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无可信任
次日凌晨，李清明、林焕、沈剑、伊琳娜，以及整队的特勤踏上了飞往北境的专机。
安东早已搭乘了更早的航班，简飞则坚持留守在科学院，不想添这乱。
伊琳娜是作为李清明的私人助理同行的。两年来，李清明与机关和外界必要的非必要的扯皮通通都甩给了她，只是两人其实很少见面，多半都是远程沟通，伊琳娜本人更多的时候也在机关各个部门之间奔忙，倒更像个公关经理和代理律师。
即便坐在同一班专机上，两人也没太多可说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清晨，待李清明醒来的时候，窗外的下方已是无尽的林海与雪原。
仿佛凝滞般永恒的冻土，这才是北境国的真相。
秘境爆发后，各国很快就定义了一个名为“人均秘境压力”的数值，用以衡量各国秘境清理效率，爆发总规模与人口之间的关系。
这個数值越高，也就意味着平均每个人的压力越大，当局需要培养更多的尖兵，做出更大的社会牺牲才能顶住秘境的侵袭。
这个数字10以内被认为是安全的，良性的。
超过15被认为是紧张的，会积累长期压力的，需要尽快做出改变的。
超过20则被认为是危险的，不借助外部力量会走向崩溃的。
在那个萨温尚在的北境国巅峰期，东洲的数字是7.2，大洋的数字是9.8，西陆的数字是9.6。
而北境的数字是29.5，并且每年都会再上升1。
萨温自然对这种敌对势力的定义标准嗤之以鼻。但从眼下望不到边，令人绝望的针叶林来看，用那些仅有的城市和人口，要守住北境庞大的疆域的确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萨温能持续清理这么多年没有崩溃，仅凭世界1.8%的人口捍卫了11.5%的陆地，这本身就是他实力最无可厚非的证明。
无论他在位时还是殒命后，始终都有无数人批判他，攻击他，他的种族主义、他对lgbt的零容忍、他对待秘境的纯军事化战略、他试图复现现代化帝国的野心。
人们可以找到各种角度，以各种方式将他骂到体无完肤，唯独实力这一点，即便是他最极端的反对者也找不到任何论据。
至于李清明，他毫无疑问是欣赏这位最接近皇帝的现代人的，北境国的衰落早已是历史的必然，无论有没有萨温，这一点都无法改变。
但秘境为这一切带来了转机，作为北境最高统治者的萨温，完全有理由将一切押上去，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杀出一条复生之路。
或许再给他一些时间，再闯过那些秘境，他真的可以做到。
只是并非每个人都愿意陪他一起赌到最后一刻，毕竟这又不是在真的开疆拓土，远大于收益的压力最终还是压垮了每个人。
而即便到今天，世人依旧对他充满恐惧。
北境人恐惧那暗无天日的过往，他的敌人们则恐惧他真的杀出一条血路。
毫无疑问，他那颗或许残存的头颅也令东洲联盟高度紧张，这让大量的调查资源一夜之间全部倾向了荒无人烟的北境。
只是这十几年前都没找到的东西……
正当李清明打哈欠的时候，机舱内突然传来了机长的广播。
“刚刚收到命令，改变飞行路线。”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将在维索茨基机场降落。”
随着机长的话音落下，李清明的手机里也收到了安东的问候。
【库捏兹水坝，4小时后见。】
“嗷呼……”旁边林焕也被吵醒，悻悻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看向了窗外的密林，“哇……”
“喜欢这种风景？”
“嗯！”
“那完事后我们去溜达溜达。”
“好！”
“我看你们还是别乱跑了。”过道对面的伊琳娜看着手机摇头道，“你是真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啊……你们两位铁板一块，怎么骂都不带眨眼的，现在他们也懒得骂了，转而开始向东洲机关施压，不仅是反感秘境的普通人，其它联盟的外交机关也因为你们昨天的主宰级表现发出了外交声明，谴责东洲方面对秘境污染源、顶级危险分子无管控的不负责行为，要求成立国际组织介入并管理你们……”
“要为我们两个搞个国际原子能机构？”李清明笑道。
“你还笑，成立‘国际秘境污染管理组织’这件事早就在议程中了，东洲联盟一直强行投反对票才撑到现在，但肉眼可见地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伊琳娜说着远远作揖道，“行行好，伱就当配合当局，还是少露面吧。”
“同感。”后方不知何时醒来的沈剑附和道，“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都只会激起更多的反对声，面对这些，语言是无力的，只有时间能改变。”
“瞧瞧，瞧瞧人家沈剑老师！”伊琳娜当即跟风道，“答应我啊，未来两周不要再公开露面，也不要在社交媒体上搞事，这也是机关的恳求。”
“知道了，知道了。”李清明随意摆了下手道，“是不是我们也像萨温一样突然暴毙，世界就能瞬间和平？”
“……这……两码事吧，没这个意思……”
刚刚还有些欢闹的机舱立刻陷入了沉默。
李清明则靠在窗边继续望向下方的密林。
萨温可真幸福。
不用再面对这个狗屎世界。
……
四小时后，一栋北境随处可见的老式政府办公楼中，李清明一行与安东汇合，双方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安东开门见山对着投屏讲起了情况。
“目标地点在库捏兹水坝底下，其具体结构我们也并不知晓，那是萨温生前暗中操办建设的，就像你们东洲古代的帝王墓一样，建造的工匠恐怕都很难活到完工后的第二天，因此我们也无法得到坝内隐藏结构的图纸。
“是的，萨温从未将这个工程透露给北境的情报局，而是由他的亲信私下动手操办，这个人大概率就是这所私人水电站的持有者，萨温的侄女，她本人正在其它地方，我们的人已经盯住了，一旦这边任务完成，那边也会立刻动手。
“按照常规的做法，我们该有几周的准备期，试着渗透进水电站内部，得到更多的信息后再出手，但基于现在的形势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何况渗透本身也会暴露我们的意图。
“因此，我们1小时后就动手。
“你们要做的，就是藏进一辆运输电缆的卡车车厢内，到达仓库后伺机潜入地下，找到萨温的遗骸当场销毁，同时试着去探究所谓的秘境回声。
“任务过程中允许击杀水电站内的任何人。”
安东说着指向了另一边桌上摆好的枪械、子弹和手持电击、麻醉设备。
“如果有人发现你们，尽量温和无声地解决，迫不得已再开枪动刀。
“别顾虑滥杀无辜，这鬼地方任何一个看似无辜的人都有可能是萨温的遗毒，尽可能不要给他们预警的时间。
“最后，考虑到行动地点是深层地下结构，无论是我与你们的沟通，还是你们之间的沟通都将遭受干扰，以至中断。
“所以，戴好这个。”
安东说着拿起一个领针亮给众人。
“这个会详实地记录你们看到的和听到的，是你们行动唯一可靠的证据，尤其是销毁萨温遗骸的时候，务必对准拍清。”
说完他便又将领针丢向一旁，张开双臂道：“提问时间。”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与安东年龄相仿但壮了足足几圈的特勤队长波波夫抬手开口：“按照我的理解，这一切只是假设对么？你们只是假设萨温存有遗骨，假设遗骨就在这里，假设这个水坝存在隐秘的未知结构，是这个意思么？声明一下，我并不想质疑或是窥探安全局调查的细节，只是需要搞清楚任务的情况。”
“存在一些假设，但没这么假设。”安东点头道，“我们并不是基于有罪推断锁定的这位萨温的侄女，而是基于某个更直接的证据。”
安东说着顿了顿，接着又摆了摆手：“算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连夜在北境地区重启了秘境监控设备，并将其敏感度调到最高进行彻底高精度探测，结果真的发现了一些微不可见的辐射，这才顺着辐射强度衰损的路径找到了这里。”
听到这里，李清明难免微微抬了下眼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东忙抬手道，“你在期待一个深藏在地下的秘境，但我肯定不会有这玩意儿，或许真的有什么所谓的秘境回响，但绝不可能是秘境，秘境的辐射风格完全不同，更不可能稳定存在。”
李清明不置可否，只默默走到桌前试起了枪。
“另外。”安东叹了口气道，“你就必须去么？这些特勤兄弟足以解决这件事，我代表联盟请求你不要再将自己置入险境。”
“听听你在说什么蠢话。”李清明指向以波波夫为首的精锐特勤队道，“如果他们能解决，这件事就不危险，我也就随便去。如果他们不能解决，那就只有我去了，横竖我都要去，懂了么？”
安东轻轻按在李清明手臂上：“……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我说得不够清楚么？”李清明随口道，“还是说你们准备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直接用导弹把大坝炸烂，就像你们两年前对待游轮的态度一样？”
听到这个，整个特勤队都肃了一下。
他们也才想到原来还有这个方案……
李清明也才反应过来安东的意思，非常不好意思地抬手道：“抱歉不该说的，我以为诸位都考虑到了。现在放心吧，有我同行，诸位大概率不会被导弹袭击。”
特勤队这才冷静了些许。
的确，李清明太重要了，和他一起行动相当于保命金牌了。
可他们这口气刚喘过来，李清明跟着又多想了一步，自顾自笑了起来。
“除非他们打算借机消灭我，实现世界和平。”他克制不住地点了点安东的心口道，“就像你们对萨温做的那样。怎么，这一幕是不是似曾相识？萨温在对25级强度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秘境准备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这么有说有笑？”
“他可没你这么轻松。”安东丝毫不怒，慢条斯理回忆着描述道，“他当时很疲惫，被太多的压力摧残太多年了，明明在做秘境准备，却还考虑着民生物资和边境镇压反对派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地狱，真在那种情况下我保证你一天也撑不住。”
“这么认真干嘛。”李清明无趣扭头。
无声的凝滞间，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剑悠悠走到武器桌前，随手拿起了一支枪械：“放心，我也会下去，机关总不可能连我也炸。”
“我可没求你。”李清明随口应了，接着“啪”地一声拍开了林焕正要去摸枪的手，“你不许动这个。”
林焕捂着手一缩，却还是忍不住争辩道：“保护！”
“跟在我后面保护就好了，不许用这个。”李清明说着抓来了一套刀具和电击设备，“这两个倒还可以，拿着凑合用吧。”
“保护！”林焕赶紧接过武器跑到一旁，自己悄咪咪地玩了起来。
安东见状摇着头更加苦恼道：“你去也就罢了，确认还要带她一起么？”
“你今天怎么废话这么多？”李清明一脸烦躁地将桌上的弹药毛进了背包。
“算了。”安东一个摆手与波波夫道，“指挥好你的队伍，别管李清明和林焕，至于是否要配合他们，是否有必要听从李清明的指挥，你自己判断。”
“是。”波波夫与安东对了个神色后，便指挥自己的人前去武装。
而此时，李清明早已挑好了顺手的家伙塞足了补给，与林焕一同远远地坐在了角落。
“听我说。”李清明看着特勤队默默说道，“听我说就好了，别露出什么反应。”
林焕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好像没听到一样。
李清明也不禁一笑，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她还是这么默契。
他这便轻声开口：
“安东是一个背叛起来毫不手软的人，他刚刚的表现让我感觉很不好。
“或许真的有什么导弹，或许特勤队身负将我们杀人灭口的最终任务。
“不知道，不确定，无所谓了。
“我也不是在开玩笑，你真的要保护好我的身后，我们最大的麻烦不是什么前进团，而是这些持枪的特勤。
“任务结束后，我们也不要再回来。
“世上已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
“我们去你想去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的大森林。”
“大森林……”林焕痴痴道，“完成任务……大森林，只有我们的大森林……”
安东早已搭乘了更早的航班，简飞则坚持留守在科学院，不想添这乱。
伊琳娜是作为李清明的私人助理同行的。两年来，李清明与机关和外界必要的非必要的扯皮通通都甩给了她，只是两人其实很少见面，多半都是远程沟通，伊琳娜本人更多的时候也在机关各个部门之间奔忙，倒更像个公关经理和代理律师。
即便坐在同一班专机上，两人也没太多可说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清晨，待李清明醒来的时候，窗外的下方已是无尽的林海与雪原。
仿佛凝滞般永恒的冻土，这才是北境国的真相。
秘境爆发后，各国很快就定义了一个名为“人均秘境压力”的数值，用以衡量各国秘境清理效率，爆发总规模与人口之间的关系。
这個数值越高，也就意味着平均每个人的压力越大，当局需要培养更多的尖兵，做出更大的社会牺牲才能顶住秘境的侵袭。
这个数字10以内被认为是安全的，良性的。
超过15被认为是紧张的，会积累长期压力的，需要尽快做出改变的。
超过20则被认为是危险的，不借助外部力量会走向崩溃的。
在那个萨温尚在的北境国巅峰期，东洲的数字是7.2，大洋的数字是9.8，西陆的数字是9.6。
而北境的数字是29.5，并且每年都会再上升1。
萨温自然对这种敌对势力的定义标准嗤之以鼻。但从眼下望不到边，令人绝望的针叶林来看，用那些仅有的城市和人口，要守住北境庞大的疆域的确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萨温能持续清理这么多年没有崩溃，仅凭世界1.8%的人口捍卫了11.5%的陆地，这本身就是他实力最无可厚非的证明。
无论他在位时还是殒命后，始终都有无数人批判他，攻击他，他的种族主义、他对lgbt的零容忍、他对待秘境的纯军事化战略、他试图复现现代化帝国的野心。
人们可以找到各种角度，以各种方式将他骂到体无完肤，唯独实力这一点，即便是他最极端的反对者也找不到任何论据。
至于李清明，他毫无疑问是欣赏这位最接近皇帝的现代人的，北境国的衰落早已是历史的必然，无论有没有萨温，这一点都无法改变。
但秘境为这一切带来了转机，作为北境最高统治者的萨温，完全有理由将一切押上去，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杀出一条复生之路。
或许再给他一些时间，再闯过那些秘境，他真的可以做到。
只是并非每个人都愿意陪他一起赌到最后一刻，毕竟这又不是在真的开疆拓土，远大于收益的压力最终还是压垮了每个人。
而即便到今天，世人依旧对他充满恐惧。
北境人恐惧那暗无天日的过往，他的敌人们则恐惧他真的杀出一条血路。
毫无疑问，他那颗或许残存的头颅也令东洲联盟高度紧张，这让大量的调查资源一夜之间全部倾向了荒无人烟的北境。
只是这十几年前都没找到的东西……
正当李清明打哈欠的时候，机舱内突然传来了机长的广播。
“刚刚收到命令，改变飞行路线。”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将在维索茨基机场降落。”
随着机长的话音落下，李清明的手机里也收到了安东的问候。
【库捏兹水坝，4小时后见。】
“嗷呼……”旁边林焕也被吵醒，悻悻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看向了窗外的密林，“哇……”
“喜欢这种风景？”
“嗯！”
“那完事后我们去溜达溜达。”
“好！”
“我看你们还是别乱跑了。”过道对面的伊琳娜看着手机摇头道，“你是真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啊……你们两位铁板一块，怎么骂都不带眨眼的，现在他们也懒得骂了，转而开始向东洲机关施压，不仅是反感秘境的普通人，其它联盟的外交机关也因为你们昨天的主宰级表现发出了外交声明，谴责东洲方面对秘境污染源、顶级危险分子无管控的不负责行为，要求成立国际组织介入并管理你们……”
“要为我们两个搞个国际原子能机构？”李清明笑道。
“你还笑，成立‘国际秘境污染管理组织’这件事早就在议程中了，东洲联盟一直强行投反对票才撑到现在，但肉眼可见地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伊琳娜说着远远作揖道，“行行好，伱就当配合当局，还是少露面吧。”
“同感。”后方不知何时醒来的沈剑附和道，“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都只会激起更多的反对声，面对这些，语言是无力的，只有时间能改变。”
“瞧瞧，瞧瞧人家沈剑老师！”伊琳娜当即跟风道，“答应我啊，未来两周不要再公开露面，也不要在社交媒体上搞事，这也是机关的恳求。”
“知道了，知道了。”李清明随意摆了下手道，“是不是我们也像萨温一样突然暴毙，世界就能瞬间和平？”
“……这……两码事吧，没这个意思……”
刚刚还有些欢闹的机舱立刻陷入了沉默。
李清明则靠在窗边继续望向下方的密林。
萨温可真幸福。
不用再面对这个狗屎世界。
……
四小时后，一栋北境随处可见的老式政府办公楼中，李清明一行与安东汇合，双方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安东开门见山对着投屏讲起了情况。
“目标地点在库捏兹水坝底下，其具体结构我们也并不知晓，那是萨温生前暗中操办建设的，就像你们东洲古代的帝王墓一样，建造的工匠恐怕都很难活到完工后的第二天，因此我们也无法得到坝内隐藏结构的图纸。
“是的，萨温从未将这个工程透露给北境的情报局，而是由他的亲信私下动手操办，这个人大概率就是这所私人水电站的持有者，萨温的侄女，她本人正在其它地方，我们的人已经盯住了，一旦这边任务完成，那边也会立刻动手。
“按照常规的做法，我们该有几周的准备期，试着渗透进水电站内部，得到更多的信息后再出手，但基于现在的形势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何况渗透本身也会暴露我们的意图。
“因此，我们1小时后就动手。
“你们要做的，就是藏进一辆运输电缆的卡车车厢内，到达仓库后伺机潜入地下，找到萨温的遗骸当场销毁，同时试着去探究所谓的秘境回声。
“任务过程中允许击杀水电站内的任何人。”
安东说着指向了另一边桌上摆好的枪械、子弹和手持电击、麻醉设备。
“如果有人发现你们，尽量温和无声地解决，迫不得已再开枪动刀。
“别顾虑滥杀无辜，这鬼地方任何一个看似无辜的人都有可能是萨温的遗毒，尽可能不要给他们预警的时间。
“最后，考虑到行动地点是深层地下结构，无论是我与你们的沟通，还是你们之间的沟通都将遭受干扰，以至中断。
“所以，戴好这个。”
安东说着拿起一个领针亮给众人。
“这个会详实地记录你们看到的和听到的，是你们行动唯一可靠的证据，尤其是销毁萨温遗骸的时候，务必对准拍清。”
说完他便又将领针丢向一旁，张开双臂道：“提问时间。”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与安东年龄相仿但壮了足足几圈的特勤队长波波夫抬手开口：“按照我的理解，这一切只是假设对么？你们只是假设萨温存有遗骨，假设遗骨就在这里，假设这个水坝存在隐秘的未知结构，是这个意思么？声明一下，我并不想质疑或是窥探安全局调查的细节，只是需要搞清楚任务的情况。”
“存在一些假设，但没这么假设。”安东点头道，“我们并不是基于有罪推断锁定的这位萨温的侄女，而是基于某个更直接的证据。”
安东说着顿了顿，接着又摆了摆手：“算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连夜在北境地区重启了秘境监控设备，并将其敏感度调到最高进行彻底高精度探测，结果真的发现了一些微不可见的辐射，这才顺着辐射强度衰损的路径找到了这里。”
听到这里，李清明难免微微抬了下眼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东忙抬手道，“你在期待一个深藏在地下的秘境，但我肯定不会有这玩意儿，或许真的有什么所谓的秘境回响，但绝不可能是秘境，秘境的辐射风格完全不同，更不可能稳定存在。”
李清明不置可否，只默默走到桌前试起了枪。
“另外。”安东叹了口气道，“你就必须去么？这些特勤兄弟足以解决这件事，我代表联盟请求你不要再将自己置入险境。”
“听听你在说什么蠢话。”李清明指向以波波夫为首的精锐特勤队道，“如果他们能解决，这件事就不危险，我也就随便去。如果他们不能解决，那就只有我去了，横竖我都要去，懂了么？”
安东轻轻按在李清明手臂上：“……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我说得不够清楚么？”李清明随口道，“还是说你们准备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直接用导弹把大坝炸烂，就像你们两年前对待游轮的态度一样？”
听到这个，整个特勤队都肃了一下。
他们也才想到原来还有这个方案……
李清明也才反应过来安东的意思，非常不好意思地抬手道：“抱歉不该说的，我以为诸位都考虑到了。现在放心吧，有我同行，诸位大概率不会被导弹袭击。”
特勤队这才冷静了些许。
的确，李清明太重要了，和他一起行动相当于保命金牌了。
可他们这口气刚喘过来，李清明跟着又多想了一步，自顾自笑了起来。
“除非他们打算借机消灭我，实现世界和平。”他克制不住地点了点安东的心口道，“就像你们对萨温做的那样。怎么，这一幕是不是似曾相识？萨温在对25级强度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秘境准备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这么有说有笑？”
“他可没你这么轻松。”安东丝毫不怒，慢条斯理回忆着描述道，“他当时很疲惫，被太多的压力摧残太多年了，明明在做秘境准备，却还考虑着民生物资和边境镇压反对派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地狱，真在那种情况下我保证你一天也撑不住。”
“这么认真干嘛。”李清明无趣扭头。
无声的凝滞间，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剑悠悠走到武器桌前，随手拿起了一支枪械：“放心，我也会下去，机关总不可能连我也炸。”
“我可没求你。”李清明随口应了，接着“啪”地一声拍开了林焕正要去摸枪的手，“你不许动这个。”
林焕捂着手一缩，却还是忍不住争辩道：“保护！”
“跟在我后面保护就好了，不许用这个。”李清明说着抓来了一套刀具和电击设备，“这两个倒还可以，拿着凑合用吧。”
“保护！”林焕赶紧接过武器跑到一旁，自己悄咪咪地玩了起来。
安东见状摇着头更加苦恼道：“你去也就罢了，确认还要带她一起么？”
“你今天怎么废话这么多？”李清明一脸烦躁地将桌上的弹药毛进了背包。
“算了。”安东一个摆手与波波夫道，“指挥好你的队伍，别管李清明和林焕，至于是否要配合他们，是否有必要听从李清明的指挥，你自己判断。”
“是。”波波夫与安东对了个神色后，便指挥自己的人前去武装。
而此时，李清明早已挑好了顺手的家伙塞足了补给，与林焕一同远远地坐在了角落。
“听我说。”李清明看着特勤队默默说道，“听我说就好了，别露出什么反应。”
林焕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好像没听到一样。
李清明也不禁一笑，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她还是这么默契。
他这便轻声开口：
“安东是一个背叛起来毫不手软的人，他刚刚的表现让我感觉很不好。
“或许真的有什么导弹，或许特勤队身负将我们杀人灭口的最终任务。
“不知道，不确定，无所谓了。
“我也不是在开玩笑，你真的要保护好我的身后，我们最大的麻烦不是什么前进团，而是这些持枪的特勤。
“任务结束后，我们也不要再回来。
“世上已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
“我们去你想去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的大森林。”
“大森林……”林焕痴痴道，“完成任务……大森林，只有我们的大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