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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告白

    夏铭园,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翠绿的草叶上有透明的露珠在滚动。星辰花小巧秀丽,这片天地,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与宁静。“多多,你做点心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啊。”莫莫咬了一大口蛋沙卷,竖起拇指含糊不清地赞叹,有多多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不用花钱去外面买就能吃到她最喜欢的糕点,口味还一级棒,爽啊!“慢点,没有跟你抢,噎着了看你怎么去参加比赛。”“没关系。”莫莫腾出一只手圈住她的脖子,嘻嘻笑道,“这段时间少爷教了我很多东西,那个小小的面试绝对没问题的。”“我们都相信你是最棒的!”许多多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早上端木夏铭临出门忽然想起似的告诉她莫莫前天下午去了锦念广播电台,参加该台一档收听率极高的栏目的主持人招聘会。莫莫凭借优美的嗓音、灵敏的反应和不失风趣幽默的主持风格吸引了众多评委的关注目光,并顺利地通过了初赛和复赛。今天是决赛的日子,虽然决赛严格说起来只是形式上的,但她还是作了充分的准备,没有因为已经被台长钦点为《夏日香气》栏目的实习女主播而骄傲自满。“其实……”莫莫忽然微微低下头,圆圆的脸蛋上飞起淡淡的红晕,小声地说道,“我只是想……和偶像应文小姐……一同主持一档节目……希望能成为她那样有气质有学问的人……”许多多一怔,唇边绽出一丝甜美的微笑,大声说道:“放心吧,有朝一日你一定比她更强,因为现在的莫莫就已经是女生中的佼佼者了。”“真的?”“好了,再问下去你还怎么去参赛?超越播音界金嗓子的远大目标哪里实现得了?”莫莫终于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匆忙地给了许多多一个笑脸,她丢掉手里的蛋沙卷,跑上楼去换衣服。“你也别闷在家里,去接少爷下班然后两人去看看电影也不错哦。”许多多望着她自信十足的背影也觉轻松不少,低声失笑道:“就你鸡婆……”话虽这么说,想到端木夏铭今早用餐时微微蹙眉的样子,她还是想要去他公司附近的地方等他下班,毕竟他平时学习和工作压力那么大,能制造一点惊喜他就会多一份快乐。公交车的站牌下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许多多送莫莫上了公车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这个时候开往开元路的车大部分挤满了人,不知她是否能挤上去。空气有些沉闷,一场大雨即将来临。“许多多!”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许多多微怔,抬头看去,一辆宾利房车,里面一个清雅秀丽的女孩子对她轻招着手,是会长郝连乐薇。“我刚好路过这里,”郝连乐薇淡声说,“没想到会遇到你,去哪?这个时间搭车不方便,我载你一程。”“啊……”许多多愕然张大眼睛,她不觉得和她应该尽量避免独处的机会吗,怎么还刻意创造呢?“你觉得和我同坐一辆车有所不便?”郝连乐薇疑惑地看她。“呃?……没有没有。”许多多讪讪地笑,慌忙化解误会。“我去铭深集团的公关部商谈‘夏恋天使’决赛的相关事宜,你去找铭吗?如果是,我们正好可以一路上说说话。”“我……”她嗫嚅地说,有些不好意思承认想见端木夏铭的那股冲动。“抱歉,我不该问你的。”郝连乐薇侧头看着坐在旁边的许多多,看着她满脸羞涩的样子,淡淡地笑道,“我只是想间接提醒你如果真的想拿冠军的话,或许可以找铭帮一点忙,进行简单的包装会使你的形象气质有较大改观,印象分会增加不少。”“会长……”“叫我薇就可以了。”许多多微怔了一下,抬头看到薇的笑容,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说道:“我想请求会长一件事情,请会长答应我,可以吗?”郝连乐薇的笑容依旧淡淡的,她的声音也是轻轻的,就像窗外透明的雨雾。“对不起……我的回答是——不可以。”许多多再次怔住,她看着薇,竟怔忡得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才好,薇乌黑的瞳眸中透出淡淡的光芒,她静静地说道:“你是叫我借故取消你的参赛资格吗?叫我欺骗大家,这样做不可以!”许多多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不想和别人去竞争了,荣誉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不想铭再因为我成为同学们口诛的对象,即使我们问心无愧又怎样,别人背后的议论还是会给他造成困扰啊……”郝连乐薇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她凝视着多多,安静地说道:“你的顾虑不无道理,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临时退出比赛,不是更让人有借口说三道四吗?到时他们会认为你是心虚,害怕幕后的丑事被人揭发才不得不落荒而逃,铭说不定也要接受理事会的质询。”这么严重的后果——许多多彻底地懵住了,她张嘴结舌了好半天,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手情不自禁地一颤,膝上的食品袋被碰翻,“啪”的一声掉落在车座底下。“对不起……”许多多捡起打翻的食品袋,微微低头,说道,“我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有想到,还想请会长帮忙,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郝连乐薇转头看着窗外透明的雨丝,低低地说:“一向只想让他置身事外,这样的你还真像以前的我。只是,你要比我幸福得多,从来不会意气用事的他竟然会为了你忘记自身的职责。”许多多不晓得自己应该说什么话才是合适的。说对不起太虚伪,说你会更幸福连她都觉恶心。走在铭深集团总部的走廊里,两旁遇到的职员纷纷客气地向郝连乐薇打招呼,郝连乐薇礼貌地微笑。今天开会是公关部组织的,主要关于从“夏恋天使”活动的选手中为该集团一下属公司斟选服装代言人的事宜,具体评选标准还未定。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这些东西是有人托我交给你的。”里面的人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他不由抬起头来,纤细修长的身影,竟然是郝连乐薇。望着端木夏铭淡漠疏离的表情,她的声音低沉淡静。端木夏铭略怔。然后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淡声说道:“既然来了,不如多坐一会,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莫非天之骄子也遇到棘手的问题了?”她微讶地挑高眉,落落大方地坐下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直说,我还要去公关部开会。”“普吉列岛度假村的开发案想必你也略知一二吧?”他从堆积如山的文件夹中最上层抽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到办公桌对面。郝连乐薇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桌面上的文件低头翻看起来,神色从容淡定。由于郝连家族的事业是以律师事务所起家,长辈们更是要求子孙从小对各行各业都要有所涉猎,因此要看懂一个度假村的开发企划书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普吉列岛度假村的开发案是铭深集团本年度最大的一笔投资,还未正式提上议事日程之前就邀请了相关专家进行实地考察,对建设规模、增值潜力、发展前景等都作了详细的研究计算,经过企划部工作人员的共同努力才得到了董事会的批准。没想到刚一动工,集团的高层就得到消息,与度假村毗邻的另一块政府用地的使用权近日将采取公开拍卖的方式出让。董事会有意参与竞标,也暗中收集了其他买家的资料,结果发现来势汹汹的波比瓦集团对此块土地势在必得,并放出话来除非两家愿意达成某种特殊的默契,否则一定会跟铭深集团兑拍到底。窗外,雨水开始转大,哗哗地下着。郝连乐薇合上文件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男孩,半晌,她的眼睛里有种复杂的神情,说:“如果波比瓦所说的默契是指两家成为姻亲关系,我想,铭是不会顺从长辈们的决定吧。”“谁也没权决定别人的人生,”端木夏铭的眼睛沉静似海,“只是,这是他同意我以后不再管端木家族所有事务的条件,不成功的话,我没有第二次离开的机会。”“血脉相连,就算你与端木家真正地脱离了关系,家族企业有难,你难道会放任不管?”她微微而笑,“小蛇可以吞大象的道理我想铭没忘吧?那块土地被度假村及岛上的树林团团包围,就算他竞买到手又怎样?笼子里的鸟儿是飞不到哪去的,要抓不是手到擒来?!铭其实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是想找个人帮你下定决心。”那块土地就好比笼中之鸟吗?事情会这样简单?端木夏铭抬起头,有些睖睁。他想不到,笑容满面的薇,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去开会了,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点心不是阿姨做的,是我在路上碰到多多她托我带给你的。”说着,她轻步走出办公室,微笑地带上门。端木夏铭略微失神。然后他拿起车钥匙,大步向办公室外走去。外面,大雨瓢泼。咖啡厅的玻璃窗被雨水冲洗得分外干净,无数的雨点打在上面,噼里啪啦作响。许多多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她始终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雨,身体如同定住一般一动不动,而桌子上,那杯咖啡,早已经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了。铭或许还有很多事忙吧,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是,就这样等他,她竟也觉得分外甜蜜。唇角微微扬起,她甜甜地笑了。淡白的灯光下,她白皙的脸上那一抹甜美的微笑竟仿佛有着透明的光晕,眼眸中的光芒也变得分外透明。好像在不经意间,那些光芒就可以消散了。她轻轻地啜了一口咖啡,头皮一紧,她忽然低声呻吟起来,一旦开始就要经过激烈的挣扎,头部又开始隐隐有着钝器敲击的痛感,头痛欲裂。“啊……”痛呼一声,顾不得脑部的剧痛,许多多忽然紧紧抱住脑袋跑出咖啡厅,胸口里好像有血气翻腾,难受欲呕,她跑得极快,快得身体惯性地撞到来往的行人,快得她听不到身后服务员的大声叫喊。行人纷纷侧目看着她。她穿过人行道,全然不知大雨淋湿了她全身。世界突然变得如此寂静。万物失去了声音。车辆和行人在街上来来往往。可是,静得什么都听不到。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有头脑的骨骼在“咯、咯、咯、咯”地响。痛得快要麻木,她突然间无法辨识方向,哗啦啦的大雨里,忽然她身子滑落,靠着街边的灯柱,就那样坐在人行道的地砖上,手肘夹住双腿,抱着脑袋埋在双腿的膝盖上。然后——雨水啪啪打在她背上。空旷的街道上,雨水竭力冲洗着路面,无数的绿叶在风雨中飘落,落在地面刚刚形成的小水流里,随水漂走。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在大雨中的街道上飞快地驶过。“少爷,您拒绝波比瓦董事长的提议,恐怕会引起家族长辈们的不满,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您还不能明目张胆地跟他们对着干。”车内,柳管家刚向国外的董事们表明了少爷对联姻一事的态度,不由得为他的未来担心。端木夏铭默然说道:“端木家的财产我一分都不想要,他们想以取消我继承人的资格作为筹码,我无所谓。”“少爷……”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管家有些不甘。端木夏铭抬眼看他,眼神淡淡的,然而语气却颇具压力。“我过平常人家的生活不好吗?”管家一愣,但很快低下头来:“是,少爷,我会支持你的决定。”端木夏铭不再说什么,他转过头,清澈的目光看向窗外。车在马路上快速地行驶着。他的目光清如秋风。倏地——他的手指忽然一僵,深邃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不敢相信的光芒,光芒之下,掩盖的是突然掠过心头的惊悸。“停车——”车停在了路边,柳管家惊讶地回头,却看到端木夏铭已经推开车门跑了出去。“少爷——”端木夏铭走到呆坐在地上的女生身前,慢慢地蹲下,大雨哗哗地下着,朦胧的雨雾迅速遮挡住了铭的视线,只有苍白的轮廓模糊的小小一团。女生将头埋进膝盖里。整个人紧紧地,紧紧地抱成一团。一滴,两滴……豆大的雨滴拼命往下砸。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抱紧自己,背脊在灰蓝色的光线中痛楚地佝偻,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直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双肩,将苍白痛苦的她拥进他怀里,雨水没有再肆意击打在她肩背上。“为什么不上去找我?你又受人欺负了?”一缕柔和的声音从痛苦不堪的许多多头顶传来,温暖得似冬日里的一抹阳光。她迟缓地抬起头来。氤氲的水汽后面,是一张帅气迷人的笑脸。这样的面孔,如此熟悉,一刹那温暖了她整个世界。“……铭……”她喃喃地张开湿润的嘴唇。端木夏铭瞳孔一紧,看到的是一张模糊狼狈的脸,女孩的面容雪白雪白,眼眶却是红肿的。她忽然一把抱住他,死死地。“铭,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没有理由,不涉及其他,只是用最简单的话把最单纯的情感表达出来,如此纯粹简单而已。端木夏铭身形一震,手顿了一下,紧紧揽着她的背,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却湮没在了震天的雨声里。雨日里,两个相拥人的身影,一团氤氲模糊。她,终于不再顾虑其他,简洁而直白地告明了心声。在确定决赛采用淘汰制的以后,启夏高中的学生会干部已经组织所有进入决赛的选手进行了抽签,并同时宣布了正式比赛时间,唯有许多多因为发着高烧下不了床还哼哼唧唧不肯吃药,错过了参加抽签仪式。“将最后一个节目序列号留给许多多。”走出学生会办公楼大门,郝连乐薇清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低低地吩咐了声,她的视线慢慢地从远处又回到手中的邀请卡,“还有这张邀请卡你替我亲自送到云上高中的代校长手中,她自会转交。”“可这不是给云上学生会会长巫琪麟的吗?”黎姿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们学校无论举办什么活动都要发一张邀请卡给他?从来又没见他来过,就连云上的学生也没人见过他,姐姐不觉奇怪吗?”“我也不知道,”郝连乐薇淡淡地说,对此事似乎也并不知情,“这是学校理事长个人所作的特别规定,遵守有十多年了,有人去问过,不过没得到答案反招来一顿严厉的呵斥。”“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好好调查下这个人,也弄清他到底存不存在。”黎资有些好奇地提议。郝连乐薇正色道:“别胡来,从理事长的态度你就可知,这个人碰不得,你别去自找麻烦。”“知道了……”黎资错愕地瞪大眼睛,看着她严肃认真的面孔,小声回答了一句目送她离去。林荫道上充满深秋萧瑟的气息。“黎姿同学——”有人在叫她,黎姿转过头,看到停在自己身后的黑色汽车,女音微带笑意,“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帮个忙。”“不问我找你帮什么忙?”奔驰车里舒适简洁,女人一袭黑色套装,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她头戴一顶宽檐帽,并用黑纱蒙面。“是你找我,应该由你先开口。”黎姿定定地凝视着对面的妇女,她的装束及气质给人一种庄重严肃的感觉,有股子天然的威严气势,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女人应该是在某个地方身居要职。“聪明的女孩。”懂得以退为进。巫老太略怔之后,居然出声夸赞。“您有什么话请直说,我还有事要去办。”“去云上送邀请卡?哦,的确是要事。”巫老太淡淡地说,但细听却可感觉出声音里的冰冷寒意。“您怎么知道我要去那?”这次轮到黎姿吃惊。要说启夏所有活动必邀云上学生会会长出席一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呀,她一个外人怎么能一语道破她的去向?不过下一秒——她就没那么惊讶了。巫老太忽然微弯下腰,伸手从车里地毯上捡起一张卡,交到她手里,好心好意地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可进不了云上的校门啊,还是妥善保管些好。”黎姿一怔,下意识地接住她递过来的卡片,仔细一看,居然是薇给她的邀请卡,什么时候掉的,她怎么没发觉?“谢谢。”她微带感激地致谢。在黎姿说话间,巫老太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点点地隐去,她低声说道:“你可真会办事啊?还一心想着帮郝连乐薇夺回男友,丢三落四的可叫人怎么放心。”“我办事不牢,至少不会像您这么无聊。”黎姿毫不客气地回嘴。“年少气盛,一点也沉不住气。”巫老太失望地摇摇头,靠向椅背,拍了拍她的肩膀,唇边露出一抹叵测的微笑:“后天的‘夏恋天使’决赛是由你负责安全工作吧?重担压身,不沉稳老练点可是很容易出纰漏哦。”“你什么意思?”黎姿霍然抬头!“这个有助于你做好现场的安全保卫措施。”巫老太打开皮包,拿出一张有蓝红色标注的地图。黎姿看了看,那些隐秘又周全的警戒装置,让她明亮的眼睛疑惑更为深浓。巫老太微笑,精锐如鹰的眸子中盈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算计:“你只要按照我给你画出的标志去布置,保证能万无一失,而且有助于你校一举擒住隐藏在学生中的内奸,端木夏铭那边也会有所收获也不一定。”“你为什么要帮我……”“谈不上帮,”巫老太淡淡一笑,“我只是想看某个人痛苦,谁也不值得我同情,更不会对她施以援手,你的愿望得以实现纯属我计划中产生的孳息。”“刷”的一声,地面的雨水扬起白亮的水花。候车站牌的灯光洒落下来,黎姿沉吟着握紧手中那张可以助她圆满完成任务的地图。她恍过神,再一看,眼前却只有空荡荡的马路和街边摇晃的绿树。一波水花溅湿了她的裤脚。刚才,是做梦吧。眨眼就到了星期天的晚上。富丽堂皇的大礼堂。优美而极富节奏感的音乐在礼堂中回旋着,四周的墙壁上嵌着无数盏巨大的水晶灯,整个大礼堂亮如白昼。礼堂正中央是巨大的旋转舞台,紫红色的布幔缀着贵气的流苏边,舞台的上方闪耀着几个莹白的大字——夏恋天使演唱比赛。“真是奢侈啊,一场校际比赛居然动用学校最豪华的礼堂。”已经落座在观众席上的莫莫惊叹出声。“是啊。”她身边的许多多也感叹般地四处张望着,“想不到启夏还有如此浪费钱财的地方,我在此之前竟然还以为创始人真的崇尚节俭。”“不要以偏概全!这是一位毕业于本校的学生出资建造的,他不过是想要报达恩师当年对他的特殊照顾。”不知什么时候端木夏铭也坐在了她们旁边。“没错,明年五十年校庆的时候说不定你们就可以见到那位跨国公司的学长了……”即墨程启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铭的身边传来。铭礼貌地给他让出一条过道。启微笑还礼,在莫莫身边坐下。“是哪家跨国公司?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我们学校还有这么位大人物?”莫莫心急着想要多知道大款学长的事,不由得拉住了启的手臂追着问。“想知道?”他挑眉。“嗯。”她点头,急切地起要把了不起的学长写入校友录。“有多想?”“特别想。”她连点头。他垂眉若有所思。“怎样?”她穷追不舍。一只手抚上她的头顶,他勾起唇角,坏坏地一笑,高深莫测盯着她的眼,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瞅着他,就等着那两片薄唇吐出她想要的答案。谁知,他竟说——“我忘了!”“啊,你竟敢吊人味口——”晕!莫莫顿时狂怒着扑打上去,顺便拉上许多多加入惩处坏人的阵营……这个家伙,真是邪魔转世啊,三句话不忘戏弄人!“咻——!”一声撕裂空气般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漆黑无垠的夜空中突然绽放出无比绚烂的花朵,一束束的烟火礼花在星辰的点缀下欢快地起舞翻腾,将这天幕装点成了最美的天堂。巨大的欢呼声中,两抹身影悄悄溜出了礼堂。“比赛就快开始了……”伴随着走上拐角楼梯的轻快脚步声,许多多忍不住出声问了端木夏铭。出来的一路上,他始终紧握着她的手,却不多加说一句话。端木夏铭置若罔闻,默然地走上了三楼,走廊里的墙壁上只亮着一盏幽暗的壁灯,他的身影映在地毯上,显得异常的神秘和英挺。推开其中的一扇门。房内有张巨大的六折拉开的缥缈山水风景雕花的屏风,典雅的屏风从不同角度彰显着创作者精湛的雕刻功夫。许多多的眼睛微眩了一下。“进来——”有人微笑喊她。“这是谁住的地方?”她惊讶地说。这里应该是某个私人的化妆间吧,诸如化妆桌,更衣架,洗手台一应俱全……“先别管这是谁的,到这边来,”端木夏铭笑着看向化妆桌上的一个大大的白色礼盒,“你唱歌的水平那么差,要是衣着再不注意,干脆直接弃权算了。”为莫莫开庆功宴的那天晚上,许多多穿着松松垮垮的佣人服狂歌乱舞的模样他现在还记忆犹新。新月如钩。宽敞的客厅。“轮到你表演了,多多。”莫莫拉住准备开溜的许多多。她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女山大王的样子,说一不二地命令想要逃跑的“兔子”。“能不能免了?”许多多一脸凄惨的神情,顾不得她强悍的气势,就讨好地扑到莫莫身边,可怜兮兮地求她挥一下大慈大悲手,“我听书上说,要参加比赛的前几天不可以多说话、多唱歌之类的,得好好保护嗓子,你没有不想我拿奖吧?”“没有。”莫莫一昂头,很肯定地告诉她,许多多目露希望的曙光,刚要提脚前行,不料后面的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把她给噎死:“不过我更希望你只为我歌唱,你不会不给朋友面子吧?何况,我从未听说书还会说话的,你那些道理从哪听来的,改天我也去讨教一二。”“能不能下回……”她不忘垂死挣扎。“不行!”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回答!许多多吓得一哆嗦,愣愣地看着满屋子坚决不肯放过她的人,脸色一度愁到了极点。“少爷,你来给我主持公道,他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她微微地侧过脸,双眼飞快地扫过某男的眸子,然后便像讨糖吃的小孩偎到了他身边。可端木夏铭仍是一心一意地吃着她做的点心,仿佛他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许多多气得牙痒痒!她霍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吉他塞到他怀里,一字一顿地威胁道:“小子,要!是!不!帮!我!伴!奏!你!就!等!着!玉!照!曝!光!吧!”“就是不知到时丢脸的是谁呀,我可看过某人极不雅观的睡相,好像觉得好奇还为她拍照存档了,”端木夏铭不动声色,他放下刀叉,懒洋洋地拨响怀里的吉他,“可是你却不知好歹地来要挟我,我就怕一生气就忍不住拿别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快乐。”她瞪他。这小子,心肠那么歹毒,整天爱谋划着算计别人。他看见她薄怒的样子,轻笑着问她:“你的参赛曲目是什么?”许多多想了想:“《刀尖上的舞蹈》,我亲自作的词,不过还没人为我谱曲,要不,你试试?”晚上十二点钟之前。端木夏铭坐在地上弹着吉他。许多多一遍又一遍地唱,完全把它当成了排练。“……轻抬手臂/浅浅微笑/赤裸的小小脚趾/闪亮银色流苏欢快起舞/我幻想是只天鹅/心情羞怯/紧张得差点乱了节奏/随着清风雁啭不停旋转/泪盈盈闪烁/心慢慢被温热/忘了美好是魔法作怪/鸟飞了/风停了/老音乐我听不见了/黑女巫的大大梦想/终究是瞬间昙花/终究是海里的泡沫爱情……”夜幕挂着尖尖的新月,清新愉快的歌声让客厅含苞的鲜花朵朵绽放。唱啊唱,许多多的喉咙开始干哑发热,大家也学会哼几句了。“我唱得怎么样?”她跪坐到客厅中央,有些担心地问。端木夏铭放下吉他,活动活动酸痛的手指,看看她,又看看屏气凝神的其他人,说:“敷衍地说还行吧,不客气来讲,你唱得实在太……”“不准再说下去了……”闻言,许多多顿时沮丧,接收到大家幸灾乐祸的眼神,她气恼地抄起几个枕头乱扔,人也随之扑打过去。“啊,小心!”众人惊呼!端木夏铭躲闪不及,一团阴影笼罩住他,眼看着不怀好意的人以老鹰扑小鸡的姿势扑上来,他却摆脱不了遭殃的命运。“砰——”一声巨响。在场的人怕看见惨不忍睹的景象,忙用双手蒙上了眼睛。高高的身影仰面朝天重重摔倒在地板上,硬硬的地面撞得他生疼,庞然大物扑倒下来的瞬间,他下意识伸出双臂护住她,以避免她摔滚出去。“看你还敢不敢……嗯……”未落下之前,女孩还忍不住威言恐吓,话还没说完,有什么湿热的东西贴在了她的嘴巴上。柔软的。温暖的。像是热乎乎的果冻一样。一切太突然了……“呆瓜!快起来啊!”眼皮底下的人涨红着脸喊。许多多继续发怔。“啊——”突然,她惊呼!羞死了!由于他及时揽住她的背,她没有摔滚到地上,却整个趴在他的身上。她的身体紧紧贴着身下的他,紧靠他的胸膛,热气从他的身体透过来,她的脸腾地涨成通红,两人之间弥漫的热气不亚于一锅煮沸的开水。混乱中。她羞涩难当地悄悄瞅他。端木夏铭的脸绯红绯红,胸前的项链闪着动人的光芒,他眼底的恼意闪闪亮亮,察觉到她的偷看后,他更加用力地瞪她一眼。那一夜,两人极其尴尬又狼狈。……安静的房间。许是同时回想起了那个意外之吻,红晕悄悄染上两人的面颊。“呆瓜,快换衣服,不准再那么没自信,其实你一直是最闪亮的星。”端木夏铭的声音轻轻地响起,轻得如同深夜美丽的白雾。许多多愕然抬头,这才是他带她来这的真正目的吗?他却没有看她,目光凝望着玻璃窗上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淡淡的阴影里,他的唇角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有种奇异的温柔。“嗯,我会努力的。”她低低地回答,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涟漪。端木夏铭抬手挠了挠许多多的头发,微笑着说:“你在这先换衣服,我去见一个人马上就回来。”说着,他轻步走出了休息室,走到房门的时候却又再次回头提醒她:“记住,不要乱跑。”休息室又恢复了寂静。许多多拿起那个大大的白色纸盒。纸盒上有白纱的蝴蝶结。她打开它,里面是一件美丽无比的白色连衣裙,有简单的蕾丝花边和珍珠,纯洁淡雅。今晚,她将成为他眼中的公主吧。一片凋零的落叶轻轻划过窗台,寂寞得打不到停靠的位置,一阵劲风扫过,它随着风势飘远,而后静寂无声地落在一辆黑色的轿车上。车内有两个人。“你怎么知道他这个时候要去‘见’某个重要的人?”黎姿看着从大礼堂缓步走出的颀长身影,乌黑的秀眉轻轻地蹙起,再舒展开来。越过窄窄的林荫道,端木夏铭身形一转,直接步向了通往校会议厅的校道。“年轻人,不该问的别问,只要佯装了然于心把事情做好就行了。你准备下,也该行动了。”身旁,忽然响起低沉沙哑的声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有什么困难就说。”黎姿略有难色:“我不知道该怎么引开许多多,现在她待的那间房是铭的私人休息室,外人是不可以随便进得去的。”许多多要暂时离开一会儿,她才能动手。“你怎么一下子死脑筋了?”巫老太的声音仍然冰冷而平板,“就用你上次吓她的办法。”“不行!”她不假思索地表示反对意见。“为什么不行?”巫老太的唇角微微勾起,“怕他们直接怀疑你栽赃嫁祸?”“……”她不语,算是默认。“你尽管去做,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的,自以为聪明的人是不会想到有人故技重施的。”巫老太鼓励般地拍了拍她的肩,将眼神转向别处,“她从小就怕多毛多脚的动物,这次你只要用一只就可听到她惊恐万状的喊叫声。”她的语气里有一抹笃定的笑意。黎姿的身子重重地颤抖了一下。皓月当空。巫老太侧过头,看向窗外。可怜了,她,还要经受一次惊吓。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