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金轮到访,约斗三场
杨明、杨过兄弟二人正谈得兴起,忽然见得四个道人从庄外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正是自昨日之后就不见了的郝大通、孙不二、赵之敬和尹志平。郝大通似乎还受了不轻的伤,由赵之敬和尹志平搀扶,全不似先前模样。
杨过冷笑道:“哼,全真教还真是威风得紧。”杨明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道:“郝大通功力虽不及五绝和郭伯伯之流,但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加上身边还有孙不二这类人物,想要将其伤成这样,想来武功定然厉害至极。”杨过笑道:“大哥手痒了?”杨明哈哈一笑,道:“痒了,痒了。二弟,不如你先和哥哥我过上两招。”杨过忙道:“大哥,莫来。饶了我罢。”杨明闻言,笑意更甚。
突然间传来号角鸣声,陆冠英刚从大厅里走出来叫道:“迎接贵宾。”庄外就闯进高矮胖瘦数十人,打扮古怪,全不似中原之人。杨明心道:“果真来了。”
杨过瞧得热闹,道:“大哥,这些都是什么人?”杨明道:“看打扮似是蒙古人。你瞧见没有?那为首的一个和尚,脑门下陷,似个碟子。我听说西藏密宗佛教武功奇特,练至深处,脑门便会微微下陷。此人顶心深陷,武功当真是高深至极。”复又道:“今天群雄是为了对付蒙古大军才聚集到此。这些蒙古人只怕是来者不善,我们赶快进去,也好方便对付。”说罢便拉着杨过回到了主席。黄蓉见先前杨明杨过二人在群雄推选武林盟主之时退席,又想起了杨康所为,心中一拧,又思及杨明内功高深,提防之意更甚。
杨过坐在杨明身边,小声问道:“大哥,待会你要怎么应付?”杨明道:“相机而动。”复又道:“少林寺虽百年不曾有人下山行走,但此时处于蒙古境内。今天看来是不能用上少林功夫了。”杨过惊道:“这可怎么办?”陆无双笑道:“不用少林功夫,自然是用别的功夫了。”杨明道:“机缘之下,北丐洪七公洪老前辈传了我降龙十八掌,眼下正好可以用来御敌。再说了,我还有太极绝学,曾经和西毒欧阳锋对上千招不败。今天定要过个足瘾。”
郭靖起身迎接这几位不速之客,将其邀请入席。大武小武二人连忙将杨过几人“请”到了偏席,只是碍于杨明一身武艺以及身份,不曾动他。杨明心中冷笑,站起身来,道:“和尚远道而来,辛苦非常,当坐主席。”言罢,一掌拂在椅背之上,九阳神功勃然而发,椅子顿时入地三寸,矮了一大截。金轮法王本来半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精光暴射,道:“多谢施主美意。”言罢便提起椅背,将椅子拔地而出,坐了下去。二人这一番交手,椅子都不曾有得任何损伤,可见二人的功力都已经到了收发随心的地步。
杨明也坐了偏席。杨过立刻问道:“大哥,怎么样?”刚才的交手,杨过等人都看在了眼里。杨明道:“要将椅子按下去容易,但想要不伤分毫将其拉上来却是颇难。这和尚的功力比我要胜上一筹。”陆无双忙道:“杨大哥,你就不要担心。你看那和尚都四五十岁了,大哥还未及弱冠。将来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杨过闻言,调笑道:“大哥,好福气啊!”杨明假怒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那些丑事都抖给龙姑娘听?”小龙女淡淡地道:“过儿什么都好。”杨过大是感动,搂住小龙女,一脸柔情:“姑姑。”
主席之上,黄蓉小声问及郭靖:“靖哥哥,刚才明儿那一掌你可看清楚了?”郭靖道:“恩。没想到明儿一身功力已经到了如此境界。想我在他这般年纪,还及不得他一半。”言语间大是欣慰,眼眶微红。黄蓉道:“靖哥哥,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明儿刚才那一掌,可是降龙十八掌?”郭靖仔细一想,恍然道:“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第一掌‘亢龙有悔’。莫非七公他老人家遇见的那少年郎就是明儿?”黄蓉道:“这便是了。七公是因为无意间听去了九阴真经,这才传了降龙十八掌来还人情。明儿定然是学了九阴真经,不然小小年纪哪来这么高深的内力。”说罢还看了郭靖一眼。
郭靖明白黄蓉的意思,摇摇头,道:“这九阴真经不是我传给明儿的。”黄蓉知道郭靖不会撒谎,他说不是,那便不是了。只是杨明究竟从何处得来的这九阴真经,黄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紧皱着眉头。
霍都容貌清雅,武功也是厉害,平时人人巴结,如今来的陆家庄,见群雄无一理会自己,当下站起身来,朗声道:“在下霍都。这位便是在下的师尊,西藏圣僧,人人尊称金轮法王,是当今大蒙古国皇后所封的第一护国大师。”这几话说得甚是响亮,满厅的群雄都听得分明。众人愕然相顾,均想:“我们在这里商议抵御蒙古南侵,却怎地来了个蒙古的什么护国大师?”
杨过站起身来,也郎声说道:“在下杨过。这位便是在下师尊,天上仙女,人人尊称小龙女,是堂堂一派掌门人。”群雄听闻杨过的话,又见了小龙女的模样,哄然大笑。
霍都见对方一个小孩子,将自己师尊与一女子相提并论,脸上自是挂不住,喝道:“小孩子莫要在此胡说八道。”杨过有样学样:“小蛮夷莫要在此胡说八道。”群雄又笑。霍都怒道:“小畜生如此顽皮,总得要好好教训你一番。”杨过问道:“小畜生骂谁?”霍都顺口答道:“小畜生骂你。”此言一出,堂中笑声更甚,群雄或拍案叫绝,或捧腹大笑。杨过哈哈笑道:“不错,正是小畜生骂我。”严肃如郭靖者,也哄笑出来。唯全真教的几人脸色不善,心中均是想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打地洞。这哥俩果然都是一样。”
霍都出了如此大丑,心中愤怒不已,挥扇朝着杨过的头顶打来。杨过不躲不闪,任由霍都的扇子打来,群雄大声叫道:“莫要以大欺小。”忽然一阵玲声响动,一匹白绸飞来,直取霍都胸中要害。霍都大惊,忙将纸扇挥开抵挡,那里料到那白稠一翻,竟然点中了手腕的“神门穴”,霍都只觉手中一麻,纸扇已经掉落在地。抬眼一看,正是杨过身旁的小龙女出手。此番变故,群雄大声叫好,或击掌称颂。
霍都虽武学精深,但刚才的变故,却是始终未看明白,心中忐忑不安,又见金轮法王脸色铁青,知道自己差点坏了大事,当即大声道:“本王子自不于一小顽童计较。”杨过也跟着大声说道:“本顽童自不于一小蛮夷计较。”群雄又是大笑。霍都狠狠瞪了杨过一眼,见他一副你能奈我若何的表情,强按心中气愤,道:“我们师徒今日未接英雄帖,却来赴英雄大宴,老着脸皮做了不速之客,但想到得会群贤,却也顾不得许多了。盛会难得,良时不再,天下英雄尽聚于此,依小王之见,须得推举一位群雄的盟主,领袖武林,以为天下豪杰之长,各位以为如何?”
杨明站起身来,笑道:“自然如此。”金轮法王双目半张半闭,见杨明这么一站,气息若有若无,脸上的笑容也似真似幻,心中暗暗惊叹:“此子果然非凡,自有些门道。”
霍都见有人同意自己的提议,当即笑道:“这位小友果然有见识。凭这世上群雄的武功德望,又有谁及得上我师父金轮法王?各位英雄请听了,当今天下武林的盟主,除了金轮法王,再无第二人当得。”
杨明笑道:“那是,那是。”复又对杨过道:“二弟,今天早上我见了一只又老又丑的土狗,正对着太阳狂吠。我问其故,这只狗答道:‘以我的德望和威猛,太阳又凭什么要在我的头顶上?我自当要将其叫下来,好好理论一番。’”群雄听了,均大笑不止,更有甚者爬到地上打滚,捶胸顿足。
郭靖反应虽然迟钝,但也听明白了杨明的意思,又见金轮法王双眼死盯着杨明,担心其会突然出手伤人,道:“明儿,不要对大师无礼。”
霍都见杨明、杨过二人皆一般模样,知道自己被他们玩弄了,怒不可扼,又忌惮小龙女的武功,只能以扇指着二人,说不出话来。
杨明冷笑道:“此间群雄已经推举了五绝之一的洪老帮主为武林盟主,你这个蒙古番邦也敢在这里愚犬吠日,要推举一个无德无望的什么金轮法王。当真天下英雄就是如此好糊弄的吗?”霍都怒道:“你个小畜生,我不和你多言。”杨明喝道:“小畜生骂谁?”霍都道:“小畜生骂……”话到嘴边猛然醒悟,总算悬崖勒马,硬生生将最后一个“你”吞进了肚里。杨明笑道:“蛮夷之辈,今天教了你个乖,你记着罢。”
霍都闷哼一声,道:“莫非天下英雄就靠着几个小毛孩子不成?若有谁自认比我师尊金轮法王更有资格做这个武林盟主,那便请站出来罢。”众人素知黄蓉足智多谋,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望她,心想:“这几十个人武功再强,也决不能是这里数千人的对手,不论单打独斗还是群殴,我们都不致落了下风,大家只听黄帮主号令行事便了。”
黄蓉知道今日若不动武,决难善罢,群殴自然必胜,只是难令对方心服,朗声说道:“若是洪老帮主在此,原可与金轮法王各显神通,一决雌雄,只是他老人家周游天下,到处诛杀蒙古鞑子,铲除为虎作伥的汉奸,没料到今日各位自行到来,未能在此恭候,他老人家日后知道了,定感遗憾。好在洪老帮主与金轮法王都传下了弟子,就由两家弟子代师父们较量一下如何?”
中原群雄大半知道郭靖武功惊人,又当盛年,只怕已算得当世第一,此时纵然是洪七公也未必能强过他去,若与金轮法王的弟子相较,那是胜券在握,决无败理,当下纷纷叫好喝采,声震屋瓦。在偏厅、后厅中饮宴的群雄得到讯息,纷纷涌来,一时廊下、天井、门边都挤满了人,众人叫好助威。金轮法王一边人少,声势自是大大不如。
杨靖仇本来独自出去玩耍,现在听得热闹,不知从何处钻出来,问道:“师傅,这里怎么了?”杨明道:“几只蒙古狗儿要在这里争武林盟主的位置。”杨靖仇问道:“武林盟主是什么?狗儿门为什么要争?”杨明笑道:“武林盟主是管大家伙的。像我们这些人都要武林盟主来管。”杨靖仇听了,大声叫道:“才不要蒙古的狗儿来当武林盟主!”恰好此时助威声弱,杨靖仇的话群雄皆闻,见一小孩儿如此说道,轰然大笑,纷纷叫道:“蒙古的狗儿滚回去。”“蒙古的狗儿走罢。”“蒙古的狗儿不配在这里。”
霍都仰天长笑,发笑时潜运内力,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将群雄的叫嚷声都压了下去,只震得大厅上的烛火摇幌不定。群雄相顾失色,都想:“瞧不出他年纪轻轻,公子哥儿般的人物,居然有此厉害内功。”霎时间都静了下来。
霍都向金轮法王郎声道:“师父,咱们来错地方啦。初时只道今日天下英雄聚会,才千里迢迢的赶来,谁知全是些聒噪之辈,靠的都是小孩儿间的嬉闹。咱们快走,你若不幸做了这些人的盟主,教干下好汉说你是天下酒囊饭袋之首,岂非污辱了你老人家的名头?”
杨明怒喝道:“蛮夷休狂!”这声怒喝,层层叠叠,声闻数里,犹若千军万马逼来,桌上碗筷一阵跳动。群雄无不骇然,功力低者甚至跌倒在地。旋即,群雄爆发出激烈的叫好声。
霍都此时恋色已经煞白。杨明道:“天下英雄岂是你能诽谤的?莫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这天下五绝,便是在场的郭靖郭大侠,黄蓉黄帮主,朱子柳朱前辈等人物,也岂是你等能度量的?”群雄又一阵叫好。杨明又道:“即便是我,你又能胜得了?可敢于我斗上一场?”霍都听闻,心惊肉跳,思量道:“此人内力强横,恐怕只有师父才能应付了。”一双眼睛直往金轮法王瞧去。
杨明冷笑道:“你还是滚开罢。”又对金轮法王道:“和尚,你们师徒共有三人。我这里也派出三人。若你们能胜出两场,那和尚你做盟主我自是没意见。若是你们输了两场,那么从今往后,便不许再踏足中原武林。如何?”黄蓉在旁听闻,心中想道:“明儿当真心思灵活。他没意见,我们不同意,也算不得言而无信。”郭靖不解其意,暗暗焦急,黄蓉小声地将杨明的打算告知郭靖,郭靖这才稍微放心。
金轮法王的心思那里转得杨明这般快,道:“这位少侠武功当真了得。只是不知道你这番话可做数。”杨明道:“自然做数。”复又问郭靖黄蓉等人。黄蓉笑道:“当然,当然。”金轮法王道:“好。不知少侠要派那三人出场?”杨明道:“古墓派第四代弟子杨过第一场,古墓派第三掌门龙姑娘第二场。在下便是第三场。却不知法王可有兴趣和在下交手?”金轮法王道:“好。”杨明道:“击掌为誓。”杨明和金轮法王击掌成誓。
霍都第一场与杨过交手。霍都见自己的对手不是那杨明,心中大定。摺扇一挥,张了开来,露出扇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杨明拉住急欲下场的杨过,小声道:“二弟且小心,此人摺扇中暗藏毒针,须得谨慎应对。”杨过点头称是。
霍都见杨明拉着杨过唧唧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心中担忧,大声道:“比还是不比了?”杨过笑道:“小蛮夷番王,这么急着出丑,何苦来的?”言罢又道:“那位尊长请借剑一用。”厅上两千余人中有三百人佩剑,听杨过如此说,齐声答应,纷纷拔剑。
杨过随便挑了一把趁手的剑。霍都摺扇拍了一声,摺成一根短棒,向他“肩井穴”微点,左掌呼地劈出,势挟劲风,凌厉狠辣。杨过挥动铁剑,以“玉女剑法”还招。
当年林朝英石墓苦修,创下*的武功,此后不再出墓,只传了她的贴身丫鬟,经小龙女再传而至杨过。那丫鬟非但从不涉足武林,连终南山也没下过一步。李莫愁虽是小龙女的师姊,却未得师传高深剑法,只以拂尘与掌法、暗器扬威江湖。此时杨过使出古墓派剑法,大厅上各门各派高手毕集,除小龙女外,竟无一人识得。
这一派武功的创始人固是女子,接连两代的弟子也都是女人,自不免轻柔有余、威猛不足。小龙女教导杨过的架式,都带着三分阿娜风姿。杨过融会贯通之后,自然而然的已除去了女子神态,转为飘逸灵动。古墓派轻功当世无比,此时但见他满厅游走,一招未毕,二招至。剑招初出时人尚在左,剑招抵敌时身已转右,竟似剑是剑,人是人,两都殊不相干,一套剑法只使得十余招,群雄无不骇然钦服。
霍都的扇上功夫本也是武林一绝,挥打点刺,也是以飘逸轻柔取胜,但此刻遇到天下无双的古墓派绝顶轻功,竟然施展不出手脚。
杨明知道杨过轻功高绝,但见杨过这满场游走,霍都连他衣角都沾不上,心中也自是佩服。而第一欢喜的却是郭靖。他见故人之子都是这般有出息,不论杨明一身莫明的功夫,便是杨过也是如此,想起自己郭家与杨家的累世交情,不由得悲喜交集。
霍都眼见不敌,焦躁起来,暗思今日若是竟折在这小子手中,自此声名扫地,还说甚么扬威中原?只见杨过长剑斜指,剑尖分花,竟是连刺三处,若是纵跃闪避,登时落了下风,当即张开摺扇,挡过了他这三招连刺,一声呼喝,便使出“狂风迅雷功”来反击。他右扇左袖,鼓起一股疾风,袖中隐藏铁掌,口里大声呼喝,以他武林高手的身分,与一个少年过招,竟然不得不用出看家本领来全力施为,即令得胜,脸上也已全无光采。但此时他只求不败,那里还顾得这许多?吐气叫嚷,一招狠似一招。
杨过剑走轻灵,招断意连,绵绵不绝,当真是风雅潇洒,翰逸神飞,大有晋人乌衣子弟裙屐风liu之态。这套美女剑法本以韵姿佳妙取胜,衬着对方的大呼狂走,更加显得他雍容徘徊,隽朗都丽。杨过虽然一身短衫,但这路剑法使到精妙处,人人眼前斗然一亮,但觉他清华绝俗,活脱是个翩翩佳公子。
只是杨过一求姿式俊雅,剑上的威力便不易发扬。霍都豁出了性命不要,愈斗愈狠,杨过渐感吃力。郭靖、黄蓉看出他又将落败,都是眉头渐渐皱拢,但见霍都扇底与袖间的风劲越鼓越猛,不由得心中暗叫:“不好!”
杨明也是焦急。但都说“河狭水急,人急智生”,急迫间杨明灵光一闪,大声道:“二弟,大伏魔拳。”这“大伏魔拳法”出自《九阴真经》,九阴真经号称天下武学大纲,这路大伏魔拳法自也有其独到之处。杨过听得杨明的话,立刻弃剑不用,使出真经中的大伏魔拳。但见拳力笼罩之下,一阵风雷鹤呖,刚猛至极,全不似先前古墓派的武功。
两人翻翻滚滚拆了百余招,杨过这一路大伏魔拳法越用越熟,心中所得颇深,心中叹道:“难怪大哥如此喜欢和人比斗,原来只有这样方能领悟其中奥妙。”当下越斗越畅。霍都以狂风迅雷功”对敌,只是对方力道既强,他扇子相应加劲,呼喝也更是猛烈。武功较逊之人竟在大厅中站立不住,一步步退到了天井之中。
小龙女离恶斗的二人不过丈余余,但见其衣带在疾风中猎猎飘动,她却行若无事,只是脉脉含情的凝视杨过。黄蓉见这兄弟两人明显都会《九阴真经》,杨过尚且如此,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杨明,黄蓉只要想到杨康之死,便会头皮发麻,心道:“若这二人知道其父之死与我大有关系,不知会做何反应?”当下脸色甚是难看。
杨过曾修行过《九阴真经》,初时还体现不出什么神妙,但越是打到后面,杨过的劲力却是越足,斗得也越畅快。霍都斗到后面,心神已乱,渐渐不支,形象甚是狼狈,一旁的金轮法王见了也甚是焦急,奈何《九阴真经》实是厉害,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出来。眼看就要取胜,群雄一阵喝彩。
忽然间,霍都一眼憋见了小龙女,心中恶意顿起,当下冒着杨过一拳,右手拇指一按扇柄机括,四枚毒钉从扇骨中飞出,尽数朝着小龙女飞去。小龙女此时一双眼睛只在杨过身上,那里还看得见这四枚毒钉?杨过虽然已经提防,但却没想到对方会朝着小龙女下手,当下一声大叫:“姑姑,小心。”便飞身挡下毒钉,登时站立不定,脸色古怪。
原来霍都起初见杨过和小龙女二人模样亲昵,又见小龙女只看杨过,对旁边的事物并不在意,便想用毒钉伤小龙女,若杨过飞身去挡,则必然中毒,若杨过不挡,则小龙女中毒,即使自己输了这一场,下一场也定然能赢,双方的胜负则要拖到第三场。其心歹毒,可见一般。
;
杨过冷笑道:“哼,全真教还真是威风得紧。”杨明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道:“郝大通功力虽不及五绝和郭伯伯之流,但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加上身边还有孙不二这类人物,想要将其伤成这样,想来武功定然厉害至极。”杨过笑道:“大哥手痒了?”杨明哈哈一笑,道:“痒了,痒了。二弟,不如你先和哥哥我过上两招。”杨过忙道:“大哥,莫来。饶了我罢。”杨明闻言,笑意更甚。
突然间传来号角鸣声,陆冠英刚从大厅里走出来叫道:“迎接贵宾。”庄外就闯进高矮胖瘦数十人,打扮古怪,全不似中原之人。杨明心道:“果真来了。”
杨过瞧得热闹,道:“大哥,这些都是什么人?”杨明道:“看打扮似是蒙古人。你瞧见没有?那为首的一个和尚,脑门下陷,似个碟子。我听说西藏密宗佛教武功奇特,练至深处,脑门便会微微下陷。此人顶心深陷,武功当真是高深至极。”复又道:“今天群雄是为了对付蒙古大军才聚集到此。这些蒙古人只怕是来者不善,我们赶快进去,也好方便对付。”说罢便拉着杨过回到了主席。黄蓉见先前杨明杨过二人在群雄推选武林盟主之时退席,又想起了杨康所为,心中一拧,又思及杨明内功高深,提防之意更甚。
杨过坐在杨明身边,小声问道:“大哥,待会你要怎么应付?”杨明道:“相机而动。”复又道:“少林寺虽百年不曾有人下山行走,但此时处于蒙古境内。今天看来是不能用上少林功夫了。”杨过惊道:“这可怎么办?”陆无双笑道:“不用少林功夫,自然是用别的功夫了。”杨明道:“机缘之下,北丐洪七公洪老前辈传了我降龙十八掌,眼下正好可以用来御敌。再说了,我还有太极绝学,曾经和西毒欧阳锋对上千招不败。今天定要过个足瘾。”
郭靖起身迎接这几位不速之客,将其邀请入席。大武小武二人连忙将杨过几人“请”到了偏席,只是碍于杨明一身武艺以及身份,不曾动他。杨明心中冷笑,站起身来,道:“和尚远道而来,辛苦非常,当坐主席。”言罢,一掌拂在椅背之上,九阳神功勃然而发,椅子顿时入地三寸,矮了一大截。金轮法王本来半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精光暴射,道:“多谢施主美意。”言罢便提起椅背,将椅子拔地而出,坐了下去。二人这一番交手,椅子都不曾有得任何损伤,可见二人的功力都已经到了收发随心的地步。
杨明也坐了偏席。杨过立刻问道:“大哥,怎么样?”刚才的交手,杨过等人都看在了眼里。杨明道:“要将椅子按下去容易,但想要不伤分毫将其拉上来却是颇难。这和尚的功力比我要胜上一筹。”陆无双忙道:“杨大哥,你就不要担心。你看那和尚都四五十岁了,大哥还未及弱冠。将来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杨过闻言,调笑道:“大哥,好福气啊!”杨明假怒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那些丑事都抖给龙姑娘听?”小龙女淡淡地道:“过儿什么都好。”杨过大是感动,搂住小龙女,一脸柔情:“姑姑。”
主席之上,黄蓉小声问及郭靖:“靖哥哥,刚才明儿那一掌你可看清楚了?”郭靖道:“恩。没想到明儿一身功力已经到了如此境界。想我在他这般年纪,还及不得他一半。”言语间大是欣慰,眼眶微红。黄蓉道:“靖哥哥,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明儿刚才那一掌,可是降龙十八掌?”郭靖仔细一想,恍然道:“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第一掌‘亢龙有悔’。莫非七公他老人家遇见的那少年郎就是明儿?”黄蓉道:“这便是了。七公是因为无意间听去了九阴真经,这才传了降龙十八掌来还人情。明儿定然是学了九阴真经,不然小小年纪哪来这么高深的内力。”说罢还看了郭靖一眼。
郭靖明白黄蓉的意思,摇摇头,道:“这九阴真经不是我传给明儿的。”黄蓉知道郭靖不会撒谎,他说不是,那便不是了。只是杨明究竟从何处得来的这九阴真经,黄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紧皱着眉头。
霍都容貌清雅,武功也是厉害,平时人人巴结,如今来的陆家庄,见群雄无一理会自己,当下站起身来,朗声道:“在下霍都。这位便是在下的师尊,西藏圣僧,人人尊称金轮法王,是当今大蒙古国皇后所封的第一护国大师。”这几话说得甚是响亮,满厅的群雄都听得分明。众人愕然相顾,均想:“我们在这里商议抵御蒙古南侵,却怎地来了个蒙古的什么护国大师?”
杨过站起身来,也郎声说道:“在下杨过。这位便是在下师尊,天上仙女,人人尊称小龙女,是堂堂一派掌门人。”群雄听闻杨过的话,又见了小龙女的模样,哄然大笑。
霍都见对方一个小孩子,将自己师尊与一女子相提并论,脸上自是挂不住,喝道:“小孩子莫要在此胡说八道。”杨过有样学样:“小蛮夷莫要在此胡说八道。”群雄又笑。霍都怒道:“小畜生如此顽皮,总得要好好教训你一番。”杨过问道:“小畜生骂谁?”霍都顺口答道:“小畜生骂你。”此言一出,堂中笑声更甚,群雄或拍案叫绝,或捧腹大笑。杨过哈哈笑道:“不错,正是小畜生骂我。”严肃如郭靖者,也哄笑出来。唯全真教的几人脸色不善,心中均是想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打地洞。这哥俩果然都是一样。”
霍都出了如此大丑,心中愤怒不已,挥扇朝着杨过的头顶打来。杨过不躲不闪,任由霍都的扇子打来,群雄大声叫道:“莫要以大欺小。”忽然一阵玲声响动,一匹白绸飞来,直取霍都胸中要害。霍都大惊,忙将纸扇挥开抵挡,那里料到那白稠一翻,竟然点中了手腕的“神门穴”,霍都只觉手中一麻,纸扇已经掉落在地。抬眼一看,正是杨过身旁的小龙女出手。此番变故,群雄大声叫好,或击掌称颂。
霍都虽武学精深,但刚才的变故,却是始终未看明白,心中忐忑不安,又见金轮法王脸色铁青,知道自己差点坏了大事,当即大声道:“本王子自不于一小顽童计较。”杨过也跟着大声说道:“本顽童自不于一小蛮夷计较。”群雄又是大笑。霍都狠狠瞪了杨过一眼,见他一副你能奈我若何的表情,强按心中气愤,道:“我们师徒今日未接英雄帖,却来赴英雄大宴,老着脸皮做了不速之客,但想到得会群贤,却也顾不得许多了。盛会难得,良时不再,天下英雄尽聚于此,依小王之见,须得推举一位群雄的盟主,领袖武林,以为天下豪杰之长,各位以为如何?”
杨明站起身来,笑道:“自然如此。”金轮法王双目半张半闭,见杨明这么一站,气息若有若无,脸上的笑容也似真似幻,心中暗暗惊叹:“此子果然非凡,自有些门道。”
霍都见有人同意自己的提议,当即笑道:“这位小友果然有见识。凭这世上群雄的武功德望,又有谁及得上我师父金轮法王?各位英雄请听了,当今天下武林的盟主,除了金轮法王,再无第二人当得。”
杨明笑道:“那是,那是。”复又对杨过道:“二弟,今天早上我见了一只又老又丑的土狗,正对着太阳狂吠。我问其故,这只狗答道:‘以我的德望和威猛,太阳又凭什么要在我的头顶上?我自当要将其叫下来,好好理论一番。’”群雄听了,均大笑不止,更有甚者爬到地上打滚,捶胸顿足。
郭靖反应虽然迟钝,但也听明白了杨明的意思,又见金轮法王双眼死盯着杨明,担心其会突然出手伤人,道:“明儿,不要对大师无礼。”
霍都见杨明、杨过二人皆一般模样,知道自己被他们玩弄了,怒不可扼,又忌惮小龙女的武功,只能以扇指着二人,说不出话来。
杨明冷笑道:“此间群雄已经推举了五绝之一的洪老帮主为武林盟主,你这个蒙古番邦也敢在这里愚犬吠日,要推举一个无德无望的什么金轮法王。当真天下英雄就是如此好糊弄的吗?”霍都怒道:“你个小畜生,我不和你多言。”杨明喝道:“小畜生骂谁?”霍都道:“小畜生骂……”话到嘴边猛然醒悟,总算悬崖勒马,硬生生将最后一个“你”吞进了肚里。杨明笑道:“蛮夷之辈,今天教了你个乖,你记着罢。”
霍都闷哼一声,道:“莫非天下英雄就靠着几个小毛孩子不成?若有谁自认比我师尊金轮法王更有资格做这个武林盟主,那便请站出来罢。”众人素知黄蓉足智多谋,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望她,心想:“这几十个人武功再强,也决不能是这里数千人的对手,不论单打独斗还是群殴,我们都不致落了下风,大家只听黄帮主号令行事便了。”
黄蓉知道今日若不动武,决难善罢,群殴自然必胜,只是难令对方心服,朗声说道:“若是洪老帮主在此,原可与金轮法王各显神通,一决雌雄,只是他老人家周游天下,到处诛杀蒙古鞑子,铲除为虎作伥的汉奸,没料到今日各位自行到来,未能在此恭候,他老人家日后知道了,定感遗憾。好在洪老帮主与金轮法王都传下了弟子,就由两家弟子代师父们较量一下如何?”
中原群雄大半知道郭靖武功惊人,又当盛年,只怕已算得当世第一,此时纵然是洪七公也未必能强过他去,若与金轮法王的弟子相较,那是胜券在握,决无败理,当下纷纷叫好喝采,声震屋瓦。在偏厅、后厅中饮宴的群雄得到讯息,纷纷涌来,一时廊下、天井、门边都挤满了人,众人叫好助威。金轮法王一边人少,声势自是大大不如。
杨靖仇本来独自出去玩耍,现在听得热闹,不知从何处钻出来,问道:“师傅,这里怎么了?”杨明道:“几只蒙古狗儿要在这里争武林盟主的位置。”杨靖仇问道:“武林盟主是什么?狗儿门为什么要争?”杨明笑道:“武林盟主是管大家伙的。像我们这些人都要武林盟主来管。”杨靖仇听了,大声叫道:“才不要蒙古的狗儿来当武林盟主!”恰好此时助威声弱,杨靖仇的话群雄皆闻,见一小孩儿如此说道,轰然大笑,纷纷叫道:“蒙古的狗儿滚回去。”“蒙古的狗儿走罢。”“蒙古的狗儿不配在这里。”
霍都仰天长笑,发笑时潜运内力,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将群雄的叫嚷声都压了下去,只震得大厅上的烛火摇幌不定。群雄相顾失色,都想:“瞧不出他年纪轻轻,公子哥儿般的人物,居然有此厉害内功。”霎时间都静了下来。
霍都向金轮法王郎声道:“师父,咱们来错地方啦。初时只道今日天下英雄聚会,才千里迢迢的赶来,谁知全是些聒噪之辈,靠的都是小孩儿间的嬉闹。咱们快走,你若不幸做了这些人的盟主,教干下好汉说你是天下酒囊饭袋之首,岂非污辱了你老人家的名头?”
杨明怒喝道:“蛮夷休狂!”这声怒喝,层层叠叠,声闻数里,犹若千军万马逼来,桌上碗筷一阵跳动。群雄无不骇然,功力低者甚至跌倒在地。旋即,群雄爆发出激烈的叫好声。
霍都此时恋色已经煞白。杨明道:“天下英雄岂是你能诽谤的?莫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这天下五绝,便是在场的郭靖郭大侠,黄蓉黄帮主,朱子柳朱前辈等人物,也岂是你等能度量的?”群雄又一阵叫好。杨明又道:“即便是我,你又能胜得了?可敢于我斗上一场?”霍都听闻,心惊肉跳,思量道:“此人内力强横,恐怕只有师父才能应付了。”一双眼睛直往金轮法王瞧去。
杨明冷笑道:“你还是滚开罢。”又对金轮法王道:“和尚,你们师徒共有三人。我这里也派出三人。若你们能胜出两场,那和尚你做盟主我自是没意见。若是你们输了两场,那么从今往后,便不许再踏足中原武林。如何?”黄蓉在旁听闻,心中想道:“明儿当真心思灵活。他没意见,我们不同意,也算不得言而无信。”郭靖不解其意,暗暗焦急,黄蓉小声地将杨明的打算告知郭靖,郭靖这才稍微放心。
金轮法王的心思那里转得杨明这般快,道:“这位少侠武功当真了得。只是不知道你这番话可做数。”杨明道:“自然做数。”复又问郭靖黄蓉等人。黄蓉笑道:“当然,当然。”金轮法王道:“好。不知少侠要派那三人出场?”杨明道:“古墓派第四代弟子杨过第一场,古墓派第三掌门龙姑娘第二场。在下便是第三场。却不知法王可有兴趣和在下交手?”金轮法王道:“好。”杨明道:“击掌为誓。”杨明和金轮法王击掌成誓。
霍都第一场与杨过交手。霍都见自己的对手不是那杨明,心中大定。摺扇一挥,张了开来,露出扇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杨明拉住急欲下场的杨过,小声道:“二弟且小心,此人摺扇中暗藏毒针,须得谨慎应对。”杨过点头称是。
霍都见杨明拉着杨过唧唧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心中担忧,大声道:“比还是不比了?”杨过笑道:“小蛮夷番王,这么急着出丑,何苦来的?”言罢又道:“那位尊长请借剑一用。”厅上两千余人中有三百人佩剑,听杨过如此说,齐声答应,纷纷拔剑。
杨过随便挑了一把趁手的剑。霍都摺扇拍了一声,摺成一根短棒,向他“肩井穴”微点,左掌呼地劈出,势挟劲风,凌厉狠辣。杨过挥动铁剑,以“玉女剑法”还招。
当年林朝英石墓苦修,创下*的武功,此后不再出墓,只传了她的贴身丫鬟,经小龙女再传而至杨过。那丫鬟非但从不涉足武林,连终南山也没下过一步。李莫愁虽是小龙女的师姊,却未得师传高深剑法,只以拂尘与掌法、暗器扬威江湖。此时杨过使出古墓派剑法,大厅上各门各派高手毕集,除小龙女外,竟无一人识得。
这一派武功的创始人固是女子,接连两代的弟子也都是女人,自不免轻柔有余、威猛不足。小龙女教导杨过的架式,都带着三分阿娜风姿。杨过融会贯通之后,自然而然的已除去了女子神态,转为飘逸灵动。古墓派轻功当世无比,此时但见他满厅游走,一招未毕,二招至。剑招初出时人尚在左,剑招抵敌时身已转右,竟似剑是剑,人是人,两都殊不相干,一套剑法只使得十余招,群雄无不骇然钦服。
霍都的扇上功夫本也是武林一绝,挥打点刺,也是以飘逸轻柔取胜,但此刻遇到天下无双的古墓派绝顶轻功,竟然施展不出手脚。
杨明知道杨过轻功高绝,但见杨过这满场游走,霍都连他衣角都沾不上,心中也自是佩服。而第一欢喜的却是郭靖。他见故人之子都是这般有出息,不论杨明一身莫明的功夫,便是杨过也是如此,想起自己郭家与杨家的累世交情,不由得悲喜交集。
霍都眼见不敌,焦躁起来,暗思今日若是竟折在这小子手中,自此声名扫地,还说甚么扬威中原?只见杨过长剑斜指,剑尖分花,竟是连刺三处,若是纵跃闪避,登时落了下风,当即张开摺扇,挡过了他这三招连刺,一声呼喝,便使出“狂风迅雷功”来反击。他右扇左袖,鼓起一股疾风,袖中隐藏铁掌,口里大声呼喝,以他武林高手的身分,与一个少年过招,竟然不得不用出看家本领来全力施为,即令得胜,脸上也已全无光采。但此时他只求不败,那里还顾得这许多?吐气叫嚷,一招狠似一招。
杨过剑走轻灵,招断意连,绵绵不绝,当真是风雅潇洒,翰逸神飞,大有晋人乌衣子弟裙屐风liu之态。这套美女剑法本以韵姿佳妙取胜,衬着对方的大呼狂走,更加显得他雍容徘徊,隽朗都丽。杨过虽然一身短衫,但这路剑法使到精妙处,人人眼前斗然一亮,但觉他清华绝俗,活脱是个翩翩佳公子。
只是杨过一求姿式俊雅,剑上的威力便不易发扬。霍都豁出了性命不要,愈斗愈狠,杨过渐感吃力。郭靖、黄蓉看出他又将落败,都是眉头渐渐皱拢,但见霍都扇底与袖间的风劲越鼓越猛,不由得心中暗叫:“不好!”
杨明也是焦急。但都说“河狭水急,人急智生”,急迫间杨明灵光一闪,大声道:“二弟,大伏魔拳。”这“大伏魔拳法”出自《九阴真经》,九阴真经号称天下武学大纲,这路大伏魔拳法自也有其独到之处。杨过听得杨明的话,立刻弃剑不用,使出真经中的大伏魔拳。但见拳力笼罩之下,一阵风雷鹤呖,刚猛至极,全不似先前古墓派的武功。
两人翻翻滚滚拆了百余招,杨过这一路大伏魔拳法越用越熟,心中所得颇深,心中叹道:“难怪大哥如此喜欢和人比斗,原来只有这样方能领悟其中奥妙。”当下越斗越畅。霍都以狂风迅雷功”对敌,只是对方力道既强,他扇子相应加劲,呼喝也更是猛烈。武功较逊之人竟在大厅中站立不住,一步步退到了天井之中。
小龙女离恶斗的二人不过丈余余,但见其衣带在疾风中猎猎飘动,她却行若无事,只是脉脉含情的凝视杨过。黄蓉见这兄弟两人明显都会《九阴真经》,杨过尚且如此,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杨明,黄蓉只要想到杨康之死,便会头皮发麻,心道:“若这二人知道其父之死与我大有关系,不知会做何反应?”当下脸色甚是难看。
杨过曾修行过《九阴真经》,初时还体现不出什么神妙,但越是打到后面,杨过的劲力却是越足,斗得也越畅快。霍都斗到后面,心神已乱,渐渐不支,形象甚是狼狈,一旁的金轮法王见了也甚是焦急,奈何《九阴真经》实是厉害,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出来。眼看就要取胜,群雄一阵喝彩。
忽然间,霍都一眼憋见了小龙女,心中恶意顿起,当下冒着杨过一拳,右手拇指一按扇柄机括,四枚毒钉从扇骨中飞出,尽数朝着小龙女飞去。小龙女此时一双眼睛只在杨过身上,那里还看得见这四枚毒钉?杨过虽然已经提防,但却没想到对方会朝着小龙女下手,当下一声大叫:“姑姑,小心。”便飞身挡下毒钉,登时站立不定,脸色古怪。
原来霍都起初见杨过和小龙女二人模样亲昵,又见小龙女只看杨过,对旁边的事物并不在意,便想用毒钉伤小龙女,若杨过飞身去挡,则必然中毒,若杨过不挡,则小龙女中毒,即使自己输了这一场,下一场也定然能赢,双方的胜负则要拖到第三场。其心歹毒,可见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