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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宫中

    又诺住的屋子是太后特地叫人给收拾出来的,还把自己喜爱的一副蓑衣垂钓图特地挂在了正堂,并她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一对观音瓶和一柄漂亮的弓箭一并摆在了屋子里,又特地叫从内务府搬了不少时新的东西进去,卧房里摆着西洋新来的一坐落地钟,多宝阁里还有两个漂亮的八音盒,上面镶嵌的都是各色宝石,看上去十分的华贵。

    难怪皇上一直对太后尊敬有加,这本身也是太后十分会办事的原因,对于又诺虽然没有明着赏赐,但却给予了无限的好处,并且也会叫人觉得太后十分喜欢又诺,对又诺在宫中立足大有好处。

    又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转头就瞧见负手站在外面的胤祺,正笑着看她,这实在是个十分温和的少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谦和的品质,让人无法生厌,又诺笑着迎了出去:“来了也不进来坐坐。”

    胤祺摇了摇头:“外面景致如此好,就在外面吧。”

    大抵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红红火火的东西,廊外盛放的桃花和海棠花枝桠一直探了进来,同苍翠的松树和垂下的柳条相映生辉,十分赏心悦目。

    “你到是好雅兴。”

    胤祺抿嘴笑了笑:“你才刚来,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同我说。”顿了顿又道:“皇玛嬷虽然贵为太后,但其实心里也一直挺孤单的,喜欢人陪伴,你若是有空不妨多去坐坐,哪怕什么都不说,皇玛嬷必定也是高兴的。”

    “多谢你提醒。”又诺笑着道。

    胤祺只是一笑,看了看天色:“我也该回去了。”

    又诺一直将胤祺送到了门口,胤祺本想转头在说两句,然而从不远处过来个婀娜多姿的小宫女,仿若根本没有看见又诺一般,不由分说拉着胤祺的手就走:“倩采等了您这么久,原来是在这里,快回去吧,天色也晚了,当心着凉!”

    胤祺有些尴尬的看向又诺,就好像是自己隐藏的秘密被忽然发现,让他觉得无地自容,他的面庞忽然之间涨的通红,语无伦次:&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诺笑看着胤祺,那一双眼里好似带着无边无际的清冷:&我想的哪样?&

    倩采看了一眼又诺,咬了一下嘴唇,又上前拉扯胤祺:&还是快点回去。。。&

    &够了!&

    温和的胤祺何曾这样同人说过话,倩采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收回了手,等到反应过来又委屈起来。

    胤祺看向又诺,抿了抿嘴,就好像有满腹的心事要诉说,然而却都成了哀伤,他颓丧的渐渐走远。

    青玉不满的哼了一声:“没想到宫里也有这样没规矩的奴才!”

    又诺笑看了一眼青玉:“你生气什么,五阿哥自来好脾气,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杏花见到连五阿哥好似也有那么点心思在的时候,比之前淡定了很多,在一旁顿了顿提醒道:“其实倩采是太后给五阿哥的,大抵已经,已经....”

    又诺好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已经是五阿哥的人了吗?”

    杏花面颊一红:“确实如此。”

    又诺缓步向前走去,夕阳拉长了她的背影,她垂了垂眸,将心里繁杂的思绪抛开,她早就明白这个时代一世一双人是奢望,所以,既然没有想要的爱情,那就必须得到至高的权利。

    第二天早上,又诺还是习惯的五更起床锻炼,青玉早已经习惯,并且也有自己的安排,杏花因为从青玉那里打听过,所以也有所准备,刚分派过来的四个二等和八个粗使的丫头等到卯时二刻才赶到,大抵没有见过这样勤快的主子都吓了一跳,杏花就把人都叫到了一旁,训导了几句:“主子体恤咱们,但咱们也不能没有分寸,现在刚开始,那就两班倒,隔一天换一次。”

    必定是顾忌到又诺刚刚进宫,不好太严苛,免得下面人多嘴多舌,所以选了折中的法子。

    又诺换了衣裳,看了一眼青玉:“杏花可是把我跟前这头一个大丫头的位子坐稳了。”

    青玉抿嘴一笑,毫不在意:“杏花姐姐比青玉强。”

    杏花进来同又诺复命,又诺将个桃花酥递给了杏花:“多谢姐姐思虑周全,先吃一口垫一垫,我们先去陪太后做早课。”

    杏花笑着接了过去:“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情,若是万事都要主子叮嘱才知道怎么做,那这下人也就太失职了。”

    太后上了年纪,早上醒的早一些,听说又诺在外头候着,询问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管事姑姑般若,般若笑着解释:“听外头的小丫头们说,又诺格格五更就起来在院子里打拳,已经练了一套了。”

    “可别因为进了宫到委屈了她,叫她这么小的年纪每日里起的这样早,快叫进来。”

    般若答应了一声,自有宫女去传话:“听杏花说,又诺格格日日都是五更起,从不间断。”

    太后一听,心里到赞叹了一番,想着能干成那样的大事,必定有过人之处。

    又诺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的旗袍,头上簪着太后送的一套珍珠头面,整个人鲜嫩的好像能滴出水一般,看的太后心里十分愉悦,和颜悦色的叫了又诺过去:“何必来的这么早,外面寒气也重,你年纪小,经不起。”

    又诺笑着蹲坐在了太后的脚踏上:“哪里有这样柔弱,又诺是习惯早起的人,到不觉得有什么,您是不是该听经了,我念给您吧。”

    太后笑着摩挲着又诺的肩膀:“难为你有心,般若,把经书拿过来。”

    外面尚且没有大亮,太后上了年纪怕冷,内殿里还有炭盆,翠绿的盆栽释放出清新的气息,少女的声音柔软甜美又带着独特的韵律,枯燥的经书听起来悦耳又舒畅,太后闲适的眯起了眼,这安静的清晨,竟然也多了几分鲜活的美好。

    般若只看了一眼太后,就知道太后对这位新进宫的格格十分满意,于是她对又诺的态度就又多了几分恭敬。

    读到一半,贵妃就领着后妃们来请安了,太后才缓缓的睁开了眼,又诺便也停了下来:“又诺退下了。”

    太后摆了摆手:“你坐着,乘着今日刚好和个宫的娘娘们认识认识。”

    又诺应了一声是,站在了太后身旁,过了片刻就见贵妃钮钴禄氏带着一种妃嫔缓缓走了进来,钮钴禄氏的目光迅速的在太后身侧扫过,瞧见个花容玉貌的小丫头,猜测必定就是忽然进宫的又诺,一面思量一面带着众人行礼。

    太后习惯的是个和颜悦色的人,叫了众人起来,又赐坐。

    长相明艳的宜妃,因为儿子养在了太后身边,所以就大胆一些,等着贵妃惯例的问候了太后几句,就先开了口:“太后身边这位姑娘相比就是又诺姑娘了,模样好,气度也好,看着就叫人喜欢。”

    贵妃淡淡的看了一眼宜妃:“能侍候在太后身边的姑娘怎么可能差了去,这些话本不用你来说。”

    宜妃挑了挑嘴角:“我不过说个实话,贵妃也不许我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贵妃,叫人连话也不能说!”

    位份如此尊贵的人因为说起自己而争执在了一起,又诺面上的神情看上去还是淡淡的,丝毫没有起伏,仿佛没有看到什么一般。

    年长的惠妃一派端庄大气,因为长子十分争气几乎与太子并肩的缘故,她在宫中的地位一点都不比贵妃差,笑吟吟的打断了贵妃的话,看向了这个处变不惊的小姑娘:“又诺是吧,你觉得贵妃和宜妃说的话哪个对哪个不对?”

    又诺不过是个刚刚进宫陪伴太后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评判贵妃和宜妃的话,若是说的不好,一不留神就将人全部得罪。

    又诺朝着惠妃行了一礼,她清澈的眼里似乎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因为站在太后身边,所以居高临下的看着惠妃,眉梢眼角露出的几分气势,便让她如王者一般:“贵妃娘娘和宜妃娘娘都在夸又诺,叫又诺看自然都是对的。”

    说出来的话却如真正的小姑娘般俏皮。

    惠妃的神情僵了僵。

    太后笑了起来,朝着惠妃道:“你也别为难哀家这可人的小姑娘了,她比大阿哥还要小,你是长辈就当有长辈的样子。”

    惠妃垂下了眸:“太后教导的是。”

    贵妃似乎非常喜欢,眉眼都亮了起来,红艳艳的唇色同头上大红的绢花十分相衬,让她看起来明艳青春:“我们家里听说这几日玉兰花开的正好,又诺要是喜欢就去转转。”

    这是明显的示好。

    又诺就看向了太后,太后微微笑着:“小孩子家是不能过于拘束,那就叫她这几日出去玩玩。”

    又诺这才向贵妃行礼答谢:“多谢贵妃娘娘。”却也并没有喜形于色,表示出亲近或者疏离,尺度拿捏的十分好,即有气度风范又不显得高傲冷淡。

    宫妃散去,内殿里却还留着脂粉气息,太后微微闭上了眼小憩了一会,在睁眼还是满目慈祥,笑着抚着又诺的手背:“能在这群后妃在的场面上淡定自若,这份气度十分难得,你做的事情皇上也跟哀家说了,不过是不好明着赏赐。”

    “又诺身为大清子民,那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做的,皇上和太后却一心惦记又诺的功劳,这让又诺受宠若惊,感恩戴德。”

    明明是说奉承的场面话,可又诺却偏偏说的悦耳动听,十分真挚,太后笑了起来:“你到是越来越对哀家的喜好了,明日你就去贵妃家里玩玩吧,听说她家里明日要去一群女孩子赏花的。”

    若是有一群女孩子赏花,那就有些事情了,又诺应了一声,又陪着太后用了早膳,她是博闻强记的人,若是有心陪人聊天,完全是不会带重样,讲的精彩有趣,又丝毫不露刻意的痕迹,又诺又拿捏着分寸,没叫太后过于疲惫就告退,太后到有些意犹未尽:“你能陪着哀家说说话,哀家觉得这时日都短了,罢了,你也先回去吧歇着,一会在过来。”

    又诺笑着答应:“只要您不嫌又诺烦,又诺时时刻刻都在您跟前。”她微微昂着头,一脸天真烂漫的笑意,太后大为喜悦。

    般若看着又诺出去,笑着替太后捶背:“这小姑娘到确实是个妙人,在后妃面前完全游刃有余。”

    太后微微眯起了眼:“你可别小瞧她,这也是个极聪明的,不过哀家自来都喜欢聪明的孩子,她又这样合哀家的心意,这次到是意外之喜。”

    “听说昨日五阿哥去见了她。”

    太后不在意的道:“他们在宫外就认识,这个哀家心里清楚,像她这样貌美如花的姑娘那个小男孩会不喜欢?连哀家都喜欢!”

    般若笑了起来,但到底也没摸清楚太后心底的意思。

    回廊上起了风,廊下的鸟雀叽叽喳喳,杏花看着又诺好似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一般,忍不住低声提醒:“今日太后为了维护格格,斥责了惠妃娘娘,按照惠妃娘娘往日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怕是恨上格格了,迟早会在格格身上寻回来。”

    又诺瞧了她一眼:“你是怕了?”

    杏花连忙道:“奴婢只是担心格格。”

    又诺笑了笑:“那到不必,我这不是太后的人吗,惠妃娘娘总要拿捏分寸,不敢出格的。”

    青玉笑着同杏花道:“格格的本事大着呢,我心里一个惠妃娘娘完全还算不上什么。”

    青玉到底是外面长的,虽不及杏花心中有算计,但要紧的是对又诺足够忠心体贴,这一点便胜过别人无数。

    在又诺看,要是不经历些什么,又怎么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做成自己想做的事?这些小小的风浪她不放在眼里,不过是给这单调的日子平添一些景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