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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微雪不知春草生—玉城独无外物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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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部{终殇}]:第六十四章微雪不知春草生·玉城独无外物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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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破的雪泥,千年的亘古,遮蔽了日出;浮云万里横渡,尘世的路......

    不变的淡紫袂褶,自抹胸搭配巧妙映那素雪;团团飞雪,青娥淡妆承艳:“贤儿,有事吗?”垂眉温存,武后静静面得直立身前,一脸紧凝死铁的儿子;纤慧奇巧的一颗柔心已经体知到了一股无言的反常,依旧平心静气,涓泉流泻缓缓出口委问。

    贤只冲动一心意欲诘问,忘记了跪拜,武后也没有刻意怪罪;散散委肩零乱而垂的如墨青丝,折转清宇冷光、流雪飞霜,定格一处,对于母亲举止流露而出温情慈爱,纹丝不为所动。纠眉葛宇,一启口时,定落直脆、珠坠玉盘截然:“母后,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亦问亦叹,言出口唇一瞬,不自由带了满满委屈的哽咽。

    浮云遮日,温阳流彩尽散;万物玄青中,媚娘柔身一曼定,美瞳略有微诧;“贤儿,你听到了些什么?”素娥颦皱,垂羽睫,约约绰绰婆娑反问。

    “您只管回答我是或不是!”一反常情,贤儿失了于母亲面前一向谨慎把持着的天然仪态。

    轻雾幽幽,袅绕潺潺包裹万事万物;媚娘颤了一下,神色木纳于地,脑海嗡鸣、忘记开言启语。

    贤儿亦不言语,执迷深陷中的自己,是最寂寞的人;当亲情道义、喜怒哀乐等等诸如此类的一切无形情态,将他同这三千大世界紧密联系起来的一点心志弥离消散之后,整个人便支离的无常无道了。

    时过良久,武后华美威仪的曼身终于支撑不住,巨大的撕心裂肺悲痛、致使她恍若已经撑得不起一副伪装坚强的身,终于一个踉跄,头晕目眩、斜斜一侧栽去。

    “母后——”源自血缘深处无可变更的那种天然本能,不及瞬息多想,贤已经下意识焦焦急唤落落,箭步沉稳自前撑抱住母亲就要如同风中凄迷残花一辙飘落的曼影。母子两个四目相对,不需言语,无声神秘契合;只瞬息间,松涧滴水、苔绿花红,一切迷蒙答案便已看得清明!

    这样一个下意识的微小动作,若非出自血缘至亲,殊能有此望似平常自然的特性?这么一恍然间悔悟清明的平常道理,颖慧出得母亲一辙的贤儿不会不懂。俊宇微垂,有些自嘲于乱心所致的那样一湾伤人伤己、荒唐愚蠢。

    尚且不及贤儿先行开话,重将身子站定的武后,已经玉指搭拢儿子温厚的指、缓缓淙淙将其一把推开,也不加以正视他,只自顾自将身缓缓雍容前移开去一两步调,熟视无物。

    “母亲......”一股天风梳理繁杂的心,这微小却伤人的细致举止;空档间隙中,贤厚唇颤颤一启,目光跌宕久违幼童依赖生母那般温存的光,又是下意识的点点嗫嚅。

    只这一唤,媚娘止步;颇复依靠、委屈的柔柔一唤,成功又巧合的将媚娘深探蔓延一斛思绪拉至眼前。心知自己的孩子已经意识到适才冲冲一股不加细思鲁莽,眼下时分,当是在悔恨吧!

    抬羽睫、凤目微眯,波光一缕散射朦胧含烟:“是想问我你是不是我的亲生?”滢唇丰醉,心照不宣的肯定答案,眼下故意徐徐讪讪问出而去,明显有着点点凉薄袅袅的酸涩意味了!

    心知母亲是在有意责难,贤也自觉存了愧疚,垂额敛目,屏气缄默不敢言语。

    冬风卷携细碎残雪碎末,广袤无边万里绵延的天地空间,扬洒、奔走一阵,缭乱武后轻云翻墨一般如梦如幻的发:“我完璧之身就跟了你父皇,跻身永徽、忍辱负重担惊受怕的十月怀胎,你不是我生的是谁生的!”温婉柔柔语声相合固结的天风,一层一层漫起料峭、灼人的心碎;淡紫的袂,好似天边凄美冶冶的霞,一语尽处、媚娘凤眸眼梢同时滚脱如许璀璀温泪,娥眉低垂、身子瑟瑟成一团。

    “母后......”再一声出口,贤已将身跪落下来,精玉天功造化水杏烁眸、也有泪波氤氲;此时此刻,所有的不快都可以消泯、所有的疑虑皆已然不复,他是真的、懊悔了......母亲身处高位、又稳坐二圣之一的不灭宝座,平素一切政务繁杂已经令她女子柔身承受不及,做儿子的,不曾前为母亲分担抚去眉心萦索着的万般闲愁便罢、又怎可再为母亲平添新愁?真真为大不敬、大不孝也!

    落花优柔,媚娘缓缓直身、再曲下来,白玉雕镂的素长纤指,轻轻、柔曼抚摸儿子隐隐透着一股英毅气质的俊朗的面,万般小心翼翼,仿佛正在呵护一件失而复得的至宝。至少至少、这个瞬息,她的心里,有的只是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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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米阳光耀过武后浅施豆蔻的绢绡美面,也耀过贤儿行的绝尘倜傥的那一抹影。

    已是接近正午的时分了,万物犹在玄青,冰封雪滞、从来看不清明。

    颖悟绝人、心志千孔的异人女子,凤形美丽眸子就那样一动不动凝望儿子渐趋远去的一抹依稀身形、恍若呆滞......七窍玲珑心底,隐隐约约浮笼而上一层淡淡的后顾之忧。

    这个儿子的性子,她最了解;文武双全、刚毅果断,行事执着血性,有些像当年的吴王......她真的担心,贤最终仍旧会难以堪破有心之人竟日不断挑唆、虚造微词,成为自己政治前景之上难以消泯的横生牵绊......

    愈加深忖,后果便愈不堪,直至再也没了一毫一厘哪怕游丝样的细碎底气,直至再也不敢想......辗转思量,武后紧紧闭目,溺水者的绝望姿态。随着心下油生一抹可怕的戾气决定反复摇摆间,如织的清波,消泯在接天连地的一色素素雪海浮贞里,一点神志渐渐抽走的枯涸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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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是心灵的年轮,抬头望去,深蓝渗着死寂暗青的那一片无可含及的无边昆仑,正诉说着对这世上人间一切事务伦常作弄的喜感,昭然不晦、时时提点着你一些不愿记起的、宁可忘记的。

    黄昏之际,又下起了飞雪。黄昏的雪,晶莹透亮回折光彩、深切切的,一直来无影、去无踪,藏头迷尾般露骨;好似有着千丝万缕情绪纠葛,又像海水那般无尽汹涌、能够淹没一切。

    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映亮半边明月主宰着的幽冷天宇。

    锦缎的帘幕被雪夜天风轻轻掀起,好冷......

    “皇后娘娘架到——”取缔男女双重之间、那样一声尖利的长声阔喊。

    荡逸的莲步逶迤、明黄点缀国色倾城玉粉素艳相间牡丹的华服长袂、散落一地,长发铺散、烛影阑珊下,和狐裘一个颜色。

    闻声而抬头,贤一身繁华潇洒,掀袍、风流倜傥萎地一跪:“儿臣参见母后千岁千千岁!”高弘开阔、华丽流泻一昆仑华彩丰姿。

    如此须臾,媚娘威仪的凛面,恍惚中有一瞬息的失神;极近肖似的面庞,如出一辙的文武双全、倔强不羁,有朦胧间,她仿佛看到了早那已随着暮晚风儿愈走愈远的恪......泥胎木塑中,绝姝盛贵狭凤威美面眸,不知觉湿润了。

    烛火幽幽,经久无声、贤很自然的抬头,看着晃荡好奇:“母后?”喉结滚动,轻柔小声一唤。

    “嗯......”这一声唤,曳曳瑟回武后飘忽的极为悠远的潋滟思绪,垂眉顺目、疏指,“贤儿,你起来吧!”碎碎柔喃,同时,亭曼行至微开篱落的楠木轩窗。

    风从框入,卷进一些飞扬的残雪,如此萧条、冷得令人一惊:“告诉母亲,若要你离开宣城公主,你会如何?”至得那里,武后没有再动身,言语的同时,瞳眸定定看着窗栏之上伫立一盏陈年浊酒;碎雪清幽、玉盏中已经篱落少半飞霜。

    伴着问询微声,淡褐裘葛合雪夜寒风飘悠广袖的贤,也已经行得母亲威仪无可侵犯的正正近前:“做不到。”只三个字,紧紧临着母亲唇音落定而一并出口,干练坚毅、冷得彻骨。

    “啪——”

    突袭的激流划破了安谧的空气,清晰异常一声脆响,有力的掌风;虽用足气力郁愤,到底妇道人家,狠狠一抡、只是不重。

    物换星移、雨雪春秋,从小到大、一任这样些年平静流去,媚娘第一次打了贤儿。

    很自然的,才出手须臾间,急气便已消散;媚娘收腕于心口处,再抬拢至豆蔻浅浅一双娟美的眼,汀口微张、徐徐吐露急喘,万般不可思议的反复柔看着自己扇打了贤儿一耳光的那只玉手掌心。

    贤平静不羁的如玉俊面,也瞬息漫溯无可置信的木愣泥塑;忘记了疼痛,甚至连抬袖捂颊的下意识动作都也没有,就那样直直僵持身子立着,呆呆怔怔凝望着咫尺之间的亲密母亲。

    母子两个,谁都没有言语。

    瑞脑中,高烧的金兽香料、已经燃的极尽,许该是过了很久的样子吧!贤逐渐恢复点点神志,权且收住万般繁杂、难以缕顺的迷乱心境,微迈一步,望似顺势将那轩窗闭紧;素指端起框上那枚酒盏、举杯欲饮。

    武后摆手止住,轻轻探指到贤举盏的指尖,将那剔透盈亮的酒盏缓缓接过,极复杂的心绪,颀脖一扬、喝了下去。

    半杯的酒、半杯的雪。

    “哎......”习惯性抬袖,贤欲加制止的手,僵定在冷凝半空。

    俯叩几案,武后放了玉盏;澄烟水晶样的凤眸,贵丽绝姝无可方物:“贤儿,母后刚才打了你,这样些年第一次打你,也是最后一次。”因为酒力,白暂芙面萦索一层轻纱的薄红,“可母后却要说,这一巴掌,打的极对,就要将你打醒!”音腔不大,惯有一泓柔柔、威凛不可质疑。

    几不可闻的叹息,贤迷蒙的双目里,涌起了复杂的神色。自己的身份、境遇,早便万般清明;母亲一席激励当头棒喝,是该好好想想,或许自己、是否真的该醒......

    烛影婆娑,即使在于这样一个冷落清冬的雪夜,也依旧可以曳出一番属于它们那微扬入骨的攒攒明澈。念去去,千里烟波、自古空余恨。

    “如果当年死的不是萧淑妃与王皇后,那么如今我们母子,又是否会得以站在这里......”眉目翻扬,动之以真情诚挚柔声,一加触及、不可避免痛苦颤粟生怖。这样些年过去,每每回忆、作想,都还会觉得后怕。

    宫闺帝室本来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谁对谁错、自古难得清明。

    贤侧目,看向闭目微殇的武后,玉指纤纤不知何时复又搭拢上那酒盏,紧紧握着、怔怔出神;冰凉的雪水从她指尖融化,一行一行顺那纤细兰花滴落流淌。

    深思熟想,往事历历犹似在目。从小到大,母亲美丽浮华面目之上,总也会有一股时隐时现的郁郁哀伤;当时的自己,尚且年浅不懂、长得大一些了,又因繁杂琐碎而生种种疏离,更加未有闲暇前去作想。时至今日,这清脆入骨的一个巴掌,才猛然知道,母亲心里的苦楚、无奈、辗转、折磨......太多太多,没有人可以皆数懂得,固此、愈发寂寞。母亲,您受的薄凉苦涩,实在已经太多。好吧!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遭受任何一厘苦楚酸涩......母亲,儿子长大了,风雨咱们一起扛!

    贤是个懂事的孩子,懂得了自己有心气的母亲、理解了母亲,同时,也将心狠狠一横,答应、并担保了母亲那个近乎命令的苛刻要求——自此之后,远离宣城,不再沾染往事余孽。

    只是贤儿到底不会知道,一个誓言、一句承诺,实质,是一种连他自己都尚不知的沉重选择,沉重到关乎着生、亦或者死......生死间的距离,缘也当真只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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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木净香飘零一昆仑婆娑,佛心垂首、凡心渐次凋零,坐成一尊不动的佛。

    菩提念珠点点拨动在削葱的指,团扇之上,武后闭目安然。

    就在方才回还,一挑眉的距离,早已委派心腹密探离宫而去,将身安插在太子敞阔的东宫深院里。答应自己一定疏远宣城,他当真,做得到么?

    “贤,母后给了你机会,唯一的、一次机会。”纤心喃喃作想,决心以下,可是为何有如万箭穿心、切肤难平,这般痛楚无以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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