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宫门外传来的值夜的宫人报时的声音，桌上的烛火因为许久未换，已经只剩下短短一小截，火苗摇摇摆摆，随时都会熄灭。赵明明慢慢直起身体，看着还跪在地上，一脸惶恐的萧青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你起来吧。”
她语带疲惫地说。
“姐姐可是已经想好要如何处置我了。”
萧青霜意外地还很平静，他抬着头，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一点好奇的意味。
赵明明扭过头不敢看他，无意识地揉弄着腰间的玉佩，强自镇定地道：“其实，我早就该这么做，只是一直狠不下心，才拖延到了现在。”
萧青霜偏了偏头，现在他看上去倒真像是个单纯无知的少年了，他仿佛还很期待赵明明对自己命运的宣判：“姐姐打算杀了我吗？”
“不，我不会杀了你……”赵明明摇头，“放心，我会以皇上的名义下旨，封你一个王爵的头衔，你……你过几日就出宫，到封地上去吧。”
萧青霜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微笑：“我该叩谢姐姐的恩典吗，毕竟你不但没有杀了我，还打算给我封王，不愧是姐姐啊，永远都那么的善良温柔，怪不得大家一说到你，都是赞不绝口……”
“够了！你不要不知好歹，退下！”
赵明明涌起一股恼怒，硬是将衣袖从萧青霜手里拖出来，做出了逐客的架势。
萧青霜居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很平静地站了起来，他的一半面孔隐藏在了阴影之中，赵明明一时半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一字一顿地道：“可是，姐姐，比起封王保住一条性命，终生荣华富贵的选择，我宁愿被你杀掉。”
赵明明心慌意乱，她莫名地从萧青霜身上感到了一种可怕的狂气，直觉告诉她继续让萧青霜说下去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她不由得往后缩了缩，紧紧贴在了椅背上，呵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萧青霜逼迫般地靠近她，伸手按住椅子的两边扶手，这样一来，就封死了赵明明所有的退路。当然她完全可以伸手推开他，可他那种诡异的神色让赵明明失去了碰触到他的勇气。她觉得以现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搞不好摸到他的同时就会全身冒火，把他烧成一块黑炭。
“我没有胡说，倘若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姐姐，姐姐还是杀掉我更好。我死了姐姐是不是就能放心？啊，对了，姐姐，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的心，我对姐姐的心绝无虚假，你看啊！”
萧青霜梦呓似的自言自语，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狂热之中，赵明明看他掏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先还一阵茫然，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可接下来见他毫不犹豫地一刀划向自己的胸口，好像真的打算把心掏出来给她，顿时吓得差点失声尖叫。
“住手！你这个疯子，你会死的！”
见他割了一刀，血疯狂地喷涌而出，赵明明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硬是将匕首夺了过来，萧青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劲儿，下手一点都没留情，连胸骨都能隐约看见。赵明明将匕首远远丢开，死死按住他不断喷血的伤口，对着门外失控的大叫：“来人啊，去叫御医！”
大量失血让萧青霜的脸惨白如纸，可他似乎一点痛楚都感受不到，心满意足地倒在赵明明怀里，嘴角挂着一个欢乐的笑容。
“别松手啊，姐姐，就这样……就这样……”
赵明明知道他多少有点疯，可没想到他疯得这么厉害，见他胸口的血越来越多，连自己的衣服都被弄湿了，鼻腔里全是浓浓的血腥气，不禁又惊又怕，差点连眼泪都涌了出来。门外的侍卫早在她放声大喊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冲了进来，一个个都被屋里血腥的场景吓得目瞪口呆。赵明明死死按住萧青霜喷血的伤口不敢移动，怒叱道：“傻站着做什么！去叫御医！把那瓶九转造化丹拿来！”
觉得手掌下的心跳越来越微弱，赵明明低头见萧青霜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眼睛已经渐渐合上，咬着牙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耳光，厉声道：“你给我听着，若是你死了，我立刻把你埋得远远的！待我死了，我就把自己挫骨扬灰，什么都不留下，让你死了也永远找不到我！萧青霜，你听到了没有，我说到做到！”
忙乱见御医满头大汗地赶到，见状立刻给萧青霜止血，什么千年人参万年血藤不要钱地往他嘴里塞，就怕他一口气没上来挂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赵明明的威胁，萧青霜奇迹般地一直没有咽下那口气，硬是撑到了御医给他缝合伤口，上好的止血膏药糊了一层又一层。赵明明心力交瘁，也顾不上自己满身的血迹，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御医施救。前前后后弄了至少大半个时辰，御医才虚脱地宣布萧青霜暂且是不会死了。可是他失血太多，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赵明明一直看着萧青霜被抬回房间，收拾妥当，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皇宫里的人早就惊动了，光是皇帝便前后派人来询问了七八次。赵明明一想到后果，就恨不得把萧青霜从床上拉起来狠狠再扇十来个耳光。当时书房就他们两个人，现在萧青霜奄奄一息，自己满身血迹的样子无数人都看见了。天知道会流传出怎样的谣言，搞不好会说是她要逼死弟弟之类的呢。
“殿下，您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见赵明明一脸灰败地坐在床边，呆呆看着萧青霜，王婵轻声地道。
赵明明心想反正她在这里对萧青霜也没有什么用，嘱咐宫女太监们好好照顾他，有什么情况要立刻来报，这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去。
洗过澡，换了衣服，赵明明依然觉得那股浓厚的血腥味在鼻间萦绕不断，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宫女们都忙前忙后，为她擦干头发，熏香，敷脸。这时绿娆见左右并无外人，贴近她的耳朵，小声地问：“殿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是不是……”
“不是我！我有这么蠢吗！”
赵明明焦躁地道。不过这也不怪绿娆，毕竟当时在场的只有她，谁也不会信萧青霜是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样的的。
“可是因为……那件事？”
绿娆以为发生这样的惨剧都是因为她告诉给赵明明的那个秘密，试探着问。
“不是，跟那个没关系……他妈/的！”
赵明明忍不住骂了句粗口，不顾宫女们睁目结舌的表情，把脚上两只拖鞋都踢飞了。刚才皇帝派人来询问情况的时候，还婉转地质问了她几句，大概是说虽然皇帝不在乎萧青霜的生死，可赵明明不应该把事情闹那么大。赵明明倒是想把事情给按住，可这能按下去吗！御书房是什么地方，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耳目数都数不清，赵明明还没强力到能一手遮天的地步。
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萧青霜闹成那样都是她干的，偏偏赵明明还无法辩驳，她要怎么说？告诉每个人“萧青霜是个病娇啊因为我要把他打发了就干脆闹自杀”——这种理由连她都觉得太他喵的扯淡了！
要不是当时萧青霜真的下手如此之狠，她抢匕首稍微慢一点，他只怕早就没命了，赵明明会怀疑他玩苦肉计的可能……
“啊！啊！啊！”
赵明明感到无比的挫败，偏偏她无从辩解，还无能为力。而且，她不知道萧青霜能不能活下来，若是他死了……算是被她逼死的吗？
呸，这个锅她才不背！
正当赵明明困兽似的在屋子里转圈，外面的小宫女怯生生的来报：“殿下，吴将军来了，您要见他吗？”
赵明明眼睛一亮，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道：“快请将军进来！”
反正也不是什么陌生人，赵明明随便的披了件外衣，连头发都没梳，就这么披着一头长及小腿的湿发跑了出去。吴佩环早就等在正厅了，见她出来，立刻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殿下——”
平时赵明明还会装一下，现在她没这份心情，随便点点头，坐在他身边，还没说话就先叹了口气。
吴佩环已经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他的长相气质和赵明明记忆中一样，锐利冰冷，脊背永远都像杆长枪般笔直。当年借着和她定下婚约，吴家顺利地度过了难关，如今神庙已经换了人当家，赵明明上一次的师傅大人毫无悬念地成为了新一任神官。吴佩环靠着家世以及自己过硬的武功战绩，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奉圣将军。他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家世高贵，长得又这般俊美，要不是赵明明家世容貌都算碾压级别的，大概早就被无数女子给喷死了吧。但哪怕是这样，每次吴佩环抽空来看望她，以各种理由往他身边凑的宫女就特别的多。
在这一点上，赵明明跟吴佩环倒是彼此彼此，互相为对方挡下了不少烂桃花。
相识十多年，除了每隔一两个月就会见面，书信更是从来没断过，赵明明跟吴佩环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吴佩环当年承诺绝对会好好待她，果然说话算话。这些年来他对一切女子都不假辞色，唯独对赵明明温柔体贴，堪称最佳未婚夫。
赵明明以前还觉得吴佩环太过正直没有情/趣，经历了一场病娇惊魂，看到吴佩环关切的眼神，泪都差点出来了。这几天对她而言简直犹如一场噩梦，她早就疲于应对，累得不行。冲动之下她顾不上多想，喃喃地叫了一声“兰贞”，就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她跟吴佩环的相处，从来都是彬彬有礼，客气有余，亲昵不足。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吴佩环顿时手足无措，两只手举着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轻轻放到她的肩膀上。赵明明闭着眼睛，哪怕隔着一层衣衫，也能感受到吴佩环结实的肌肉，以及炙热的体温，还有他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在她的鼓膜上震动。她觉得终于能平静一点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赵明明一米七的身高，在吴佩环面前完全不够看，他试探着摸了一下赵明明的头发，在她耳边柔声地问。
赵明明长长地呼出一口闷气：“……我觉得好累。”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吴佩环从来不是能甜言蜜语的人，闻言后只是简短地如此回答。不过他的一句话能抵上旁人十万字的承诺，赵明明更紧地抱住他的腰，心中泛起了一阵苦涩的酸楚。
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她就是没法喜欢上呢…… 好一朵黑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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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来吧。”
她语带疲惫地说。
“姐姐可是已经想好要如何处置我了。”
萧青霜意外地还很平静，他抬着头，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一点好奇的意味。
赵明明扭过头不敢看他，无意识地揉弄着腰间的玉佩，强自镇定地道：“其实，我早就该这么做，只是一直狠不下心，才拖延到了现在。”
萧青霜偏了偏头，现在他看上去倒真像是个单纯无知的少年了，他仿佛还很期待赵明明对自己命运的宣判：“姐姐打算杀了我吗？”
“不，我不会杀了你……”赵明明摇头，“放心，我会以皇上的名义下旨，封你一个王爵的头衔，你……你过几日就出宫，到封地上去吧。”
萧青霜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微笑：“我该叩谢姐姐的恩典吗，毕竟你不但没有杀了我，还打算给我封王，不愧是姐姐啊，永远都那么的善良温柔，怪不得大家一说到你，都是赞不绝口……”
“够了！你不要不知好歹，退下！”
赵明明涌起一股恼怒，硬是将衣袖从萧青霜手里拖出来，做出了逐客的架势。
萧青霜居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很平静地站了起来，他的一半面孔隐藏在了阴影之中，赵明明一时半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一字一顿地道：“可是，姐姐，比起封王保住一条性命，终生荣华富贵的选择，我宁愿被你杀掉。”
赵明明心慌意乱，她莫名地从萧青霜身上感到了一种可怕的狂气，直觉告诉她继续让萧青霜说下去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她不由得往后缩了缩，紧紧贴在了椅背上，呵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萧青霜逼迫般地靠近她，伸手按住椅子的两边扶手，这样一来，就封死了赵明明所有的退路。当然她完全可以伸手推开他，可他那种诡异的神色让赵明明失去了碰触到他的勇气。她觉得以现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搞不好摸到他的同时就会全身冒火，把他烧成一块黑炭。
“我没有胡说，倘若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姐姐，姐姐还是杀掉我更好。我死了姐姐是不是就能放心？啊，对了，姐姐，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的心，我对姐姐的心绝无虚假，你看啊！”
萧青霜梦呓似的自言自语，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狂热之中，赵明明看他掏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先还一阵茫然，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可接下来见他毫不犹豫地一刀划向自己的胸口，好像真的打算把心掏出来给她，顿时吓得差点失声尖叫。
“住手！你这个疯子，你会死的！”
见他割了一刀，血疯狂地喷涌而出，赵明明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硬是将匕首夺了过来，萧青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劲儿，下手一点都没留情，连胸骨都能隐约看见。赵明明将匕首远远丢开，死死按住他不断喷血的伤口，对着门外失控的大叫：“来人啊，去叫御医！”
大量失血让萧青霜的脸惨白如纸，可他似乎一点痛楚都感受不到，心满意足地倒在赵明明怀里，嘴角挂着一个欢乐的笑容。
“别松手啊，姐姐，就这样……就这样……”
赵明明知道他多少有点疯，可没想到他疯得这么厉害，见他胸口的血越来越多，连自己的衣服都被弄湿了，鼻腔里全是浓浓的血腥气，不禁又惊又怕，差点连眼泪都涌了出来。门外的侍卫早在她放声大喊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冲了进来，一个个都被屋里血腥的场景吓得目瞪口呆。赵明明死死按住萧青霜喷血的伤口不敢移动，怒叱道：“傻站着做什么！去叫御医！把那瓶九转造化丹拿来！”
觉得手掌下的心跳越来越微弱，赵明明低头见萧青霜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眼睛已经渐渐合上，咬着牙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耳光，厉声道：“你给我听着，若是你死了，我立刻把你埋得远远的！待我死了，我就把自己挫骨扬灰，什么都不留下，让你死了也永远找不到我！萧青霜，你听到了没有，我说到做到！”
忙乱见御医满头大汗地赶到，见状立刻给萧青霜止血，什么千年人参万年血藤不要钱地往他嘴里塞，就怕他一口气没上来挂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赵明明的威胁，萧青霜奇迹般地一直没有咽下那口气，硬是撑到了御医给他缝合伤口，上好的止血膏药糊了一层又一层。赵明明心力交瘁，也顾不上自己满身的血迹，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御医施救。前前后后弄了至少大半个时辰，御医才虚脱地宣布萧青霜暂且是不会死了。可是他失血太多，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赵明明一直看着萧青霜被抬回房间，收拾妥当，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皇宫里的人早就惊动了，光是皇帝便前后派人来询问了七八次。赵明明一想到后果，就恨不得把萧青霜从床上拉起来狠狠再扇十来个耳光。当时书房就他们两个人，现在萧青霜奄奄一息，自己满身血迹的样子无数人都看见了。天知道会流传出怎样的谣言，搞不好会说是她要逼死弟弟之类的呢。
“殿下，您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见赵明明一脸灰败地坐在床边，呆呆看着萧青霜，王婵轻声地道。
赵明明心想反正她在这里对萧青霜也没有什么用，嘱咐宫女太监们好好照顾他，有什么情况要立刻来报，这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去。
洗过澡，换了衣服，赵明明依然觉得那股浓厚的血腥味在鼻间萦绕不断，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宫女们都忙前忙后，为她擦干头发，熏香，敷脸。这时绿娆见左右并无外人，贴近她的耳朵，小声地问：“殿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是不是……”
“不是我！我有这么蠢吗！”
赵明明焦躁地道。不过这也不怪绿娆，毕竟当时在场的只有她，谁也不会信萧青霜是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样的的。
“可是因为……那件事？”
绿娆以为发生这样的惨剧都是因为她告诉给赵明明的那个秘密，试探着问。
“不是，跟那个没关系……他妈/的！”
赵明明忍不住骂了句粗口，不顾宫女们睁目结舌的表情，把脚上两只拖鞋都踢飞了。刚才皇帝派人来询问情况的时候，还婉转地质问了她几句，大概是说虽然皇帝不在乎萧青霜的生死，可赵明明不应该把事情闹那么大。赵明明倒是想把事情给按住，可这能按下去吗！御书房是什么地方，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耳目数都数不清，赵明明还没强力到能一手遮天的地步。
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萧青霜闹成那样都是她干的，偏偏赵明明还无法辩驳，她要怎么说？告诉每个人“萧青霜是个病娇啊因为我要把他打发了就干脆闹自杀”——这种理由连她都觉得太他喵的扯淡了！
要不是当时萧青霜真的下手如此之狠，她抢匕首稍微慢一点，他只怕早就没命了，赵明明会怀疑他玩苦肉计的可能……
“啊！啊！啊！”
赵明明感到无比的挫败，偏偏她无从辩解，还无能为力。而且，她不知道萧青霜能不能活下来，若是他死了……算是被她逼死的吗？
呸，这个锅她才不背！
正当赵明明困兽似的在屋子里转圈，外面的小宫女怯生生的来报：“殿下，吴将军来了，您要见他吗？”
赵明明眼睛一亮，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道：“快请将军进来！”
反正也不是什么陌生人，赵明明随便的披了件外衣，连头发都没梳，就这么披着一头长及小腿的湿发跑了出去。吴佩环早就等在正厅了，见她出来，立刻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殿下——”
平时赵明明还会装一下，现在她没这份心情，随便点点头，坐在他身边，还没说话就先叹了口气。
吴佩环已经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他的长相气质和赵明明记忆中一样，锐利冰冷，脊背永远都像杆长枪般笔直。当年借着和她定下婚约，吴家顺利地度过了难关，如今神庙已经换了人当家，赵明明上一次的师傅大人毫无悬念地成为了新一任神官。吴佩环靠着家世以及自己过硬的武功战绩，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奉圣将军。他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家世高贵，长得又这般俊美，要不是赵明明家世容貌都算碾压级别的，大概早就被无数女子给喷死了吧。但哪怕是这样，每次吴佩环抽空来看望她，以各种理由往他身边凑的宫女就特别的多。
在这一点上，赵明明跟吴佩环倒是彼此彼此，互相为对方挡下了不少烂桃花。
相识十多年，除了每隔一两个月就会见面，书信更是从来没断过，赵明明跟吴佩环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吴佩环当年承诺绝对会好好待她，果然说话算话。这些年来他对一切女子都不假辞色，唯独对赵明明温柔体贴，堪称最佳未婚夫。
赵明明以前还觉得吴佩环太过正直没有情/趣，经历了一场病娇惊魂，看到吴佩环关切的眼神，泪都差点出来了。这几天对她而言简直犹如一场噩梦，她早就疲于应对，累得不行。冲动之下她顾不上多想，喃喃地叫了一声“兰贞”，就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她跟吴佩环的相处，从来都是彬彬有礼，客气有余，亲昵不足。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吴佩环顿时手足无措，两只手举着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轻轻放到她的肩膀上。赵明明闭着眼睛，哪怕隔着一层衣衫，也能感受到吴佩环结实的肌肉，以及炙热的体温，还有他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在她的鼓膜上震动。她觉得终于能平静一点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赵明明一米七的身高，在吴佩环面前完全不够看，他试探着摸了一下赵明明的头发，在她耳边柔声地问。
赵明明长长地呼出一口闷气：“……我觉得好累。”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吴佩环从来不是能甜言蜜语的人，闻言后只是简短地如此回答。不过他的一句话能抵上旁人十万字的承诺，赵明明更紧地抱住他的腰，心中泛起了一阵苦涩的酸楚。
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她就是没法喜欢上呢…… 好一朵黑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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