨,都在呢!”敖溟进门打个招呼道,眼神巡视四周最后落到一个陌生的道人脸上,只见他身材偏瘦,一身土黄色的道袍。头顶着四四方方朝天观,脚底踩着黑面白底佰纳鞋。

    那道人与敖溟眼神一撞,顿时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毕竟在人背后言论长短也算不得什么好事,何况还被人听了去?

    碧霞看了他一眼,道了句:“回来啦!”并不多言。

    倒是鹿鸣兴冲冲跑过来,扯住敖溟袖子问道:“大哥,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我自从醒过来就没见到你人呐!”

    “回了家一趟,遇到些麻烦结果耽误了时间。”敖溟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有细讲,反而冲着道士问道:“这位有些面生,我还不知道是谁呢?”

    见那道士有些尴尬,碧霞这才从中引荐道:“得知真言之后,我又抽空回了趟泰山,这位正是在泰山神殿供奉,得父亲仰仗的茅山名士蒋昭延。特受父亲之托,前来助我们修研神术的!”

    敖溟闻言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之前碧霞也说过,在东土对神道法术最有研究的就属茅山派了。而这茅山派恰恰就是阴司的人,此番得了九字真言之奥妙后,想必碧霞也是连忙赶回泰山向大帝询问接下来的行动方向。正好顺便带回来个科学家蒋昭延,帮忙一起研究神道法术的奥秘。

    听了碧霞给足面子的介绍后,蒋昭延也是面露喜色。敖溟也不是抓住问题不放的人,叨叨自己几句也就算了,不过自己不在的日子,浮波也没少受这家伙的气。所以场子也还是要稍微找一找的,先是抱拳行了一礼道:“见过蒋道友!”

    接着先礼后兵道:“刚才在门外听闻道友对我那属下颇有怨念,不知所为何事?”

    蒋昭延也是回了一礼,他心中是不喜欢敖溟的,但是奈何人家是泰山大帝看重的人。之前他真的以为敖溟的得了好处逃了,所以显得愤愤不平,此时既然人家又回来了,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见敖溟主动提起浮波,那他还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浮波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啊!

    虽然他在给浮波安排任务的时候多有假公济私之嫌,专门挑一些困难的、危险的指派给他,可是这浮波每次也是毫不犹豫的卖队友,为此在城隍庙慢慢壮大的队伍中名声也不怎么好。当即蒋昭延也是将浮波近来的事迹一一数落出来,见近来招募的道士、鬼差、异人等等都是点头称是,他心中也是暗自高兴,看你这回纵有铁齿铜牙也难以洗白!

    敖溟闻言呵呵冷笑道:“我闻你茅山以符咒、祈雨、布道、驱神为所长,那请你跟我比比力气如何?”说罢他也是不客气,直接捋起袖子就准备跟蒋昭延比试一番。

    蒋昭延一见敖溟长得丰神如玉,十分挺拔,看自己这小瘦身版如何能比得了力气。当下心中也不愿意,就反驳道:“道友既然知道力气不是我茅山派之所长,你这等是不是有以己之长欺人之短的嫌疑?”

    一众人等见敖溟矛盾的言语行为本就有些一头雾水,听闻了蒋昭延的话语更是纷纷点头同意,倒是碧霞的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敖溟毫不引以为耻的说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接着又是正色道:“我闻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世间万物皆各有其性。而万千修道者也不过是修持天道,秉持本性而已,浮波生性胆小、善于奔逃,他不过顺应其本性,有什么错误的吗?”

    众皆默然,蒋昭延也是眉头深皱。不好出言反驳,过了一会儿才道:“他顺应本性是没什么错误,可是他那同行队友为之负伤、身死,又该算谁的错误呢?”

    敖溟冷哼一声:“谁的错?当然是你的错!修身的人该顺应自己的本性,而站在你这个位置用人的人也该顺应手下所有人的本性,你知道我每次带浮波出战的时候给他安排的职责吗?”

    这是已经寂寞了好久的鹿鸣连忙跳出来,举着手道:“我知道,我知道!敖溟大哥让他站在最后面,观望态势准备接应,见情况不妙就立即救人逃走!”他虽然只和敖溟、浮波出战一次,不过对那一次的安排还是记忆犹新。

    所有听到鹿鸣的回答自然是不住点头,蒋昭延闻言还能有什么可说的,造成这种状况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私心作祟,想要排挤和打压敖溟而已。

    见蒋昭延马上就要成为众矢之的,碧霞赶紧走出来道:“此事确有蒋先生用人不明之过,我在此代他向诸位致歉!现如今敖公子已经回来了,蒋先生将要闭关精研神术,我想有敖公子在,类似的情况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城隍庙中所有人的注意马上就被她转移到了敖溟身上,本来的讨伐之势立时变成了欢迎仪式,敖溟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暗叹碧霞的行事是越来越老练了。不仅无形的解除了内部矛盾,大大收获了蒋昭延的钦佩与好感,更是趁机激发了城隍庙众将的斗志。

    又是一阵欢会之后,碧霞将众人遣散休息,敖溟这才找到机会与她细说近来发生的事情。

    在得知敖溟被孟极抓走,又要被种下太乙生死符的时候,碧霞也是手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虽然见敖溟说的轻松,她却是知道其中的艰险,任何一步,哪怕运气差一点都可能再无回头之路。

    当敖溟问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解除太乙生死符的时候,碧霞给出了一个近乎于无的答案——三昧真火,三昧真火是什么?那是太上道祖的不传之秘,天下间会这一手的几乎不会超过一双手之数,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不仅敖溟这些日子遇到许多事,碧霞在泰山也得知了很多的消息,其中也有关于陆吾、孟极的。当然作为阴司大佬,城隍司遍布天下,那可是地上最大最大的地头蛇,搞些消息自然是最轻松的。

    原来此次牵扯到阴司地府分裂大战中有四方势力,当然最核心最明显的就是代表阴司的碧霞、敖溟,背后是泰山大帝;代表地府的陆吾、孟极,背后酆都大帝、太乙天尊。而剩下两个隐藏起来的则是佛教和天庭,不过就眼下消息来看,佛教的力量似乎隐含在地府的十殿阎罗之中,而天庭的力量则主要在北方坐收渔翁之利。

    不管怎么看,两个打得最热闹的反倒是两个势力和实力都最小的,而两股虎视眈眈的力量几乎还未将冰山一角展现出来。

    听了碧霞的一番介绍,敖溟问道:“大帝他怎么说,准备如何去做?”

    碧霞答道:“父亲只说了《棋经》里的两句话,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之而取胜。与其无事而独行,不若固之而自补。我尚不解其意,你觉得该如何理解?”

    敖溟闻言低头思索,虽然他不懂下棋但《棋经》他还是听说过的,与其说是下棋之道,倒不如说是战阵之法。从字面之意就是舍弃一子,换取发展壮大的时机和空间,但是应该舍弃什么呢?又寻找哪一方作为盟友呢?碧霞所说的不解,想必也正是为此而拿不定注意。

    敖溟想了想说道:“我们不妨来分析一下他们三方各自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在做打算。”

    碧霞道:“这些我倒是早就想过,天庭要的是君临三界,让阴司地府俯首称臣,听其调遣;太乙天尊助庆甲称帝,不外乎想做第二个东华帝君,发展自己的势力;而佛门插手,肯定是为了传教,至于想要什么我倒是不太清楚。”

    敖溟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至于佛门我可以补充一下,一来他们想要借助轮回传扬道统,二来他们最是了解香火的作用,所以他们还想要足够的百姓来提供信仰。所以可以这么说,天庭和佛门都想要的是阴司地府,而太乙天尊想要的是地府,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大帝的意思应该是舍弃地府与酆都合作!”

    香火来自于活人,死人可不会提供什么香火之力,所以仅仅只有亡灵魂魄的地府势必无法满足佛门的胃口。但是以阴司与地府合作就能抵御即将到来的天庭和佛门吗?

    碧霞却是坚定的点点头,开口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