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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而他的故事,将这份遗憾放得无限大。
    年少暗恋,历经了那么多辛苦,占尽了天时地利人,明明逐渐登对两个人,为什么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相互伤害,相互不信任,以至于再难面对。
    谈裕瞧着她的眼泪,心里不好受,想去安慰,却因为太久的情绪激动,逐渐不适。
    胃疼得难受,开始还可以忍受,慢慢他撑不下去。
    察觉到他脸色不对,罗意璇止住眼泪,一时顾不上,拽住了他的胳膊。
    “你怎么了?”
    谈裕摆手,只隐隐地轻哼了两声。
    “没事,胃疼,缓缓就好了。”
    只是,他脸色越来越差,罗意璇扶着他坐下,也没好起来,反倒是额头的汗越来越多。
    话没说完,她们还没有一个结果。
    也顾不上了,疼痛让他没有思考的余地。
    最终,她扶着他离开,校庆活动还没结束,便与他一同上了车。
    “我不想去医院,送我回老宅吧。”谈裕苍白着脸,口气很轻。
    他再也不想重复躺在病床上,闻着消毒水难捱的孤独落寞了,他宁可吃止疼药,也不想再面对。
    罗意璇拿他没办法,只能照做,临开到门口,她才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
    谈裕见她为难,眼睛还红着,也不想再刺激她,自己下了车。
    太疼了,尽管这两年经历了很多次,但每一次都难熬得要命。
    罗意璇眼见着他的背影在视线里摇晃,推开了车门,什么也没说,扶着他进去。
    他们的院子,好像同两年前没有一丝变化。
    卧室的床头放着冰美人,整个屋子燃过了水沉香。
    他随时都会吃的止疼药放在床头的抽屉里,她拉开的时候瞥见了里面被他努力修复粘起来的两本结婚证,和那纸情书。
    她努力撇开视线,却又一瞬间心如刀割。
    “吃药。”她将药递到他嘴边。
    好像同她们还在一起时没什么分别。
    他咽了下去,甚至不需要水。
    她扶着他躺下来,却因为力气不够,在过程中跌在他怀里。
    两人一起栽在柔软的床上,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像是被唤醒了身体里的某处记忆,心跳加速,好久,她才慌乱起身。
    “你休息吧。”
    看见他躺下,罗意璇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他拽住了手。
    他不开口,只那样看着她,眼里满是难过和渴望。
    她一下子心软,动作迟疑。
    最终,她又重新坐在他床边。
    “睡吧,我不走。”
    谈裕半信半疑,拽着她的手,唇色灰白,眼角微红,不舍地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又不见了。
    春天,大好的阳光从窗外渗漏进来,将他们的脸庞辉映得柔和亮堂。
    她坐在他窗前,伸手,抚平了他微皱的眉心。
    那一刻,她动摇了,也心疼了。
    眼前熟悉的人,是她花了两年,都没能走出来的过去。
    她时常感叹造化弄人,今时今日才觉得,或许不是造化弄人,只是他们都不太懂爱罢了。
    分开后,每一眼,好像都那么宝贵。
    他们的模样倒映在彼此的眸光里,那样珍贵。
    大概是过了好久,天都黑下来,谈裕才闭上眼。
    他难得熟睡,没有惊醒。
    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再睁开眼时,他骤然迷离了几秒,才发觉,又是身侧空空。
    她食言了,还是走了。
    床头有她留下的字条。
    第83章 成就
    谈裕起身,伸手拿起水杯。
    温热的水已经变凉,大概是放了好一会儿了,她在应该是早早就离开了。
    水杯下压着字条,是她的字迹,干干净净,娟秀漂亮。
    很短的两行字。
    “好好休息,好好生活。”
    简短正式的问候与叮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合乎她们现在的身份,并不越矩。
    谈裕捏着那张字条,突然有一种被判了最后死刑的无奈与悲凉。
    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死绝了。
    今天,他该是尽了最大努力了吧。
    只可惜,或许太晚了。
    刚刚,就在这间卧室,她坐在他床边,搓热了双手盖在他胃上,和那两年里,他抱着她,每个月不厌其烦地为她揉肚子一样,温柔耐心,看着他的目光也满是不舍。
    美好温存得那样不真实。
    这空空荡荡的屋子,他一个人住了两年多,无数次,他在梦里梦见她重新回来,醒来时才发现身侧空空。
    可今天,她明明真的坐在这里,他明明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明明触碰到了她的体温,不过到头来,也是转瞬即逝。
    又和做梦有什么分别呢。
    短暂的温存,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
    他一时也分不清了。
    止疼药生效,胃疼得不至于像丢了半条命一样,暂时可以忍受。
    谈裕起身,将那杯水喝完,也没再去打扰她。
    都是自己选的路,再后悔也不能回头。
    他顺着廊道,走过书房,走到秘密花园,站在后花园的院子里。
    他看见了玻璃房,看见了满树的晚樱花,看见了每一处,他们极致欢愉,欲.仙.欲.死的坠落过的地方。
    好像生日时,她们共享一个草莓蛋糕,还是在昨日。
    再也回不去了。
    他轻声叹了口气,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目之所及,好像哪里都有她的痕迹,却又哪里都不能捕捉到她。
    人生不是任性的一场旅行,爱情也不是全部的主旋律。
    他依旧是谈家的掌权人,是云想的掌舵手,他身上是千万人的身家,他要永远朝前看。
    她能回来,回到京城,叫他不时可以见到。
    也算是另一种圆满了。
    要知足了。
    他这样想。
    路是他挑的,选择是他做的。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不会让她冒风险,不会去赌。
    下雨了,春雨最是安静无声。
    丝线一般细密罗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整个京城的上空。
    罗意璇从老宅出来,一路开着车,没有直接回罗公馆,而是不自觉开到了蔚璇的门口。
    没进去,只是坐在车里,开着眼前的台阶空地,看着络绎不绝的顾客撑伞来往,她陷入沉思。
    她想起那年跨年,一夜洁白的雪。
    他赎回了她一整面柜子的珠宝,赎回蔚璇,将执照和钥匙都重新交还在她手里。
    他抱着她走回院子,叫她老婆,讨要新年礼物。她在怀里撒娇,主动去亲吻他的脸颊,每一帧都是甜腻爱意。
    后来,她才知道。为了给她拿回蔚璇,谈裕许了二叔很多好处,甚至退出了竞标。
    现在想来,从一开始,谈裕就对她无有不依,并非是全无原因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她一个无意到连自己都根本记不清的举动,他会惦记沉迷这么多年。
    一个人的喜欢和爱意,竟然可以在完全看不到回应和希望的无妄岁月里,毫不动摇地坚持,自我感动一样地拼搏和努力靠近。
    听起来,真的有些疯狂。
    可也合衬,他就是这样一个有些疯狂的人。
    他做的那些,远远要比一个创口贴珍贵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