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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如果有来生

    在一个院落里,一个蒙面人跟五六个家丁搏斗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眼看蒙面人有些体力不支,又一个背着包裹的蒙面人冲过来,三下五除二击退家丁。

    “走!”

    两个蒙面人迅速跑出院落。

    家丁们追出来,一个蒙面人突然向身后撒了一把满天星,家丁惨叫着停了下来。

    两个蒙面人又跑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一个死胡同。

    背包裹的蒙面人停下来,向房顶甩出飞狐爪,拉着另一个蒙面人向屋顶飞快爬上去。

    在屋脊上,两个蒙面人摘下面罩。

    其中一个是姜洋,另一个是浓眉大眼、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

    姜洋得意地从身上解下包裹。

    “嘿嘿,这户人家宝贝不少呢……”

    但突然之间他就愣住了。

    他手上有血迹,都沾染到包裹上了。

    “四娘!你受伤了?”

    姜洋放下包裹凑近过来。

    四娘胸口靠近腋下渐渐有鲜血弥漫出来。

    姜洋一把搂住她:“是不是刚才……”

    四娘淡然一笑:“我也不记得了。”

    “你个傻瓜,走!我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

    “别折腾了,就在这里坐会儿吧。”

    姜洋流下眼泪:“你不会有事的……”

    四娘捏捏姜洋脸蛋:“老家伙,你这辈子一定爱过很多姑娘……”

    “这一世只有你……四娘!四娘!”

    ……

    姜洋呼喊着,从躺椅上惊醒。

    摸一摸腮帮子上,还有冰冷的泪珠。

    姜洋不由得苦笑。

    大白天的,睡个午觉也能做梦。

    3000多年,历经五世,姜洋阅人阅事无数。

    他曾当过6次县令、做过10次大将军。

    他曾当过9次和尚、17次道人。

    他曾占山为王,他曾当过赏金猎人。

    他曾漂泊海上十数载。

    他曾浪迹大漠二三十年。

    他驯服过世间最烈的马。

    他爱过人间最彪悍的女子。

    但他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大到皇朝兴衰,小到爱人的性命。

    姜洋正叹息着,楼下阳台上突然传来一阵吉他弹唱。

    你从一座叫“我”的小镇经过

    刚好屋顶的雪化成雨飘落

    你穿着透明的衣服

    给我一个人唱歌

    全都是我喜欢的歌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

    等候鸟飞回来

    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

    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信

    就这样吧

    ……

    是范思雨在下面的阳台上弹着吉他唱歌。

    姜洋忍不住探头出去。

    “这叫什么歌啊?”

    “如果有来生。好听是不是?”

    “嗯,挺有意境。”

    “你下来,我教你。”

    从四楼阳台到三楼阳台有个小梯子。

    姜洋顺着小梯子就下来了。

    范思雨穿着小裤衩、人字拖,披散着头发,露出两条光洁修长的腿,看起来真是青春可人。

    “你会弹吉他吧?”

    “会点。”

    姜洋拿起吉他拨弄几下。

    “哇,你这是古典吉他弹法?”

    “是啊,这琴弦有点硬哦。”

    “这是民谣吉他……来坐着。”

    姜洋又拨弄了几下,范思雨惊叹不已:“高手啊!在哪里学的?”

    “呵呵,胡乱学的。”

    其实,姜洋的吉他学了快有100年了。

    当年在美国留学时,一个金发碧眼的妹子教他的。

    后来又跟其他人学了几手,渐渐地越来越熟练了。

    建国后,在江北大学当老师时,姜洋也时不时弹几下。

    梅晓芙迷恋上他,也有很大程度是被他的吉他声蛊惑了。

    休眠以前,姜洋就把吉他送给了梅晓芙。

    “嗯,差不多,来,我教你……”

    以前人们在四月开始收获

    躺在高高的谷堆上面笑着

    我穿过金黄的麦田

    去给稻草人唱歌

    等着落山风吹过

    ……

    姜洋感叹:“这歌词写得不错哦。”

    “那当然了,矮大紧还是有些才华的。他的同桌的你知道吧。”

    “知道,那个略俗了点。”

    “嗯,我也觉得,歌词太直白了反而不美好。”

    “可这歌词你能理解吗?你从一座叫我的小镇经过……”

    “我觉得文字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它的多义多内涵。不同的解读都有一定道理。比如我理解就是你出现在我人生的某个阶段,我们坦诚布公地愉快地交往……”

    “嗯,反正是讲述一段爱情或是感情的故事。”

    “也可能他这段歌词讲了两世的故事。”

    “这是怎么理解的?”

    “你看他这一段,我穿过金黄的麦田去给稻草人唱歌,等着落山风吹过……这是今世,她在回忆前世的过往。或许她前世是只鸟或者其它的什么。”

    “哈哈,可以这么理解。可这一段: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就这样吧。你怎么理解?”

    “他这段歌词我觉得有拟人的倾向。就像一对鸟一样,相爱了,在一起了,抚育后代了。后代飞走了,他们也各自分开了。毕竟,一夫一妻、白头偕老并不是大自然的常态,而是一种违反自然的现象。”

    “可作为人,你不觉得太冷酷、太绝情了吗?”

    “不啊?夫妻之间、父母和子女之间不可能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或许是生离,或许是死别。或许是一两年的缘分,或许是几十年的缘分。反正总有分开的一天。没谁能长生不老对吧?”

    “唉……”

    “矮大紧有美国的生活经历,应该也有点欧美人的亲情观念。比如,很多欧美父母把儿女养到18岁就一拍两散了。”

    “是啊,我前几天看一部电影《少年时代》。一个单身母亲把一双儿女养到十八岁,送他们出去上学以后,就立刻把大房子卖了,换了套小房子。儿女回家来就再也没地方住了,只能住宾馆旅店。”

    “我觉得这样挺好。我不认为我国的父母们比西方父母更有爱心,他们只是缺乏独立人格。”

    “哈哈,你这么看你的父母?”

    “本来嘛。尤其六零后、七零后这几代人。他们信仰破灭、失去理想,就把孩子当唯一的信仰了。甚至有一种要跟孩子同归于尽的劲头。”

    “哪有那么严重?”

    “只是一个比喻嘛。你的父母呢?”

    “这个……”

    “哼!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不是我叔叔?”

    “唉,只是一个称呼嘛。”

    “那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是你的长辈!”

    “讨厌!”

    “对了,你太爷昨晚怎么没回来吃饭?”

    “他忙着吧?”

    “他不是退了吗?忙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