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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时花”天妇罗

    严妍只能说到底是个女人,还是比男人要抠门些,想出的膳品一直都很省粮。不像那个濑益烈,到底是男人,做什么都大刀阔斧,他这面点师傅的根基底子在前一阵子打得很扎实。做着做着,自然会自主自发地去演变创新。

    这创造欲似乎也是人的一个本能。像他,创出来了一款面条与一款饼,在严妍看来:其一,那面条像是新疆拉条子,那款饼像是土家手撕饼,也不知这男人是怎么想出来的,真挺有才;其二,还真是费面啊,这男人怕是也不太考虑成本这类的问题。

    可想着他都创制出来了,不让放在楼里卖,也不好,说不准会打击到他。就准卖了,就是这叫价上头得贵上不少,一下子就得高出她家其它已有的膳品一大截。却不想,还是有不少人进了楼子里来,一看有新品了还看着特别香,他们就会点来吃。这么看来,来这楼里的不少客都是富贵人,或许他们也真不计较那几个铜子儿。这么算来的话,要是多出些成本贵些的膳品,该是也行的。

    可她还是抠门儿,可能到底是个女人,比起男人确实是小家子气一些。她是最好那些食材都不要钱,可这做餐饮的哪能是无本的买卖。做这一行的最计较的就是一个成本,一边计较还得一边保证良心。这良心商贩要挣钱,一时间,竟觉得这人也挺难做。

    她想不出来,就在那儿干着急。一边急,还得一边看着那濑益烈在那头“大刀阔斧”地创新出各种精面制的面食。那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男人,再这么下去,她都快有些控制不住这个楼里的定价定位走向了。这怎能叫她不急,而且濑益烈还被一众食客大加赞赏。就包括那个王爷也是,吃了他做的一种类似是手抓饼的饼之后,就让他直接挂了木牌子在楼里卖起来了,点来吃的人还不少。

    一想到这家里家外两个男人,都在这里瞎起哄,完全不考虑酒楼的整体发展,她就头疼。一时间,看着他们两个都有些来气,还有些后悔当时心一软、口一松,就将酒楼“股份”就这么给让出去了。

    一来气,就想着出去走走。想着倒不如一个人走去卖菜大叔他们家那儿,那里在城外,是乡野地方,接近自然。去那种地方走上一走,一个能解闷气,一个说不准还能找着些灵感,想到些节约成本的膳品来补救濑益烈的“大刀阔斧”。

    这时候是下午,她这一来一回,要是想着不紧不慢的话得一个多时辰,倒是能赶得及在那男人来她这儿用晚膳之前回来。这么一算计时间,看是能够,她就提了个篮子,装了好些把绿面进去想给卖菜大叔带过去,他家人多,吃起来也快。

    可刚一走到她严记门口,就见那男人带了两个人过来了。她心是没好气:用不用这么巧,这还怎么出去散个心。

    那男人走了过来,身后一人还提了个食盒,递到前头给他的主子。耶律隆浚把那圆桶型食盒转而递给了她,揭开,道:“这是吐蕃诸部贡来的葡萄,拿来给你尝尝。”

    “哦,谢谢。”就收下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想出去走走,去叔刺大叔家那一片看看。”

    “哦,去做什么?”

    “……去看看菜。”每次都这样,问得可清楚可明白了。不说出具体一桩什么事,这男人就会继续问。她哪里晓得要具体去做什么,散心、走一走、瞎逛、闲晃、随意看看、呼吸一下乡间空气,多着呢。无奈之下,只得随口掰了句“去看看菜”。

    “哦,那我们一道去吧。”

    “……好吧。”就知道。

    她转身将那个葡萄放进了火房,让濑益烈他们几个吃,说她先不吃了,要出去走一走。濑益烈像是看到了什么从没见过的稀世珍宝一样,问她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果子,她讲是那王爷给的。跟着,濑益烈就不敢要了。严妍也是不明白几串葡萄而矣有什么好稀罕的,就又推给他,叫他拿去分给他妹子和他娘子吃吧,给她留一串就行,晚上回来后她再吃,说是她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些,濑益烈也就不再推却了。

    想着反正一会儿那男人要跟着自己一道出城,她便又拿了个食盒装了两打新鲜出炉的蛋挞要给大叔家带过去,有人帮忙拎这一路,是可以带多些东西的。她转了身到门口处,见那男人已差了他身后的随侍回他府上去了。就走近他,两人一起去往卖菜大叔家住的那片城郊。

    到了时,卖菜大叔的二儿子岩木这时候定是不在的,一定是还在城里做活。其他几个大叔家里的人倒是都在。这时候是下午,卖菜大叔早卖完了菜回来了。他和他大儿子都在他家菜地里。

    他家的菜地占地挺广,足有三亩多,且他家那个用栅栏围的农家大院儿里也有种着菜。他家四季会种不同品种的时蔬,每亩分了十来洼,一个区块一个区块整整齐齐,每个区块种不同品种的菜,都长得很“壮”,一看就是给他家两个男人打理得非常好。

    他家农家大院儿里头有一块也支了架子,架子顶还编有纵横交错的细竹杆,形成可透光的顶盖。这时节他家种了一种瓜,已经结出来了。在顶上往下垂下,像一个个吊着的灯笼。

    凑近一看,有些像南瓜。形状上像是一个拉长版的南瓜,就是瓜皮的颜色青到发白,与南瓜皮色完全不同。这一个个“灯笼”由顶上垂下,而那顶架与周围支架上头爬满了这种瓜的藤,藤上还开了不少花。就连那花也是像南瓜花,就是不比南瓜花那么黄,也不比南瓜花张口张得那么开。一问,这瓜叫北麦瓜,由西北面的黑汗那边传过来的,在辽国种开了,还生长得不错。

    大叔要留他们用晚膳,说是这北麦瓜的瓜味可足了,切了丝可是真嫩,晚上就用这个来氽汤。严妍说不用了,她们还是回家用膳得了,用不着麻烦了。说着还掂脚去闻闻那瓜,想体会一下大叔说的“瓜味十足”。大叔看她那样儿,就拿了把菜刀割了一只大的给她,说是送给她晚上回家下饭。她也就收下了,耶律隆浚接过了那一大只,估摸着足有十七、八斤。

    严妍刚抬脚要往这架子外头走,忽然,脑袋开了窍。就问大叔:“叔刺大叔,你家这北麦瓜的花要吗?”

    “啊?这花谁要,没人吃啊。”

    “那给我一些吧。”

    “哎,好。”说着,就掰了一篮子的北麦瓜花给她。

    跟着,她跟着叔刺大叔在他家菜地里头再到处转转看看,叔刺大叔是个尽职的“向导”,还跟她介绍不同的菜,有些她好像是认得,可有些就是从未见过的了,不过大叔都会跟她讲那些叫什么,以及他们辽国人会怎么吃那些菜。其实,听来听去,多是氽汤,再多的,就是氽了烫水后捞出给凉拌了。这也没办法,这时候,没多少人吃得上油。

    好像之前听匀德实老爷子说过在宋地的士大夫间有风行用油烹制食材的,可是平民间没这回事,多是偶尔用肉氽成羹汤,里头配有青菜。想是喝了那羹,倒也是能补充不少的动物油脂下肚。

    朝家走回时,那男人抱着那只瓜,而严妍提着那篮子长条状嫩黄的瓜花,她想着:得做一些类似天妇罗的东西出来。现代人会吃裹面糊炸南瓜花,那她们就来点清爽的酥炸北麦瓜花,力求那层挂浆面衣能均匀稀薄且酥脆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