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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梁山下在哭有

    得意的人,就有失意的人,梁山上在笑,梁山下在哭,哭的是济州的两任府尹。原府尹听说梁山上的人又把自己的兵给灭了,心已经凉了半截,他已经看到自己孤独的身影在蓬莱那个孤岛上出现了,徽宗啊,看来我下半辈子只能在孤岛上给您炼炼丹了。他知道自己的官路已经到了尽头,这个尽头只是一个时间的早晚问题。

    尽头来的太快了,新官已经到门口了。本来新官还兴致很高,终于当上府尹了,祖坟终于冒青烟了,从此我也是一方父母官了,这可是真正的官啊。

    高兴劲还没过,老府尹就开始泼凉水了,现在梁山上的强盗已经跟他没关系了,所以尽量往夸张说,我没搞定,你也搞不定,而且还得吓你个半死,这事情啊,要经一个人口说,就变个样,经两个人口说就大变样了,现在老府尹就把他听说的告诉新府尹,然后再加上适度的想象加夸张,结果是老府尹讲的绘声绘色,新府尹吓的面如土色,本来新府尹还以为还是蔡京对他不错呢,结果到头还是给了他一个油锅。

    据说在当时官场还有一个说法,“如果你欣赏一个人,那么送他去济州,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那么也送他去济州,因为那里是地狱”,为什么是天堂,因为你要有能力平了梁山你是特大功一件,然后就坐着直升飞机上升,如果没有能力平息强盗,最好的结局还是听候上级处理,最差的结局是梁山送你一张地府的单程票,这种单程票还真送出去几张,签收的有高唐州的高廉,东平府太守等人。

    老府尹吓完新府尹后自己回东京等候处理了,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去成蓬莱,新府尹擦干眼泪还得工作啊,进攻梁山是不可能了,兵都被前任折腾没了,在不能进攻的时候,还是选择防守吧,至少先把那张可怕的单程票拒之门外吧。

    该到宋江出来唱主角了,宋兄,让你久等了。

    济州府尹要求各县加强治安建设的通告很快下达了,主管县里文书工作的宋江看到了这个公文,一看公文,他居然吃了一惊,因为他还不知道晁盖跑路之后居然做出这么多事情。其实这就是宋江的孤陋寡闻了,晁盖又不是你宋江有那么多地方去,晁盖能去哪?哪能收留他,只有梁山了。勉强去柴进那里也可以,路程太远,等到了沧州,估计也被官差给抓了,所以就近的梁山是最好的选择,人家朱仝做为一个都头都知道提醒晁盖只能上梁山,你作为一个文职人员,平时报纸白看了,地理白学了,晁盖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梁山,跟林冲一样。

    宋江一个是晁盖担心,同时也为自己担心,因为毕竟是自己通报消息把晁盖给放跑了,这要是走漏消息,麻烦可就大了,公差找晁盖不容易,抓宋江可是太容易了,这样一想,宋江就不能不郁闷。

    宋江走出办公室来到一个茶馆,一见们就看在一个背着大包的长的很奇怪的大汉,这个人似乎见过,那个奇怪的大汉看着宋江也感觉似乎见过,结果大汉向旁边的人一打听,没错,这个黑矮子就是宋江,不是想象中那个玉树临风那样,想象中那个宋江估计是踩着凳子呢。

    这个大汉是刘唐,一个让人很容易过目不忘的人,他的老家是东潞洲,东潞洲是什么地方,就在现在北京通州区的张家湾,也算北京人,住通州的同志们没事可以去张家湾找找有没有刘唐故居之类的东东。

    刘唐这次下山,是个非常荒唐不合情理的安排,因为从梁山到郓城路还是比较远的,而刘唐呢,根据周密笔记的记载,腿短,估计他两步才能顶杜迁一步,让刘唐下山那不是难为人家吗?守着矮子非说矬。再说刘唐是晁盖团队中长的最有特点的,看这几个人的绰号就知道了,晁盖是托塔天王,吴用是智多星,公孙胜是入云龙,阮小二是立地太岁,阮小五是短命二郎,阮小七是活阎罗,而刘唐呢,赤发鬼,这是七个人中生理特征最明显的,让这么个生理特征最明显的人下山给宋江送金子,到底是想让他立功呢,还是闯祸,到底是给人家宋江送福呢,还是惹祸,弄的宋江也是一身冷汗,到处都是官差,谁都知道有个赤发鬼刘唐,这简直是挑战官差,太嚣张了。

    后来经过分析,这个愚蠢的安排应该是吴用安排的,究竟出于什么目的的,难道刘唐跟你有仇?后来在征方腊的战役中,也是因为吴用的错误安排,刘唐孤身一人冲入城门结果被落下的城门砸死,莫非吴用你跟刘唐真的有仇?看了刘唐的结局,我对刘唐的名字有了新的解释,刘唐,唐,唐突,急噪,结果刘唐就死于唐突,死于急噪,是不是刘缓就好了呢?

    跟着宋江这个老大有好吗?

    尽管刘唐把宋江吓的一身身的冷汗,但他毕竟是晁盖派来的人,得对他客气有加,招待有加,可是现在不行啊,周围都是眼线,刘唐停留时间越长,宋江的危险越大,尽管县里的文书工作很单调,也没有油水,但毕竟是官职啊,宋江一生追求的不就是个官吗,所以得尽快把刘唐打发走,自己才能接着做官。

    吴用太难为刘唐了,让刘唐带了三百条金子,让这么一个腿短步伐小的人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袱一步一步往郓城走,可能吴用与刘唐真的有仇。说起来刘唐够倒霉的,本来以为到了郓城这些金子一交给宋江自己回梁山的时候就轻松了,结果他偏偏遇上了善于装大尾巴鹰的宋江,刘唐只能说是自己命苦。

    刘唐带来的三百条金子是这样分配的,一百条给宋江,一百条给朱仝,一百条给雷横,为什么给雷横也带了一百条呢,因为晁盖和吴用研究了半天发现,原来追捕晁盖那天雷横对晁盖也是有功的,人家在前门光忽悠不进门,那就摆明了是让你快跑,这么大的恩情怎么能不报呢?可惜啊,雷横,你遇上的是宋江这样的朋友,结果你的一百条金子直到上梁山才看到,原因就是宋江自己做主,说你这个人好赌,给了你反而出事,结果就自作主张的把金子给退回去了,当你生活拮据的时候,当你面对白玉乔那个老不死的讨钱的时候,你生活的所有窘迫其实都是宋江造成的。

    同样,还有朱仝你,你在上梁山之前可能也觉得晁盖不够厚道,给他办了那么大一事他居然不知道回报,实际上你是冤枉晁盖了,晁盖让刘唐也给你带了一百条金子,结果也让宋江给回绝了,说你家里有钱,不缺钱,没办法,谁让你认识这样的老大呢?

    轮到宋江自己,宋江的表现更让刘唐气愤,我好不容易把这三百条金子都背来了,你宋江就拿一条,剩下的299条再让我背回去,说是存在山上,到时候再取,合着你跟吴用是累我刘唐这个傻小子呢?没办法,谁叫他是老大的恩人,惹不起。

    宋江跟店小二要了纸和笔,就在酒店的饭桌上给晁盖写了回信,他平常的工作就是替领导写写报告,写写工作总结,所以给晁盖写起信来也是非常快,在信中宋江回忆了两人交往的美好时光,并祝贺晁盖获得新的工作岗位,并预祝他在新的工作岗位取得新的成绩等等,至于有没有嘱咐晁盖要好好表现准备招安那就不知道了,那就得去问晁盖和宋江这两个当事人了。

    宋江的信写完了,刘唐的路还要走,来的时候是300条金子,走的时候是299条金子,一个叫做刘唐的蜗牛在宋江和吴用的共同指挥下在郓城和梁山来回爬,刘唐看看皎洁的月亮,只能大声的对月亮说,“我的心中充满惆怅,不为你这弯弯的月亮”,金子能让人郁闷到这个程度,金子是好东西吗?

    宋江终于打发走刘唐,他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的一生发生改变,因为他居然把晁盖的信给留了下来,而且居然留了有几个月之久,根据宋江自己的说法他当时看完信就像烧掉,结果当着刘唐的面不好意思,决定以后找机会再烧,结果居然几个月下来都没烧,可能是因为宋江在郓城的消费一般都不是用现金结算的,用钱的地方不多,所以时间长了,宋江就把信的事情忘了个干净,看来宋江的保密守则没学好,得需要补课,于是这封信也成了他一生转变的关键所在。

    促使宋江一生改变的另一个因素在宋江送走刘唐后也出现了,这个因素就是阎婆惜一家。有意思的是,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创作中,婆惜这个名字是经常用在妓女身上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施老爷子就把宋江往沟里带,阎婆惜一家就不是什么好人,阎婆惜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妓女的名字,这就奇了怪了,明明宋江在水浒传中算个好汉啊,为什么非得给他安排个跟妓女有一腿呢?这不是往宋江身上摸黑吗?

    这实际上可能也是跟时代背景有关,在那个年头妓院是合法的,跟妓女交往有的甚至还在历史上成为佳话,在不少古本里书生上京赶考都得进一下妓院,然后私订个终生,书生考上了是一个结局,考不上又是另外一个结局,看来妓女是故事里的不可缺少的因素,所以宋江的故事也得弄个妓女来掺和一下。另外我觉得这也是施老爷子故意安排,倘若宋江娶了一个贤淑有德的娘子,那估计他就更没有造反的理由了,有吃有喝,娘子不错,孩子不错,家人也不错,谁愿意造反呢,所以为了以后宋江的造反,现在就必须给他安排一个妓女出现,不然他的生活没有转变啊,大家总不能看你每天就是上班,下班,然后看了30年,片尾就来个“再见”就结束了吧,大家看你宋江是要看故事的,要看跌宕起伏的故事,要看故事的高潮,所以阎婆惜的出现就是要制造故事的。

    当时宋江是遇到了阎婆惜的老妈和一个王婆,阎婆惜的爹病死了,没钱安葬,正好遇到了宋江,这种事宋江当然会管,他给批了个条子让阎家领了一具棺材,另外还格外送了10两银子,什么是及时雨,这就是及时雨。

    要说阎婆惜的老妈也是个典型的顺杆爬的高手,他到宋江的出租房里没看到女主人,就断定可能宋江没娶老婆,这样阎婆惜的机会就来了。关于宋江娶没娶妻,这实际是个迷,书上只是说王婆不曾听说宋江有妻子,这只是听说,我甚至怀疑宋江是那种现在流行的玩“隐婚”的那种人,明明已经结了婚,但对外就隐瞒这一点,还装纯情小伙,宋江有点像。像宋江这样的对老爹极为顺从的人还有可能做出这样不人道的事情,那就是在家里明门正娶,然后让自己的老婆代替自己孝敬老爹,而自己跟老婆明明没有感情,但也不写修书,就让人家顶着宋家媳妇的名头替他尽孝,在封建时代这样的情况很普遍,以宋江这种特别孝顺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其实就更加正常了。

    关于宋江究竟有没有明门正娶过,这可能永远是个迷了,因为施老爷子根本没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只需要记住故事的女主角是一个有着妓女名字的阎婆惜。

    阎婆惜是以报答宋江的名义被宋江包养的,对于阎婆惜宋江是不可能有感情的,宋江一生的主要精力是在官场,另外一些精力是在家族,剩下不知道几个百分点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身上,所以阎婆惜与宋江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不幸福的。

    宋江当时三十左右,而阎婆惜是十八九岁,显然两个人之间是有代沟的,宋江擅长的是官场的技巧,对于生活他是不讲究的,而阎婆惜从小就好唱,属于那种想唱就唱,要唱的响亮,放在现在能参加超女比赛的那种,所以两个人的爱好上也有着天壤之别。

    那么阎婆惜在被宋江包养之前是不是妓女呢?很难说,施老爷子只是交代阎婆惜经常往妓院跑,在妓院有不少姐妹,而且不少老鸨想雇佣她,她在被宋江包养前是不是妓女就很难说了,或许是那种卖唱为主偶尔兼营,不过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宋江似乎也不在乎,对于他,宋江的态度其实就是应付,在自己无聊的时候有个玩物,他自己都在心里说,“反正不是父母给我办的明媒正娶的”,所以当宋江听说阎婆惜与自己的手下搅到一起的时候,他居然不太在乎,他甚至没把阎婆惜当成自己的二奶,因为这个可以对比出来。在鲁智深在山西跑路的时候,他在金翠莲的住处喝酒,结果不一会,包养金翠莲的赵员外就带着一帮人要来打架,以为金翠莲在跟野男人喝酒,所以当时就急了,而宋江在听说阎婆惜给自己戴绿帽子后居然只是想我不上门就是了,说到底,阎婆惜对于宋江而言,只是一个妓女,仅此而已。

    在宋江与阎婆惜的对手戏中,为了突出宋江是好汉,结果把宋江写的很不真实,很不男人。

    首先,如果宋江是个正常的男人,阎婆惜是你正常包养的,为什么一开始还天天睡在一起,后来就来的少了,后来就很少来了,三十左右的男人,十八九岁的女人,难道是宋江老大的身体不好,不能够啊,真要那样,喝蚁力神啊,谁用谁知道啊。

    第二,如果宋江是正常的男人,即使是你包养的情妇,你会放任她随便乱搞吗,而且搞到全县人民都知道了,而你还只是很平静的想,“又不是我父母匹配的妻室,她若无心恋我,我没来由惹气做甚么。我只不上门便了。”不正常,极不正常。

    第三,如果宋江是正常的男人,阎婆惜只是你包养的情妇,她怎么敢蹬鼻子上脸的给宋江脸色看,要知道那时候宋江还没有任何把柄在他手里,没贪污,没腐败,也没被她发现私通晁盖,这就很难理解了,宋江大哥确实算是个厚道人,但是这仅仅是表面的,他的性格也是带火的,也是敢跟别人单挑的,结果面对阎婆惜的冷淡他居然选择默默忍受,晚上睡觉居然是背对背,只是在早晨起床的时候才骂了一句,“你这贼贱人好生无礼”,仅此而已,正常吗,不正常。

    第四,如果宋江是正常的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去破坏人家的好事吗,会在人家洞房花烛的紧要关头去敲门吗?大多数人不会,而宋江会,在清风山上,王英抢了刘高的老婆在房间里正准备亲热呢,宋江听说了,然后跟燕顺说,“咱们一起去劝劝他”,当时宋江不是想着救人,他只是觉得好色不好,自己可能不好女色,所以他也见不得别人好女色,这一点跟李逵居然一样,这是两个正常的男人吗?

    所以综合来说,宋江包养阎婆惜就包养的莫名其妙,再经过一定的推理,得出结论:宋江不是正常的男人,其实很正常,很多过于迷恋权力的人并一定正常,因为权力已经让他们发狂,权力已经是他们生活中的全部,女色?瞎耽误工夫。

    尽管这是一段莫名其妙的包养,尽管可以推理出宋江似乎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一切要结束了,因为宋江已经犯了一生中最大的错,他把晁盖给他的信落在了阎婆惜的床头!!!

    阎婆惜其实还是一种不成熟的心态,看见宋江落下了玉带,她想着第二天给张三系,看见宋江落下的那条金子,她想着跟张三一起买东西吃,这是典型的未成年的心态,而坏就坏在她看见晁盖的那一封信,还有信上提到的一百条金子。宋江啊,宋江,从短腿刘唐来送金子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吧,为什么到现在这份倒霉的信还躺在你的袋子里啊,是因为晁盖的书法好啊,还是你为了显示你有黑社会背景啊,这东西没看人家要么当场烧了,要么就是当场吃了,纸馅包子都能吃,一张纸怕啥呢?从宋江的一生的悲剧来看,保密单位配备碎纸机太重要了。

    阎婆惜本来还是没有底气的,她没想到机会来的如此突然,她向宋江提了三个条件,第一把卖身契还她,第二宋江为她花的钱不准要,第三把那100条金子给她,其实三个条件宋江都答应了,怪只怪阎婆惜太着急,没想开,试想,宋江一个爱官如命的人,只要你拿住他的把柄,他到什么时候都会答应你的要求,因为官位是他一生最大的追求,阎婆惜要聪明的话就让宋江写一张100条金子的欠条,宋江这种人面子比命都重要,只要这个欠条在手,宋江就是阎婆惜手中的蚂蚱,再说了,宋江是赔的起金子,丢不起脸,要是江湖上传出及时雨宋江欠人钱不还,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怪只怪阎婆惜太心急,怪只怪宋江平常隐藏太深,宋江绝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平常在官场和颜悦色,在民间平易近人,但在家中却未必表里如一,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一些有家庭暴力倾向的人在外人看来是温文尔雅,而在家人的面前却是暴力狂,人具有一定的两面性,宋江其实也是这样的人,宋江之所以对阎婆惜一再忍让,一是因为他确实没把她当回事,二是他这个人好面子,觉得这阎婆惜这样的人争吵没面子,三是可能确实出于他自己力不从心,还是有一点点愧疚的,种种假象给了阎婆惜错觉,她以为宋江任她摆布,然而她错了,人家日后能当上强盗的头,显然人家的强盗素质也不是白给的,所以阎婆惜认命吧。

    用现在的话说,宋江杀阎婆惜的举动属于“激情杀人”,但无论怎样,你得为你所作所为负责,结果宋江用行动证明他其实不是个大丈夫,“敢做不敢当”,他只能算是一个勉强的好汉,“好汉不吃眼前亏”,跑了,宋江兄,我对你好失望!

    其实看郓城官府抓宋江的前前后后非常有意思,这里面充满了司法腐败。

    首先知县就想开脱宋江,于是知县就把罪责往那天阻止阎婆报案的唐牛儿身上推,人家有啥罪啊,只不过是宋江给人使眼色让人家拉阎婆,结果宋江趁乱跑了,后来唐牛儿还因此被发配五百里,这个发配实在够怨的,按照常理这个大恩大德宋江应该有所回报啊,结果书中一直也没有提过,估计宋江也早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门后,朋友都可以用来出卖,何况一个不足挂齿的唐牛儿,哎,牛兄,认倒霉吧。

    尽管知县想开脱宋江,但阎婆那面还是紧咬着不放,没的是人家的闺女,搁谁身上都得急。

    此时的宋江在哪里呢,家里的地窖里,这是他精心准备了好几年的避难所。从走上官场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当官在当时还是一个高风险行业,尽管挣的不多,拿的不多,可风险还挺多,再加上有志青年高俅之类的在上面瞎指挥,像宋江这些基层干部其实挺不好干的,经济发展不好得训你,治安管理不好那就得揍你了,综合治理不好那就随时准备收拾你了,这种日子跟当地主的日子没法比,但就是有一点好处,政治地位比地主高多了。在郓城这个不大点的地方,你可以不知道排名前几位的地主是谁,但你必须知道官府里有哪个知名的公家人,因为人家是公家的人,是有政治地位的,没有钱的时候想有钱,有钱的时候想的就是地位了,所以宋江就是那种有了钱想要地位的那种人,而现在想要也不可能了,因为他已经犯了杀人的错。

    在那个漆黑的地窖里,宋江回忆自己短暂的从政生涯,结果只能得出两个字:失败,因为你不是科班出身,因为你不是官宦人家子弟,那么你就注定你要苦苦挣扎,就是宋江这样在县衙里人际关系特好的人也很难得到提升,原因就那么简单。

    在漆黑的地窖里,宋江知道了什么叫暗无天日,难道自己以后就要过这样的生活,永远见不到阳光?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不能用他来寻找光明,对于这样结局,宋江感觉很无奈,一切都晚了,如果当时早一点把晁盖的信烧掉,如果当时不去那个婆娘那里,如果自己当时不是那么冲动,如果,如果,如果已经没有如果。

    正在宋江正在后悔的时候,地窖的上面传来的敲打声,这应该是熟人在上面发出的暗号,因为这个地方,一般人宋江是不告诉的。

    当宋江打开地窖盖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跳,他看见的是穿着官服的朱仝,现在的宋江最不能看的就是官服,就像现在在逃犯最怕听的就是警车的警笛一样,他们和宋江是相同的,那就是做贼心虚。

    宋江看到朱仝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这是他看见官服后的反应,以至于这个不良反应保留了很多年,直到他自己又穿上官服以后,这个奇特的反应才渐渐消失,而且在那个时候他居然越看官服越舒坦,他觉得他就适合那身官服,是啊,这是他一生的追求。

    朱仝之所以能找到这个地窖是因为宋江在一次酒喝高了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家里有这么一个去处,当时他盛情邀请朱仝在避难的时候来家里的地窖,当时把朱仝感动的热泪盈眶,从此交定了宋江这个朋友,现在宋江犯了事,朱仝不用猜就知道,宋江其实就在家里的地窖中,这个时候朱仝思前想后,仔细分析,他才发现,坏了,这个地窖可能是全县人民都知道的秘密。你想宋江在江湖上有多少朋友,在郓城有多少朋友,宋江一年中会有多少次喝高的时候,他可能一喝高了就告诉别人他家有个地窖,那么这个地窖已经告诉过太多的人,当人人都知道宋江家里有地道的时候,宋江,你还躲得了吗?谁让你喝了酒就穷显摆,真以为那地窖是兵马俑还是唐三彩啊?

    朱仝告诉宋江地窖是保不住了,还是撒开腿跑吧。由于宋江和晁盖不一样,晁盖到跑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奔跑的方向,而宋江则是一个平常就计划过逃跑的人,所以朱仝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跟宋江说,“哥哥,奔梁山泊吧”,宋江会很平静的跟他说,“梁山泊不相信眼泪”,因为宋江是个有主意的人,宋江是个还想有政治前途的人,一切就不一样了。

    好在在徽宗的时候,司法已经腐败的一塌糊涂了,因此这给宋江的跑路创造了条件,知县也不正经办案,朱仝也去到处使钱,让告状的阎婆也没那么积极去告了,官差也不积极去抓了,然后只是象征性的发一个所谓的全国通缉令,这事到这似乎就算完了。

    回过来说这个全国通缉令,在水浒中,这几乎就等于一张废纸,一是影响力有限,说是全国通缉,实际上就在一个县贴贴完事了,别的县贴也只是应付差事,再者就是有效期非常短,过个一年半载,大家就当这个通缉令从来没有贴出过,比如鲁智深,当了和尚之后就再也没把通缉令当回事,经常一见面就把自己犯过的事说一遍,结果一路畅通无阻,就是在东京大相国寺,他也是因为救林冲而被通缉,而不是因为打死镇关西的事情,可怜的全国通缉令,你的寿命居然如此之短,怪不得北宋这个王朝长不了。

    考虑再三,宋江开始准备跑路。

    水浒给我们的感觉总是大家是逼上梁山的,其实不是,一个普遍的原因其实是好汉做事好汉却不敢当,你说一千道一万,阎婆惜再不对,再不好,但罪不至死,结果你宋江冲动之下杀了人,那么你就应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不能因为你曾经做过好事而逃过法律的制裁,不然要法律做什么,法律不就成了一块橡皮搪,结果法律在宋江那里确实成了橡皮搪。

    宋江的跑路应该是水浒中最舒服的跑路,因为他的跑路是在一个相对从容的条件下跑路的,宋太公为了让他跑的舒心,跑的安心,居然安排四子宋清跟着宋江一块跑路,真是一个糊涂的老爷子,一个宋江犯事跑路就够让人烦了,还得加上个小儿子宋清跟着陪绑,真要套用法律条文,宋江是主犯,你们可都是从犯啊,太公,活到老,学到老,多学点法律知识吧。

    再来说可怜的宋清,这是一个从小活在哥哥阴影下的孩子,尽管他比哥哥长的更高大,更有男子气概,但是在别人的眼里,宋江永远是高大的,而他永远只是陪衬,渐渐的人们都忘记了他叫什么,人们只记得他是宋江的弟弟,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们记住了他是宋江的弟弟,他的一个主要功能是跟在宋江的后面,只要他在场,宋江从不带钱,宋江一说买单,他就负责掏钱,这种搭档关系持续了很久,即便上了梁山,他的工作也是负责安排宴席,宋江说今天中午请客,他就负责通知定桌,他就是一个办公室主任,别人看着很风光,但他的苦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绰号叫做铁扇子,这个名头来的本身就有点怪,他知道自己是曾经有一把铁扇子,而且他还拿着那把铁扇子摆过几个pose,但是把这个铁扇子拿来做自己的绰号,确实有点怪异,我还拿过镰刀,还拿过铁锹,还拿过斧头,怎么单单叫我铁扇子呢?后来,也就是等到宋清人生阅历更加丰富之后,他渐渐的明白了,铁扇子其实不是什么好话,铁扇子实际就是“废物”的代名词,扇子是用来干什么的,消暑赶蚊虫的,而铁扇子呢,中看根本不中用,这个时候的宋清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背着这个骂名几十年。不过想来想去,他又很坦然,扇自己的扇子让别人说去吧,后来他把主要精力放在培养下一代身上,后来的他儿子宋安平是梁山第二代最有出息的人,老子没出息,儿子出息了,宋清啊,还是你牛,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啊,你把握住了未来,而别人可能连未来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现在宋清暂时得放弃未来,因为他要跟着宋江跑路,看看宋江的待遇多高,连跑路都带着随从,想想这个待遇谁曾有过?鲁智深,林冲,史进,当你们跑路的时候是否想过如果有一个随从该多好,你们可能连想都没敢想,而人家宋江,想到,做到,而且得到了,怪不得人家后来能成为老大,老大还是有老大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