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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假痴不癫056

    叱咤商场呼风唤雨的江家最高统帅, 在儿子的眼泪中?第一次怀疑了自己的教育水平。
    但?江之贤很快恢复如常,吩咐家仆带江归一洗漱换衣服,带人前往干净整洁的地方, 眼风未曾分给仇舒悦半分。
    江亚卿和妻子上前去扶狼狈的母亲, 略微不满, “您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仇舒悦拉回失落悲伤的视线, 转向儿子,怒气有了正?当理?由, “一个正?统血脉的长子手里就一个辅佐江弘义那条狗的二系,如果你拿到?十四系那小杂种能这么嚣张?”
    “十四系是父亲亲自划给归一,父亲既然?那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江亚卿压低声音, “您就安分点, 别再惹事了,父亲最属意的人是我,其?他人相当于button man,马上......”
    陈窈挪开视线, 看向江之贤。
    家宴上所有的人和他说?话时, 个个都低声下气, 就连岁数大的长者也不例外。而江之贤说?话时,他们都身体前倾, 恭敬低着?头。家仆围着?他转,江家鹰犬分散在花园四周, 不停用眼睛看他, 只要他一声令下或谁有打爆他脑袋的苗头, 他们随时会冲出来, 把有威胁的人撕成碎片。
    听说?葬礼那天?三个系埋伏所有罪大恶极的毒.贩、人.贩全部死?了。
    她把白葡萄酒一饮而尽,在流亡匿迹的几日, 对危险动物般的直觉更加敏锐,江之贤是目前为止见过最深不可测的人。
    如果江归一坐到?最高的位置也会这样吗?
    “陈小姐。”江弘义端起她身后餐桌的酒杯,“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很危险。”
    她顿了顿,“有没有其?他忠告?”
    “榆宁这地方没有信任,没有秩序,只有无尽的欺诈与背叛。”江弘义说?:“我知道你想利用郦沛白死?亡‘真相’做文章,但?所有人都害怕真相,无论是酷刑逼迫他们说?真话,法律要求他们说?真话,还是忏悔之心?督促他们说?真话,都是不可信的。”
    “为什么?”
    “真相是杠杆的控制支点,交出去就会失去平衡。”他叹息,“你不想见证悲剧吧?”
    “谁的人生?变成悲剧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窈的语气带着?冷冷的嘲讽,如果有心?,大可当成挑衅,“再者,您到?底站在哪边?”
    江弘义只是语气温和地说?:“你以?后会明白人不是非黑即白。”
    说?完他托住酒杯走了。
    二十分钟后,老管家林忠过来稍颔首:“陈小姐,首领请您五分钟后到?朱雀厅。”
    .
    另一边江归一换好衣服碰见同样换好衣服的仇舒悦。他不放心?陈窈没心?思?浪费时间。但?仇舒悦拦住他,笑得虚假,“归一啊,我那有新到?的蚂蚁要不要来看看啊?”
    江归一非常喜欢蚂蚁,他养的蚂蚁并非普通蚂蚁而是珍稀品种,譬如子弹蚁、蒙古原蚁,食人蚁等,一窝的价格万元打底,还有比黄金还贵几百美刀一只的斗牛犬蚁种。
    可年幼时江之贤不允许他玩物丧志,他心?智尚且不成熟的时候,常常因?为一窝蚂蚁被仇舒悦骗走。
    不幸的是,那时因?为郦沛白诞下孩子,仇丽舒的恨达到?巅峰,仇家也是草芥人命的家族,她哪懂稚子无辜,把种恨全部发泄到?了江归一身上,专门挑腹部大臂脊背等隐蔽部位下手,发泄完了又找医生?涂药祛瘀。
    那岁数江家的孩子身边还没管家和幕僚,语言系统跟不上智力?、没人管的小结巴受尽虐待辱骂,直到?江归一咬死?仇舒悦的狗。
    平日仇舒悦不敢在江归一面前提蚂蚁两字,这次豁出去试探,因?为表演家马伯松在江归一成长过程中?充当了奶爸的角色,她不信他没耳濡目染。
    江归一乖乖点头,嘴角勾了勾,“要的。”
    难道真傻了?
    大部分人还在家宴,仇舒悦和管家领着?江归一走向前往后山宠物园的鹅卵石小路。
    小路弯曲细长,两旁灌木繁茂,走到?监控盲区时,江归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根钢丝绳,从?背后冷不丁勒住了仇舒悦的脖子。
    管家大惊忙叫:“二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当年江归一受虐待,管家冷眼旁观,和仇舒悦是一丘之貉。
    江归一抬腿毫不留情踹开管家,两手猛地一拽,细绳嵌进仇舒悦皮肤,她上半身反射性上挺,双手攥住绳子,艰难发出几个音节:“ni…g,呕——”
    “臭气熏天。”男人全身坚冰般淌冷气,平静地问:“吃了什么。”
    这疯子果然?是装的!仇舒悦目眦欲裂,但?发不出声音,并且括约肌逐渐松弛快失禁了。她有种预感,江归一再使一丁点劲,她会被活活勒死?。
    仇舒悦缺氧到?翻白眼,绳子终于松了,她一掌拍向树,五指几乎扣进缝隙,以此借力不让瘫软自己跪地。
    江归一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神和看畜生?别无二致。
    “识相点见到?我夹尾巴做人,我心?情好多赏你几日苟延残喘的生?活。”
    “再有下次,”他笑了,“奖励你陪我的蚂蚁玩三天?三夜。”
    榆宁的人都知道,江二爷在自己的楼栋专门腾了间房养蚂蚁,密密麻麻的部落,全是剧毒的肉食蚂蚁。
    而他从?不诳言,向来言出必行。
    仇舒悦瞬间头皮发麻,惊恐地瞪大眼睛,那是本能反应。
    江归一说?完就走,她咳嗽着?,脸因?窒息紫红,却不依不挠,“因?为几只蚂蚁破防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披人皮冷血的畜生?,我脖子的勒痕就是证据,等着?吧,你的戏到?此为止了。”
    男人哂笑,高大背影在灯影下晃动。
    “我陪她玩游戏就算了,你倒喜欢自己加戏。”
    他回身,整张脸明昧扑朔,双目的阴翳尤其?浓重。
    “可惜,你在榆宁这墙垣帷幔之下演再多的戏父亲仍旧不买帐,你只能日日夜夜躲在隐蔽处看着?作痛的疮口慢慢流脓、溃烂、腐坏。”
    “隔这么远我闻着?都快吐了,难怪父亲不碰你。以?后出门多喷香水。”
    轻轻飘飘的,精准无误地直击最不堪的一面。仇舒悦红了眼眶,紧闭的牙关发颤。
    江归一若有所思?地扫了眼泛粼粼波光的缎面旗袍,转身离开,走远了打电话给马伯松,直言了当,“认识做旗袍的裁缝?”
    马伯松虽然?很想尝试旗袍,但?有根骨头打不断,有心?无力?。
    他当即觉得江归一故意嘲讽,生?气地说?:“你可以?不给我买包,无缘无故羞辱我什么意思??”
    “......你家镜子碎了?”
    “?”
    江归一心?想世界上总有那么多自作多情的人,“给陈窈买的。”
    “我还想给她买那种lolita、jk、ol、kimono、rancing girl 、bunny girl……最好每天?换一套不重样。”他一本正?经地问:“你说?这是种什么心?理??正?常吗?”
    还能什么心?理?,变态呗。
    马伯松眼角抽搐,“你从?哪知道这么多种类?”
    “赵妄铭生?前天?天?研究这些,我记忆太好了。”
    “......冒昧问一句,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衣服陈小姐并不会穿出门?”
    江归一意态悠闲,“哈?你的问题挺刁钻,是我从?来没想过的角度。”
    .
    斑驳晚霞辉映,榆宁的山逐渐被黑暗吞噬。
    男人坐在窗前,背后是副手和老管家。
    那双鹰眼炯炯有神,右手夹跟雪茄,抽得很慢,仿佛正?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审视和宣判。
    陈窈被家仆带到?朱雀厅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窈窈。”江之贤语气亲切,就像那场暗杀从?未发生?,他抬了下眼,“坐。”
    陈窈顺从?,坐下,也当什么都不知道,露出一个微笑。
    他缓缓开口:“像你一样家境曾经殷实的孩子,如果在考试中?成绩不及格,即便不采取措施也拿不到?学位,出社会找不到?工作,大部分父母不会把没抱负、没天?分、缺乏聪明才智的孩子扫地出门。他们爱护自己的子女,并不介意养活他们一辈子。”
    “家境再富裕些的,也就是你们眼中?的富二代,父母会花钱给这些纨绔子弟买一纸文凭,让他们回来继承家业,或成为律师、医生?、在政府部门混个差事。”
    “你知道在江家,不听话、脱离管教,违背制度的笨小孩会有什么结果吗?”
    陈窈觉得这番言论是带有恶意的,就像葱雨水打湿的土壤钻出来的蠕虫,让人浑身不舒服。
    文凭算什么?用来擦他们这类人娇贵的屁股吗?世界上本来就有庸才与天?才之分,淡然?接受就是了。
    而江家,大概有块肥肉掉在地上,所有人都会像蝗虫一样扑上去抢。
    她装模作样地摇头,“不知道,应该获得家族的倾力?支持吧。”
    这时厚重的门打开,男人结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父、父亲,母、母亲。”
    “嗯,坐她旁边吧。”江之贤看着?坐到?陈窈旁边的江归一牵住了她的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表情和蔼可亲,“归一啊,你来告诉母亲——”
    陈窈、江弘义、林忠同时看向江之贤。
    他镇定自若地抽了口烟,目光冷峻地注视江归一,语调沉压,“告诉她,不听话的笨小孩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