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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一叶惊风 下

    东方旬见状,也格外的认真,立刻起身郑重的向苏桓君行了礼道,“先生放心,晚辈定不负先生之托。”
    “十一郎太客气了。”苏桓君也并非不近人情,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她自然清楚,闻言就和悦道,“此事实属不易,二位郎君尽力即可,若能抓住那歹人自是皆大欢喜,不过一切当以你二人的安危为重。”
    就在东方旬应声点头的时候,赵卿欢不由好奇的问禾煜道,“那个廖媒婆,煜郎你同她是打了照面的吗?”
    禾煜咂舌道,“这么宝贵的机会,我怎么会那么粗心大意。你们放心,我是很仔细的跟了她一路的,也确定了这老婆子今儿只是独自一人来的,那翻山雀也没有和她接头。说实话,在余小娘子的这件事上要想办法抓住翻山雀其实很难,我们还是应该从那廖媒婆身上下手才对,我和十一郎很早就商量过,要想更稳当的抓住翻山雀,只有想办法给他下套,如今我们能得到廖媒婆这条线索,想来这个办法就可行了。”
    “那余小娘子那里……”赵卿欢闻言不由觉得有些惋惜。
    “她那里……”禾煜正要接话,却听门口忽然传来了纷沓的脚步声,紧接着云千素和染婳便一起出现在了门口,一个神色微急,一个则稳稳的端着热茶点心。
    两人进屋后,染婳径直在桌边布茶,云千素则向几人微行了礼以后便小心翼翼的跑到了赵卿欢的身边附耳同她轻声的说了两句话。
    赵卿欢一听明显一愣,随即立刻向苏桓君说道,“师父,我来了个朋友,有些事儿,我先出去一下。”
    苏桓君淡然的点点头,“你去忙,剩下的事儿我和二位郎君细谈即可。”
    赵卿欢闻言又冲禾煜和十一郎一颔首,然后连连跟着云千素一前一后的出了堂屋。
    来的其实不是别人,正是抽空从宫里绕出来的梅遇笙。
    只是见赵卿欢和云千素竟神神叨叨的将他带去了厨房后院,梅遇笙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道,“这是做什么,你宅子里来了什么贵客么,我就见不得人了?”
    云千素呢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这会儿两拨人都有正事儿要谈,她一个大闲人横在哪儿都显得碍眼,便抢在赵卿欢前头先开口道,“我去白氏画坊转转,你们晚上别等我用膳,我吃了再回来。”说罢也不等赵卿欢答应她,直接转了身从容的就走出了厨房的小院儿。
    看着云千素的背影,梅遇笙更是笃定了翎竹苑里有什么事儿了,便又追问了一句道,“这不过两日,又出了什么大事儿?”
    赵卿欢本就是不想瞒他的,闻言便将苏桓君来长安的事儿和今儿在万年县走运碰到了翻山雀接头人的事儿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然后又略见兴奋的说道,“禾煜也说今日运气是极好的,想他和十一郎查了这么久都不得而终,今日竟能偶遇到那个廖媒婆呢。不过禾煜也格外的谨慎,只小心的跟了那廖媒婆一路,他说若要稳妥的抓住翻山雀,没有什么法子比给他下套更好的了。”
    “胡闹!”谁知赵卿欢话音刚落,梅遇笙就开口骂道,“这么危险的事儿他们也能这样让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乱来的?这只是今日凑巧翻山雀没有跟在廖媒婆的身后,若是今日翻山雀也在暗中呢,那回头要出了事儿呢?”
    “九郎……”赵卿欢有些不太明白梅遇笙在气什么。
    “从现在起,翻山雀的事儿和你半分的关系都没有,就算禾煜和东方旬找你帮忙你也别答应。”梅遇笙说着就冷笑道,“多大的事儿,闹到现在这般鸡飞狗跳的,他们若是这点事儿都办不好,我还要他们……咳咳,他们以后还怎么在道儿上混。”梅遇笙就是气禾煜总是爱拖了赵卿欢下水,这要是什么无伤大雅的事情也就罢了,偏偏是翻山雀的事,赵卿欢本就没什么经验,更不懂保护自己,若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翻山雀盯上了,回头闹出了什么乱子,他发誓自己一定会把禾煜那颗脑袋给拧下来的!
    看着梅遇笙怒目横眉的模样,赵卿欢心里是有想法的,可面儿上却点了点头道,“估摸着十一郎他们也不会让我帮忙的,我也帮不上……”
    “他们敢!”不等赵卿欢说完,梅遇笙就粗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行,一会儿我还要和他们去说一声,免得他们脑子一热就发昏。”
    “呵……”赵卿欢干笑着敷衍了一下,见梅遇笙眼里的愠怒不散,便连忙转了话题道,“那你今日来又是所谓何事?”
    “哦,我今天是来告诉你南诏的那几个使者走了,一大早走的,是澧王去送的。”梅遇笙说着说着口吻就平静了下来。
    “又是澧王?”赵卿欢心思一紧,好奇道,“这次南诏使者进宫,左右好像都是澧王在打点,又是礼待陪行又是吃喝玩乐的,连送人都是他去送,那遂王和邓王呢?”
    梅遇笙不禁也有些惊讶赵卿欢的思绪之快,想他不过也就在她的面前提到过两次澧王,可她却能这样把前后的事儿都串联起来,这心思也是够细的。
    可是一想到之前魏川和他说的事,梅遇笙就不敢马虎大意,随即立刻故作轻松的笑道,“其实也并不奇怪,虽邓王是长子,遂王是贵妃娘娘所生,两人之前较澧王而言确是更得圣心,但澧王毕竟是二皇子,想在圣人面前有所作为也是自然的。这次礼陪南诏使者好像是澧王自己请缨的,其实虽圣人眼看着对衡阳公主的事儿是点了头的,但对南诏,圣人心里还是不满的,是以澧王正好遂了圣人的心思,让圣人来了个眼不见为净,这次南诏使者的事儿圣人对他赞誉有加,这也是他应得的。”
    梅遇笙说的有理有据的,赵卿欢听来自然顺耳,闻言就叹了一口气道,“使者一走,公主也马上就要走了……”
    “过两日我再让你进宫去见见公主,听闻公主她近日气色不佳?你还要多劝劝她才好!”
    “哦对,说到进宫,我已经去过魏府了,魏老夫人的意思是媒妁一事可能还要魏医令自己拿主意。”赵卿欢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其实我也知道若魏川一心想要在官途上走的再顺畅一些的话,这门亲事他多半是不会答应的,但确是门当户对的良配,我不去说不由也觉得可惜,只是若是回头不成,秋妃娘娘那儿……”
    “以我所见,魏川是个聪明人。”梅遇笙下意识伸出了手就想去抚平赵卿欢紧蹙的眉头,可他的手才刚抬起来,赵卿欢正巧也抬起了头,两人本就是对站在屋檐下说话的,结果被赵卿欢那灵动生巧的双眸这样一看,梅遇笙的手就缓缓的垂在了衣襟边。
    四月的晌午,春红柳绿明媚正当,梅遇笙的背后就是两株开的正盛的垂丝海棠,从树顶洒下的斑驳日光悉数的泼在了梅遇笙的肩头,将他那用金线绘绣的衣襟照的旖旎成晕,而那丛丛新绿中深藏数点红蕾的花树就成了最自然的美景,倒是越发衬得一身墨衫长袍的梅遇笙丰姿神秀,宛若素仙了。
    赵卿欢抬头一看就愣了好一会儿的神,直到梅遇笙那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庞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后她才猛的眨了眼肃然回神问道,“九郎方才说什么?”
    “我说魏川是个……”梅遇笙刚开口说话,可心中忽然顿生一念,便若无其事的转了口道,“我说,为何你师父来了长安城,你却要这般防着我见她?难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这句话其实并没什么问题,可怪就怪在梅遇笙那暧昧不清的口气上,仿佛赵卿欢对他就是“金屋藏娇”一般的心态,顿时惹的赵卿欢涨红了脸结巴道,“你……你乱说、乱说什么呢,什么见不得人。”
    “我哪里有说错?你分明就是把我藏着掖着……这是怎么了,你脸红什么?”见赵卿欢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梅遇笙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调侃的越发起劲了。
    可这一句,赵卿欢却听出了他的故意为之,便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直言说道,“师父之前有问起过你,我怕多说多错给你添麻烦,是以有些事儿便瞒了师父。可你今日来的突然,咱们这儿都忙着在想法子对付翻山雀呢,我哪里有心思给你整别的?与其回头咱们在师父跟前穿帮,那暂不打照面岂不是更稳妥?”
    “如此说来,卿欢,你是在担心我?”梅遇笙听完后顿时倾身凑到了赵卿欢的眼前,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
    “担心什么,我不过是怕自己的谎圆不了而已。”赵卿欢知他在逗她,便是壮了胆子毫不闪躲的回瞪了过去。
    忽然,微风拂过,叶动花浮,暗香幽幽,在这一片明媚的春色中,梅遇笙低沉的笑声就如同一曲悠扬的小调在赵卿欢的耳畔晕荡开来。
    树叶沙沙如乐,光影碎碎如波,深院美景中,梅遇笙留在她耳边的那一句“你担心我,我很高兴”顿时让赵卿欢心有微暖,红鸾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