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
安静的府苑上空，一声啼哭清脆悦耳，所有人的心在那一声啼哭后终于放了下来。
下人们个个脸上挂着一副恶战后的胜利喜悦，毕竟忙了整整一夜，这些下人们不停的进进出出，换水洗帕子，参汤一碗碗的端进来。
沁儿正准备开门宣布好消息，门已经被四阿哥撞开，“生了是不是！”
沁儿急忙将他和年羹尧拦住，脸上虽挂着倦意，却是满满的笑容，“你们呀，都等了一夜了，还急于这一时啊？孩子刚落地，你们大男人怎么能进来？想看孩子的话产婆马上就抱出来了。”
“妹妹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话音刚落，素雅慢慢走来，“真是太好了，妹妹真是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沁儿脸上的笑意消失，脸色有些僵硬的看着素雅，“姐姐说这是不是因祸得福呢，正是因为落雁难产险些送命，如今母子平安，这往后他们母子二人便真的就是这府里的宝了。”
素雅一怔，又很快换上笑面看向四阿哥，“四爷，昨晚妾身已经好好教训了宏晖，可他坚持说是落雁妹妹自己摔倒的，与他无关。我想…宏晖一向听话诚实，想必是不会说谎的。”
沁儿冷笑一声，“姐姐这算不打自招吗？四爷又没问什么，你倒好，自个跑来撇清责任。不过你放心，这个时候任何大事小事都比不过落雁的事。”
“别再说了，此事我会等落雁恢复一些好好问她。”四阿哥淡淡开口，“但如果，此事真与宏晖有关，我不得不给落雁一个交代。”
“四爷…”
四阿哥转脸看向素雅，那眼神，透着一丝怨气，“昨晚我就想过了，若落雁和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宏晖！如今落雁母子平安，你不但不承认错误，反倒一再维护他。素雅，宏晖是男孩子，他将来应该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站在他身后维护他。”
素雅愣愣的看着他，他刚才说，不会放过宏晖，是吗。
他为了一个兆佳落雁，居然说出不会放过自己儿子这种话。难道在他心里，亲生儿子还不如一个兆佳落雁吗。
“四爷，年将军，两位福晋，孩子已经穿好了。”产婆抱着小小的婴儿从里屋走出来，所有人都看着那孩子，襁褓中的身体，是那么小。
看着那孩子，仿佛能够忘记尘世般。这世上，最干净的，不就是刚出生的婴孩吗。
“好可爱，怎么会这么小？”沁儿脸上充满了爱怜，小心翼翼的从产婆手中抱过，不敢太用力又不敢太轻，一副生疏的样子便可以看出她从未做过母亲。
四阿哥看着那小小的脸，眼里满是温柔，“真的好小，比宏晖出生时小多了。”
“这孩子不足月，所以比一般的孩子小很多，这往后可得细心照料，若不小心染上风寒这些小病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产婆看着这孩子亦是满眼的宠溺，“四爷，老奴还没恭喜您，又有了一个儿子。”
素雅只是不经意的看了那孩子一眼，脸色便渐渐暗下去。
这个孩子，真的很可爱，看着四爷的样子，势必是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四阿哥小心翼翼地开口，“落雁她怎么样了？”
“四爷不必担心，福晋只是昏睡过去了，她累了一夜也该休息了，四爷就不要进去了。吩咐下人，等她醒来继续喂她喝参汤，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参汤。”产婆回头看了看里屋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福晋真的是命大，老奴真是佩服了。”
——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们就别拦着我了。”
宗人府门口，兆佳水杉被两个侍卫拦住。
“水杉姑娘，你就别再为难我们了，十三爷说了以后你把饭盒直接给我们就行了，他不让你进去。”两个侍卫都面露为难，“大家都是宫人，何必为难我们呢？”
“你们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们的，我会说我是自己闯进来的。”
“不行不行，我们两个大男人连一个女人都拦不住，这要是在宫里传开了，他们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
“这件事只有你们和我知道，不会有人知道的。”说着，水杉急切的要往里闯。
两个侍卫死死拦住，“水杉姑娘，我们俩求求你了，这十三爷虽然失了势，可奴才们都是把他当主子看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配在这里宫里当差。”
“水杉。”
不远处，十四阿哥慢慢走来，两个侍卫齐齐弯腰行礼，“十四爷。”
“免了。”十四阿哥大步走来，拿过水杉手里的食盒交给其中一个侍卫，吩咐道，“拿进去，看着十三哥吃完，这是我给你的任务。”
“是。”侍卫点头应着转身走了进去。
“十四爷，你这是做什么？”看着那个侍卫进去，水杉面露急色看向十四阿哥，“你知不知道，他叫我走，他说以后不会再见我了。”
“既然他这么说了，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十四阿哥静静开口。
“你说什么？”她抬眼看着他，眼里透着淡淡的震惊，“你知道吗，他昨天提起落雁了。半年了，他第一次提起落雁，那种表情，我从未见过。当初就算落雁去了云南，他也不曾有过这种表情，我知道…他很难过，我还知道…他准备放弃了，所以…”
“所以你准备告诉他真相是不是？”
“他有权知道不是吗？十四爷，我们是不是真的太残忍了？他那么痛苦，可我们却一直在骗他。”
“残忍？”十四阿哥苦笑了一下，抬头看向宗人府那三个字，“如果告诉他真相，才是真的残忍。”
“不，我们没有权利替他做选择，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你真的以为这样做，他就能不去在意落雁了吗？每当想起她，他只会更难过，更痛苦。”
“告诉了他然后呢？”他反问，“你告诉我，十三哥能做什么？”
水杉有些愣住，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没有人知道十三哥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五年了，我们应该做坏的打算不是吗？假以时日四哥得了势登了基，自然会放十三哥出来，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八哥坐上皇位呢？”
水杉慢慢抬起头看向宗人府里头，“…他会一辈子待在这里。”
“是啊，如果他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他们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你想看着他抱着遗憾在这宗人府孤独终老吗？”
“…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们能帮的，就只有瞒，如若有一天他出来，落雁跟孩子自然会跟他相认。可如果他一辈子都出不来，那真相，他就永远不必知道。”
“落雁跟孩子…”水杉似乎意识到什么，“落雁怎么样了？”
十四阿哥也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我都差点忘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落雁早产了，是个儿子。”
“真的吗？”水杉满脸的喜悦，又有些担忧起来，“什么意思…早产？怎么会早产？按月份，应该还有一个月。”
十四阿哥轻轻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母子平安，你就放心吧。”
“平安就好。”水杉点了点头，脸上的喜悦渐渐消失，“好想看看那孩子长什么样。”
“明年你就可以出宫了，到时候你可以去四哥府上陪她。”
“出宫…”她自嘲般的笑了笑，“不知不觉，我也快到出宫的年龄了，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出宫。”
“水杉，我已经跟额娘说了…”十四阿哥犹豫着开口，又突然止住。
“说什么？”
他静了片刻，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轻轻抓住水杉的双肩，“我会请求皇阿玛，把你赐给我。”
她微微愣住，后退了一步，“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已经等了五年，五年了水杉，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她摇头，“…十四爷，你太天真了，就算我答应，你额娘也不会答应的。”
“额娘我自会说服，我要的，是你的答案。”他看着她，眼神里透着坚定，“水杉，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落雁，也曾把寒嫣当做她来爱，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寒嫣身上不再有她的影子，那时候我便知道，我喜欢的，仅仅是江寒嫣。这些年，我常常会梦见她，不得不承认她一直就在我心里，我想她会成为我这辈子的遗憾。所以水杉，我不想再错过你，我想用一辈子来对你好。”
她静静看着他说完，仿佛在说着一个故事般，眼睛竟有些湿润了，“…十四爷…”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人，那个人，比我优秀比我聪明，他做的事比我宏伟。”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可是我有一点比他好，那就是，我爱你。”
她看着他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力道，让她想挣开恐怕也挣不开。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独白，她怎么可能不感动。可是，这样的她，怎么配得上他。
她缓缓摇头，“十四爷，我们…不合适。”
“我知道会这样，但我不会放弃的。”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失落，轻轻放开她的手，“我先回去了。”
“嗯。”
——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安静的府苑上空，一声啼哭清脆悦耳，所有人的心在那一声啼哭后终于放了下来。
下人们个个脸上挂着一副恶战后的胜利喜悦，毕竟忙了整整一夜，这些下人们不停的进进出出，换水洗帕子，参汤一碗碗的端进来。
沁儿正准备开门宣布好消息，门已经被四阿哥撞开，“生了是不是！”
沁儿急忙将他和年羹尧拦住，脸上虽挂着倦意，却是满满的笑容，“你们呀，都等了一夜了，还急于这一时啊？孩子刚落地，你们大男人怎么能进来？想看孩子的话产婆马上就抱出来了。”
“妹妹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话音刚落，素雅慢慢走来，“真是太好了，妹妹真是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沁儿脸上的笑意消失，脸色有些僵硬的看着素雅，“姐姐说这是不是因祸得福呢，正是因为落雁难产险些送命，如今母子平安，这往后他们母子二人便真的就是这府里的宝了。”
素雅一怔，又很快换上笑面看向四阿哥，“四爷，昨晚妾身已经好好教训了宏晖，可他坚持说是落雁妹妹自己摔倒的，与他无关。我想…宏晖一向听话诚实，想必是不会说谎的。”
沁儿冷笑一声，“姐姐这算不打自招吗？四爷又没问什么，你倒好，自个跑来撇清责任。不过你放心，这个时候任何大事小事都比不过落雁的事。”
“别再说了，此事我会等落雁恢复一些好好问她。”四阿哥淡淡开口，“但如果，此事真与宏晖有关，我不得不给落雁一个交代。”
“四爷…”
四阿哥转脸看向素雅，那眼神，透着一丝怨气，“昨晚我就想过了，若落雁和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宏晖！如今落雁母子平安，你不但不承认错误，反倒一再维护他。素雅，宏晖是男孩子，他将来应该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站在他身后维护他。”
素雅愣愣的看着他，他刚才说，不会放过宏晖，是吗。
他为了一个兆佳落雁，居然说出不会放过自己儿子这种话。难道在他心里，亲生儿子还不如一个兆佳落雁吗。
“四爷，年将军，两位福晋，孩子已经穿好了。”产婆抱着小小的婴儿从里屋走出来，所有人都看着那孩子，襁褓中的身体，是那么小。
看着那孩子，仿佛能够忘记尘世般。这世上，最干净的，不就是刚出生的婴孩吗。
“好可爱，怎么会这么小？”沁儿脸上充满了爱怜，小心翼翼的从产婆手中抱过，不敢太用力又不敢太轻，一副生疏的样子便可以看出她从未做过母亲。
四阿哥看着那小小的脸，眼里满是温柔，“真的好小，比宏晖出生时小多了。”
“这孩子不足月，所以比一般的孩子小很多，这往后可得细心照料，若不小心染上风寒这些小病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产婆看着这孩子亦是满眼的宠溺，“四爷，老奴还没恭喜您，又有了一个儿子。”
素雅只是不经意的看了那孩子一眼，脸色便渐渐暗下去。
这个孩子，真的很可爱，看着四爷的样子，势必是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四阿哥小心翼翼地开口，“落雁她怎么样了？”
“四爷不必担心，福晋只是昏睡过去了，她累了一夜也该休息了，四爷就不要进去了。吩咐下人，等她醒来继续喂她喝参汤，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参汤。”产婆回头看了看里屋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福晋真的是命大，老奴真是佩服了。”
——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们就别拦着我了。”
宗人府门口，兆佳水杉被两个侍卫拦住。
“水杉姑娘，你就别再为难我们了，十三爷说了以后你把饭盒直接给我们就行了，他不让你进去。”两个侍卫都面露为难，“大家都是宫人，何必为难我们呢？”
“你们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们的，我会说我是自己闯进来的。”
“不行不行，我们两个大男人连一个女人都拦不住，这要是在宫里传开了，他们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
“这件事只有你们和我知道，不会有人知道的。”说着，水杉急切的要往里闯。
两个侍卫死死拦住，“水杉姑娘，我们俩求求你了，这十三爷虽然失了势，可奴才们都是把他当主子看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配在这里宫里当差。”
“水杉。”
不远处，十四阿哥慢慢走来，两个侍卫齐齐弯腰行礼，“十四爷。”
“免了。”十四阿哥大步走来，拿过水杉手里的食盒交给其中一个侍卫，吩咐道，“拿进去，看着十三哥吃完，这是我给你的任务。”
“是。”侍卫点头应着转身走了进去。
“十四爷，你这是做什么？”看着那个侍卫进去，水杉面露急色看向十四阿哥，“你知不知道，他叫我走，他说以后不会再见我了。”
“既然他这么说了，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十四阿哥静静开口。
“你说什么？”她抬眼看着他，眼里透着淡淡的震惊，“你知道吗，他昨天提起落雁了。半年了，他第一次提起落雁，那种表情，我从未见过。当初就算落雁去了云南，他也不曾有过这种表情，我知道…他很难过，我还知道…他准备放弃了，所以…”
“所以你准备告诉他真相是不是？”
“他有权知道不是吗？十四爷，我们是不是真的太残忍了？他那么痛苦，可我们却一直在骗他。”
“残忍？”十四阿哥苦笑了一下，抬头看向宗人府那三个字，“如果告诉他真相，才是真的残忍。”
“不，我们没有权利替他做选择，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你真的以为这样做，他就能不去在意落雁了吗？每当想起她，他只会更难过，更痛苦。”
“告诉了他然后呢？”他反问，“你告诉我，十三哥能做什么？”
水杉有些愣住，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没有人知道十三哥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五年了，我们应该做坏的打算不是吗？假以时日四哥得了势登了基，自然会放十三哥出来，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八哥坐上皇位呢？”
水杉慢慢抬起头看向宗人府里头，“…他会一辈子待在这里。”
“是啊，如果他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他们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你想看着他抱着遗憾在这宗人府孤独终老吗？”
“…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们能帮的，就只有瞒，如若有一天他出来，落雁跟孩子自然会跟他相认。可如果他一辈子都出不来，那真相，他就永远不必知道。”
“落雁跟孩子…”水杉似乎意识到什么，“落雁怎么样了？”
十四阿哥也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我都差点忘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落雁早产了，是个儿子。”
“真的吗？”水杉满脸的喜悦，又有些担忧起来，“什么意思…早产？怎么会早产？按月份，应该还有一个月。”
十四阿哥轻轻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母子平安，你就放心吧。”
“平安就好。”水杉点了点头，脸上的喜悦渐渐消失，“好想看看那孩子长什么样。”
“明年你就可以出宫了，到时候你可以去四哥府上陪她。”
“出宫…”她自嘲般的笑了笑，“不知不觉，我也快到出宫的年龄了，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出宫。”
“水杉，我已经跟额娘说了…”十四阿哥犹豫着开口，又突然止住。
“说什么？”
他静了片刻，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轻轻抓住水杉的双肩，“我会请求皇阿玛，把你赐给我。”
她微微愣住，后退了一步，“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已经等了五年，五年了水杉，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她摇头，“…十四爷，你太天真了，就算我答应，你额娘也不会答应的。”
“额娘我自会说服，我要的，是你的答案。”他看着她，眼神里透着坚定，“水杉，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落雁，也曾把寒嫣当做她来爱，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寒嫣身上不再有她的影子，那时候我便知道，我喜欢的，仅仅是江寒嫣。这些年，我常常会梦见她，不得不承认她一直就在我心里，我想她会成为我这辈子的遗憾。所以水杉，我不想再错过你，我想用一辈子来对你好。”
她静静看着他说完，仿佛在说着一个故事般，眼睛竟有些湿润了，“…十四爷…”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人，那个人，比我优秀比我聪明，他做的事比我宏伟。”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可是我有一点比他好，那就是，我爱你。”
她看着他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力道，让她想挣开恐怕也挣不开。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独白，她怎么可能不感动。可是，这样的她，怎么配得上他。
她缓缓摇头，“十四爷，我们…不合适。”
“我知道会这样，但我不会放弃的。”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失落，轻轻放开她的手，“我先回去了。”
“嗯。”
——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