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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就是大老憨

    同样是一个热死人不偿命的夏天,七月,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一个很热的月份,有的可能说话空调,可能是冷饮,可能是汗流浃背,可能是没完没了的诅咒,但对于一个高考生来说却完全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等待命运宣判的感觉。

    每年的七月,都是千万考生过独木桥的时间,也是寒门学子能够改变命运的契机。抓住了可能翻身农奴把歌唱,挤下去只能在桥底仰望,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一代代的希望·········

    刘全伟,也是在万千考生中的普普通通的一员,但他又是不普通的,因为他是全国仅有的为数不多的高考作文得零分的人,而且他也因此名落孙山。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希望好像很近,近的好像只要你伸伸手就可以抓到。但有的时候又很远,你抓住的希望也有可能把你引向更深的深渊。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如何选择?刘全伟曾经这样问过自己。自己何曾有任性的资本,想想父母供养的心酸,自己这样做是如此的不负责任。刘全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他只想说,那作文题目让他很淡疼。

    作文题目很简单,叫做写给碰瓷人的一封信。作文给出的内容是跟父亲开车去旅游的时候遇到碰瓷的人,以此为题写一封给碰瓷人的一封信。这可以是抒情,也可以是叙事,但他却把作文写成了证明题。他的家里只有两辆车,一辆是地钮子,或者叫做独轮小推车,想来碰瓷的人是不会找这种车碰瓷的,而且这种车的车速也实在是不存在碰到人的可能。即使退一万步讲,除非那人有病,否则谁会推着小推车去旅游呢。另一部车升级了,两个轮子,是自行车,除非那人是瞎子,恐怕也不会找自行车碰瓷的。而且他的父亲压根就没出过他们那个小乡镇,根本没有旅游过。即使遇到人,遇到的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亲。即使碰到了,顶多是你瞎啊,没看到我啊,随后再附赠几句不利于和谐的国骂了事。最后综合证明了这个论题是个伪命题,根本就不存在。

    考不上大学,没有关系,只好认命。当刘全伟父亲知道了刘全伟高考作文得零分的时候,他的父亲怒了,拿起身边的凳子恨不得打死他。刘全伟慌张跑出去,没成想不小心被绊了一跤,结果额头碰到了旁边的一辆独轮小推车的尖角上。然后他就不知道怎么的成了现在的大老憨。刘全伟只想大声呼喊,自己这次可真不是碰瓷的。

    思绪此起彼伏,往事像过电影一般的浮现在脑海。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辛辛苦苦供他读书,他忘不了母亲舍不得吃独自给他留的鸡蛋,他忘不了父亲为了给他凑学费那满手的老茧,他忘不了父母那斑白的双鬓。自己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下半辈子会如何。第一次,刘全伟有些后悔自己任性的举动了。

    “哥,你在吗?我听刘财主说你病了,怎么样,好点没?”变身成大老憨的刘全伟猛然听得外边有人喊他。赶忙把床脚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拿过来盖在了自己身上,挡住了外泄的春光。

    说话间,只见得从门外走进一个光着膀子肩膀上搭一件白色小褂的瘦小年轻人。看着有些昏暗的光线,大老憨才发觉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哥,你到底怎么了,病的严重吗?咱们要不要请个郎中?我那里还有点钱,实在不行就去刘财主那里去借。我现在可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瘦小年轻人来到床前,拉着大老憨的手有些泪眼婆娑的说道。大老憨一阵无语,这话说的跟自己得了多大的病要死了似的。大老憨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之前确实感觉到浑身燥热难耐,但现在的自己神清气爽,不知道有多健康。大老憨想不明白,只好归结到穿越综合症上。虽然这个瘦小年轻人说话不中听,但字里行间却流露着真感情,那眼泪啪啪的,大老憨的手背都湿透了。

    看着瘦小年轻人那张熟悉的脸,关于他的记忆浮上心头。瘦小年轻人长得也是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再配上那副小身板,活脱脱一个刘富贵青年版。其实村里也有传闻,这瘦小青年说不定真是刘富贵的私生子。瘦小青年叫做刘勇,他的父亲在他出生之前就莫名的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二十年来杳无音讯,刘勇的出生也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刘勇六岁那年他的母亲上山割草喂牛,被毒蛇咬伤。等到被发现的时候,早就已经气绝身亡了。众乡邻帮着把刘勇的母亲草草的掩埋了。虽然看着一个六岁的孩子很是可怜,但无奈每家都不富裕,自己家的人尚且吃不饱,哪还有多余的粮食。还是大老憨,听着刘勇饿的哇哇叫的哭声心里难受,把刘勇领回了家。那时的大老憨也不过才十岁。只是大老憨从小就发育的比别人要快,那时的他长得跟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一样。从那以后两人就相依为命的艰难度日。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刘勇也长成了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了。虽然大老憨只比刘勇大四岁,虽然两人一直兄弟相称,但是在刘勇心里,大老憨就跟他的父亲一样。是大老憨,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他,给了他一口饭吃。十多年下来,刘勇早就把大老憨当成了亦父亦兄的存在,所以一时收不住落下泪来。这两天他一直在谷场晒粮食,晚上还要在那里守着预防人偷鸟盗,一直没有回家。偶然听刘富贵说大老憨病了,这才急急忙忙的赶回家。

    “没事,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你哥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早就没事了,现在的我不知道有多好。”大老憨安慰道。

    “真的没事了?”刘勇狐疑的看了看大老憨,犹自不相信的拿手试了试大老憨的额头,对照着自己的额头感受了一下,还是不放心,松开大老憨的手,两只手抓起那团脏兮兮的被子就想要掀开。

    “你要干什么?”大老憨大吃一惊,赶忙双手捂住被子,一脸惊诧的看着刘勇。刘勇也是被大老憨的动作惊呆了,愣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大老憨紧紧的捂着被子,一脸戒备的样子。

    “哥,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还害什么羞啊。”刘勇看着大老憨的模样,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一时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大老憨的肚子猛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想来也是,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现在大老憨感觉到就算给他头猪他都吃得下。

    “饿了吧哥,我就知道。幸好我给你带了个地瓜回来。”刘勇笑呵呵的说道,说着话拿过自己肩膀上的小褂,从兜里拿出一个煮熟的地瓜。大老憨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一把拿过来,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哥,你不知道,今天可有意思了。”大老憨在旁边吃的不亦乐乎,刘勇就坐在一边开始讲他这一天的见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村子里能有什么新闻呢,不过是张家长李家短,某某放浪子偷摸了哪个寡妇的屁股,某某讲了一个什么荤段子,谁谁家里昨晚闹了耗子。本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不知道怎么的大老憨却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于连手里的半个地瓜都忘了吃,两人因为一个荤段子哈哈大笑,还很是无聊的探讨闹老鼠那家的耗子是公是母。寂寥孤冷了一天的心突然间鲜活了起来。大老憨不知道这是不是受原先大老憨的影响,要知道之前的他刘全伟可是最讨厌这些的。不管怎么样,既然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的他唯有祝愿他的父母一切安好,也仅此而已了,现在的他,真的就是大老憨了,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想不想。

    就在两人肆无忌惮的笑着的时候,猛然间从隔壁传来一阵女人的娇·喘声。现在的社会没有什么娱乐,普遍上床都比较早,男人最大的娱乐恐怕就是在床上跟自己女人做只有夫妻能做的那点事了。刚才还笑的前仰后合的两人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直愣愣的把耳朵竖起来,唯恐漏过哪怕一点。听着隔壁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动静,大老憨直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好像安了发动机一般,几乎要跳出来了。之前的大老憨青春期懵懂的时候,也曾经看过几部岛国的爱情动作片,算是初步了解了男女是怎么回事,他还记得那时的他面红耳赤,当晚就做了一个很香艳旖旎的美梦,也不出意料的晚上一泄如注。看视频就如此,此刻真刀真·枪的听着隔壁的动静,那感觉自然又是另一番感觉。

    风停雨住,隔壁终于没了动静,大老憨跟刘勇两人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不约而同的红了。

    “隔壁那俩猴崽子,听够了没有?光听多没意思啊,赶快自己也娶个媳妇,那样就可以真刀真·枪的干了,那种滋味,啧啧········”隔壁传来女主角的声音,羞得两人越发无地自容。说来也是,刚才两人还笑的疯疯癫癫,突然这么安静,傻子都知道刚才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两人一时没有听清,不过随后活春·宫再一次上演。这一次两人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相对无言。

    “哥,你娶媳妇的事情定下来了吧?”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勇开口道。

    “嗯,这事还不好说。”大老憨听得愣了一下,猛然记得之前确实有个媒婆来过,那家姑娘压根就不要他的什么彩礼,只要大老憨点头答应娶她。当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据说那个姑娘命硬,还没有出嫁就已经克死两个男人了,这才便宜到了大老憨的头上。大老憨也老大不小了,而且还欠了一屁股债,指望自己恐怕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现在有这好事自然一百二十个答应愿意。而且大老憨坚信自己的命更硬。只是从那以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那个媒婆反而再没有了信息,弄得大老憨也吃不准到底这好事是不是真的了,是不是有谁故意戏弄他。

    “哥,等你娶了嫂子,我就搬出去住吧。”刘勇开口道。

    “就算是有了嫂子你也还是我兄弟,你搬出去能去哪?”大老憨开口道。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大老憨知道,刘勇这是在给自己腾地方,可是虽然才仅仅相识了一个晚上,他又怎能忍心把一个对自己如此真情实意的兄弟赶出去。刘勇自然也知道大老憨这话安慰的成分居多,就这么一间屋子,总不能三个人住一间屋子。而且他已经够拖累大老憨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吧。可是离开之后呢?他真的舍得吗?

    “哥,我先睡了。”刘勇干了一天活,打了个哈欠说道。大老憨往里挪了挪地方,刘勇脱光了衣服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听着刘勇的呼噜,看着即使在梦里还在蹙着眉头的刘勇,大老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默默的爬起来,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