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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害了裴家

    “姑娘, 这真?能行吗?”
    翌日正午时分,初夏的日头火一般灼人,盈月楼二楼窗沿外,姜离正将盛有白色晶末的青瓷盏放在阳光下?暴晒
    她一脸严肃地盯着瓷盏, “等傍晚时分就知?道了。”
    怀夕看看青瓷盏, 再看看姜离, 虽有满心不确定,却也只能选择相信自家姑娘。
    佛珠内取出的晶末并不多,午后?还有热风徐来?, 姜离和怀夕不敢大意,眼睛都不敢离瓷盏太久,如此半日未下?楼的等着,直至日头西斜, 炽光退去,姜离方才小心翼翼地将瓷盏收了回来?。
    天边霞光万丈,天色还未昏黑, 绣房深处, 怀夕已打开了空置的衣柜门扇, 姜离捧着青瓷盏, 小心翼翼地和怀夕一起矮身走了进去
    二人站好, 怀夕将门扇一合。
    逼仄的衣柜内陷入黑暗, 下?一刻,怀夕惊叫道:“天啊, 姑娘说的是真?的!”
    姜离盯着瓷盏内的幽光,气息也有些?紧促。
    “我要?去秉笔巷!”
    她捧着瓷盏出柜门, 带着怀夕到府门口时,正撞上?薛沁母女送薛琦出府。
    自从薛澈急急离开长安, 薛沁母女不比先前?招摇,近些?日子与姜离照面不多,此刻见她也要?出府,薛沁阴阳怪气道:“长姐整日外出,也不知?是去做什么?”
    姜离不理会,只福了福身问薛琦,“这个时辰了,父亲要?去衙门?”
    薛琦苦着脸道:“陛下?有诏,是为了宁珏的事,一个时辰之前?,朱雀门外又有人为白敬之请命,禁军去驱赶时和人群生了争执,混乱之间?不知?怎么有人血溅当场了,虽性命是保住了,但差一点就又闹出了人命,陛下?大为震怒。”
    姜离听得一阵心紧,薛琦却没功夫耽误了,出门上?马车疾驰而去。
    薛琦一走,姜离也上?马车直奔城南,马车上?,怀夕道:“前?两日才闹了一场,后?来?被禁军劝回去了,还没生出什么事端,如今差点闹出人命来?,这是何意?”
    “若再出人命,宁珏就罪孽深重了,自然是肃王的手笔。”
    姜离说完眼底也浮起忧色,不住地催促长恭策马行快些?,两炷香的功夫之后?,马车到了秉笔巷裴宅之外。
    姜离自己叫门,开门的老伯见是她来?有些?意外。
    姜离强笑一下?,“打扰了,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展先生和展夫人,还没来?得及知?会裴少卿,不知?能否”
    “姑娘请进来?吧。”守在此的老伯姓韩,他笑着道:“若是旁人老奴是不敢放的,但世?子一早就有交代?,姑娘进来?便是”
    姜离第一次自己来?访,还有些?吃不准能否见到人,不料韩老伯如此亲切,直令她微微松了口气。
    “请姑娘入厅中落座,老奴先去备茶水了。”
    姜离闻言忙道:“事从紧急,您不必麻烦了,烦请您请展先生和展夫人来?,我问两句话就走”
    韩老伯闻言便知?确是着急,便道:“那?姑娘稍后?,老奴这就去喊人。”
    他快步而走,姜离便站在前?院中庭等候,此刻晚霞漫天,目之所及的白墙碧瓦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辉光,姜离越看,心底越有种怪异之感。
    怀夕见她面色有异,道:“怎么了姑娘?”
    姜离纳闷道:“也不知?是不是来?了多次,总觉得这院子愈发亲近可人,像许久之前?就见过似的……”
    怀夕眨了眨眼,没瞧出什么特别之处,还待再问,韩老伯已领着展跃夫妻快步而来?。
    “见过姑娘,不知?姑娘有何要?问的?”
    姜离道:“昨夜你们提过永儿回魂生光之事,但只有你们表叔瞧见,你们仔细说说,当时是何时?你们去时那?墓穴何种模样?”
    展跃和于氏面面相觑一瞬,展跃道:“那?是景德三十?五年八月,永儿过世?快两年了,表叔看到生光回魂,是那?日夜幕初临之时,因墓园到我家中还有半个时辰路程,他来?我家喊了人,我们再去,便已是二更天了,当时墓穴被挖开,永儿……棺椁已经腐烂,顶上?的木板黄土都已经被盗墓贼移开,只永儿的尸骨袒露在外”
    姜离闻言又问:“那?几日可是日日晴天?”
    展跃有些?意外,“姑娘如何知?晓?那?几日正值中秋,秋老虎十?分骇人,日日暴晒。”
    姜离继续问:“盗墓贼盗墓之时,应该不是当夜吧?”
    “不错,从墓穴土质来?看,永儿的坟应该被挖开一两天了,里头的黄土都被晒干了。”展跃答完,有些?迟疑道:“怎么了薛姑娘,为何问这个?”
    姜离瞳底光彩明灭,很快看着两人问道:“倘若想要?查明永儿之死?,需得掘坟验骨,你们可愿意?”
    展跃和于氏皆是心惊,此前?墓穴便已被破坏过一次,令二人痛彻心扉,如今怎还要再开墓穴?二人对?视一眼,展跃正不知?如何是好,反是于氏一咬牙先定了决心,“姑娘,我们愿意,无论如何不能让永儿死不瞑目。”
    见于氏如此,展跃也重重点头,“不错,这是最紧要的。”
    姜离颔首,“好,你们先在此等消息,我去见裴少卿。”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见时辰不早,姜离也不耽误,与几人辞别之后?径直出门,又吩咐长恭道:“去大理寺,快”
    长恭马鞭急落,一路风驰电掣,至顺义门外时天色已经黑透。
    她入禁中直奔大理寺衙门,到了衙门外一问,却听值守说裴晏一个多时辰之前?被传召入宫,此刻并不在衙中。
    怀夕一时作难,“姑娘,怎么办?这么久了,说不定裴大人已经出宫回府了。”
    姜离摇头,“他被传入宫怕也是因宁珏的案子,如今情?势紧急,他不可能兀自回宫,在这里等等吧。”
    裴晏不在,姜离也不好入衙中候着,便立在禁中宫墙之下?,目光不时往北面甬道看去。
    足足两炷香的时辰之后?,一队人马自北面而来?,怀夕目力更佳,激动?道:“姑娘,是裴大人”
    裴晏老远便见衙门之外站着二人,他心下?一惊快步迎来?,“怎会在此?”
    姜离心中着急,已等不及入衙内说话,当下?便道:“我猜到那?两个孩子当年如何过世?了,但未曾验尸还无法肯定,我适才去秉笔巷见了展跃夫妻,他们是愿意开棺验骨的,因此我想自己去商州一趟”
    “去开棺验骨?”裴晏很是意外。
    见姜离点头,裴晏却有些?不赞同,“去商州来?回少说得两日,宋亦安尚可信任,让他去便可。”
    姜离摇头,“不,此事至关重要?,非我亲自去不可。”
    裴晏眉心拧蹙着,似有何为难之处,姜离看得分明,“我带着长恭和怀夕走一趟,再让展先生随我快马回去,你不必同行”
    裴晏 片刻前?被传召入宫,正是因白敬之的案子,他道:“今日朱雀门前?又生了一场动?乱,陛下?令我五日之内交出凶手,否则便要?将宁珏当做凶犯打入天牢。片刻前?太子与肃王当堂争执,他二人也盯紧了刑部与大理寺,我实?不好在此时离开长安。”
    他解释一番,又低下?声气,“让宋亦安去吧,他是可信之人,该如何验骨,你尽数交代?给他便好”
    裴晏语气轻似夜风,仔细一听,似乎还带了两分请求意味,二人所站之处虽光线昏暗,但姜离也看得出裴晏眼底多有担忧,她唇角轻抿起来?,心底那?股子情?急的焦灼之感亦莫名?平静了些?。
    她语气轻快了些?,“你如此担心做什么?此去商州皆是官道,有怀夕在,还能遇见盗匪不成?再不济还有展先生,我瞧他也并未荒废武艺。”
    裴晏有理有据道:“你如今身份不同,贸然离开长安数日,当以何种理由?更何况此案牵连甚广,你若涉入太深少不得要?引起怀疑。”
    姜离坦然道:“我会告诉薛琦我此行是为了帮宁珏,事情?到了这一步,或许便是最后?一搏,不管会不会引起怀疑,我都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姜离言辞切切,裴晏知?她心意已决,自己也两难起来?,“肃王如今已有了防备,此行或会遇阻,除非我与你”
    “不可”
    姜离干脆地打断裴晏。
    她盯着裴晏的眼睛,“你留在长安是应当,无论是肃王,还是醉欢楼之事都需有人坐镇追查,如今这两件案子要?破解之处甚多,哪怕我找到了尸骨上?的证据,也只算查明了旧事,尚不够为宁珏洗冤。”
    裴晏自明此理,但他仍迟疑着。
    姜离莞然道:“我能再回长安这点儿难处算什么?你这些?年少在江湖上?行走,便也不知?外头乱象,我可没那?般不堪一击。”
    姜离死?里逃生,又在江湖上?打响名?号,期间?艰危苦痛不足道也,如今回了长安这锦绣堆里反是安逸了许多。
    她神色泰然,想着裴晏这下?应放心了吧,可不料裴晏听见此言,目光反而沉重了几分,直看的姜离心底分外怪异起来?。
    “让十?安和九思随你去。”
    默然片刻,裴晏总算赞成。
    姜离想了想,道:“你身边两亲信都不见了,难道不奇怪吗?就让十?安跟着吧,他正好去过一趟还可带路,那?杨培虽不曾配合,但此行若来?得及,我还想去杨家一趟,两个孩子的死?因最好都探个明白,今夜准备一番,明日卯时便出发。”
    裴晏欲言又止,“去了商州再去陇州,少说也得四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