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唔这个没用鬼
临近黄昏，本正狂风暴雨的天，陡然间风平浪静，日出云层，晚霞遍布半边天。
望天涯，徍月，珞瑕山，传言最接近老天的地方。
一身僧人服的老和尚正盘腿坐在山顶的青崖峰顶尖，猛然睁开双眼，掐指一算，浑浊的眸子陡然间清晰，长叹一口气：“命啊，谁能敌得了。”
小和尚笔直站在老和尚身旁，听见，便道：“师父天人化身，命中注定望天涯上有此一遭，随缘便罢，随风而止，顺从天命。”
禄欲大师起身，抬头望向铺天盖地的晚霞，喃喃自语：“确实是命啊。”
猛地转身，禄欲大师看向小和尚：“一支，天命之女，出现了。”
*
睁眼，是房梁，古朴的木砌成的梁，上面镌刻着细致的流纹；轻薄的青纱随风飘荡，触手处便是江南水乡出品的约婉；梧桐木雕刻的桌椅上，青花瓷色的瓷器，晶莹剔透的细腻。
只是，一切，修修补补，仿佛十几年没有替换过任何东西，仅从房梁上细致的纹路可以偷窥出这间房屋的主人曾有过辉煌。
周遭很安静，万籁寂静生，仆从无处见。
蓝芷灵眨眨眼，平静地接受事实。
只是，她拍拍头，不是小人说里，穿越了的女主就算再怎么样遭到唾弃那好歹也会有个忠心耿耿的丫头，等着她一醒来就激动异常鼻涕眼泪一把流的……
怎么到她这里就没有了。
蓝芷灵又静坐了会，确定确实没有任何人到来。
期间，她仔细审视了这具身体，透过堆在墙角斑驳的铜镜，镜子里的人模样与她本身一般无二，只是，皮肤没有她白，肤质没有她细腻，头发没有她柔顺，唇瓣没有她娇艳，整个人全身透露着不正常的惨白……更重要的是——这句身体，完、全、凝、聚、不、了、灵、力！
而且，她稍稍一抬手，腹部就渗出丝丝血色……
唔，是个没用鬼！
“小炎……”蓝芷灵低声呼唤。
脑海中，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明显带着讨好：“灵灵，我觉得这句身体和你完全符合，灵魂融合根本就不用费劲……只是，有点小小小的瑕疵啦。我相信灵灵能够完全解决的！”
蓝芷灵继续低头，扯开罩在歪头的布衣，里头亵衣满目的血红，“小炎，你眼光越来越好了。”
“嘿嘿。”声音愈发谄媚。
“唔，算了。”蓝芷灵合上布衣，眼睑下垂，没多久，浅浅勾唇，忽而道，“小炎，你好好休息。”
“恩……”小炎声音好像一下子放松下来，变得微弱，“灵灵，要好久啦，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
“不放心。”小炎正色，“你从来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不行，你把千湄叫出来。”
“恩？”蓝芷灵低头，再一次回忆起在现代的身体那副晶莹剔透，她怎么记得自己向来很照顾自己？
“灵灵，快点！”
“哦。你先去休息。”
声音逐渐沉息，蓝芷灵略微感知，小炎的气息已经微不可闻，但好在，隐隐约约，她能感觉得到小炎的存在。
逆转时空，消耗的灵力竟然如此之大！让刚刚进化一级灵力满格的小炎直接消耗殆尽陷入沉睡。原来，在时空乱流中，陷入千钧一发的时刻，小炎以自己全部灵力为代价，将蓝芷灵仅存的灵魂护送到这个时空来了。
小炎，天生天长的灵物，本身属上古时代的天落炎，但在漫长岁月中，误打误撞认了蓝芷灵为主，更是有了自己的灵智，甘心为蓝芷灵所用。
*
略微思索了会，蓝芷灵站起身，走到衣柜旁，打开，里面尽是些布料粗糙的窄袖衫襦，以青色为主，没有蓝色。
随手取出件衫襦，扯开身上的衣物，大滩大滩鲜红的血色渗透出来，用现成的亵衣撕开作绷带绑住，换上干净的亵衣，套上衫襦。
对着镜子，唔……勉强入眼吧。
蓝芷灵很嫌弃。
忽然，蓝芷灵动了动耳朵，百米开外有脚步声，朝向这里。
奇了怪了，那么会都没有人来，现在怎么有人来了，是歆歆小说里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吗？
喀嚓——门被推开了。
进来个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一件牡丹花缀白底抹胸里衣，外披裸色长袖纱衣，明黄对襟下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一双朱红色绣花鞋，慢步走来摇曳身姿，腰间挂着一个香囊，是牡丹花香。
耶……不是小丫头，是大小姐——
明显带着属于大小姐的倨傲，用蓝芷灵的话说，“欠揍”。
“哟，我们的三妹妹，怎么醒了？”来人一只手轻捏着一方绣着明艳牡丹色泽的丝绢，一只手轻轻拭过额角，顺着眼角的弧度自然下滑，一只纯黄色的金手镯挂在其纤细的手腕上，“只是可惜，凤聆公子已经决定娶我为妻了。这不，明日，就来蓝庄下聘了。”眉眼弯弯，娇笑流转，如此娇媚。
没有歆歆可爱。蓝芷灵下结论。
“哎呀，瞧我这嘴，不是硬戳三妹妹的伤口吗？”蓝钰芸带着金手镯的手举得更高了，眼角眉梢的笑意更娇媚了，“可是啊，三妹妹，这凤庄当家主母的信物都带在我的手上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三妹妹去做妾呢，毕竟，三妹妹可是我们的嫡女啊，要不像什么样！只是怨恨那该死的比武招亲，都不懂得我们三妹妹经脉堵塞，堪称废物，连内力都聚不起来，更何谈灵力！就这样子直挺挺地参加比赛，被人打下台来，三妹妹可让我们蓝庄涨脸！”
蓝芷灵眨眨眼，咦，这居然是个有灵力的世界。
唔，这个女人有点可取之处，好歹给了她点有用的信息——都答应小炎要照顾好自己，那总该知道自己在啥地方。
嗯，那就暂且饶过她吧，居然这么聒噪。
显然，某女早就忘记了，这具身体经脉堵塞的事实。
“三妹妹，你怎么了？不会是悲伤过度，成痴子了吧。”蓝钰芸笑容灿烂，丝绢轻轻挡住嘴角，娇笑出声，“若是三妹妹真的对待凤聆公子这般痴心，那需不需要我帮你向公子和爹爹求求情，让你做了凤聆公子的填房。”
填房？这个名词诡异的熟悉，好像前段时间歆歆就在她耳边角碎碎念念的，说啥一个姑娘就做填房的，然后斗智斗勇过五关斩六将踢掉小妾蹿走正房，最后英勇无比取而代之，然后和丈夫琴瑟和鸣恩恩爱爱……
唔，她走神了。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蓝芷灵抬头，对上蓝钰芸——啧啧，那一双勉勉强强称得上凤眼的生物都要冒出火了。
眨眨眼，蓝芷灵出于礼貌，问了遍：“你刚才说什么？”
接近晚上，细碎的晚霞透过窗棂破碎的丝绵纸，零零散散洒落在蓝芷灵的眸中，那双如同碧波荡漾中无暇的眸子，仿佛盛满了整个黄昏，明明是带着病态的面容，分明是与平时一般无二的面孔，但蓝钰芸却猛地一惊——
仿佛一瞬间，蒙了尘的画卷拭去尘埃，走下纸卷，鲜活起来。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但就有种魔力，好像能摄去你的心魂。
蓝钰芸后退两步，丝绢拭过眼眸，好像在不断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了般。
怎么会弄错？这就是那个温柔善良到没有原则的可怜虫啊！怎么会有这样的魅力了……这样的，这样的……蓝芷灵，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真笨！蓝芷灵暗地里撇嘴，这么明显的杀机，真当她是白痴吗？就这样明摆摆走到她面前……啧啧，史前山顶洞人级别。
笨！真笨！
“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蓝钰芸说着，左手上一个淡红色的光点不断波动开来，很浅很淡，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但蓝芷灵是谁？在现代那个稀薄灵力极度缺乏的情况下，灵力一举突破，降服天落炎和千湄，那对灵力波动的敏感度，又岂是他人匹之？
“有人看到你来我这里。”蓝芷灵勾唇，一脸笃定。
这般淡定，让蓝钰芸下意识缩回灵力，确实，小打小闹对待这三女没事，但如果三女死了，凡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人瞧见了，到爹爹那嚼舌根，好说歹说也得降了在爹爹心目中位置。为了一个三女，不值。
更何况，三女就是三女……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蓝钰芸捏着丝绢，随即将刚才一幕作为错觉，又是笑得花枝乱颤：“三妹妹，此言何出？这日子是近了，我也得去寻些东西，风光出嫁。三妹妹不是曾经有串碧海蓝烟珠，还在吗？”理所当然询问。
蓝芷灵眨眼，不答。
她脑袋里除了在现代的17年生活，啥都没有，让她怎么回答？
一想到碧海蓝烟珠，蓝钰芸双眸就发亮，若是成婚那天，将其镶在凤冠上，光彩夺目，定让凤聆公子神魂颠倒，为卿所痴。
碧海蓝烟珠，是当年庄欣滟嫁到蓝庄带来的嫁妆，是件珍宝。单纯摆着，可以当做珍奇首饰品，戴在发髻上，在阳光下会折射出晶莹剔透的色彩，随着人一扭摆，一撇头，仿佛水流荡漾，隐隐浮动；还可以研磨成粉，效用奇佳，尤其对修复伤疤组织及美颜美白的……
“在哪？”蓝钰芸又重复了声，“放在哪？”
似发觉自己激动了些，蓝钰芸丝绢轻拍胸口，笑颜绽放，缓慢道：“反正三妹妹你也用不到，何不如给了姐姐我，让你的东西替你和凤聆公子成婚，也算是了却了桩心事。”
如斯为汝考虑，满心满眼都是三女。
蓝芷灵水眸略略瞪大，有些奇怪，“我不是傻子。”
分明是问她要东西，为何拐弯抹角，这个女人和老狐狸一样，好生古怪。
蓝钰芸神情一缩，和变戏法似的，“三妹妹什么意思？”
这三女平日里不都是柔弱的林妹妹样，若是听到她这般说，定是满心欢喜地递上，还会对她千般言万般谢，怎么会这个样子？
“有好处吗？”
“什么？”
蓝芷灵抬脚，慢吞吞走到床边坐下，站得时间长了，有点累了，她向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做完，复抬起头，看着那个站在门沿边的女人，手腕上明晃晃的金色刺得她眼疼。
唔，她讨厌金色，特别是金子的金色。
将头低下，蓝芷灵便看见套在自个儿身上明显大号的衫襦，在风中空荡荡得飘啊飘，深沉到极点的青色，粗糙的布料触手就蹭得她心烦，这种劣等残次品怎么可以衬得上她如雪的白玉肌肤，撇撇嘴，蓝芷灵想到了：“我要件和你身上布料样的衣服，触手即滑；还要上等丝绸缝制的被子，很软……”嗯，被子也很重要。
蓝钰芸掩唇，轻蔑地看了眼蓝芷灵，不愧是蓝庄没人看得起的小可怜，竟想到用珍宝换件衣服和被子，嘴一勾：“没问题。”
想了想，蓝芷灵再加句：“还要银子。”
“可以。”
“给我了东西才给你。”眼也不眨，蓝芷灵直视蓝钰芸，直截了断。
“你……”蓝钰芸猛地停住，眼波流转，“明日给你送来。”
语罢，一敛裙，转身便优雅离去，留下满屋的……牡丹香……极浓。
捏着鼻子，蓝芷灵叹口气：“千湄，驱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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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天涯，徍月，珞瑕山，传言最接近老天的地方。
一身僧人服的老和尚正盘腿坐在山顶的青崖峰顶尖，猛然睁开双眼，掐指一算，浑浊的眸子陡然间清晰，长叹一口气：“命啊，谁能敌得了。”
小和尚笔直站在老和尚身旁，听见，便道：“师父天人化身，命中注定望天涯上有此一遭，随缘便罢，随风而止，顺从天命。”
禄欲大师起身，抬头望向铺天盖地的晚霞，喃喃自语：“确实是命啊。”
猛地转身，禄欲大师看向小和尚：“一支，天命之女，出现了。”
*
睁眼，是房梁，古朴的木砌成的梁，上面镌刻着细致的流纹；轻薄的青纱随风飘荡，触手处便是江南水乡出品的约婉；梧桐木雕刻的桌椅上，青花瓷色的瓷器，晶莹剔透的细腻。
只是，一切，修修补补，仿佛十几年没有替换过任何东西，仅从房梁上细致的纹路可以偷窥出这间房屋的主人曾有过辉煌。
周遭很安静，万籁寂静生，仆从无处见。
蓝芷灵眨眨眼，平静地接受事实。
只是，她拍拍头，不是小人说里，穿越了的女主就算再怎么样遭到唾弃那好歹也会有个忠心耿耿的丫头，等着她一醒来就激动异常鼻涕眼泪一把流的……
怎么到她这里就没有了。
蓝芷灵又静坐了会，确定确实没有任何人到来。
期间，她仔细审视了这具身体，透过堆在墙角斑驳的铜镜，镜子里的人模样与她本身一般无二，只是，皮肤没有她白，肤质没有她细腻，头发没有她柔顺，唇瓣没有她娇艳，整个人全身透露着不正常的惨白……更重要的是——这句身体，完、全、凝、聚、不、了、灵、力！
而且，她稍稍一抬手，腹部就渗出丝丝血色……
唔，是个没用鬼！
“小炎……”蓝芷灵低声呼唤。
脑海中，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明显带着讨好：“灵灵，我觉得这句身体和你完全符合，灵魂融合根本就不用费劲……只是，有点小小小的瑕疵啦。我相信灵灵能够完全解决的！”
蓝芷灵继续低头，扯开罩在歪头的布衣，里头亵衣满目的血红，“小炎，你眼光越来越好了。”
“嘿嘿。”声音愈发谄媚。
“唔，算了。”蓝芷灵合上布衣，眼睑下垂，没多久，浅浅勾唇，忽而道，“小炎，你好好休息。”
“恩……”小炎声音好像一下子放松下来，变得微弱，“灵灵，要好久啦，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
“不放心。”小炎正色，“你从来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不行，你把千湄叫出来。”
“恩？”蓝芷灵低头，再一次回忆起在现代的身体那副晶莹剔透，她怎么记得自己向来很照顾自己？
“灵灵，快点！”
“哦。你先去休息。”
声音逐渐沉息，蓝芷灵略微感知，小炎的气息已经微不可闻，但好在，隐隐约约，她能感觉得到小炎的存在。
逆转时空，消耗的灵力竟然如此之大！让刚刚进化一级灵力满格的小炎直接消耗殆尽陷入沉睡。原来，在时空乱流中，陷入千钧一发的时刻，小炎以自己全部灵力为代价，将蓝芷灵仅存的灵魂护送到这个时空来了。
小炎，天生天长的灵物，本身属上古时代的天落炎，但在漫长岁月中，误打误撞认了蓝芷灵为主，更是有了自己的灵智，甘心为蓝芷灵所用。
*
略微思索了会，蓝芷灵站起身，走到衣柜旁，打开，里面尽是些布料粗糙的窄袖衫襦，以青色为主，没有蓝色。
随手取出件衫襦，扯开身上的衣物，大滩大滩鲜红的血色渗透出来，用现成的亵衣撕开作绷带绑住，换上干净的亵衣，套上衫襦。
对着镜子，唔……勉强入眼吧。
蓝芷灵很嫌弃。
忽然，蓝芷灵动了动耳朵，百米开外有脚步声，朝向这里。
奇了怪了，那么会都没有人来，现在怎么有人来了，是歆歆小说里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吗？
喀嚓——门被推开了。
进来个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一件牡丹花缀白底抹胸里衣，外披裸色长袖纱衣，明黄对襟下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一双朱红色绣花鞋，慢步走来摇曳身姿，腰间挂着一个香囊，是牡丹花香。
耶……不是小丫头，是大小姐——
明显带着属于大小姐的倨傲，用蓝芷灵的话说，“欠揍”。
“哟，我们的三妹妹，怎么醒了？”来人一只手轻捏着一方绣着明艳牡丹色泽的丝绢，一只手轻轻拭过额角，顺着眼角的弧度自然下滑，一只纯黄色的金手镯挂在其纤细的手腕上，“只是可惜，凤聆公子已经决定娶我为妻了。这不，明日，就来蓝庄下聘了。”眉眼弯弯，娇笑流转，如此娇媚。
没有歆歆可爱。蓝芷灵下结论。
“哎呀，瞧我这嘴，不是硬戳三妹妹的伤口吗？”蓝钰芸带着金手镯的手举得更高了，眼角眉梢的笑意更娇媚了，“可是啊，三妹妹，这凤庄当家主母的信物都带在我的手上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三妹妹去做妾呢，毕竟，三妹妹可是我们的嫡女啊，要不像什么样！只是怨恨那该死的比武招亲，都不懂得我们三妹妹经脉堵塞，堪称废物，连内力都聚不起来，更何谈灵力！就这样子直挺挺地参加比赛，被人打下台来，三妹妹可让我们蓝庄涨脸！”
蓝芷灵眨眨眼，咦，这居然是个有灵力的世界。
唔，这个女人有点可取之处，好歹给了她点有用的信息——都答应小炎要照顾好自己，那总该知道自己在啥地方。
嗯，那就暂且饶过她吧，居然这么聒噪。
显然，某女早就忘记了，这具身体经脉堵塞的事实。
“三妹妹，你怎么了？不会是悲伤过度，成痴子了吧。”蓝钰芸笑容灿烂，丝绢轻轻挡住嘴角，娇笑出声，“若是三妹妹真的对待凤聆公子这般痴心，那需不需要我帮你向公子和爹爹求求情，让你做了凤聆公子的填房。”
填房？这个名词诡异的熟悉，好像前段时间歆歆就在她耳边角碎碎念念的，说啥一个姑娘就做填房的，然后斗智斗勇过五关斩六将踢掉小妾蹿走正房，最后英勇无比取而代之，然后和丈夫琴瑟和鸣恩恩爱爱……
唔，她走神了。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蓝芷灵抬头，对上蓝钰芸——啧啧，那一双勉勉强强称得上凤眼的生物都要冒出火了。
眨眨眼，蓝芷灵出于礼貌，问了遍：“你刚才说什么？”
接近晚上，细碎的晚霞透过窗棂破碎的丝绵纸，零零散散洒落在蓝芷灵的眸中，那双如同碧波荡漾中无暇的眸子，仿佛盛满了整个黄昏，明明是带着病态的面容，分明是与平时一般无二的面孔，但蓝钰芸却猛地一惊——
仿佛一瞬间，蒙了尘的画卷拭去尘埃，走下纸卷，鲜活起来。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但就有种魔力，好像能摄去你的心魂。
蓝钰芸后退两步，丝绢拭过眼眸，好像在不断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了般。
怎么会弄错？这就是那个温柔善良到没有原则的可怜虫啊！怎么会有这样的魅力了……这样的，这样的……蓝芷灵，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真笨！蓝芷灵暗地里撇嘴，这么明显的杀机，真当她是白痴吗？就这样明摆摆走到她面前……啧啧，史前山顶洞人级别。
笨！真笨！
“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蓝钰芸说着，左手上一个淡红色的光点不断波动开来，很浅很淡，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但蓝芷灵是谁？在现代那个稀薄灵力极度缺乏的情况下，灵力一举突破，降服天落炎和千湄，那对灵力波动的敏感度，又岂是他人匹之？
“有人看到你来我这里。”蓝芷灵勾唇，一脸笃定。
这般淡定，让蓝钰芸下意识缩回灵力，确实，小打小闹对待这三女没事，但如果三女死了，凡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人瞧见了，到爹爹那嚼舌根，好说歹说也得降了在爹爹心目中位置。为了一个三女，不值。
更何况，三女就是三女……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蓝钰芸捏着丝绢，随即将刚才一幕作为错觉，又是笑得花枝乱颤：“三妹妹，此言何出？这日子是近了，我也得去寻些东西，风光出嫁。三妹妹不是曾经有串碧海蓝烟珠，还在吗？”理所当然询问。
蓝芷灵眨眼，不答。
她脑袋里除了在现代的17年生活，啥都没有，让她怎么回答？
一想到碧海蓝烟珠，蓝钰芸双眸就发亮，若是成婚那天，将其镶在凤冠上，光彩夺目，定让凤聆公子神魂颠倒，为卿所痴。
碧海蓝烟珠，是当年庄欣滟嫁到蓝庄带来的嫁妆，是件珍宝。单纯摆着，可以当做珍奇首饰品，戴在发髻上，在阳光下会折射出晶莹剔透的色彩，随着人一扭摆，一撇头，仿佛水流荡漾，隐隐浮动；还可以研磨成粉，效用奇佳，尤其对修复伤疤组织及美颜美白的……
“在哪？”蓝钰芸又重复了声，“放在哪？”
似发觉自己激动了些，蓝钰芸丝绢轻拍胸口，笑颜绽放，缓慢道：“反正三妹妹你也用不到，何不如给了姐姐我，让你的东西替你和凤聆公子成婚，也算是了却了桩心事。”
如斯为汝考虑，满心满眼都是三女。
蓝芷灵水眸略略瞪大，有些奇怪，“我不是傻子。”
分明是问她要东西，为何拐弯抹角，这个女人和老狐狸一样，好生古怪。
蓝钰芸神情一缩，和变戏法似的，“三妹妹什么意思？”
这三女平日里不都是柔弱的林妹妹样，若是听到她这般说，定是满心欢喜地递上，还会对她千般言万般谢，怎么会这个样子？
“有好处吗？”
“什么？”
蓝芷灵抬脚，慢吞吞走到床边坐下，站得时间长了，有点累了，她向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做完，复抬起头，看着那个站在门沿边的女人，手腕上明晃晃的金色刺得她眼疼。
唔，她讨厌金色，特别是金子的金色。
将头低下，蓝芷灵便看见套在自个儿身上明显大号的衫襦，在风中空荡荡得飘啊飘，深沉到极点的青色，粗糙的布料触手就蹭得她心烦，这种劣等残次品怎么可以衬得上她如雪的白玉肌肤，撇撇嘴，蓝芷灵想到了：“我要件和你身上布料样的衣服，触手即滑；还要上等丝绸缝制的被子，很软……”嗯，被子也很重要。
蓝钰芸掩唇，轻蔑地看了眼蓝芷灵，不愧是蓝庄没人看得起的小可怜，竟想到用珍宝换件衣服和被子，嘴一勾：“没问题。”
想了想，蓝芷灵再加句：“还要银子。”
“可以。”
“给我了东西才给你。”眼也不眨，蓝芷灵直视蓝钰芸，直截了断。
“你……”蓝钰芸猛地停住，眼波流转，“明日给你送来。”
语罢，一敛裙，转身便优雅离去，留下满屋的……牡丹香……极浓。
捏着鼻子，蓝芷灵叹口气：“千湄，驱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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