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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第1回《隐龙窟神梦游帝苑_昭德村藏宝遭血洗》

    “臭君河,再睡就把你的钱通通扔掉!”

    “别……”一听到自己可能有财产损失,荒道边一块高及屋顶、宽可安床的光洁“卧石”上,身穿水蓝色窄袖布衣、扎口长裤和捆带牛皮短靴的楚歌一个鲤鱼翻身就跳起来。借助起身的腾劲儿,又一个翻身跳下卧石,立在说话的女子面前。“把钱袋还我!”

    “还就还!我在不稀罕!”身穿桃红色织花纱裙的女子佯怒,把“顺到手”的楚歌的钱袋甩到楚歌怀里。

    女子姓“沈”,闺名单字一个“嫣”,小字“依依”。是常驻楚歌所居的昭德村附近的西凉军马腾将军的副将——沈侯,沈将军的爱女。沈嫣长得很漂亮,也很爱美:平时喜欢穿红色、粉红色、桃红色、紫红色之类的红色系裙衫,爱戴红珊瑚珠串成的护额,喜用红色绢绸做成的绢花装饰发髻。她本不住昭德村,但其乳娘黑婶是昭德村人,又加上父亲沈侯所在管辖的小分队常驻昭德村附近,自小时常跑到昭德村玩。与楚歌、韩靖算是青梅竹马。私底下,沈嫣偷偷喜欢乐天派的楚歌。

    “君河”是楚歌的字。其父楚谦前些年因为赋税过重、代表昭德村到县衙请命,惨死于贪官乱棍之下,现与母亲楚田氏相依为命。楚父、楚母六年前带楚歌逃避战祸迁居昭德村的时候,楚歌不知是遇到劫匪还是流兵,头部受过伤,昏迷不醒,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三年才苏醒。据说楚歌昏睡的三年像是时间几乎停止了,三年没有生长。楚歌醒来后前尘旧事统统不记得了。不过楚歌觉得前尘旧事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就算是想起来也不会对自己有太大影响,毕竟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这个乐观的孩子其实人品很不错,还长的有点小帅,在昭德村颇受小萝莉们喜欢,不少小女孩儿都喊着“等我长大了就嫁给君河大哥哥……”什么的。就是跟老是钱过意不去,干什么都不忘“挣钱”,据说连他时常传窄袖短衣、一头直顺而乌亮的头发通常简单地用水蓝色布条绑在脑后的打扮是为了方便干活挣钱。因而得了“钱鬼”这一绰号(沈嫣取的)。

    韩靖,字“苍斐”。原本是徐州人士。三年前曹操为报父仇血洗徐州,其叔父韩重散尽千金。却也只就出韩靖一人,带他避世于昭德村。不想,韩重难耐西凉之气候,不久便病逝了。虽然韩重和楚谦都不是昭德村土生土长的人,却也帮过这个村子不少忙。先辈积善福,后人得荫庇,韩靖和楚歌虽说是孤儿,但平日还是颇受村子里的人的照顾。但因为经历了战乱,韩靖一直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通过努力,平定这场给百姓带来痛苦的灾难,为天下的百姓创造一个可以安居乐业的生活环境,所以他奋发读书,学习各种文韬武略、治国安邦之道。也因此被沈嫣取笑别名“书虫”。但他乐意当她的“书虫”,谁叫他喜欢她呢?

    楚歌接住沈嫣丢过来的钱袋,立即打开,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细细地清数着:“一、二、三、四……还好,口袋没破,钱也好好的躺着……”

    “哼!终于肯起来了呀?”沈嫣娇嗔道,“钱鬼就是钱鬼。想发财还在这贪睡?眼看天都快亮了,别磨磨蹭蹭的了!”

    “依依,你……”楚歌吃惊道,“你怎会知晓的?”

    嫣冲楚歌眨巴眨巴她纯如黑潭水般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十年停止一次的风沙;十年开放的废坑道路,这么终于的大事我怎能错过?”

    楚歌欲哭无泪,拉着韩靖悄悄问道:“苍斐,不是说好别告诉依依,你怎么……”

    “对不起,君河,”虽然仅是一身黄褐色粗布短衣,却难以掩盖一身儒雅气质的韩靖握紧好不容易才从沈嫣手中求回来的书籍,抱歉道,“我瞒不过她。而且依依她抢了我的《六韬手札》,直嚷着要撕掉,我只好……”

    于是,楚歌试图劝诱沈嫣回去:“咳,依依,你听我说,你刚刚才和沈侯将军到昭德村,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才是,何况这里这么危险,你……”

    “行了行了!说到这就行了。下面的话我可不想听。”沈嫣不耐烦了,反而贼笑着威胁楚歌:“听说君河你……是瞒着楚大娘,从昨晚就偷偷溜到这守着的吧?要我回去可以,我这就去找楚大娘泡茶去!”

    “等……等等!”看着沈嫣怄气地将身体转向回昭德村的方向,楚歌怕极了,急忙留住沈嫣:“依依,依依!有话好说……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一听自己的目的已达到,沈嫣立马眉开眼笑转回身,问:“哦,原来是我误会了呀?那我可以去废坑啰?”

    “这……”虽是不情不愿,但楚歌只好默许。心里嘀咕道:“我要是现在被逮回去,九成九会被拿锅砸脸、拿罚站当吃菜、十天十夜不准睡在炕上吧……不,说不定这回连房子也保不住,虽说房子拆了还可再组,但我可不想再让村里的人笑上一年……”于是楚歌对沈嫣道:“那……就有请依依小姐与鄙人一起前往废坑。至于依依小姐的安危,就由苍斐誓死保护……”

    “这个……我……”韩靖一听由他保护心仪已久的沈嫣,顿时脸红了。

    这还差不多,但我要你保护!“沈嫣对楚歌说,”不是有个人一天到晚自吹武功高强?我今天偏要你保护。苍斐,我们走!“说着,她拉起韩靖的手,往废坑方向走去……

    此时天还蒙蒙未亮,韩靖和沈嫣的视力都不如楚歌,便由楚歌带路。走了好一阵,走在队伍三人前方带路的楚歌才道:”到了到了,应该就是这一带了“。

    大家左右张望,沈嫣突然惊喜道:”哇,好漂亮的花……“废坑一带黄沙满布,一片荒凉,路边突现一朵红艳艳的花朵,妖冶鬼丽,实难叫天性爱美的沈嫣美女不动心。她走过去,欲采摘这朵开放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中的娇艳的花朵,却不想,差点被不知是何毒物咬了一口,吓得她直尖叫。

    ”依依!小心!“韩靖立马拉过沈嫣,将她拉到身后保护着。

    ”原来是用花来迷惑人的沙炎蛇!“看清是何毒物,楚歌反而高兴,”这下咱们可是遇到宝了。“他利用沙炎蛇的注意力还停在韩靖、沈嫣身上的空档,悄声来到沙炎蛇身后,雷电般伸出右手掐住沙炎蛇的七寸,接着,左手伸进左侧腰侧的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下沙炎蛇的头。”发啦发啦!这沙炎蛇的蛇胆卖给药铺能赚三十文钱呢!蛇肉可以买给蔡婶泡酒、蛇皮可以卖给黑叔包胡琴……“沙炎蛇还未抓到手,太有经济头脑的楚歌心里就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将它卖掉了。

    ”嘿嘿,怎么样?“楚歌拿着气绝的沙炎蛇问韩靖和沈嫣。

    ”甘拜下风。“韩靖答道。韩靖和楚歌是一同跟着村里的猎户、偶来昭德村帮忙的各位军官将士学习武功剑术、兵法布阵的。按理说,两人的剑法应是不相上下的。但在刚才,韩靖面对沙炎蛇仅是与它对峙,却惊吓的大脑空白,来不及有收拾毒蛇的反应。反而楚歌灵活通便,知道绕道蛇后、打蛇七寸。就临危反应这一点,韩靖确实不如楚歌。

    ”那,依依,你喜欢这朵花吧,给你。“楚歌这个木头脑袋很不解风情地把手上还在滴血的花朵状的沙炎蛇头递给沈嫣。沈嫣立马嫌恶地推掉:”呀!好恶心!君河你快把它丢掉!“沈嫣手中葵扇一扇,差一点就把楚歌手中血淋淋的沙炎蛇头打掉在地上了。”好险好险,差点就给碰掉在地上……依依你不懂……就算你不喜欢这花了,这蛇头可也是宝贝,至少值整整十个钱呢!“

    ”哼,钱钱钱,要我说啊,与其当个有钱人,还不如当个英雄!“说着,沈嫣面露憧憬之色:”想想,要是又一个英姿俊朗、相貌堂堂的少年将军,骑着白马迎面而来……“说着,脸上浮现出普通思春少女特有的玫瑰色的娇羞,”然后亲自为我穿戴上翠镶珍珠、红彤羽衣、及白玉牡丹冠……你们说,这该有多浪漫啊……“

    ”英雄也是要花钱买衣服啊……“偏偏楚歌这时候又在不解风情地算账,”马要钱、车要钱、食物更要钱,没有钱,英雄也威武不起来……更何况等我赚了大钱,想要什么不就都有了?“

    ”……“韩靖有点小吃醋,但看见楚歌手上的沙炎蛇头的确有价值,道:”钱的事咱们待会再谈。这朵沙蛇花又大又漂亮,丢了实在可惜。不如让我想个法子把花取下来保存吧。“

    沈嫣一听,顿时高兴地对韩靖道:”真的吗?苍斐,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啰!“

    ”嗯!“韩靖看着沈嫣轻松的表情,答应她。

    其实楚歌心里对沈嫣也是有好感的。不知为什么,看着沈嫣穿着偏红色的衣裙、带着红珊瑚护额的装扮,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恍惚见到梦中情人的感觉。他和韩靖情同手足,称兄道弟,两人很默契地不去为了沈嫣明争暗斗、争风吃醋,只是三人一起学习、探险、游玩……但求某一日,沈嫣能在他们俩中选择……届时,落选的那个人会衷心地祝福他们……

    ”嘿嘿,差点忘了正事!“楚歌转移注意力道,”看着这门,我的心真是越跳越快啊!如果这次发了,咱们三人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他带头,往废坑入口前进:”快走吧。“

    一阵风沙吹过,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一声兽鸣似的啼叫。

    韩靖止步,侧耳细听:”等等,你们有听见吗?刚才出现的声音……说不定真的有怪物守在里面!我想,不如再多问问村里的父老乡亲的意见,再进入去不迟。“

    但是,好不容易到了这里,眼看未知的宝藏即将到手,钱鬼楚歌说什么也不甘心:”我们都来到这里了,苍斐,你书念那么多,不会真的相信村里麻子六胡诌出来的那套说辞吧?什么巨龙翻身的声音,我看他是前阵子去了京城一趟,便和京城里的人一样想龙想疯了吧?别蘑菇了,咱们快上前看看。“说着,他就往数十步远的废坑口走去。

    没走近没发现,废坑口有条断崖,距离不大,却也不小,恐怕需要搭座木栈才能通过。楚歌看着面前即将到手的宝藏不能到手,心里很是失落。狠踹脚边的石子儿:”可恶……都已经到这里了……“

    ”君河大哥哥,君河大哥哥……不好了呀,不好了呀……“身后跑了一个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小弟弟,唤楚歌道,”君河大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呼,呼,呼,呼……“

    歌他们转身一看,原来是同村的留守儿童——瓶儿。瓶儿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死了,父亲早些年被征夫上了战场,从此音讯全无,靠年迈的爷爷拉扯。这瓶儿长得甚是可爱,大大的双眼水汪汪的,两边的脸颊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苹果,惹人忍不住想亲上两口。在加上瓶儿被爷爷管教得很好,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宝宝,君河他们都很喜欢他。昭德村穷,请不起教书先生,楚歌平时有空,就交瓶儿认几个字,或是几句诗书,所以瓶儿一向很粘楚歌。”瓶儿,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说。

    “楚大娘……楚大娘她……突然昏倒了!而且一直没有醒过来!本来我还在和她讲话的……”不知是不是跑得急了,瓶儿脸很红,说话断断续续的,“总之,君河大哥哥你快回去看看吧。”

    “怎么可能?娘她一向身体健壮的……”一听母亲有病,楚歌很是紧张,什么洞窟、什么宝藏统统抛到脑后。韩靖、沈嫣也很是担心一向待他们不错的楚大娘的身体,也劝楚歌赶紧回去。楚歌回头看了看洞口,虽遗憾里面的宝贝,但钱以后还可以再挣,娘却只有一个。

    昭德村地处西凉,隶属于威武县的管辖范围。村子耕地贫瘠、村民也贫穷,但民风很淳朴。在这个动荡的东汉末年,抛开偶尔的战乱、疾病和饥饿,仍然勉强算得上是一片世外桃园。

    楚歌一行人回到昭德村时,天已大亮。心忧母疾,见了村民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就匆匆赶回家。到了家门口,楚歌不知为什么,突然止步,踟蹰不前。韩靖便问:“君河,怎么了?我们赶紧进去吧!”沈嫣也道:“是啊,你在磨蹭什么?一路上猛叹气,表情又奇离古怪的……”

    一直感觉不对劲儿的楚歌这才解释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罢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楚歌刚推开家门,迎面一记平底锅底,“哐堂”一声,砸在脑门儿上。(该段剧情颇似《仙剑奇侠传》里面李大娘砸李逍遥的一段,没玩过《仙剑》的读者或是可以参考《喜羊羊与灰太狼》里面红太郎砸灰太狼的片段。)

    “哎呦……痛、痛、痛痛痛……痛死我了……娘~你不是生病昏倒了?怎么还有力气揍人?”

    “臭小子!我若不用这方法,你会知道回来!?昨夜连饭都没煮,就给我去外面鬼混!”楚母田氏怒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哪里,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拉着依依和苍斐陪你去废坑送死吗?”

    “娘~我只是想多赚些钱回来孝敬你啊~”楚歌一脸委屈像,声泪俱下解释道,“你每天都要吃上两碗稀粥、五个地瓜和一盘炒豆才会饱肚,我当然要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还敢啰嗦!把昨天赚的钱交出来!”

    楚歌不情愿地交出放在身上的钱袋,表情抽搐地说:“……娘,就这些了。”

    “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田氏不相信地举起平底锅,做出正准备再度“问候”一下楚歌的头的样子,“威胁”楚歌:“你要是敢欺骗我……”说罢,“哐堂”又一声,平底锅如敲木鱼一般,准确无误地再度“亲吻”了一下楚歌的脑袋,打得楚歌一瞬间头昏眼花。“是真的是真的,不信你问苍斐,我可是一枚也没用掉,昨天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韩靖立马很有默契地跟田氏解释道:“大娘,君河不会骗你的……”

    “哼,全部给我拿来!”对于这些小屁孩儿玩的老套至极的小手段,田氏早已免疫。楚歌很不情愿地交出藏在身上的钱袋,心里悲伤如见死神。田氏收下钱,训道:“有空去废坑摸鱼,还不如去村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可做!昨日沈侯将军远来村里巡扎,你和依依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忙可以帮的。今天要是没给我赚个十钱二十钱回来,就给我睡到门外去!”

    “是……”楚歌欲哭无泪地回答,表情衰的如同秋风中即将吹落的枯叶。

    答应了老娘要出去挣钱,楚歌一行人便出去了。一出家门,韩靖就对楚歌和沈嫣道:“君河,我先回屋将沙蛇花处理一下,一会儿就到沈侯将军那儿与你们会合。”

    “苍斐,你要快点来哦!”沈嫣道。还纯真烂漫的她还是觉得三个人在一起回比较好玩。

    韩靖先行离开后,楚歌和沈嫣便向沈嫣家走去。路上遇到村里超级迷恋楚歌的小萝莉——连小妹,这小萝莉是村里平素最爱嚷嚷“长大了要嫁给君河哥哥”的,看见沈嫣每次一来昭德村,就把“她的君河哥哥”给“霸占”了,心里就醋溜溜的:“君河哥哥,为什么你和沈姐姐那么要好。那么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这……”楚歌有些脸红,也有些担心过于诚实的回答会伤害小妹妹幼小的心灵。以往连小妹在发表她长大了要嫁给楚歌的决心的时候楚歌都会敷衍“你要长的漂漂亮亮的我就娶你”云云,被当面问及他与沈嫣的关系还是头一次,一时间他还不知道任何回答是好,心里暗道:“臭小妹,问这种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倒是沈嫣有些害羞却又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嘻嘻,君河,快回答啊!”

    “这个嘛……”楚歌突然脑子一转弯,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我和依依的关系……当然就像我和苍斐一样啊!”

    “哼,死钱鬼!”沈嫣不高兴了。甩开楚歌的手,沈嫣赌着气,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哎哎……依依,干嘛突然走那么快啊?”楚歌连忙甩开牛皮糖似的黏人的连小妹,追上去。

    拐过几个村舍间的弯弯的小巷子,没追多远,就看见沈嫣在和井边打水的黑叔、黑婶聊天。黑婶是沈嫣的奶娘,沈嫣每次来昭德村,必会上她家坐坐,或是黑婶上沈府看她。“哎,这不是依依吗?真实越大越漂亮了!”

    “奶娘~你别取笑我啦!”沈嫣娇羞,撒娇道,“知道依依来村子也不来看人家,奶娘都不疼人家了……”

    “呵呵呵……”黑婶笑道,“我是该去给将军请个安。”

    “就这么说定了唷~晚上我要厨房多弄些好吃的,依依好久没赖着奶娘说一整夜的话了~”

    黑婶脸笑成一朵花儿:“好好好,奶娘晚些时候就过去……”

    “哦,是君河啊。听说你今天跑到废坑那儿去了?”黑叔虽然年近半百,但眼神还很好,一眼就看到楚歌,“那里很危险,就算你想攒钱也别冒险啊!”

    “我知道了。”楚歌表面上一副乖乖宝宝的样子答应着,其实心里吐槽不爽:“消息传的可真快……”说完,他拉过沈嫣就走,深怕因偷偷跑去废坑一事再被长辈们训话。

    “君河是个好孩子,可惜就是对钱看不开……”看俩孩子跑开,黑叔叹道。

    黑婶也不禁唏嘘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要不是咱们村穷、人也穷,他的爹爹就不会被那县令害死了……”

    “可不是?”这时,村里手工一流的悦娘也端着一盆子的丝纱到井边打水浣纱,听到二位的话,也同感道。“楚大娘虽然和君河一样对钱锱铢必较,但是听说她绣艺精巧,不输给京城那些师傅,真想知道她是在哪儿学的……”说着,她低头整理起她木盆里的素纱。

    沈嫣带着楚歌回到沈府。说是沈府,其实也只是沈侯在昭德村临时住的一座两进两出的小院,不比京城那些达官显宦的宅邸。直奔主厅,倒不见沈侯本人,只见沈侯帐下的一骑兵长——赵亨,像尊泥像一样立在一侧,站岗。

    “咦?爹爹不在……”沈嫣大小姐范儿地问这个她一向不会用心记住名字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儿:“喂,我问你,爹爹去哪儿了?”

    军营生活常常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个娘们儿,又加上沈嫣本就漂亮,这个赵亨一时便觉飘飘然,心中好不舒爽:“依依小姐跟我说话了!哦~好幸福……”陶醉一会儿,他回答道:“依依小姐,沈将军说他想去村里看看。”这时他狠狠地瞪着楚歌,骂道:“又是你这个穷小子!哼,怎么,今天又来要米要粮吗?我劝你和那个姓韩的,少打小姐的主意,否则……”

    “哎,又来了……”楚歌无语,低声问沈嫣:“依依,这个是几号?”

    “几号”意思是指这个赵亨是依依的排位第几号的追求者。

    “还没在排名之内呢。”沈嫣小脸抽筋道。她喜欢的是英姿俊朗、相貌堂堂的骑白马的少年将军,像这个五大三粗模样的赵亨,她根本才不放在眼里呢!

    “不会吧,这么惨……”楚歌说着,以充满怜悯的眼光上下打量了赵亨一番,跟沈嫣打趣道,“我瞧他孔武有力、又是个骑兵长,勉勉强强应该合你的口味吧?”

    “胡说什么!”沈嫣生气了,“我的眼光才没这么差!更何况在京城胜过他的人满街都是,要选也不会选他。”

    “你们……”尽管是小声地说,赵亨也听到他们的谈话,心里火大,却不忍对沈嫣生气,只把全部的怒火转到一向跟沈嫣交好的穷小子二人组——楚歌和韩靖,两人身上,怒吼道:“臭小子,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却一转头对沈嫣温润地劝道:“依依小姐,你怎能跟这些穷鬼来往?他们两人从以前就一直跟前跟后,接近你一定有别的目的,哪像我……”说着韩靖来了。让赵亨生气埋怨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依依、君河,我已经完成了。”韩靖因为完成了沙蛇花标本,心里很是开心,笑的一脸春风。这让赵亨心里很是不爽。“原来只要按照书上所说,先泡些醋、再加上些石灰水上面的,就可以讲花制成一个完美的标本。”

    “真的吗?苍斐你真厉害!”听到韩靖的好消息,沈嫣也为他高兴。沈嫣为韩靖高兴,这让赵亨更不爽了。

    “不,依依,除了文韬军略之外,我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呢!”韩靖谦虚道。这让赵亨越来越不爽了,心里吐槽道:“穷小子,得了表扬还装谦虚!就会讨好依依小姐的欢喜……”

    “你们两个,臭!小!子!”赵亨怒极,眼看就要对楚歌、韩靖二人动武。

    还自顾自乐的韩靖此时还不明白赵亨肝火如此大的缘由,还一头雾水地问道:“这位大哥为何动怒?君河,莫非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不,时间刚刚好。”楚歌嬉笑道。以他们俩的武功,跟一骑兵长单打独斗要获胜可能还很悬,但兄弟联手、再加上沈嫣,对付区区一个骑兵长来说,还算是绰绰有余的。

    “可恶!臭小子,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要你们吃不完兜着走!”说着,双手举起长矛,对着楚歌、韩靖。

    “知道了,知道了……”楚歌对嬉笑道。他一点也没有危机感,因为他知道,马腾将军率领的西凉军军纪严明,在沈侯帐下也是如此,绝不允许帐下士兵随意伤害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这个赵亨已经是骑兵长了,多少也算是个老兵,不可能不知道军纪的。他现在举起长矛最多像老样子那样,做做样子,假把式地挥舞几下,算作“切磋切磋”,绝不可能伤害他们。这不,他还“临危不乱”地跟沈嫣开玩笑:“喂,依依,说实在的,你这次回来……该不会又有一牛车的婚事要躲吧!”

    不说还好,一说沈嫣就生气:“哼!还不是爹爹害的……一下说这个少年英俊拒绝可惜,一下赞那个武勇兼备才华横溢,老是不懂推辞。烦都烦死了!”

    韩靖苦笑:“沈将军也许真有自己的想法吧?”

    “苍斐你还说!”沈嫣对韩靖嗔怒道。

    “你们!”赵亨气和。

    楚歌对赵亨嘻哈打笑道:“嘿,别生气、别生气,我们这就来陪你过招了。”说着,他和韩靖很默契地各自从门角轻车熟路地拾起一把两尺半长的练功所用的木剑,看来这样的事不是一回两回的了。“那照例,苍斐,你攻上盘我攻小盘,依依随意!”

    楚歌的剑术——御天剑是在失忆前就会的,所以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在何时何地跟何人学习的。爹娘没告诉他,楚谦逝世后,惧娘的他又不敢跟楚大娘问及。他也只算作是幼时跟亡父习得的吧。而韩靖的剑法——游龙剑舞,是跟据书上的描述,加上楚歌跟他一起推敲、军队里会剑术的士兵长们指点,自己摸索着学的。沈嫣虽说是女孩子,但好歹父亲是将军,从小在军营里跑大,就算沈侯不教她武功,但从小见将士们操练,多多少少会一些防身拳脚。这三小屁孩儿从小一起玩,一起探险,再大点武艺精进了就想找士兵们“切磋”。沈侯不准他们跟将士们打,他们就故意找茬、激将,逼将士们跟他们打。这样的事早就有过好几回,只不过都是瞒着沈侯干的。

    赵亨岁举着长矛,但也是最多用矛未打,矛头锋利那头,他还是没有拿来跟他们玩儿。赵亨虽孔武有力,但武功根底不足,面对三个敏捷灵活的小孩子,又不敢动真格,一会儿就败下阵来。喘着粗气,哼哼:“呼呼……臭小子……竟敢得罪我们骑兵队……依依小姐,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打败这两个穷鬼骗子的……”说这话,好像刚才跟他动手的就只有楚歌、韩靖二人,没有沈嫣似的。

    “住口!你敢再说君河、苍斐他们是穷鬼骗子……”沈嫣生气地威胁赵亨道,“我就叫爹爹降你的职!”

    恰逢此时沈侯将军巡村归来,“发生何事这般吵闹?!”一声威严的轻喝。沈嫣立马小女孩儿气地奔过去,扑进父亲怀里,撒娇道:“爹~他欺负我~”

    对刚才的事尽收眼底的沈侯怎能不明事理?可又对因幼年丧母沈嫣而被他宠溺惯了的沈嫣没办法。只好对赵亨道:“唉,赵亨,你先退下吧。”沈侯都发话了,赵亨只好退下。沈侯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得唉声叹气地劝沈嫣:“依依,你又瞒着爹跑出去了!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往外跑成何体统,你知不知道爹有多担心!”

    对付这个下士面前说一不二的将军老爹,做女儿的沈嫣自有一套办法:“爹~你别生气嘛~爹最疼依依了,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责骂依依吧~”

    “你!”沈侯的憋在心底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扑灭了,“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他转头对上前一步的楚歌、韩靖道:“苍斐、君河,你们来的正好,依依这孩子是不是又给村子添麻烦了?”

    韩靖客气道:“沈将军太过客气,我们村里偏僻,一切安危全赖马腾将军与您的照顾,将军今日难得来村里巡扎,不知道有没有我们帮得上的地方?”

    “我日前去了一趟洛阳,朝廷打算重新编查全国各地人丁以做参考,如果你们现在手边无事,就帮我确认昭德村村民的名字吧。”

    “这简单!报在我身上!只不过……”楚歌满口答应,但仍不忘跟沈侯问清楚劳务费问题,“咳,娘亲还在家饿着肚子……”

    沈侯平素也心知这俩没有爹的孩子过日子艰苦,这次跟往常一样,很是爽朗地给出高于常人的价钱,道:“哈哈哈哈……只要你们详实完成,我会给你们五十钱,等会儿手下的兄弟也会将一些米粮鸡只分派给每户人家。这是昭德村的名簿,你们拿去吧。”说着,也顺带把昭德村的名簿交给楚歌。

    其实昭德村留守的人丁不多,这些年朝廷无能,社会动荡不安,各地军团割地为王,连年为争地盘发生征战,年轻力壮的不是被征作劳夫,就是到各军队当兵,就算剩下些侥幸逃脱征夫命运的,也多半逃到某个山寨当土匪或是到长安、洛阳一带讨活口。像瓶儿这样的留守儿童,昭德村还有很多,洪小弟也是其中之一。洪叔在楚歌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就被征走了,楚歌并没有见过洪叔本人。楚歌在确认昭德村人口的时候,因家中贫困长期饿得营养不良活似小萝卜头的洪小弟却很乐观,还与楚歌嘴贫打趣:“嗯嗯~这是勤奋用功的洪小弟。”

    “君河哥哥,你来的正好,这是上个月跟你借的盐……”

    “哦,真懂事,这次怎么这么快就还了?”

    “嘻,因为我想顺便跟君河哥哥借点酱油……”

    好一个聪明的小鬼头!

    连沈嫣也忍不住笑道:“呵呵,这就是所谓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吧?君河,洪小弟倒是把你教他的东西实行的很彻底啊!”

    楚歌也笑道:“死小鬼!学这么快,君河哥哥就快没底可教啦!”

    “君河哥哥,我一定会把你教的一切谨记在心的!我以后也要做英雄、赚大钱!”洪小弟继续发表他的豪情壮志道。

    楚歌点点头,夸奖道:“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我也要娶依依姐姐为妻!”

    韩靖不乐意了,现在除了楚歌,他又多了一个潜在的情敌、竞争对手!但他欲言还止,刚开口,连个音也没发就闭嘴了:“……”

    倒是楚歌嗔了一句:“臭小鬼!敢跟你师傅我抢,你不想活了?”

    “哟~李姐、洪婶,你们还是一样精神!”

    “君河,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啊?”看到楚歌拿着卷竹简到处清点昭德村人口,李姐忍不住问道。

    “是昭德村的名簿啦~”楚歌解释道,“朝廷打算重新编查全国各地人丁,所以我正帮沈侯将军清查我们昭德村的人口!”

    “原来如此,”李姐明白了,单又不禁担心起来,“该不会……又要徵兵吧?咱们昭德村……唉~”

    话已至此,一旁的家有征夫的洪婶也无限感慨,只能劝渐渐长大成人的楚歌道:“我说君河啊~别老是往外跑,有机会该多陪陪你娘~”就怕哪天你被徵兵走了,就没机会了……当然这些话不敢、也没有当着楚歌的面讲。

    这时候还天真的楚歌心里想:“我不往外跑,生命才有危险啊!”

    看着心思单纯的三孩子活蹦乱跳走远的背影,李姐小声哀叹:“自此楚大叔过世后,这村变得比以前更穷了……”

    洪婶也苦叹附和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威武县的县令这般蛮横,楚谦只不过不愿他将咱们的税粮拿去升官、对他说了几句道理,就被毒打致死……”

    聊到这里,心地善良的李姐唏嘘不已:“唉,可怜楚歌与田氏两人相依为命……”

    楚歌三人来到村口的蔡婆婆家。

    “这是蔡婆婆……”

    蔡婆婆一个人住。蔡婆婆本来有个儿子,叫“蔡耗”的,但十年前就被徵兵去打仗了,到如今生死未卜。菜婆婆如今年级大了,腿脚越发不好使了,时常需要楚歌帮忙料理点洗衣服、砍柴什么的粗重活计。本来每次都说要算好工钱的,但家里穷,老是赊欠着,楚歌有时候嘴上说说,但还是不会催逼老人还钱,每次赊了账,第二次还是会勤勤恳恳地帮蔡婆婆干活。

    “哎呀,是小君河和小苍斐啊~来得正好,可不可以帮婆婆洗衣服打柴采药啊?婆婆会给你们一些好处的……”

    一向斯文的韩靖客气道:“婆婆,您别这么说,有什么需要苍斐帮忙的尽管说。”

    相对现实的楚歌心里哀叹:“喂,苍斐你这个烂好人,帮人做事可以,但可不能不拿好处啊!”他要和蔡婆婆问清楚这次的活计:“咳,婆婆,这衣服和柴……”

    “喔,不多不多,这次衣服只有七天份,柴火只需五斤,至于药嘛~喔呵呵,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婆婆,这点小事帮您代劳是没问题,只要您别忘了,给我们点……这个……”

    “嗳,君河啊,婆婆跟你打个商量可好?等……”

    “等你家的小耗子光荣归来,你就会把积欠的银两一起给我是吧?”楚歌明白,这次还是会做没有报酬的义务劳动,但还是嘴上说说,下次来还是会继续热火朝天地做义务劳动。

    “呵呵,是啊、是啊……然后再……”

    “然后再给我们一头羊和三只母鸡~”楚歌背书一样说道。

    “喔呵呵,小君河的记性真好,不像婆婆年级大了,事情总是记不住……”

    楚歌心里哭笑不得:“这来来去去的几句话都听了两年多了,我还背不熟吗?两年总共是七百三十天,一天五钱,七百三十天是三千六百五十铢钱……听说蔡耗叔从军也去了十年了,我看恐怕……唉唉唉,我的头好昏……”

    沈嫣倒是本着一种助人不求回报的态度对菜婆婆说道:“婆婆,这事君河会帮你做的,你先去休息吧,钱晚点给也不要紧,君河不会和你计较的。等东西齐了,我们再送来给你。”

    “好好好,还是依依乖。”

    “什么晚点给也不要紧,君河不会和你计较的……依依,你倒会做顺水人情~”楚歌心想:“你们俩是老天派来故意整我的吗?”

    “别这样嘛~君河,反正你和苍斐两人一起做也不会花多久时间,要不,回头我炖只鸡给你们吃。”反正她大小姐不愁吃穿。跟她谈钱就显得俗气了。

    而韩靖往往是向着沈嫣说话的,换楚歌的话来说,他们俩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依依都这么说了,君河……”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晚点你洗衣、我劈柴,这总可以了吧……”

    因为今天的工作量增加了,楚歌不得不加快脚步,好早些清点完人口,再帮蔡婆婆洗衣、砍柴……

    “这是老当益壮的彭大叔。”楚歌在名薄上核对信息。

    “唷!天下第一有钱人、天下第一谋士!”彭大叔对楚歌、韩靖打招呼道,“你们哥俩儿又在做啥大事业啊?有好处别忘了嘉惠咱们昭德村啊~”

    韩靖腼腆道:“彭叔,您别笑话我们了,我们只是在帮沈侯将军清查人丁。”

    “啧啧……苍斐啊,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了点!不像你叔父韩重一样豁达。只可惜韩重走得早,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一起四处云游呐。以后你俩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嘉惠咱们昭德村啊~”

    “一定、一定!”楚歌拍胸脯保证。

    楚歌三人又来到丁爷爷家。

    这个丁爷爷就是瓶儿的爷爷。丁爷爷年纪比蔡婆婆还大得多,家里比蔡婆婆家更显贫苦:蔡婆婆还能勉强干点活,丁爷爷已经是完全丧失劳动力的了。

    瓶儿年纪小却很懂事,每天为了照顾爷爷,没日没夜地帮人跑腿攒钱。瓶儿一直在等他爹爹丁翔回来,他天真的以为只要爹爹回来,家里的日子就好过了。但丁翔被征兵打仗去了这么多年,就这样没消没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

    每当丁爷爷忧心儿子的生死时,孝顺的孙儿总会在一旁宽慰他:“爷爷,您别想太多……”而这时,楚歌他们也会在旁说些让老人家宽心的话:“是啊!翔大哥一定会回来的!”

    “这是丁爷爷和瓶儿。”楚歌核对这名簿上的名字。

    “哦哦,君河啊。”丁爷爷杵着拐杖、弓着背招呼道,“今天看你满面红光,肯定又添了不少收入了吧?”

    楚歌欲哭无泪:“丁爷爷您真是爱开玩笑,您也知道,我每天都被娘榨的干干的……哪来的钱在身上?”说的造孽兮兮的,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咦?这就奇怪了……我刚才明明听到一枚铜板的响声……”

    “咳,您老一定听错了……”楚歌语气干干的,即便是解释也是充满掩饰的味道。

    “爷爷听错,我可不会听错。君河大哥哥,瓶儿方才也有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呢!”

    楚歌这下已经完全从伪解释变成明明白白的掩饰了:“不,瓶儿你一定也听错了。咳,君河大哥哥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了……”慌忙逃离丁家的草屋。

    相对于丁家的忧伤,隔壁连家就要欢乐一些。这天,连伯的侄儿连生从外地远道而来探望连伯,要在昭德村陪连伯小住一段时间。连伯今天很是高兴,一脸喜色,脸上红扑扑的,连向没见过连生的楚歌、韩靖介绍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侄儿。

    有道是读书人头上有把刀。这连生一眼看见沈嫣,眼珠子就黏上去了,连自我介绍:“在下连生,是从青州前来探望伯伯的。敢问姑娘芳名?”

    “沈嫣。”沈嫣出于礼貌地回答道。

    “原来是沈姑娘,小生初来乍到贵村,不知有没有荣幸请姑娘带我四处走走……”

    沈嫣对连生略显轻浮的言行举止感到厌烦,但仍是很有礼貌的巧妙回绝:“真不好意思,我也是刚到这而没多久……这两位就是我的向导,如果你想找人陪,不如问问他们有没有空。”

    连生一看楚歌和韩靖,一个矫健、一个儒雅,自觉不如,也就不敢多做纠缠。“这……既然姑娘不方便,在下还是自己四处走走吧。”

    待楚歌三人离开,连生问及连伯:“大伯父,村尾的楚氏母子是什么时候搬进村子里的?怎么上回我与爹来的时候没见到?”

    “呵,也难怪,你都七年没来找伯伯了。楚氏夫妻是在六年前来到村里的。当时楚歌也不知是被盗匪打伤还是怎么,人事不知,直到三年前才醒来呢……”

    “原来如此,那村里的人说他只有这三年的记忆是真的啰?”

    “是啊。听说他昏迷的三年间,样貌身材一点也没改变,就像时间静止一般,真是神迹!”

    楚歌出了连家木屋,核实了村里的名册上的黑叔、黑婶、悦娘等人,又去了村里唯一的小卖部——高家木屋。

    “君河”

    “这是高大婶和小卷儿……”楚歌心里盘算着,清点完高家跟自己家,沈侯将军派给他的活计就干完了……当当响的钱币就到手咯!“咦?高大叔不在吗?”

    高大婶告诉楚歌:“哦,他到望星崖上去找木材去了。既然你也在找他,就麻烦你去唤他一声,叫他快些回来。”

    这时楚歌想起来:“差点忘了正事,要进入那废坑得要木栈才行……”便对韩靖道:“苍斐,我们这就去望星崖找高大叔吧!”

    “且慢,”临走时,高大婶唤住韩靖,“苍斐,有件东西给你……”

    “唉,三年前曹操为报父仇血洗徐州,韩重散尽千金,却也只就出了韩靖。虽然韩重与楚谦都不像咱们在这土生土长,却帮了我们村子不少忙。只可惜韩重无法适应咱们西凉的天气,患了一场急病连大夫都来不及看就去了……”高大婶自说自话地在一堆杂物里翻出一摞书交给韩靖:“苍斐啊,这是高大叔托人从京城带回来的一些书册,你若有兴趣,就拿去看看吧。”

    “多谢高大婶。”韩靖敬谢不敏。作为“书虫”,他从来不拒绝任何免费书册。

    楚歌三人来到位于村子西尾外的望星崖,不见高大叔,估计已经回去了。但楚歌发现回村的路边散落了些木板,其中一块长度正好,正适合做木栈,便收起来了。“这下就可以去废坑了!”

    “呵呵,瞧你高兴的样子……”沈嫣对他挤眉弄眼道,“我们可都没进去呢!”

    几步登上不高的望星崖,沈嫣不顾地面弄脏、刮破她漂亮的纱裙,席地而坐在望星崖的悬崖边上,双脚悬空在山崖外的半空,顽皮地甩着。

    “嗯……这风好舒服啊……”她吹着风,以手指代梳子,梳掉这大半天被风吹的满头黄沙:“哇!今天的风好大……好舒服!”

    楚歌、韩靖也依样做在她左右,也将腿悬在山崖外,顽皮着。

    “昭德村什么都没有,就是风沙不输给别人。”韩靖感慨道。

    三人享受着干爽的风,以地为榻地躺下,孩子气地仰望着天上的被西风吹得不停变换着形态的白云。那时候,那青梅竹马的三人看起来是多么的单纯无邪!

    沈嫣突然指着天空上的一团云对韩靖二人道:“苍斐你们快看,天空好高好远……那片云都快被吹的看不见了……”

    “真的耶……”楚歌视力好,先看清楚,但“钱鬼”的属性又使他说了句特铜钱臭的话:“仔细一看,那片云的形状还真像……真像……是了!像堆满一桌的金子!”

    “才不是呢!”沈嫣不同意他的观点,“那是爹爹威风的武冠!”

    二人要韩靖评判,孰对孰错。韩靖略微思索,道:“我倒觉得像极了我房里的书册……”

    “哈哈……哈哈哈哈……”三人你看我、我看他,对视了一会儿,不禁哈哈大笑。

    “嘻嘻……呵呵……钱鬼,书册!”沈嫣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嫣又坐起身,再次梳理了一下头发上的风沙。凝望着天空,突然心有所感道:“之前我娘曾告诉我……只要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把心愿用力地喊出来,风便会替我们把愿望带给天上的神仙。神仙听见了,我们的心愿就会实现……”

    “真的吗?我来试试!”楚歌立马起身,站起来,迎风大喊道:“我要成为……天……下……第……一……有……钱……人!”说完,他咧着一口月牙白,笑着对韩靖道:“嘿嘿,够大声吧?天下第一谋士,换你了。”

    韩靖也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也跟楚歌一样,迎风大喊:“我要一,展,长,才……让,天,下,安,定……百,姓,幸,福……”然后温柔地对沈嫣道:“依依,该你了。”

    “我?嗯……”沈嫣立马双手捂脸,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我……我的愿望是……是……”说着,越来越小声,到最后简直听不到声音。

    “是什么啊?听不见啊……”楚歌已经好奇得焦急了,连追问沈嫣的愿望是什么?

    “哼,我的愿望……是秘密!才不说给你们听呢……”女孩子家的心声,怎么好意思让男孩子知道?

    “唷……脸红了?小气鬼……”楚歌戏谑道,“该不会是许要嫁给英俊的少年将军……之歌心愿吧?”

    被说中心事,沈嫣的脸红的跟个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样。韩靖心疼沈嫣,便劝楚歌:“君河,你就别再逗依依了……”

    韩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血红色的花瓣。

    “这不是沙蛇花吗?”楚歌问道。

    “嗯……”

    韩靖伸手,托起这一把花瓣。花瓣很轻,被风吹起,飞扬在空中,映在蓝天白云之间:血红色、蔚蓝色、雪白色,交织在一起,分外好看!连本对沙蛇花厌恶的沈嫣都忍不住惊叹:“好美……”

    多年以后,楚歌回忆到当时的情景,用笔在竹简上这样写道:“那天的天空很蓝,白云轻飘飘的,在我们眼前一直变换着形状……红色的花瓣,在风里,与我们心中的愿望,单纯而绝美地交错着……当时,梦里的一切早已被我抛诸脑后,更浑然不知,这抹落入眼里的凄艳血红,正预示着我们人生的另一个开端……”

    从望星崖下来,楚歌回了趟自己家与楚大娘核对名单,再到高家门口遇到高大叔核对名单,这下沈侯将军派遣下来给他们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回到沈侯大屋,正打算跟沈侯将军把完成的任务交代了。却无意间偷听到沈侯将军在跟下士王清对话:“……他们来这偏远的西凉做什么?”

    前来报告的士兵王清回答道:“启禀将军,目的还不清楚。但是听说带他们前来的是麻子六……”

    “爹,我们回来了。”沈嫣奔过去,对父亲撒娇道。

    韩靖行了个礼,道:“沈侯将军,名簿上的人都已清点完毕。”

    “辛苦你们了,这些钱你们收下吧。”沈侯将军拿出早已准备好了的工钱,交给“管钱哥”——楚歌。

    楚歌收下钱,不好意思但又充满好奇地问:“咳,请问将军,方才听你们说到麻子六,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这个麻子六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可是方圆三十里出了名的坏家伙: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偷抢盗……无恶不作!算是昭德村出的孽障。

    沈侯已感这些孩子渐渐长大,是时候让他们接触一些“大人的事情”了,不然的话,过几年,等他们一个个儿成家立业了,还不能有所担当,那才是对他们保护过度。而且,这几个孩子一天到晚在村子附近跑来跑去,对周围的事情要比他们更加了解,便问道:“方才有人看见麻子六带了几个外人回村,听说是往后面的废坑去了,你们可知他们的目的?”

    被沈侯问及,楚歌心里一慌,怕他们偷摸去废坑的事情被曝光,便打对沈侯哈哈:“将军,废坑那带一向没人敢去,除了晚上有些怪声之外,连老鼠也不曾见到一只……之前不熟路的不小心闯进去,更是好几天也绕不出来!”同时,他也乘机向沈侯讨个公然去废坑的机会:“身为昭德村的一份子,我和苍斐自愿马上前去查看。”

    “你们对村子熟,由你们去也好。”沈侯想了想,觉得由楚歌、韩靖二人前往废坑可行,而且这俩孩子他是了解的,人品不错、身手也好,便猜想此次由他们俩前去定是没有什么大碍。但废坑那里荒郊野岭的,又可能有其他贼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他们配备些防身的武器装备什么的才放心,便随手拿了两把短剑,交给楚歌、韩靖:“这里有几把防身的武器,拿去用吧。一切小心。”

    “爹,我也要去!”沈嫣看没她的份,不高兴地嘟起小嘴喊道。

    “依依,废坑那里很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沈侯安慰她道。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希望女儿能乖乖的呆在家里,等男人们去扫平一切危险。

    沈嫣小声威胁韩靖跟楚歌:“苍斐,你们要是不肯帮我,上回提到‘引荐马超大哥‘这件事,我可会当作没听到哦……”

    但楚歌也是从“男人就是为保护女人而生”的角度劝沈嫣:“依依,你这次就别跟了,下次我们再……”

    一旁沈侯也很同意:“依依,苍斐和君河说的对,女孩子家就该乖乖待在家里,你别老缠着他们两人凑热闹。”

    “唉,真可惜……马超大哥今晚会来拜访爹爹呢……”沈嫣又幽幽地小声说道。

    果然,这招“威逼利诱”很成功!楚歌态度立马180度大转弯,对沈侯道:“咳,沈侯将军,依依难得来我们村里玩。虽然废坑她是万万去不得的,但我想让她在村子四处晃晃应该无妨……”楚歌不得不对自己扯谎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外加四肢离地,“等她觉得对这黄沙漫天的景象腻了,将军想叫她出去可能都还叫不动呢!”

    “是啊,爹,”沈嫣也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说道,“如果你那么担心,那我去找楚大娘聊天好了。”

    既然只是在村子四处晃晃,沈侯也就放心了:“真拿你没办法,晚上记得回来一起用饭。”

    “知道了,爹。”沈嫣俏皮地吐吐舌头。

    既然得到了沈侯的“通关文牒”,楚歌三人便稍作准备,就向沙暴废坑进军了。

    来到废坑口的时候,已日上三竿。正见废坑口一红衣染血的妙龄女郎正在跟一青色奇装蒙面男子拼命!

    男子喘着打斗过后的粗气,勉强支撑自己还算是站着,对已经身受重伤而跪倒在地的女郎道:“哼……你已身重数刀……还想与我斗吗?这门覆的宝物我们暗行七众要定了!”原来这个男子是近年来江湖新兴起的反汉组织——暗行七众!

    那名性命也即将不保的女郎临危不乱,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哈哈……好大的口气……中了我的血毒砂……你根本……已没有力气开启这门……”

    男子也是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而来的,临死也不忘“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双”的态度道:“臭娘们!就算我要死也不会让你好活!”说着,他盯了一眼楚歌,对他道:“小子,你们来的正好!快帮我一刀杀了她!”

    随随便便就杀人这种事,楚歌他们可干不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子……

    正在楚歌他们迟疑的片刻,女郎已经是一脸光荣就义的表情:“哼,不用你费工夫……就算我……不能完成探查……的任务……也不会让你们……得逞……”说着,女郎似乎是默念口诀启动了一种秘术,只见一簇火光自女郎指尖飞出,蹿向男子,男子就像是涂满桐油的火把,瞬间燃烧起来,只消片刻便已经只剩灰烬,风一吹过,就什么也没有了……“哈哈……哈哈……提早让你升天……便宜你了……”

    女郎也是除了旁观的楚歌三人无人可托付,也加上感激他们刚才没有趁人之危杀了她,便将身上的财物留给他们,交代后事:“这些银两……给你们……请你们帮我……告诉夫人……这里……呜……”也许是负伤太重,她还来不及说完,便化作一团比刚刚烧男子的火更耀眼的如凤凰涅槃般耀眼的火焰,将自己的肉身化尽,连一点点灰也不留下。

    “姑娘?!”楚歌立马几步跑过去,女郎已经烧没了,只留下50两银子……

    “……刚才那火……”韩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火,先不说烧掉一个大活人,男子还能烧得只剩一堆残灰,而女子则是烧的连灰都没有!为何古往今来的书册上没有记录?!韩靖要抓狂了。

    韩靖深思:“这两人……莫非是因为麻子六的话才远从京城而来?他们究竟在争夺什么?”事到如今,他只能劝楚歌跟沈嫣道:“君河、依依,此事极不单纯,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禀告沈将军再作打算。”

    好不容易偷溜出来,就这么打退堂鼓,沈嫣可不依:“不行不行!都来到这里了,哪有退缩的道理!”

    而楚歌则是惦记着里面的宝物:“就是,苍斐,这里说不定真有什么龙的宝物,我们若不赶紧进去大捞一笔……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韩靖还有些犹豫。

    楚歌劝道:“别犹豫了,你也想早点发达报国吧?只要咱们这次发了财,要上京城完成心愿还不容易?”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沈嫣已经拿下各种背上背着的模板,以楚歌背上背的那块最大的为主体,搭了简易木栈。先行一步对落后的俩男孩儿喊:“磨磨蹭蹭的,你们若不走,我可先走了。”

    “啊,依依!等等我!咱们三人可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自己当,这里的宝藏可不能让你独吞!”楚歌急道,也跟了上去。

    事已至此,韩靖也只好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废坑里面有明显人工建筑痕迹的曲道回廊好不复杂,而且光线不好、昏暗难视,很容易使人迷路。但好在除了一点再次筑窝的耗子、小蛇之类的见不得光小动物外,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歹人。这里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富有,除了墙角边有些风吹进来的金色的黄沙,哪儿有金银珠宝的影子?倒是楚歌本着“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的决心,在韩靖、沈嫣的鄙视下,收起地上不只是谁在多少年前遗落的装有半袋燃油的不值钱的油袋。

    三人再往里走,上了些木栈做的攀梯,过了一道石门,就只见原本脚下的路变成了宽数丈的断崖。“唔啊……好高!”楚歌不禁惊叹道,“这……这要怎么过去?”

    “这儿有个木车!我们只要利用木车应该就可以到达对面!”沈嫣喜道。但过一会儿就被泼了冷水一样失意:“咦?为什么木车一动不动?”

    好在这里还有一座木车索道,旁边还有机关把手,似乎是之前的建造这道洞窟的人就设计好了的。蜿蜒的曲道、忽上忽下的栈桥云梯、机关木车索道、用来迷惑人的死路和假藏宝密室石窟……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不是一般的洞窟可以拥有的!楚歌有一种感觉:这个洞窟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韩靖也发现了其中的蛛丝马迹,开始陷入了深思:“从方才进来,便一直看见西域与汉文交杂的文字,如此煞费其事的建造此处,却又荒废至斯,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苍斐!你又在发呆了!”沈嫣见韩靖一动不动,便招呼道:“快过来帮忙看看,怎么让这木车动起来!”

    属于智囊型的韩靖仔细查看了一下木缆车,道:“这些木车由于年代已久,缺乏润滑,只要找到一些油,将油倒入轮轨,应该就能使用了。”

    提到油,楚歌乐了:“嘿嘿,要油是吧?苍斐,你们忘了,我方才可是在密室里拿到了这个啊!”说着,他从身上掏出油袋。

    “是油袋!”沈嫣惊喜道。

    “哈,方才是谁叫我别乱捡无用的东西啊?看看,如今可派上用场了!”楚歌得意洋洋道。

    沈嫣可不以为然:“哼,得意什么?这方法可是苍斐想出来的!”

    而韩靖则是欣喜道:“既然君河已有了油袋,我们就赶快将油倒入轮轨里试试吧!”

    楚歌将油袋里的油倒入轮轨。木车得意润滑后,便可以使用了。楚歌让腿脚稍微慢的沈嫣、韩靖先上车,自己跑到两三步远处的机关处掰下把手,随即,木车开始缓缓启动,在这须臾,楚歌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木车里,木车也正好在此刻刚刚驶出悬崖。

    过了悬崖,仍要过些回廊曲道,但相对之前的路,已经没那么多迷惑人的死胡同了。虽说是弯道,但好歹没什么支路,几乎是一条道直走的。就这么走走平路、爬爬攀梯,最终,洞窟的尽头出现在三人面前。

    这是一间面积较大、落差较高的类似神殿明堂之类的石室。石室的周围立着成双成对的雕刻有西域咒文花样儿和疑似汉族古文的符号的擎天柱,用来支持屋顶与地板太过高的落差。大殿的中心立有一尊近一丈高的用整块山石雕刻出的威武的穿着中土铠甲的男性武神坐像,看样子就是这里供奉的神明。

    “哇啊啊……好大的石室、好大的石像!”楚歌惊叹道,见此情景,他第一想到的是财宝:“这里和方才经过的那些小窟完全不同,肯定藏着最贵重的宝物!”

    而韩靖则是在发现石室四周的擎天石柱上雕刻有记载信息的图文后便仔细得阅读着上面的石刻图文,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西域人士也会崇拜汉族之神……这里的图像已模糊难辨,但文中所指……似是石室主人梦里的景象?奇怪,此处究竟是当初迁徙西方所遗留?还是……”

    “苍斐,你别老是一见到字就被黏住,”沈嫣倒是很兴奋,一副小女孩气地花痴地喊道,“快过来看!这石刻男子的模样真俊!不知是不是这洞里的主人……”

    韩靖闻讯走过来,发现石像脚下的石座上也刻有文字,还是汉字,他便躬下身,仔细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声来:“‘一年,两年,三年……十年,百年,千年……’咦?接下来的字看不清楚……”

    “即使用永恒的时间来等待……我也……想再见你一面……”

    楚歌左右张望,他刚刚很清楚地听到一个磁性的男子的声音,在说什么“即使用永恒的时间来等待……我也……想再见你一面……”云云。他问其他两位伙伴道:“咦?奇怪,刚才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听楚歌这么一说,是正常人十有八九会联想到鬼怪什么的。胆小的沈嫣倒是立马吓了一跳:“没有啊。吓我一跳……你怎么会突然发起呆来?”她努力开玩笑地说,期望玩笑的气氛能冲淡她心里关于鬼怪的恐惧。

    楚歌纳闷了,心想:“怪了,刚才在脑中出现的那段话好像在哪听过……”

    沈嫣见楚歌还在纠结她潜意识里恐惧的东西,便找韩靖转移注意力:“苍斐,石座上的字还是看不清吗?”

    韩靖挺起腰板,面带挖到宝后的得意之色,缓缓踱步过来,手中拿着他刚刚从石座侧的暗格里发现的好东西,向伙伴展示:“嗯。不过你们瞧,我找到了好东西。这方纸上面写了些汉字……”他展开得到的纸卷,粗略看了一眼,“原来如此……这石像应是远古时代的应龙,上面主要是记载关于应龙和女魃的故事……但似乎并不完全……”

    “故事?是什么样的故事?”沈嫣已经完全抛弃掉刚才心里的害怕,对应龙与女魃的故事感兴趣起来。

    “……天地之初、神树赋予诸神神性,应龙为水、女魃为火,两人本拥有相斥相克、无法靠近的命运,但火之女魃却爱上了水之应龙……”韩靖拿近纸卷到肉眼阅读文字的距离,开始给沈嫣读上面的故事,“当年应龙因罪被锁神链之树,无法与应龙相见的女魃,只能每日来到树下,以天界最美的歌声抚慰应龙……日复一日,女魃却因太过靠近应龙,使得原本绝美的面貌渐渐丑恶……而应龙虽爱上拥有美丽歌喉的女子,却始终见不到女子的面容……”

    “别念了别念了……”不知为何,楚歌听到这个悲伤的故事,心痛如被拧的衣服,忙打住韩靖,“苍斐,这故事听起来怪不舒服的……”他也学着沈嫣,转移注意力,便一股铜钱臭的样子对韩靖说:“倒是这纸的材质特殊,过了这么久也还未腐坏,不如给我放着,日后一定可以卖得好价钱!”便讨得了这卷记录了一段悲恋故事的古神残卷。

    沈嫣一副小女生的花痴和对坚贞爱情的向往,望着俊美的男神石像感叹道:“原来这俊逸的男子叫应龙……这么说来,这里还当真是‘龙’的洞窟啰!但为何只见应龙而无女魃呢?”的确,若按古神残卷记载来看,照常理,这里应该还供奉着一尊女魃的雕像。难道年久风化了?这时,沈嫣注意到应龙神像的手上似乎握着一件东西,那是一件一看就知道是后天安放上去的小物件,应该很容易取下来的。“咦?你们快看!他手上好像捧着什么,看起来好宝贝的样子……”沈嫣虽然是女儿家,但好歹是将军之女,多少有些身手,懂点掌法剑术什么的,尤其是轻功甚好。只不过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就会因胆子小而被吓傻、忘记自己会武的事,以至于自身的好身手使不出来。这会儿,感觉四周没什么危险,她的身手就可以完全展示出来了。只见她轻轻一跃,借助后软的鞋底和轻盈的身体,轻飘飘地就跳上神像,轻轻松松取了那宝贝跳下来。展开手心一看,是一个掌心大的木雕女娃娃,但雕工极为粗糙,再加上多年的风化,已经十分丑了。她一脸失落加嫌恶叫道:“哇啊!好丑的女孩!”

    “让我看看……”楚歌刚道,这时,从石室顶的石梁上跳下一尖牙凸目巨头体肥绿皮肤,额头还长一犀牛角的一人半高的山魈鬼出来,极为不高兴地喊道:“是谁在这吵吵闹闹,竟敢打搅我宝贝孩子的午睡……”说着,就做出一副黑社会要砍人的样子。

    “这是?!”韩靖从未见过此等奇怪生物,况且他翻阅书册不少,也没见过哪本书上记载过这种生物啊?

    “他该不会是石像的化身吧?”楚歌半开玩笑地打趣道,“不可能!面貌和身材差那么多,传说中的‘龙’应该不会这么没气势才对……”

    “就是,长那么丑,跟方才那石像实在是天差地远!”敢侮辱沈嫣心目中的男神,就该挨沈嫣的打!

    “可恶!敢瞧不起我……”山魈鬼气道,“我要让你们知道,打搅我宝贝孩子的午睡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山魈鬼也只是虚张声势,其实身体肥胖后行动就很迟缓,再加上它本身除了力气大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诸如法术技巧什么的攻击,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倒是很快被这练家子的仨孩子又踢又打又撕扯地就像是小孩子打群架一样地收拾了,连刀剑还没用。最惨地还被楚歌这个小霸王从身上抢走了一个大大的花花绿绿的看上去还挺漂亮的神秘蛋。

    “咦?这蛋看起来颇为奇怪,该不会就是它所说的‘孩子’吧?”楚歌摸索着这大得跟个水瓮似的蛋道。

    “可恶!把我的宝贝孩子还给我!”被打在地上的山魈鬼爱子心切,不顾一切地冲上来,长着长长的指甲的手到处乱抓,慌乱中,抓伤了沈嫣的脚踝。鲜红的血随即浸出白色的布袜子,沈嫣尖叫中跌倒在地。

    眼见山魈鬼的利爪就要划向沈嫣漂亮的脸蛋跟脆弱到一掐就断的脖子,离沈嫣较近的楚歌一声大喊:“依依!”两步冲上前,挡在沈嫣面前,替她挡了这一记,但却被山魈鬼抓伤胸腹。楚歌也不是那种白挨打不还手的人,既然山魈鬼先起了杀心,他也就拔出短剑刺进山魈鬼的心窝处。山魈鬼一声嚎叫中,化成一缕烟雾,随即消失。

    “君河!”

    “君河!你没事吧?”

    沈嫣跟韩靖喊道。冲上前来,扶住因受伤单膝跪倒在地楚歌。

    “君河,你受伤了……”沈嫣哭道。

    “没有!小事,小事!你们两个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楚歌忍住伤痛,扯出笑脸安慰不断自责的两人,心想:好在伤的不深,仅仅是划破皮一级的皮肉外伤,又没伤及内脏,这种稍微伤只要包扎一下、把血止住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你流血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沈嫣仍旧在哭。楚歌不禁脸红焦急道:“好啦,别哭了。等会出去再让你好好包扎,马上就会没事了……”

    而韩靖,心中除了对楚歌伤势的担心,还有对楚歌和沈嫣关系的跟进一步懊恼:“刚才奔上去为依依挡那一记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因为楚歌受了伤,所以三人不得不在石室里稍微多做停留,等楚歌休息一阵。这段时间里,韩靖心中繁复思虑,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待楚歌休息好了,起身。韩靖道:“君河、依依,我决定了!过几天我就去京城闯闯。”

    楚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这……怎么这么突然?咱俩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况且,你的现钱应该还不够……”

    “君河,如果我们想实现心愿,就必须离开昭德村,这点你也很清楚……”

    “可是爹爹那……你们不是一直想在爹爹那……”一听说韩靖决心要单独离开去京城闯荡,沈嫣心中万分不舍。

    “依依,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为沈侯将军效力,也无法……”接下来的半句,害羞的他只能在心里说:“也无法保护你……”于是他坚定地说:“所以,京城我一定要去!”

    “这……这……那我同你一起去!”楚歌道,“虽然我这几年偷偷藏的钱也很有限,但两人一起上路总有个照应……”他安慰沈嫣道:“依依,你放心,我们先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和苍斐一定不会让沈侯将军失望的!”

    “你……你们……那我怎么办?”沈嫣哭喊道,“我今天才和爹爹央求,说好以后就固定住在这村子里的……结果你们现在却告诉我要离开这里!”

    “不是,依依,我……”韩靖道,“我原以为计划还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保护你、照顾你,我才……”

    “……为什么……那么每次什么事都擅自决定……我……我才不要你们保护我!”沈嫣哭着,率先甩下两人,自己跑回去了。

    “依依!”

    韩靖叫不回沈嫣。

    楚歌大骂:“苍斐你这个笨蛋!这下砸锅了……我们快追吧!”

    因为楚歌身上有伤且伤口还没完全结疤,两人怕又把伤口拉伤,不敢走的太快,所以慢了好多。待两人走出废坑,就看到丁爷爷倒在废坑前的荒道上,奄奄一息。

    楚歌和韩靖顾不得胸腹那点点皮肉伤,赶忙上前:“丁爷爷?!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把你伤的这么重?!依依呢?你有没有看见她?”

    “快……逃……村子被……依依她……咳咳……”丁爷爷说一口话吐一口血地艰难地说道。

    “丁爷爷!”楚歌和韩靖心中升起一种种极为不好的心慌感,那是集合了担心、忧虑、焦急、害怕等各种负面情绪所融合出的不好预感。

    “……瓶儿……如果他……还活着……”丁爷爷似乎是感觉自己命不久矣,拼着最后一口气,对楚歌和韩靖交代后事道,“替我……照顾他……”

    对于这样的一个平日里善待了你而现在又即将撒手人寰的老人你还能怎么样?韩靖重重地点了点头。丁爷爷见韩靖答应了,也就安心地去了……楚歌心痛大喊:“丁爷爷!”

    但现在并非在此悲痛的时候!依丁爷爷的情况,村子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而且还是很危险的事!韩靖自知他们没有时间,便劝楚歌:“君河,依依有危险!我们快回去!”

    楚歌和韩靖匆忙赶回昭德村,却发现村子遭到了不知是北方蛮夷还是关中流寇的侵略,整个村子遭到了屠杀!

    村子里到处是被屠杀的村民和保卫他们牺牲的将士的尸体,当然,还有被将士们杀掉的贼人的尸体;沾染着血迹的刀剑和折断的弓箭洒落遍地;地上、墙上、草垛上、石磨上……溅满了未干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怎么会!?”虽说生于乱世,这等惨无人道的事外面时有发生,但楚歌从未见过自己熟悉的人遭到此等惨事,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唯有一向相对冷静的韩靖,强忍着胸中的悲痛与愤慨,一步步走进村子,搜救幸存者……

    村口的将士和村民估计是首当其冲的,无一幸免、皆已毙命……一步步艰难地往里走,小心地避开那些半天之前还和自己打招呼、话家常的熟面孔,因为不忍心踩到,深怕心知早已死去的他们还是会痛!对于早已亲如家人的村民和那些因保护这个村子而牺牲的将士,那些悲痛、敬畏的情感怎使得自己忍心从他们脱离了灵魂的身体上踏过?更何况,说不定里面还有幸存者!

    楚歌发现瓶儿的时候,他还有口气。估计是那贼人看他年幼没什么反抗力,也就没太挂心上,一刀上去没有再补一刀。但平日那对挂在脸上的红苹果已因为失血过多而泛青。他身子上的上主要集中在肚子跟腿上,看伤势虽不致命但也受伤不轻,如不及时救治,只怕会留下终身残疾。

    “瓶儿!瓶儿!振作点!”楚歌摇醒了即将昏迷的瓶儿,这个孩子便痛得呜呜哭泣:“……呜……呜呜……君河大哥哥……好痛哦……我的腿……还有我的肚子……都好痛哦……”

    “瓶儿!瓶儿,你振作点!我马上请大夫帮你看看……”

    “不……”懂事的瓶儿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劝楚歌去救其他人,“快去救……大姐姐……他们……往望星崖……去了……”说完,瓶儿又痛晕了。不过此时对这个或者来说,晕过去要比醒着忍受疼痛来得舒服得多。

    “瓶儿!瓶儿!”见瓶儿又昏过去,楚歌担心地唤道。而一旁的韩靖也是颇为担忧,心中燃起浓浓的不安的预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望星崖、我们快去望星崖看看!”

    此时的望星崖上,一群身穿黄巾军服装的流寇正在望星崖上享受斩杀光驻村官兵和屠杀村民后瓜分在村子里抢夺来的食物、财物的“大好时光”。

    “呸!这穷村真是让我倒足了胃口……”说话的瘦男人叫黄柒,他是个杀人成瘾的恶魔。在这帮身穿黄巾军服装的流寇中除了带头大哥以外,算得上是老二、老三的说得上话的地位。只见他在空中挥舞着砍人砍得刀口都起了卷儿了的大刀,很不满意地对他们的带头大哥发着牢骚:“像样的男人也没有几个!害我刀挥起来乱不爽快的……四哥,你说咱们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干啥?”

    “嘿嘿……老七,这你就不知道了,”被黄柒叫四哥的是这帮身穿黄巾军服装的流寇的带头大哥,是一个长得还算魁梧的,长着络腮胡子的爱学无双用小手指挖鼻孔的持斧大汉儿,叫作“郑肆”,“听这村的人说,前面坑里总传来龙的声音!本来大师也不相信,但你想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况且,大师那收到了情报……护凰血族那些娘们……也派人过来察看了!”说着,他又抠抠鼻屎,偏过头问身后的一大片手下:“你们说,龙宝这事咱们怎能落在人后呢?”

    “哈哈哈哈……四哥、老七你们看!”说着,一个叫李信的酒渣鼻缺牙巴的肥痞子色迷迷得扛着被捆绑住的已几乎没有什么反抗力的沈嫣过来,长满毛的脏兮兮的咸猪手还不时在沈嫣身上揩点油,“原来那老贼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来这破村也算是有一点收获了!”

    “放开!你们放开我!”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的沈嫣哭喊道,“爹爹……爹爹……你们竟杀了爹爹!我一定要杀了你们为爹爹报仇!”说着,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和力气,一口用力咬住自己只能用牙齿咬住的李信的背,丝丝不放,像抗日战争中的红军战士,即便是死也要咬下侵略者的耳朵一般。就算是李信吃痛了,骂着“臭娘们,竟敢咬我!”云云,用着能打得人吐血的力道打她,她也咬得死死的,始终不肯松口……直到把李信咬下块肉,沈嫣才松口,吐出口中连着被李信打出的自己的血和她认为极为脏的仇人的肉。她哭喊道:“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会把你们全都杀了!等下马超大哥来了,绝对不会饶了你们!”

    “这娘们真吵!”郑肆不耐烦道,“老五,你先把她带下去!等我们忙完正事……再看要怎么好好享用……”说着,他口中流出淫邪的口水。

    “嘿嘿,知道了!”李信高兴道。

    这时,韩靖和楚歌仅一步之差的距离纷纷赶到。看到沈嫣被贼人抓住,韩靖又急又气,一时间热血冲脑,竟失了冷静地喝道:“放开依依!”

    而这边,面对敌人一向相对冷静的楚歌则看出他们捆绑沈嫣的方式有点奇怪,心想他们对沈嫣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要做,便气愤地质问:“可恶!你们要把依依带到哪去?”

    看到还有有战斗力的男人,这群身穿黄巾军服装的流寇先是一愣。紧接着,一向嗜血的黄柒兴奋地淫笑道:“哼,原来还有两个臭小子!正好!老子正觉得无聊……”他挥舞着大砍刀冲在最前面,与韩靖、楚歌对峙着,偏过半边头对李信道:“五哥,你先将小妞带下去。这里就让我和四哥好好玩玩吧!”

    淫贼李信乐道:“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听他的语气,是人用脚趾头都能猜出他要对沈嫣怎么样个“不客气”法。

    “苍斐……君河……”沈嫣还来不及说完那句“救我”就被李信扛煤气罐似的扛走了。

    “依依!”韩靖悲呼中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沈嫣,不让她被带走。可被一群身穿黄巾军服装的流寇所阻挡的距离使他只能抓到一把空气。

    身穿黄巾军服装的流寇像是训练有素的,很快把韩靖、楚歌二人围在中间,形成个包围圈。楚歌一声大吼,啐了句:“可恶!”便自觉地三两步,背贴着韩靖的背,持剑面对自己面前的敌人。韩靖则是在感觉楚歌绕到他身后的时候,也就很默契地将自己的背靠在楚歌的背上:把自己背后的敌人交给最兄弟,这需要两人彼此间有多大的信任!

    “遇上我们算你们倒霉,”还没开打,郑肆好像发现楚歌受了伤,便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那个小妞你们是不可能就得了,还是想想等会怎么求饶吧!”

    “可恶!”韩靖气极,更是对这群亡命之徒使用起自己不敢随便使用的绝招——游龙剑舞。韩靖的游龙剑舞和楚歌的御天剑同属两人的得意剑招,但与楚歌的御天剑攻防兼备的特点相比,游龙剑舞侧重于速度、力道,虽然进攻力强,但相对的命中率和防御力会打折扣。一般韩靖不会随意使用。

    “苍斐!?”楚歌惊道。按韩靖这中打法,如果只面对一两个较强的敌人还算尚可,但面对太大敌人时很容易顾此失彼、遭到背后的暗算。楚歌只得用全力,为韩靖扫平周身、尤其是韩靖背后的敌人,好让他能放手对付眼前的敌人。

    风,带着黄沙飞过……

    刀剑,泛着带血的银光闪烁……

    血,像泼出的洗脚水,挥洒得毫不吝惜……

    终于,在兄弟俩快没力气站下去的时候,解决了面前所有的身穿黄巾军服装的敌人。

    “呼……呼……呼……呼……解决了……”楚歌喘着粗气,体力不支得跪倒在地。刚刚剧烈的打斗使他胸腹的山魈鬼留下的伤口迸裂来了,再度流出的血,使他感觉体力在慢慢流失。不过幸好,眼前的敌人已经尽扫光。但是他心知他们还不能倒下,至少还需要一人还要追上李信,就出依依!

    “呼……呼……是啊……”韩靖擦着嘴角的血迹道。他那种不顾防御的打法,造成他在这场战斗中挂彩远比楚歌多,但好在不影响行动。

    “我们快去追依依!”见韩靖还能站起来,楚歌也稍微按住伤口止住血,也不敢多做停留,便要去追上李信救沈嫣。

    “嗯,一定要把依依救回来!”韩靖对楚歌坚定地笑道。那眼神:坚毅凌然。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然而此时,天空突然乌云变换,夹杂雷鸣电闪。那媚紫色、幽蓝色的不祥闪电直直劈向楚歌和韩靖。韩靖急忙大喊:“君河!小心!”

    楚歌和韩靖一向前一向后同时一跃,纷纷躲开这阵妖雷。这时,天上离地面不到三丈的幽蓝、紫色的妖云里闪出一身披黄色黄巾道袍的脸上有疤,一眼看起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的妖道出来。他双手放在前腹部,隐藏在宽大的袍袖里,不知道在结着什么妖术。

    这个道士名叫“张祭”,原名“张曼成”,曾是黄巾军领袖张角的弟子。张角反汉失败丧命后,他便更名为“张祭”,做了黄巾军残余的领袖。但他生性傲慢极端又不善管理手下,任由手下为非作歹、烧杀抢夺,造成曾经受广大穷苦百姓爱戴的黄巾军如今成了让人恨之恶之的强盗。

    张祭眼珠子一转,左右上下扫视了四周躺在地上的黄巾军残孽和唯一站起来的楚歌、韩靖两人,竟一点也不为死去的手下悲伤或是气愤,反而骂道:“哼!全是些没有用的废物……竟然输给两个小子!”似乎手下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所关心的仅仅是手下能不能完成他下达的命令。

    刚才废坑那边察看过来的张祭心想:“废坑里原来收藏着应龙石像……但为何感受不到丝毫龙气!莫非那麻子六当真在说谎?”他像是审讯犯人似的指着楚歌和韩靖问道:“我问你们!沙暴废坑还有谁进去过?你们可知里面都收藏些什么?”

    “呼……呼……原来你才是灭村的元凶!你们居然为了废坑里的东西而……可恶!饶不了你!”从他不多的言语和目中无人的态度,韩靖很容易猜想到此人就是屠杀昭德村的幕后黑手!更是化悲愤为战斗力,将手中的剑握紧,时刻准备着进入战斗。

    “哈哈哈哈……真是不错的眼神!”张祭大笑,韩靖二人的反抗,使他颇有玩味,“只有这样的食物,才入的了口……”

    “食物?”楚歌感到一股强烈的危险的气氛。他说他们是“食物”?难道臭妖道要吃人?还是要拿他们喂魔物?

    虽然真心希望这份担心是多余的,然而事实证明:楚歌的担心是正确的。

    张祭藏匿在袍袖下的交合的双手终于分开,从袍袖下飞下刚刚双手结出的召唤妖魔的结印。结印闪着让人不舒服的金光,与地上的黄巾军强盗的尸体响应,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召唤阵来!紧接着,从里面召唤出一个大如牛车的、下半身是蜘蛛上半身是女妖的吃人魔物出来。同时,周围的黄巾强盗的尸体也消失不见了,像是作为召唤魔物所祭献的“贡品”,被魔物“吃掉”一般消失了。

    “不用客气,我可爱的千魂蛛。”张祭对千魂蛛指了指韩靖和楚歌,示意它的“食物”的方位。

    “这是?!”这是什么妖物啊?楚歌心里又惊又气,只得咬牙切齿。

    韩靖也没见过此等妖物,但从古书手册上的记载和魔兽被召唤出来的时候周围死了的黄巾强盗的尸体都被魔兽作为食物“吃掉”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传说中用丧尽天良的禁术召唤出来的西方魔兽!无论是召唤或饲养这种魔兽,都要消耗大量的人的生命,所以早就被古人禁止,具体方法也早已失传。没想到这张祭妖道居然会……

    “既然你们不肯说,留着也是无用!这是前几天宁生殿赠我的唤兽符,刚好拿来试试合不合用。”张祭袍袖一挥,千魂蛛就像是得到“开吃”的指令,攻向楚歌、韩靖。

    千魂蛛这一魔物力量甚大!韩靖此时本就因之前的战斗,体力消耗很大,刚一交手就被千魂蛛的一巨型蜘蛛腿一扫,倒在一边;楚歌那边也不是好乐观,靠着较好的武功勉强以剑接挡了两记,也被撂倒在一边。

    “这么快就结束了?”看到楚歌、韩靖这么快被撂倒,张祭略微失望地摇摇头,语气冰冷地说,“果然拿你们这种乡野小民试验还是太浪费了……”

    然而本应没力气站起来的韩靖还是拼着一股毅力,以剑为杖,支撑自己勉强站起来。

    “苍斐!”楚歌惊道。他自己心知韩靖已无继续战斗下去的体力,还如此勉强自己,若不是那份对沈嫣的执着给予支撑,他根本不可能站得起来!从这一刻起,楚歌就明白,对于沈嫣,就凭内心那份情,自己早就败给韩靖的一往情深了……

    “君河,你答应我……”韩靖用只能让楚歌能够听到的声响小声说道,“如果你有幸逃脱此处……请你一定要把依依找回来……”

    “苍斐,你在胡说什么?!”他想自我牺牲吗?

    《孙子兵法》曰:“兵者诡道也”,“虚而实之,实而虚之”。韩靖喘着气,咽下口中已有些漫出嘴角的血沫,努力在敌人面前维持自己以剑指敌的姿势,好在气势上不能显示出自己的劣势。又对楚歌低声道:“……我知道自己的状况……你的武艺较高,还有机会逃走……只要我……引开他的注意……”

    “不,我们说好一起去京城的!”要兄弟牺牲自己逃命,楚歌做不到!“而且依依在等你去追她……我怎能……”

    “你先答应我!”韩靖急道,“……拜托你……”他对从未对亲如兄弟的楚歌恳求的语气几乎是哀求了。

    “……苍斐……”楚歌看见了韩靖眼中抱着的必死的决心,才忍痛答应:“嗯……我答应你……”

    “呵……”韩靖欣慰一笑,对楚歌点头示谢。

    韩靖深吸一口气,提起剑来,使出全身的力,劈向千魂蛛!

    千魂蛛长如桅杆的前腿一抬、一挡、一扫,就接住韩靖的进攻的同时也将韩靖的身体像踢足球似的,踢的远远儿的。

    韩靖如同风中飘零的碎布片,飞下望星崖一边的断崖……

    “苍斐!”楚歌想去抓住韩靖不断往下落的身体,却没办法抓住。

    既然自己现在已经无法给心仪的女孩一生的承诺,那么就让有机会照顾她一生的兄弟给她一生的幸福吧!正在不断往下坠落的韩靖对楚歌交代道:“……君河,请给依依幸福……”韩靖说完,便坠入不知有多深的看不到底的崖渊……

    “苍斐!”楚歌悲呼。于是楚歌化悲愤为力量,他迅速抓起洒落在一旁的韩靖的剑,向仇人冲去!他要以仇人之血,来祭奠兄弟已经昭德村无辜的父老乡亲的亡魂!

    但楚歌相对韩靖较高的武艺对于千魂蛛来说,也只是抵挡的时候多用了两根蛛腿而已。

    楚歌被踢下,在小半个山崖高的斜坡上滚了好一阵才停下,感觉骨头和内脏都被震到一团骨肉不分了。

    “哎唷,食物少了一个……”冷血的张祭玩味地说,如同猫总喜欢把小老鼠玩弄致死才吃掉它一样,“接下来,我该怎么料理你呢?真是伤脑筋啊……”

    这时,只闻天空传来一声浩然正气之声:“魔物休得伤人!”便见几只天蓝色的、粉红色的千纸鹤从天上飞来,在半空中化成一蓝袍持剑修道剑侠。剑侠挥起手中长剑指向苍天,便从剑体中发出万千金色剑气,如雨如瀑直洒千魂蛛,最后在千魂蛛身体上的要害位置凝聚成一把巨大如佛家得道高僧圆寂后收敛舍利子的佛塔般巨大的巨剑!刹那间,千魂蛛就被消灭,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下地上斑驳的巨大剑痕,证明了这场人与魔物的厮杀的存在。

    随即剑侠便从空中跳下,持剑质问他:“魔物是你所呼唤?看你装束似是黄巾张角一脉……何时竟投靠了宁生殿?”

    张祭先是一惊,细细打量剑侠的招式之后心道:“天若宫人?!术法竟如此高强……”但在听到剑侠的问话黄巾一脉是否投靠宁生殿时却心中郁闷、不悦道:“我们黄巾一脉永不投靠任何势力!今日就此作罢!我会记住你的……”心知自己与剑侠一对一可能打不过,张祭先溜为快,便双臂挥舞结下空间瞬移之阵。道袍飞舞之间,便逃得个无影无踪。

    剑侠也不恋战,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关系倒在自己身后的楚歌:“你无恙否……”

    楚歌还来不及道声谢谢,此时马超就带着先遣部队赶到望星崖。见过昭德村里被屠村的惨状,又见楚歌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周围又尽是打斗过的痕迹,此时马超便认为唯一站着的剑侠是屠村凶手!马超大喝:“妖道!屠村之后还想灭口吗?”说着,便不待剑侠解释,便一个闪龙枪向剑侠刺过来,把接住招的剑侠推后半丈远,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鞋与土摩擦和的痕迹!

    “这位壮士好俊的身手!”剑侠颇有气度,不但没有发火,反而对马超的武艺产生出惺惺相惜的欣赏。

    “哼,你也不差!”马超也挺欣赏对方的好身手。而且见他方才明明有可以反攻的机会却仅守不攻,应该不是坏人。

    “但你恐怕有所误会。屠村之人方才已经离开……”

    “废话少说!今日定要把你拿下!”马超还不能证明剑侠所言真实,保险起见,当然是将其先拿下再说。

    “……真有自信。”剑侠欣赏道,“没办法,那我也只好奉陪了。”剑侠凌风撒出一把纸鹤,竟撒豆成兵的变出众多天若宫装束的修道之人,与带着骑兵的马超对峙。“出招吧。”

    “等一等,二位……”楚歌想要制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打斗,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马超接嘴:“小兄弟你放心,一切都交给我吧!”可怜楚歌心一急,胸中一口瘀血漫出口腔,竟哽咽得无法发出声来。楚歌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离开】

    “苍斐!依依!”楚歌大喊一声,醒过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家的床榻上,屋里没一个人。“啊,娘!娘!”

    楚歌起身,发现明明外伤加内伤重伤不轻的身体竟然不痛不痒,还很有力气!一摸胸腹,除了破洞的衣服证明之前的伤受得真切,皮肉上的伤早已愈合得掉了疤!莫非是那位天若宫的剑侠用法术给他疗的伤?

    楚歌听到屋外有声响,便出门察看,遇到马超正带领将士、随军军医在搜救幸存者。“喂,振作点!”马超呼唤着躺在地上的意识渐渐涣散的蔡婆婆。

    “……咳……咳咳咳……”老人家已经回天乏术了。

    楚歌奔过去,唤道:“蔡婆婆!蔡婆婆!”

    “……咳咳,是小君河啊……咳……婆婆有话对你说……”似乎是力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蔡婆婆看到熟识的楚歌,便对他交代道。

    “蔡婆婆,您别说话,还是多歇着吧……”楚歌眉头紧皱,难隐哀色地劝道。

    “……咳咳……虽然婆婆很累了……但有一件事……一定要说……”

    “婆婆您说……”

    “唉……我家的小耗子……可能暂时回不了村了……婆婆……咳咳……每次都麻烦你……欠你那么久……工钱……觉得很对……不起你……咳咳……不过婆婆刚才……决定了……婆婆屋子里的……那只鸡……你……咳咳咳……就拿去……”

    “不,蔡婆婆,我不拿您的鸡,您忘了吗?您说要等您家的小耗子光荣归来,就会把积欠的银两一起给我的!”楚歌心里希冀:不拿她的鸡,说不定蔡婆婆还能凭着一份念想,撑过去的。“所以,我不拿鸡,我要在这里陪您等蔡耗叔回来,然后再和你们……一起算工钱……”

    “傻孩子……别等了……咳咳……你如果……等到像婆婆这么老……就没有人……愿意嫁给你了……”蔡婆婆微笑道,“咳咳咳咳……乖……听婆婆……的话……把那只鸡……拿去……卖了……要不……炖汤……也……可……以……”说着,蔡婆婆两眼翻白,便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蔡婆婆!蔡婆婆!”

    “……她已经死了。”马超对在他面前刚刚逝去的老人默哀一会儿,安慰楚歌道。“我已经差人以快马将此事告知父亲,村子里幸存的人,我将他们暂时安顿在沈侯将军的住处……”

    楚歌这才注意到这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身手了得的年轻将军,猜测:“此人莫不是依依常常提起的‘马超大哥’?”便问道:“你是马超将军吧?不知……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我娘?”

    “你是说楚夫人吗?”马超道,“她的伤不碍事,只是她似乎已犯了肺病多时……总之,你快去见她吧。”

    楚歌闻毕,便撒腿就向沈侯大屋跑去。到了沈侯大屋,发现原本空旷的大厅,现在已挤满了伤患,俨然成了一处急救所。

    “娘!娘!”楚歌四下打探,终于在原本用来与贵客聊天喝茶的坐席、现在已改成临时供伤患躺着的病榻发现了正躺着不停咳嗽的楚母。“娘!你……你无恙吧?”

    “咳咳,做什么?”楚母脸色发青,但对儿子仍是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却又充满不想让儿子担心的怜爱:“这是什么表情?你又跑哪儿去混了?弄得一身脏,别以为补破衣服就不用钱!”

    “娘、娘,我……你的身体……”楚歌被老娘训怕了,一被楚田氏训骂,就算平时口才再好,任其嚼烂三寸不烂之舌也回不出一句管用的话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结结巴巴像什么样!我的身体好好的,只不过有点咳嗽!咳咳,咳咳咳咳……死不了的!”

    “我马上去隔壁村帮您请大夫!”

    楚母心知平时楚歌身上一有点钱都已经上缴给她了,哪来的钱请大夫?“臭小子!你有钱吗?你以为凭那几个铜板大夫就肯来吗?”

    “那我先抓点药回来……”即便是请不到大夫,楚歌也希望娘亲喝下他用身上仅有的一点钱抓回来的药后,能舒服一点。

    “不用了!这点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少给我浪费钱!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她自知,自己这个病,普通大夫一两剂药是吃不好的。

    “娘!”楚歌心急,母亲怎么能讳疾忌医呢?

    “听好,我要你今天就离开昭德村,”楚母似乎是因为今天村子里遭到屠杀的事,感觉到住在昭德村已经不安全了,要赶儿子离开这个她认为是危险的地方,“屋里的柜子有我这些日子存下来的钱,你等会拿了马上就走!”

    “娘?!可是您的病……”

    “你听不懂吗?你以为靠你现在那点微末本事就可以医好我、还是帮昭德村什么忙吗?”为了逼楚歌赶紧走,楚母说话越来越决情,但也是为了楚歌好,“如果你想留在村里,罔顾依依的死活,当个毫无志向和担当的懦夫,就不要再叫我娘,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屋子!”

    “娘?!你已经知道了?!”楚歌明白了母亲的用心良苦,“苍斐他们……我……”

    “听到了没有!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强忍着咳意,楚母吐出听似绝情的话来。

    “娘,我知道了。”楚歌答应楚母,“我一定会带回灵丹妙药治你的病,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回来、重整昭德村!”

    楚歌回到家中,从屋子里的柜子里找出楚母所说的银两,略微一数,惊道:“这些钱的数目?难道平日娘向我拿取的那些钱,她一点也没用……”

    楚歌取完钱,又来到沈侯大屋,向楚母道别。楚母背对着他卧着不肯见他:“如果你决定留下来,就不要再叫我娘!”但私底下却在偷偷流泪。

    楚歌无赖,只好在娘身边多站了一会儿,又去跟幸存的乡亲一一道别,拜托他们在他走后照顾娘亲。

    “君河大哥哥……”刚刚包扎完伤口的瓶儿哭着拉住楚歌的衣袂不肯放开。

    “瓶儿,你没事吧?”楚歌还记得他答应过丁爷爷要照顾瓶儿的,但以面前的情况看,怕是暂时不能的了,“有没有哪里痛,跟大哥哥说,大哥哥马上去找药来!”

    “……大哥哥,爷爷他……是不是死了?”

    楚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瓶儿,你听我说……”

    “吧,没关系,瓶儿不会伤心,因为爷爷只是去找娘聊天而已……瓶儿相信,娘在天上会好好照顾爷爷的……”然而瓶儿身上的那种较同龄孩子过于早熟的懂事才是真叫周围的人感到伤心!那是要经历了多少苦难与不幸才能成长出的?“大哥哥,你是不是要离开昭德村了?”

    “这……”

    “瓶儿也好想去京城看看……瓶儿本来打算和大哥哥一起去的……”

    “瓶儿,大哥哥知道你很想去京城,”楚歌安慰他道,“大哥哥这次只是先去瞧瞧,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大哥哥再带瓶儿一起去京城。”

    “可是……可是爹爹……那时也是说很快会回来的……”瓶儿似乎感到一种一再见就会永别的不安。

    “……”楚歌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枚铜钱,交给瓶儿,道:“瓶儿,这样吧,大哥哥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呐,这枚大哥哥超宝贝的铜钱给你收着。这个呢,就当作是我们两个男子汉约定的证据。如果大哥哥没有很快回来,瓶儿可以任意处置大哥哥的宝贝铜钱。但是大哥哥话可说在前头哦,我可是很快就会为了这枚宝贝铜钱回来的,瓶儿如果把这枚宝贝铜钱弄丢了,大哥哥可是会生气、不带你去京城哦!”

    “嘻嘻,瓶儿知道,大哥哥是钱鬼,一定会为了钱回来的!”瓶儿收下作为承诺的铜钱,才放开紧抓住楚歌衣袂的手。

    楚歌道完别,一步一个不舍与留恋地向村口走去。这时,料理好搜救工作的马超早已站在村口等待着他。

    “马将军……”

    “你就是想成为天下第一有钱人的楚君河吧?”马超问道,“我常听依依提及你。”

    “马将军知道我?!”被马超所认识,楚歌感到又意外又惊喜。

    “当然,”马超道,“这可真是了不起的志向。而且我还知道有个喜欢啃书的韩苍斐……”

    “……苍斐他……”一提到生死未卜的韩靖,楚歌心情顿时低落。

    “啊,抱歉抱歉,我们这些武人打仗最行,就是不会说话。”马超倒是豪爽性子,刚刚发现自己不会说话,“君河老弟,这样吧,如果你愿意,不如和我回父亲那里,也许可以你一展抱负?”

    虽然跟随马超是楚歌一直以来的心愿,但他现在有了新的打算:“多谢马将军的好意,但我已决定先行前往长安,一路往东打听黄巾与依依的消息。我相信依依吉人天相,肯定又一头牛车的贵人相助,说不定……此时又在回程的路上头痛如何婉拒那些少年才俊呢。”

    “年轻人至在四方,我不想勉强,只是目前黄巾余党大都已加入曹操的青州军。”马超提醒楚歌一个人在外要当心点,“你一路走去可得小心点,我和父亲也会在西凉境内彻查此事。”

    “多谢马将军,如果有依依的消息……”

    “哈哈,放心放心!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马超豪爽地答应。“另外,我俩年龄也没差多少,以后马将军就省了,和依依一样称我一声马大哥便是!”

    “马大哥!”

    “哈哈哈哈……爽快!”马超笑地很爽朗。“我有件事得再问你一次,崖边那人当真不是率领黄巾、屠村的罪魁祸首?”

    “是啊,他和马大哥一样,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好!既然你这么说,马大哥调查也有个方向了!”原来之前在望星崖,马超、剑侠两人相打数十回,不分上下。渐渐得,两人从马超单方面想擒住剑侠、剑侠单方面防守,转变成两人相互欣赏、切磋武艺起来。又这么带着“点到为止”的态度打了不下百来回,难分胜负。最后居然打斗出一份相互赏识的友谊出来。如今听到楚歌这么一说,马超倒起了跟此人交个朋友的想法,只是不知能有如此身手的人究竟是何等人物?“昭德村的事我会善后,你娘我也会派人照顾,再来就看你的一番作为了。”

    “多谢马大哥!”

    一番寒暄后,楚歌就一个人踏上旅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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