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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食盒

    舒沫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迟了。

    林管家正要打发小厮去寻,见她跑来嘴上虽不好说什么,面上却有些不愉:“快上车,就等七姑娘了。”

    碍于邱夫人在场,李氏只温言说了句:“这孩子,腻是贪玩,下次不可如此~”,便放她离去。

    “是~”舒沫长吁一口气,急急低头认了错,溜进马车。

    立夏急着回房取行礼,手中漆盒顺手就递给了舒沫:“小姐,拿着车上吃~”

    邱夫人眼尖,一瞥之间已认出盒上刻着个眼熟的标记,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记得她进桃林时明明空着手,何以回来时,手里却提着内务府的食盒?

    “怎么了?”李氏含笑询问。

    邱夫人惊疑不定地再看一眼马车,舒沫此时已缩回车中,却是再瞧不见。事关女儿家的声名,她也不敢乱说,定了定神,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刚才想起,似落了个镯子在房中。”

    “奴婢这便去取~”早有机灵的丫头,应声跑了回去。

    李氏也是个精明的,听她这么一说,便知只是托词,当下并不拆穿,只暗暗留了心眼,笑着寒暄几句,便与邱夫人分了手,各自乘马车返京。

    舒潼一路上安静得出奇,沉着脸,一声不吭。

    舒沣大事抵定,心情舒畅,平日里对舒沫也算友好,冲她笑了笑:“这盒子好精致~”

    舒沫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食盒是用湘竹雕成,盒身刻着鱼鸟纹,花纹十分精致,显然不是路边随处可以买到的那种地摊货。

    心中暗暗叫糟——这盒子只怕要给她惹事。

    她心虚地把盒子往身侧移了移,挡了大半的图案,勉强堆起笑容,应了一句:“我只闻到点心的香味,倒没注意盒子~”

    舒沣听她说得天真,忍不住莞尔,压低了声音又悄悄问了句:“装的什么?”

    “桃花酥~”舒沫说着话,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姐姐可要尝一点?”

    “普济寺的桃花酥是好,我吃着却觉得甜了些,你自个留着吧~”舒沣微笑着推拒。

    “哼!”舒潼剜她一眼,冷声嘲讽:“为几块点心让一大家子的人等!万一传了出去,知道的是你贪吃,不知道的还不知怎么埋汰咱们舒家的女子呢~”

    “姐姐教训得是,妹妹想得不周,下回不敢了~”舒沫低着头,两手摆在膝上,做诚惶诚恐状。

    说什么都好,只要不拿盒子说事,就阿弥陀佛了!

    舒沣轻蹙了下眉尖,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吱声。

    舒潼瞧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火更胜,尖了嗓子道:“怎么,她行为不端,我说她几句,还错了不成?”

    “我也没说什么,姐姐何必生气?”舒沣陪了笑脸,低声道。

    她态度谦卑,舒潼倒也不好继续发难,只得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三姐妹再不交谈,一路沉默着回了舒府。婆子递了踏脚,三人依次下车,簇拥着李氏回正房,请了安,李氏一摆手:“七丫头留下,其他人且散了吧。”

    舒沫沉住了气,乖巧地应了声:“是~”

    李氏端起茶蛊,揭了盖慢慢地品着,一蛊茶快喝完了硬是没说一句话。

    舒沫默默地坐了半天,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难受,依然是一副唯唯喏喏,恭恭敬敬的样子。

    看着这样安静的舒沫,李氏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人就坐在自己面前,愣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让人琢磨不透。

    “食盒呢?”既然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李氏也便不再绕弯子。

    “立夏拿着呢~”舒沫欠了身子回。

    文竹出门,把立夏叫了进来,将食盒交到李氏手上。

    李氏拿起盒子仔细瞧了一圈,竟然找到“御膳”二个篆字,登时脸色一变,声音一改平素的温婉,瞬间拔高了几度,又尖又锐:“哪来的?”

    “别人,送的。”舒沫心知胡扯指定是过不了关,唯有实话才有可能救自己一命。

    “咝~”此话一出,满室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女私相授受,这是伤风败俗,可以沉塘的!

    “谁?”李氏气得脸都白了。

    舒沫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低声道:“夏候宇。”

    虽一时想不起这个夏候宇是何方神圣,但夏候是国姓,出门游玩还能带着御膳房的点心,身份尊贵更是可见一斑,李氏不由怔住:“你说谁?”

    赵嬷嬷脸色变了几变,趋近几步在她耳边低语:“七姑娘说的,好象是睿王府的宇小公爷?”

    □□有七子,永嘉十五年,三王做乱,成王战死,敬王临危受命,平三王之乱。瑜王,赵王,燕王伏诛;十七年□□病逝,敬王登基,改国号为天启。次年秋狩,吴王失足坠马殒命,幼弟夏候烨封睿王,远赴幽州,无召不得入京。

    天启七年,皇上思念幼弟,下旨接睿王长子夏候宇入京,由皇后亲自教养在宫中,至今已有五年。据传,皇上十分疼爱小公爷,宠得他无法无天,横行宫中,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这小霸王明面上被皇上捧在掌心疼宠,暗地里谁都知道,实际他被扣在京中为质,是皇上牵制睿王的一颗棋子。

    这么敏感的事情,李氏自然不会没有耳闻。饶是平日冷静沉稳,这时也禁不住低嚷出声:“啊呀~你如何与他扯上关系?”

    “小公爷贪玩,追兔子与仆人走散,失足坠入涧中。女儿刚巧路过,嘱立夏将他救起,如此而已。”舒沫低首敛眉,尽量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