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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明朗6

    胡建超面色忧郁,仰头望天,像在回忆某个遥远记忆,隔了半晌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了。邝国昌是警校风云人物,银哨奖得主,72年刚毕业就被选去总区重案,第二年飞虎队成立他又被挑中,成为第一批飞虎,一干整整十年。到83年才被同期同学点名抽调来反黑。”

    “探照灯”道:“第一批飞虎呀,难怪张口闭口谈精英……十年间升职到督查,在七十年代飞虎队里算相当了得的了,飞虎队号称精英中的精英,要在当中脱颖而出,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他同学更加犀利,能点名道姓抽调一个督查,起码也是总督察级别。”

    胡建超嗯了一声,道:“警司。”

    “探照灯”咂舌道:“我的乖乖,那时才多大年纪,够30岁了吗?再过几年岂不要升处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咦~这么年轻的警司,难道是那位?……”

    胡建超点头道:“就是那位。”

    “拜托,说点大家听得懂的好吗?”刘子珊语调很无奈。

    胡建超笑了笑道:“任大荣这名字madam听过吗?”

    刘子珊道:“当然听过,我念警校时他任职副校长,听说现在更进一步当上校长了。却不知他还曾在反黑组呆过。”

    胡建超道:“任大荣身世你知道吗?”

    刘子珊道:“谁不知呀,他父亲死于魔警枪下嘛……”

    任大荣是警队传奇人物,其经历要从他父亲身上说起。1966年,时任香港水警的任父执勤时被同船水警枪杀,后经法医鉴定,凶犯当时精神错乱。事后,长子任大荣发奋继承父亲遗志于1972年投考警队,开始了传奇的一生。大飞穿越前,他做到了警务处行动部处长的位置,相当于警方的“首相”。之前胡建超口中的“处长”指的就是这个职位,而真正的警务处长,通常被称为“一哥”。(82——89年“一哥”为英国人,名叫颜理国)

    截止1988年,香港警队成立了144年,任父是唯一一个死于自己人枪下的警察。

    任大荣遭遇离奇值得同情,媒体曾大肆报道,正因为他身世独特,从警之路变得一帆风顺。烈士后代,警队自然要特殊照顾,重点培养,加上他本人够努力够争气,于是被警队树立成励志典型,年年上警讯,被标榜为警队核心价值体现的活生生案例,香港梦的代名词之一,其知名度一度可与历届警务处长相媲美。可以说,港人中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论名气,甩影星胞弟任大华几条街。

    胡建超一问,刘子珊想也不想便张口道来,最后补充道:“校长上位速度确实快,沾了烈士父亲的光不假,但其本身素质也相当过硬的。”

    胡建超道:“那当然,没点本事再大后台都是空中楼阁。83年初,任大荣强势进驻反黑组,第一时间招来死党邝国昌,二人合作无间,着实破了不少大案要案,上升势头极猛。邝国昌跳级升职,而任大荣虽没再升,但在当时大伙眼里却是最有可能继任反黑组主管的人选。”

    “探照灯”道:“那为什么后来欧兆峰当上大sir……”话说半截“探照灯”忽然打住,露出一副恍然表情。任大荣够水平够资格却没上位,想必做了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此事与得利的欧兆峰脱不开干系。难怪之前胡建超神色凝重,欲语还休,原来私下揭大领导的短,怕传出去影响前途。

    胡建超道:“当时的反黑组主要分成两派,一边是欧兆峰为主,许安邦为辅的传统派,另一边则是任旷二人为代表的激进派。二派表面和和气气,暗中斗得昏天黑地。初时两边各有优势,欧sir资历老人脉足,任sir身家清白头顶忠勇光环,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之后随着邝国昌到来,任大荣如虎添翼,方才渐渐占据上风。可惜世事难料,83年发生的一件大事改变了格局……”

    “探照灯”抢道:“我知道我知道,第一次中英谈判,铁娘子在人民大会堂门前摔了一跤……”

    胡建超笑骂:“乱七八糟,关首相大人何事?”

    “探照灯”嘻嘻笑道:“我想不出83年还有比这更大的事了。”

    “你还说,都叫你别插嘴了!”刘子珊飞起一脚踢中“探照灯”屁股,“探照灯”屁股虽痛,却浑不在意,依旧嘻嘻哈哈,吊儿郎当。

    胡建超笑道:“要惊动首相大人,除非全英伦半岛好人死绝只剩下帮派……我指香港地区发生的大事。邱达城案大家知道吧?”

    邱达城三字一出,“探照灯”突然挺腰站直,神色凛然,如同瞬间换了一个人。刘子珊感觉极不适应,茫然道:“83年我在念中学,不太清楚警队的事。”

    胡建超道:“邱达城乃亿万富翁邱德耿第4个儿子,亚洲电视集团实际负责人。于83年7月醉酒驾驶撞死路障站岗警员郑孟辉,被判误杀坐监4年。探照灯当时效力冲锋队,应该比我更清楚细节……”

    “是的,当天我出警到过现场。”“探照灯”表情少有的严肃。“我记得那天是7月14日,大概凌晨1点左右,总台忽然通知公主道有一辆私家车冲卡撞倒一位伙计,正往卫理道方向逃窜,让附近警员全部赶去支援。我们冲锋车立即启动出发。到达亚偕老街时,看到肇事车辆已被穷追的交通部伙计截停下来,而被撞倒的警员郑孟辉竟被拖行长达一公里之远,倒地时奄奄一息。后送医院抢救,十日后不治身亡,年仅20岁……邱达城那狗娘养的,法院居然才判他4年,法律只tm维护富人。”说到这里,拳头紧握,额头青筋暴起,杀气腾腾。

    胡建超接话道:“交通事故中撞死人,一般会被控以危险驾驶引致他人死亡罪,控误杀的情况极为罕见。邱达城案情况更加恶劣,他不仅危险驾驶,而且肇事逃逸,拘捕袭警,情节严重得多,数罪并罚判十年都不为过。无非仗着家里有钱请得起好律师,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为非作歹。”

    叹了一口气,再道:“虽然论误杀罪似乎刑期更重,最高可判终身监禁,但实际弹性极大,轻判三四年的情况多不胜数,比的完全就是律师的本事。警方检控官领薪水的人,哪斗得过人家身价亿万的名牌大状和浩浩荡荡的律师军团?结果被打得溃不成军,判了个可笑的4年刑期。更气人的是,邱家不服气还提出上诉,tmd,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死了伙计偏还治不了对方,警队方面受尽屈辱。刘子珊感同身受,不由骂道:“该死的大状,成天来捣乱,法律学到了狗身上。当时为什么控不了其他罪名?肇事地点在闹市,凌晨时分也该有很多目击者呀!”

    胡建超咬牙道:“近百人曾目睹经过,奈何邱家神通广大,警方楞找不到一个愿意出庭指证的市民。清一色的警员上庭,陪审团以立场偏颇为由选择性采纳证词,你说可气不可气?”

    刘子珊咬牙道:“目击者齐齐倒向对方,邱家下的本钱不小啊!”

    胡建超道:“不光下了大本钱,能让几十人同时收声,关键要搭通天地线。告诉你们一件内幕,该案死的其实不止郑警员一人。”

    “探照灯”道:“哦?……这我到不知了。”

    胡建超道:“我有个重案组的朋友负责侦查该案,他说邱达城逃逸时一并撞伤了几个路人,其中一个愿意作证,可惜第二天胸口中刀死在病床上。有刀手混进医院行凶。”

    刘子珊叫道:“公然挑衅警方,太嚣张了。”

    “探照灯”皱眉道:“谋杀证人,性质何其恶劣,应该很轰动才对,为何一点风声没传出来,媒体死绝了吗?死者家人肯善罢甘休?”

    胡建超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证人死了,重案组或多或少总有失误的地方,恰好无人追究,为了保存颜面,重案组索性沉默下来,选择暗中调查一途,所以媒体完全不知情。至于死者家人为何不追究,我那朋友也很好奇,或许他们受到邱家威逼利诱不敢做声吧。”

    听到这里,刘子珊和“探照灯”均铁青着脸,沉默不语。

    胡建超继续道:“幕后指使者身份,大伙心知肚明,奈何无证据定不了主谋的罪。哎……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警队受此奇耻大辱,人人心里窝着一口恶气。警务处“一哥”大发雷霆,召集各区警司以上职务高层召开会议,决意改变现状加强证人保护措施。会议当庭起草了一项新的议案,由各部门抽调精英,在保安处旗下成立一个新部门,专门执行证人保护计划,全天候保护经风险评估后认为受到生命威胁的证人、其家人或案件中的其他受害者,以及在证人保护事项上制定相关政策,为一个准军事化的特种部队。”

    “探照灯”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看来邝国昌中彩,任旷二人的黄金组合就是被这样拆散的。”

    胡建超道:“不错。据说新部门主管人选由欧兆峰提议并最终完成。特种部队选主管,必须要满足几个先决条件。第一,能力要强。第二,原职位不能高又不能低。因为新职位设定为警司,所以只能从现任总督察或警司当中挑选,总督察升一级或警司平调即可。第三,外貌要端正,职务的特殊性决定该人物时常出没酒店、法庭、机场一类公众地点,长成猪八戒模样可万万不行,那只会败坏警队形象。以上三个条件缺一不可。话说回来,邝国昌身为第一任飞虎,能力之高毋庸置疑,职位又正合适,长得仪表堂堂,因此提议一出,获得一致通过。不过,他本人不想去。”

    “探照灯”道:“干嘛不去?好歹是升职,换作我必定欣然赴任。

    胡建超道:“升职固然是好,可遣去拓荒就另作他论了。邝国昌在反黑组干得风生水起,上位不过早晚间的事,傻子才拿现成的大好前途去赌将来的未知命运。”

    “探照灯”道:“那到是呢,可纪律部队服从命令是天职,不甘心又能如何?”忽然鼓掌赞叹道:“欧sir好手段,略施小计便斩断竞争对手一条臂膀。”

    胡建超道:“确实厉害,手段看似阴险了一点,但因时就势,把握机会的能力登峰造极,着实令人佩服。”

    两下属私下议论欧兆峰功过是非,一旁的刘子珊脸色青红交加。之前便隐隐猜到舅父暗中使坏,靠阴谋诡计上位,但她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趋吉避凶是人类天性,没有人愿意听到至亲是“坏人”的消息。当这份侥幸彻底粉碎,她心情变得复杂难言。

    胡建超道:“同年11月,邝国昌领命前去保安部着手组建新部门。黄金搭档走了,任大荣心灰意冷,没过多久主动申请调职,年底去机动部队学校当校长。”

    探照灯道:“原来这么回事,我本以为欧sir凭借扫除平字堆社团的功劳上位呢,想不到其中竟如此曲折。”

    胡建超道:“瓦解一个社团当然是上位的重要因素,实打实的功劳谁也抹杀不掉,但挤走竞争对手同样能达到目的,而且效果更好。二皇子想要登基做皇帝,未必要立下多少战功,拉拢多少皇亲国戚,他只需偷偷干掉大皇子一人就足够了。”

    探照灯道:“有道理。欧sir双管齐下,稳如泰山。不过嘛老胡,你说了半天只说到邝国昌怎么入职保安部,怎么与我擦身而过,可没解释清madam第二个疑问——他为什么恨我们。”

    胡建超不答反问:“想知道新成立的部门叫什么吗?”

    “探照灯”顺口问道:“叫什么?”

    胡建超道:“保护证人组。”

    “啊?……我没听错吧?”探照灯惊讶的望向刘子珊:“madam,警队有这个部门吗?”

    “没听过!”刘子珊同样一头雾水。

    胡建超苦笑道:“确实没有!这就是邝国昌为什么恨反黑组的原因了。新成立一个部门可不简单,行政,行动,训练,后勤……几乎所有方面都要从零开始。作为一个常设机构,至少百人以上规模。俗语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各组抽调了人马,必然要补充新鲜血液,换句话说,警队扩招势在必行。按照月薪两万来算,一百人一年下来光薪水就要支付两三千万港币,还没计办公场地、训练场所、购置器械、日常维护等等开销。初期投入费用至少过亿,钱从哪来?没有布政司点头,再好的蓝图永远只是一张废纸。”

    “探照灯”道:“不错。新部门5年前立项,到现在都没见踪影,肯定布政司里头有人从中作梗。我猜,香港政府再有钱也不会通过这种荒谬议案。”

    刘子珊不解道:“增加警力维护治安,哪里荒谬了?”

    “探照灯”道:“警队扩招对市民而言是大好事,但对掌握绝大多数社会资源的富人们来说,就是一件坏得不能再坏的事情了。今天邱公子撞死人侥幸逃脱了,警队加强证人保卫力度,威胁证人的手段从此便不再好使,明天李公子、刘公子、王公子撞死人怎么办?说白了,议员就是富人的传声筒,这种变相针对特权阶级的政策不会轻易通过的。”

    刘子珊哑口无言。

    胡建超道:“是啊。上头那一关卡得紧。议案年年上报,年年搁置,至今遥遥无期,邝国昌干巴巴等了5年,大好时光都荒废了,往后还不知要干等到几时,他没点火气才真见鬼了。当初随着头领任大荣离开,原派系人马纷纷调离,剩余少部分人选择留下转投欧兆峰。可以说,如今组内成员在他眼里,不是深恶痛绝的死对头,就是忘恩负义的叛徒,madam你觉得他会有好脸色给我们么?”

    刘子珊嘿嘿笑了两下,道:“难怪处长大人要派他来,一方面专业对口,另一方面与反黑有深仇大恨,纵观整个警队,再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哈!……我要不要大赞一声处长大人英明啊?”

    见她说得有趣,胡建超呵呵直笑。

    “探照灯”没笑,低头沉思着,忽然间摆手叫道:“等等……不对不对!”

    刘子珊道:“哪里不对?”

    “探照灯”道:“时间不对!老胡的话放在5年前是正确的,因为当时组里仅有两类人,可我与madam后来进的组,既不是所谓的叛徒又不曾与邝国昌作对,属于无关第三方,他恨我们什么?因此,老胡的话挪到今日却是谬论。”

    胡建超干咳一声道:“恨屋及乌嘛!”

    “探照灯”喝道:“胡说。是非曲直分不清他怎么当领导?老胡你不地道呀,故意混淆时间观念,想把我们往沟里带。老实交代,你想掩饰什么?”笑眯眯的看着胡建超。

    胡建超脸色略红,扁了扁嘴道:“没有的事!”

    只听刘子珊“咦”的一声惊呼,道:“好像是有点问题!时间,时间……”猛然间想到什么,“我记得胡警长好像说过自己72年入职……”

    “探照灯”一拍巴掌,叫道:“是了是了,我就知道当中必有隐情。怪不得老胡对黄金组合的事情了若指掌,原来他们是同学关系……现在终于真相大白啦!老胡就是叛徒之一!”

    “你才叛徒!”胡建超面红耳赤。

    “探照灯”指着胡建超叫道:“看,恼羞成怒!被我说中了吧?”

    胡建超别过头去不理他。

    “探照灯”道:“当时反黑组分成两派,你总要选择一派,骑在中间势必两头不到岸。话说回来,既然有两个猛人同学在,站哪边还需考虑么?可你万万没料到,这看似美好的一步棋竟是一个甜蜜陷阱。”转对刘子珊挤眉弄眼道:“刚才在楼上时,邝国昌臭气熏天,只因某人曾做了不光彩的事,madam,咱们恐怕受人连累啊!”

    刘子珊暗暗点头,心想:“胡建超整整8年未升过职,原来是站错队的缘故。”转念又想:“邝国昌未必针对胡建超一人,他是任校长死党,想来对我的履历不会陌生,舅父当初背地里下黑手,他作为直接受害者,肯定恨其入骨,顺带着看我不顺眼起来。是了,一定是这样!想不到我们三人居然把关系占齐了,胡建超是‘叛徒’,我是‘死对头’,只有探照灯一个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无辜者,无关第三方。”想到这里,自己也觉尴尬,圆场道:“好啦好啦,往事不要再提啦!想想将来怎么办。”

    “madam所言极是。”胡建超连连点头。

    “探照灯”嘻嘻一笑,道:“madam这话我可不同意,往事不仅要提,而且要大提特提。”

    “你就不能消停点么?”刘子珊面色不愉。

    “探照灯”道:“我认真着呢,老胡的事到在其次,关键在于另一件事!”

    刘子珊道:“哪一件事?”

    “探照灯”道:“死去的证人。”

    刘子珊道:“不是早已盖棺定论了吗?”

    “no,no,no,中间大有学问了。”“探照灯”轻拍胡建超肩膀,“证人多大年纪?”

    胡建超道:“20来岁年轻人,案子我没经手,具体不大清楚。”

    “探照灯”道:“这就是了!石头蹦不出大活人,他肯定有父母。儿子养到20几岁多不容易,眼看着长大成人了,结果却被凶徒残忍杀害,他父母当真没事人一般么?太没逻辑了。威逼利诱不是忍气吞声的理由。”

    刘子珊道:“或许他双亲过世,又或许他家人远在大陆消息传达不顺畅……可能性极多,失踪人口调查科经常遇到尸体无人认领的情形,这并不稀奇。反过来说,人命关天,谁会故意藏着不报案?”

    “探照灯”道:“未必呀madam,有类人死了亲人,一般是不劳烦我们警方的。”

    刘子珊惊道:“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吗?”

    “探照灯”笑道:“有啊,怎么没有?madam天天与他们打交道呢!黑帮中人被杀,几时报过案?”

    刘子珊一愣,心道:“对哦!我怎么把江湖仇杀忘记了。”

    “探照灯”道:“事情不知道不等于没发生。如果死去的证人和其家人都为黑帮份子,那么之前的疑问便能解释得通。所谓江湖恩怨江湖了嘛!”

    刘子珊想了想,道:“还是不通,既然证人来自黑帮,那他为什么不顾性命帮警方出庭作证?”

    “探照灯”笑道:“madam!坏人同样可以做好事的,重点在于“他”当时的立场。由于事件中目击者站在警队一边,于是我们潜意识里认定他是好人,先入为主,脑补了他的光辉形象。这其实不对。不能用非此即彼的理论来定义变幻莫测的人性。

    整个事件中也有第三方存在,不过,这次是有关的第三方,除开代表正义的警方和代表邪恶的凶徒之外,还有未知的黑帮牵扯进来。你们想呀,以邱家的身份,使下三滥手段当然不会亲自出面了,他们必定躲在幕后,遥控指挥黑#道人物办事,而倘若这个**人物恰巧与死去的证人有仇呢?”

    刘子珊道:“你是想说死者答应警方出庭作证,并非出自本意而是形势所迫?”

    “探照灯”道:“不错。我们打个比方,假设我是为邱家办事的未知黑#道人物,而老胡是与我有仇的目击者,然后某一天,我凶神恶煞的跑到老胡面前对他说:小子你放聪明点,嘴巴不要乱讲话。madam你猜老胡会有怎样反应?”

    刘子珊还没开口,只见胡建超飞起一脚踢中“探照灯”屁股,笑道:“滚你m蛋。老子偏要讲,而且还要上法庭去讲,你咬我啊?”

    “探照灯”揉着屁股,苦笑道:“madam看见了吧,老胡不上道,我不杀他不行啊!”

    刘子珊笑了笑,道:“我懂你的意思了。香港几十万黑帮,恩恩怨怨盘根错结,处于对立关系的帮派数也数不清。不得不说,你的假设出现的概率很高。可是我不明白你绕来绕去,到底想说明什么!”

    “探照灯”道:“很简单,我要推断证人的大致背景。”

    刘子珊眉头大皱,道:“香港社团林立,且证人已死超过5年,怎么分辨他出自何处呢?”

    “探照灯”道:“时间久远,当时的事查不清楚了,但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邱达城只坐牢4年。邱家庞然大物不易对付,人家要复仇,根结自然放在主谋个体身上,坐牢时动不了他,可出狱后会放过他吗?因此,与其纠结陈年破事,不如关注眼前。想想看,邱德城出狱后香港发生过哪些大事?”

    刘子珊道:“与邱达城有关的……去年亚洲电视台起火算不算?”

    1987年11月23日凌晨,亚洲电视位于九龙塘广播道总部发生4级大火,布景房、道具房、录影厂、新闻部、工程部等多个部门均被波及,广播节目一度中断。邵逸夫爵士借出无线电视台的写字楼作为紧急运作,直到亚视总部迁回原址为止,新闻部则把办公室迁到采访车上。火警扑灭后,亚视仍能在同日上午10时在仅有的资源下作有限度广播。该案轰动一时,当时远在英国的刘子珊也曾有所耳闻。

    “探照灯”道:“madam聪明,一点即透。鉴证科在现场发现多宗起火源,当场定性为人为纵火。那么不禁要问了,这次主谋又是谁?”

    刘子珊迟疑道:“道上言传亚视起火与邵逸夫有关,作为该事件唯一受益者,他的嫌疑很大。尽管他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忙,但行为怎么看都像做贼心虚。”

    “探照灯”摇头道:“此事与无线电视台无关。众所周知,自从负责人邱达诚进监狱,亚视就开始了衰败的步伐,近几年仅仅占据香港本地15%收视份额,并且形势每况日下,邱家放出消息,打算出售电视台退出传媒业。换句话说,无线靠正经商业手段就打得对手节节败退,何必多此一举呢,邵大亨不怕晚节不保么?这等愚蠢的鬼话,以madam的聪明才智不会信以为真吧?”

    “流言蜚语我自然是不信的,嘿嘿……”刘子珊脸色微红。

    “探照灯”道:“邱家家大业大,地产、金融、酒店、百货等各行业均有涉足,人家别的不烧,单单挑电视台来烧,时间不早不晚,正好在邱达城出狱后没多久,此举明摆着在针对邱达城一个人。在我看来,亚视起火案更像5年前案件的延续,死者家属报仇来了。”

    刘子珊找不出漏洞,笑笑不语。

    “探照灯”又道:“电视台付之一炬,嚣张跋扈的邱家人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不仅不催促警方加速破案,反而积极兜售电视台,好像认命了一样。大家不觉得奇怪么?除非……”

    胡建超眼睛一亮,抢道:“除非邱家早知晓作案人身份,不敢声张,怕惹出更大的乱子。”

    “探照灯”道:“没错!什么是更大的乱子?当然是怕抖出当年雇凶杀证人的事情了。前面说过,逆来顺受不是邱家的风格,而他们又不敢大张旗鼓去报复,只有选择背地里秘密行动一途,心思同当年如出一辙。反正熟门熟路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对不对。至于邱家最后采取了何种措施,瞧瞧自从去年亚视纵火案到今天为止江湖上发生的大事,便能知端倪。综上所述,证人所在的社团名字呼之欲出……”

    “啊!……”胡建超惊呼失声,露出骇然表情。

    刘子珊追问:“是哪个?”

    “探照灯”脸带森森笑意吐出两个字——“旺和!”

    (保护证人组于1995年成立,起因是悍匪张子强械截运钞车案,与邱达城案无半毛钱关系,本文系笔者杜撰,大家不用当真。香港也没有旺和这个社团,旺和是笔者家附近一家按摩院的名字,正经的没有小姑娘的那种,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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