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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1章 苏崇以改兼赈

    第901章 苏崇以改兼赈
    日落西山,
    夜色渐明,
    繁忙的京城,也逐渐繁华落尽,失了喧闹之声,街上,百姓的身影逐渐减少,只有脚步匆匆,刚下工的伙计,赶往回家的途中,
    李首辅的宅院内,小厮已经开始点燃灯笼里的蜡烛,让还未暗淡的院子,更加明亮,另外,府上的巡夜之人,也早早在主家偏院,用了饭食,而后三三两两一伙人,开始在外院各处,检查院落门第是否关好,还有整个府上,是否有其他隐患,让此处宅院显得幽静安逸,
    内堂屋中,
    首辅李崇厚用过膳食之后,就入了暖阁躺下,隔着屏风,听着外面那梅家女子唱的昆曲水磨腔,嘴里打着半酣,似睡非睡的样子。
    而大公子李潮生,则是落坐一旁的书案前,仔细查看各地送来的密信和奏疏,每件书信,都细细品读,留了记号方才规整放好,替父亲查看内阁的一番事,略有所得。
    过了好一会,
    一曲西厢记唱完之后,留音收声,李首辅好似睡醒一般,睁开双眼,伸出手摆了一下,梅淑见到后,起身万福,缓缓退下,
    李首辅见人离开之后,这才转头,望着儿子还在屋里看着密信,问道:
    “听说上次燕春楼的诗会,又被洛云侯给搅合了,一首诗力压全场,‘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南十四州。’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胆识,还有他点名的昆曲,什么峦山音,也在京城名声大噪,被天下学子称为北山南水齐鸣,可有此事?”
    说来此事也怪,洛云侯的诗一出,整个燕春楼鸦雀无声,就连几位书院山长都默不出声,最后洛云侯有事回了宫里,偏偏他留下人,在诗会上唱起了昆曲峦山音,引得天下学子尽皆侧目,加上之前作的诗,所有风头都让他出了,那唱曲的女子也是胆大,说的那些话,还真是符合洛云侯的性子。
    到最后,诗会虎头蛇尾,天下学子只顾着讨论洛云侯的诗词,和新出的昆曲曲调,哪还有人注意那些书院子弟,两位公主也不得不把魁选举提前了,
    思及此,想起当时候众人无奈的样子,
    大公子李潮生笑了笑,那一日的诗会闹得,摇摇头,也只有洛云侯敢在那胡闹,
    “父亲,此事儿子知道一些,洛云侯的诗一出,无人再敢做诗了,而这个唱曲的,就是桃园班主的女儿,栗大家,天生的好嗓音,这个音调,也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被洛云侯听见,就招揽进了府上,做了乐师,峦山音是洛云侯取的名字,说是要压制江南水磨腔,这样一传,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单说那曲调,儿子听了,可以说在水磨腔之上。”
    这一点,也不是他故意夸大,那日听得此曲之后,满场哗然,江南书院那些人,脸色难看至极,就算他自己瞧得,心底竟然也有一丝快意,可见京城世子对江南那些人的怨念,
    “还真的不是传闻,能让你都开口称赞的,可见江南文风,已经到了令人厌恶的地步,这一次赶考的人,可不止北地和江南,西边,南边的,都陆续来此,不能让江南一家独大,你可明白,洛云侯几次搅乱,简在帝心啊。”
    李首辅眼睛又闭上,喃喃自语,暖阁里只有灯油燃烧的声音,
    “父亲,洛云侯能做的事,其他人未必敢去做,江南那些人一直是如此行事,原以为只是吹嘘,没曾想,十几年下来,竟然形成风气,图惹人生厌,不知那些书院的山长,可有悔过之意。”
    大公子李潮生,算是明白许多,但真的做不来洛云侯的那些事,他见过那些山长,一个个自视清高,又无半点为朝廷效力的心思在里面,真真是一群道貌岸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嗯,是惹人生厌,但有些事,不是他们能定论的,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书院的传承,你一没名声,二没银子,书院如何还能办的下去,他们之所以置身于朝堂和江湖之间,两不沾边就是如此,牵扯多了,书院就不能安稳办下去,洛云侯显然也清楚,所以才能公然打个擂台,压一压江南文风,其他的,也没了。”
    好似说完这段话,用完了力气一般,翻个身,往里面侧身躺了一下,闭上双眼,就此睡去,
    只留下大公子在那想着父亲的话语,既如此,那洛云侯为何还要下力气,弄这一出,不可能就是恶心他们吧,想到恩科的事,或许是宫里的态度,
    正在思索间,
    外堂的管事,小心地敲了一下屏风木架,
    “大公子,大公子,江南传来密信,”
    屋里的李潮生明显神情一愣,江南来的密信,会是谁呢?
    “把信件拿进来,刚刚送信之人可有说些什么?”
    “回大公子,送信之人说,先来李府送信,而后去了忠顺王府,其余的并未交代。”
    管事小心地垫着脚步,慢慢走了进来,生怕发出一丝响动,惊扰了睡梦中的老爷,待走到书案前,就把送来的书信轻轻放在书案上,借着亮光,只见书信上有些褶皱,这些褶皱,
    看样子并不似是人为折的,李潮生有些好奇,便拿起密信仔细查验,只见其上面的褶皱,好似是湿过水,干了之后的情形,正想拆开信封,忽然又问道:
    “江南那边,可有什么风声传来,”
    “回大公子,并无消息,最后一次传来消息,是说杨公公入了江南之后,接管了织造局,并把织造局秦主事拿下,不日就要押解进京,去刑部定罪,”
    管事低着头,小声回道,
    如今府上的事,所有管事皆有分工,他因受到大公子的赏识,被调入内堂,
    “织造局,秦主事,”
    李潮生皱着眉头,想了些久,却仍然没有想到此人的任何一信息,没有印象,江南制造局,一直都是甄家合作的,怎么就被杨公公拿下了,但一想起不久前,杨公公在内阁备案要了一件官身,记得名字就是沈万和,那个江南首富,官身是给他的,
    想到此,眼神一亮,暗自赞叹,杨公公真是好手段,这手笔一举就收了江南织造局,连同内务府的人,都要退避三舍,
    迅速打开信件,仔细看了起来,片刻后,原本带着笑意的大公子,此刻的脸变得铁青铁青,江南新北大堤毁了,洪水淹没江南江北九个县,何人所为,
    看见落款,是巡阅使景存亮的手书,难道是他,还是信中所提到的金陵知府衙门的马广诚等人,亦或者是杨公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但堤坝一破,别说改田为桑,就是今年田亩粮食之税收,也算完了,那宫里面皇上,如何会不注意此事,
    那卢阁老一退再退,恐怕这一次,也不会退了,
    脑中迅速想着,此时该如何应对,可想了一圈,又无从下手,
    “你,速去通知师兄,罢了,明日里,再去通知三位师兄,来此吃酒宴,”
    “是,大公子,”
    管事虽有诧异,但还是点头称是,大公子现如今,越来越有威严了,人退下之后,
    李潮生反复在脑中想着,此事应当如何插手,新北大堤位于金陵城上游北侧,洪水必然会淹到郡城之下,就算水位退去,也需要时间,赈灾就是一要事,会不会是他们联手此事,为的就是就改田为桑,下手太狠了,弄不好要出大乱子,
    还需要压制后手,去江南也需要有个引子,想到师兄曾给自己举荐的言官曹广正,不知有没有胆子过去,明日还要和师兄好好商议一番。
    火光之下,李潮生昏暗不明的面庞,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与此同时,
    卢文山卢阁老的府邸,也是灯火通明,堂下,有三人坐在书房内,书案后的人,当是卢文山,一袭灰色长袍,安稳坐在椅子上,手里正拿着密信仔细查看,而堂下,恰巧坐着的是卢阁老的学生,言官苏崇和曾正二人,
    二人皆是一身儒服,面色周正,眼神却盯着书案后的恩师,直到恩师放下手中的密信,才敢出声问道;
    “恩师,今夜叫我等二人来此,可有要事交代?”
    “嗯,是有事,还是大事,你可知道,为何只叫你们二人前来。”
    看到江南布政使庄大人的来信,卢文山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新北大堤是被人挖开的,何人会用出那么毒的手段,这要是走漏风声,夷三族也不为过,想到江南那纷乱的势力插手其中,也难为庄守治了,随口一问,却难道了堂下二人,言官里,苏崇,严从,曾正,都是卢阁老的门生,为何偏偏叫了二人前来,却把严从落下,显然那不合常理,难不成是严师兄家中有事?
    “恩师,严师兄家中有事耽搁了,给老师告了假?”
    曾正有些狐疑,还是开口说了出来,只有苏崇一脸犹豫,磨了半天也未开口,
    眼见二人猜不出,卢文山摇了摇头,天赋不够,如之奈何,
    “你们二人还是没有长进啊。”
    二人大惊,起身一拜,告罪道;
    “学生惭愧,不知老师用意,”
    “哼,不动脑子想一想,严从敲了登闻鼓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刚上任吏部听参,如何还能像之前那样,今日叫你们来,就是和你二人商议,谁去江南的事,”
    卢文山把密信放在桌前推一推,二人会意,上前几步,把密信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这些,不过是江南水患之事,曾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反而是苏崇,从中看出了蹊跷,回道;
    “恩师,庄大人的信,说了江南大堤垮塌,那必然会有赈灾,学生感觉,应该是为了朝廷之策,改田为桑的事,只是内情不明,学生看不明白。”
    值此一说,让卢文山立刻抬起头,盯着苏崇,颇有审视之味,竟然能看出这些,倒是刚刚小瞧他们了,
    “哦,那你说说,怎么就是为了朝廷之策,”
    苏崇定了定神,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恩师,江南原本无恙,所有的事都是朝廷之策,如今已经进入六月,夏粮栽种也算晚了,那桑树种植,迫在眉睫,之前改种遇到阻拦,那如今水患过后,就是赈灾,但是赈灾官府也有难处,想来这一点,应该有人会插手其中,”
    苏崇想到了许多,或许,这些事,都是预料好的,
    忽然,
    书案后的卢文山,哈哈一笑,就连身边的师兄曾正,都是一脸复杂看向自己,也不知说的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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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哈,苏崇,以往都是老师错看你了,你说的句句在理,为师再给你说一声,江南的事,都是人为,并非天意,既然阻拦不了,为师考考你,江南水患之后,朝廷如何赈灾如何推行朝廷之策?”
    一连两问,可不是单单赈灾之事,还有改田为桑之策,
    二人听罢大惊失色,老师不是一直阻拦此事,为何会转变立场,难道还有其他的事在里面,苏崇猜不透,曾正更是毫无头绪,但是江南之策,苏崇还是想到了许多,如何才能两者兼顾,
    突然,兼顾二字烙印在脑海中,苏崇眼神一亮,坚定地回道;
    “以改兼赈,两难自解!”
    悠悠话音在书房内响起,就连卢文山都不可思议看着苏崇,玉石埋没,他之过也。
    嘴里反复念叨,“以改兼赈,两难自解!”端是绝妙之处,
    “如何解说,以改兼赈之策?”
    “老师,学生认为,赈灾不能光靠官府,江南富硕,富户太多,如今朝廷之策迫在眉睫,不如联合江南富户,出钱出粮食,按照市价购买百姓手中田亩,而后还有他们耕作,全部依照朝廷之策,改田为桑,等日后赚了银子,在同时分给百姓和富户,这样一来,二者皆有利可寻,官府丢了包袱,自然是两难自解,”
    苏崇寥寥几句话,就化解江南之事,让卢阁老眼里熠熠生辉,连道几声好字,
    “好,好,果然是好计策,那你说说,这富户要是用粮食换了田亩,怎能保证灾民的利益不受损失,要知道江南的地,都是上等田亩啊,”
    卢文山看似是夸赞此计策,但也看出了其中最为难之事,赈灾缺粮,要是让田亩按照原价卖出,那些富户自然不肯,要是贱卖,江南赋税之策,日后就会土崩瓦解,江南之地,尽数落入士绅手里,赋税受了影响,别说陛下,就是朝廷都会忍不住下手的,那时候,乱断一开,江南永无宁日。
    “这,老师,其中的关键,就是地方官府,所谓的两难自解,中间自然是有官府从中做担保,把握个度,两边都满意,此事就算成了,”
    苏崇想了想,此事最为简单,也是最为难的地方,就是这些田亩价格,决不能贱卖,要是贱卖了,此策,算是完了,
    “嗯,眼下的名头,算是好的,你把此事,细细写在折子上,江南的事,最多三日,就会报到京城,那时候,为师必然让你去委任监察使,走一趟江南,和庄大人联手,一明一暗,查探景存亮和杨公公的动静,务必要小心。”
    “谢恩师,学生知晓,那曾师兄。”
    一听要去江南,苏崇满脸喜色,没想到竟有此机会,感念老师大恩,但想到三人之中,只有师兄还在京城,故而有些迟疑,而曾正,也替苏崇高兴,他自己愚钝,看不透官场之事,只能跟在老师身边,鞍前马后伺候着,任京城散官至今,倒也习惯了,
    “你不要管他,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曾正不通官场之道,下去任职是祸不是福,留在京城六部,或许还是好事。”
    卢文山摇摇头,如今年纪愈大,想的就越多,身边总需要留下一个伺候的,曾正心思愚笨,但胜在孝顺忠心,有了他,省了许多心思在朝堂,
    “是啊,苏师弟,为兄在京城,还能在老师身边伺候,少了许多勾心斗角,求之不得。”
    曾正伸手拍了拍苏崇的肩膀,示意他别担心,自己知晓自己的事,待在京城,未必不好,眼看着师兄如此坦然,苏崇心中也没了刚刚的意动,这才好受了许多,但心底虽然有着喜庆,忐忑也是有的,
    “老师,江南之地的事,错综复杂,上折子是一回事,去了那又是一回事,学生孤身一人去江南,又该如何自处?毕竟景大人,杨公公,还有金陵知府衙门,那些人都碰在一块了,”
    苏崇并不傻,刚刚密信所写的事,牵扯人数众多,能让布政使大人细说的人,能没有勾结蹊跷,所以,他去了,或许也改变不来大局,
    “还是你心思细腻,此事虽然是你提出,但也是由他们来执行,只要内阁和陛下认同此事,你去了就是行监视之权利,咱们即是要参与,但也要脱身,老夫觉得,江南如果赈灾没有安置好,会出大乱子的,”
    由不得卢文山担心,要是平日岁月,这些都是小事,但是京南乱局,迟迟没有解决,朝廷现在缺银子,没有机会存粮运过去,这样的事拖得越久,局势变化就越快,万一有邪教插手其中,又当如何,想想也不妥,嘱咐道;
    “苏崇,洛云侯和南大人的门下,老夫已经安排他们去了江南任职,虽是县令,但未必不能成为助力,两地四县令,许些事都是要经过他们的,”
    “老师,弟子明白,上面的人不稀罕学生,未必下面的人不稀罕,县令,也是正官,听闻这几位,都是有着傲骨的,学生看好他们。”
    “哈哈哈哈.那就去准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