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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2

    陆楠忽略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磨磨蹭蹭爬上他的背,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气性这么长,就不怕把自己憋出病来。”厉漠北背着她,脚步平稳的往外走。“要不你咬我一口,消消气。”

    她很轻,比之前瘦了至少十斤。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的拂过耳畔,那点暖意吸入鼻端,心都跟着安定下来——至少厉漠北是这么想的。

    然而陆楠心如止水,半分没有要交谈的意思。

    爱情是最不讲理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跟他的位置似乎对调过来。

    他苦苦坚守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甚至说出他羞于出口的那三个字。在他三十多岁的时候,在他已经没了太多冲动的年纪,亲口告诉她,他爱她。

    她不是不感动,可感动并不能说服许音华,说服那些将谣言当真的人,说服她原谅他的隐瞒。

    她也不会因为感动,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将自己的家人推出去替她遮风挡雨。

    “怎么不说话,舍不得?”厉漠北的再次开口,气息不是太稳。

    陆楠撇撇嘴,眼神不知不觉柔和下来。“你酸不酸。”

    “背挺酸的。”厉漠北温和的嗓音传来,依稀带着些微打趣的笑意,过一会又道:“你是不是胖了,真沉。”

    陆楠脸颊一阵发烫,磨了磨牙,故意噎他。“我可没求着你背我。”

    “那你可以重新选,我肯定不背了。”厉漠北笑着回她一句,转开话题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

    陆楠沉默了下,放松神经趴在他宽阔的背上。“准备考博,另外要学两门外语,博物院这边每天都有国外的游客来参观,明年还要跟老师和师傅一起,尝试制作圆明园的模型。”

    厉漠北装作很累的喘着粗气,没往下接。

    她所有的计划,都是把自己排除在外的。这个认知让他无比的郁闷,却又拿她没办法。

    父母还是没松口,早上给母亲打了通电话,她的态度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强硬,也没在逼他。

    这是个不错的现象,他等不及的想要跟陆楠分享,显然她并不领情。

    出了东华门,厉漠北背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去拿回车子,不由分说的送她去医院。

    陆楠的脚都肿了起来,苦着脸给陆桉打电话,问他去哪家医院比较好。

    厉漠北不时偏头瞄她,眉头依稀皱起。背着她走了那么远,她哼都不哼一声,跟陆桉打电话,十句话里有八句在撒娇。

    电话打完,陆楠收了手机,瞬间恢复淡漠疏离的样子,扭头看他。“去三院。”

    “好。”厉漠北应了一声,下意识的又看了她一眼,心底莫名涌起难以名状的沮丧情绪。

    陆楠一直活得比谁都坚强,即使是面对陆桉,她也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面,更别说是他了。

    就好像,她生来就没有那些情绪。

    仅有的一次在自己面前示弱,还是因为她喝多了。可也只有一瞬,清醒的陆楠,有着连他都自叹弗如的冷静。

    就算爱了许承洲八年,她也是克制而理智的,看得清所有的阻碍。

    看得清爱情和现实之间不可逾越的藩篱。

    这样的她,叫他怎能不心疼。这些,她原本不必要承受。

    他和她错过的,又岂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可以概括。

    ——

    周末专家不坐诊,陆楠拍完片子,确认骨头没事,才出诊室就被厉漠北给抱了起来。

    陆楠微微仰着头,目光专注的望着他的下颌,冷硬的心房都跟着软了些。“去吃饭吧,我有些饿。”

    “先回去。”厉漠北加快脚步,抱着她去停车场拿车。

    回到小区附近的药店门外,他把车停下,一言不发的开门下去。陆楠偏头,望着他的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药店门后,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不知道,从今往后的无数年,离开他,她还会不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会不会做出自己都唾弃的疯狂举动,会不会有那样强烈到能把心都要烧掉的爱。

    走神的功夫,厉漠北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脚步急切。陆楠不禁自嘲的掀了掀唇,忽然之间,很是厌憎这样的自己。

    厉漠北没说买了什么,陆楠也不问。被他抱上楼,进门就闷闷坐到沙发上,拿着手机给窦晗打电话。

    脚疼成这样,更没法陪她逛街了。

    窦晗倒是一点没介意,在电话里笑得格外暧昧的连连表示,她懂。

    陆楠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挂了电话,无精打采的看着厉漠北

    。“你不是说这边的工作很忙?”

    “先喝口水。”厉漠北把水杯放到她伸手能够到的地方,转身去玄关把白药贴拿过来。

    陆楠偷偷瞄他,他一看过来,立即移开视线,心跳变得有些快。

    厉漠北把白药贴的包装拆了放在一旁,跟着将她的脚放到自己腿上,动作很轻的脱去袜子。“明天在家好好休息,哪也不许去。”

    脚踝红肿的十分明显,深深的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晕开,意外的刺目。厉漠北动作很轻的捏着红肿的地方,目光专注。“疼了告诉我。”

    陆楠有一瞬间的委屈,无意识的抿紧了唇线。

    他的手很热,微微有些粗糙的指腹从她崴伤的地方抚过,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从皮肤渗进心底,让她欲罢不能。

    “我自己来。”陆楠难为情的坐起来,执拗的想要缩回自己的脚。掩在发丝后的双耳,顷刻红的滴血。

    “别闹。”厉漠北不悦蹙眉,握紧了她的脚,防止她乱动。“很快就好。”

    陆楠心颤了下,慢慢放松下来。

    厉漠北又揉了许久才给她贴上膏药,尔后去洗了手回来拿起丢在茶几上的手机,打电话订餐。

    陆楠有些出神,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挥之不去的挫败。他对她越好,那种即将会失去的感觉就越强烈,就连眼前的一切都变的虚幻起来。

    吃过午饭,陆楠回房整理盛教授的书稿,一直忙到天黑都没出过房门。

    厉漠北似乎出去了,大概是以为她在睡觉,他没敲门。

    6点多的时候,天完全黑了下来。陆楠开门出去,客厅里空荡荡的,厉漠北习惯坐的位置边上还留着几份资料,人却不见了踪影。

    陆楠微微蹙眉,经过他房间时顺手推了下门。

    门没锁,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不像是午睡过的样子。在他房门外站了许久,陆楠挪到沙发坐下,上网给自己定了份外卖,跟着找叶子聊天。

    她还有一个多星期回国,不过没打算回老家,而是回来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

    聊了一会,外卖送到,陆楠抱着饭盒折回客厅,意外看到厉漠北压在电视遥控器下的字条。

    出差……他是怕自己不自在所以才躲开吧?陆楠眨了眨眼,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隔天窦晗过来,一进门就暧昧的打量她。“昨天都干嘛了?”

    “你觉得呢。”陆楠闲闲的丢了对白眼过去,拿起手机准备给她订机票。

    解开锁屏,一下子看到厉漠北早上发来的短信:窦晗回去的机票我已经买好,我下午到家,陪你送她去机场。

    陆楠怔了下,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干嘛呢?”窦晗留意到她的不对劲,毫无预兆的拿走她的手机。

    看完短信内容,窦晗简直羡慕嫉妒恨。“楠哥,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你这么耗下去,就不怕他失去耐心?”

    “正好如我所愿。”陆楠口是心非的把手机夺回来,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窦晗意味深长的抛了个媚眼过去,懒洋洋的倒进她怀里,乐不可支的笑起来

    。“楠哥,你完了。”

    陆楠也不辩解,任由她取笑。

    厉漠北是下午5点多到的,下楼的时候,窦晗一副你们做什么我都看不见的样子,尽量不让自己笑场。

    陆楠被厉漠北抱着,进了电梯还不撒手,囧的头都抬不起来。

    上了车,窦晗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厉漠北聊天,手里却拿着手机,不停的给陆楠发调戏短信。

    他俩同框,窦晗之前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聚福楼吃饭意外碰到。第二次是许老醒来那天,大概是人太多,或者别的原因,当时并没觉得他们的感情有多深。

    之前劝陆楠抓住厉漠北,更多是从实际出发:已经登记结婚,相处下来也有了些感情,不如试着过下去。

    离婚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家里长辈多多少少都会接受不来。

    而这次看到的情形,让她真的确信,他们是在乎彼此的。两人在一起的那种气场,完全将所有人阻隔在外。

    到了机场,窦晗下车抱了抱陆楠,在她耳边压低嗓音劝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太理智,生活反而失了很多无趣,该纵容自己的时候别犹豫。”

    陆楠微微点头,丢给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仔细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

    松开手的瞬间,余光看到有熟人从航站楼里出来,忽然特别特别的想笑。出来的人是宋安安,旁边的女伴是傅瑾瑜。

    要不是见到她,她都想不起为何会觉得安安两个字耳熟。

    厉漠北和她们才是一个圈子一个层次的人,他口中的那位,就算是宋安安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不浪费资源罢了。

    宋安安没看到她,跟傅瑾瑜上了车随即离开。陆楠目送窦晗进了航站楼,若无其事的回到车上。

    回去的路上,两人几无交谈。陆楠觉得有些烦,遂打开了音乐。

    很老的一首英文歌,充满磁性的轻缓嗓音飘出来,车里的沉闷气氛明显缓和了些。

    厉漠北侧眸看她一眼,唇角下意识上扬。

    中途有电话进来,他戴上蓝牙耳机听了一会,眉头依稀蹙紧。“一个小时后见。”

    明显透出火气的嗓音,夹在在音乐声中,不仔细分辨根本无法听出来。

    然而陆楠却感觉到了他的不悦,诧异抬眸望过去,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开了口。“出了什么事?”

    莫非宋安安来京,其实是来宣誓主权?

    “准备跟客户签订的合作协议出错,不是大事。”厉漠北拿工作搪塞过去。

    陆楠笑了笑,缄默低头,拿着手机跟叶子商量她回来后的行程。

    回到租住的房子,厉漠北把她抱上楼,交代几句旋即又开门出去。陆楠陷在沙发里,身心俱疲的闭上眼。

    厉漠北赶到公司,上楼看到等在会客区的许承洲,眼角的肌肉瞬间剧烈抖动。

    推开玻璃地弹门,他一言不发的走过去,猛地出手抓住许承洲的领口,将他从沙发上拽起来。沉郁的嗓音充满了警告。“再去骚扰她,别怪我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