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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死别

    浑浑噩噩,迷迷糊糊。苏焰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黑洞中,他想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梁芷萱绝望的哭喊声从他的四面八方传过来,太过凄厉让人不忍闻听。
    苏焰挣扎着,痛苦着,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每一寸皮肤都针扎一样的疼。混沌的大脑里闪过了一丝金光,却仅仅是一闪而过。苏焰痛苦的皱着眉,握紧了拳,他想留住的,想抓住的,都从他身体里,生命里,离开了。
    “师父!师父!”
    那是谁的声音?这么焦灼,这么急切!
    “师父!你快醒醒啊!”
    一丝亮光钻进苏焰微微睁开的眼缝里,他赶紧闭上眼睛,长时间的昏迷让他一下子适应不了这样的强光。反复了几次,他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最先看到的是米黄色的天花板,苏焰想了下,这大概是林伯在元都的总统套房吧。紧接着,就看到了冬天急的已经刷白的脸,苏焰想告诉他别担心,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师父!你终于醒了!”冬天紧紧的握着苏焰的手,大眼睛里已经有了眼泪,他跟害怕自己一松手就永远也没有师父了。
    “你醒了。”林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浑浊的老眼略带失望和怜悯的看着苏焰。他的声音虽然还是阴恻恻的,却好像比原来苍老了许多。
    苏焰转着眼睛看了一圈,才艰难的开口问道:“芷萱呢?”三个字就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虽然刚才他在混沌中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可是梁芷萱最后的哭喊,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冬天的眼泪从眼睛里滚落,握着苏焰的手又紧了紧。苏焰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喉结滚动着。
    林伯慢慢的叹了口气,眼睛看着前方的某一处,说道:“那个女孩,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苏焰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林伯。冬天急忙扶住了他!
    “唉,你能从曹老头手底下活着回来,都得谢谢那个女孩替你挨了一下。”林伯摇了摇头,他看了太多这人世间的分离,这一次,却还是有了悲悯的感觉。
    苏焰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翁”的一声,直叫他肝胆俱裂。
    原来,林伯带着冬天赶到那个废旧仓库的时候,梁芷萱已经因为替苏焰挡了一下曹老头的重击死了,苏焰就昏倒在地上,曹老头再想去抓苏焰的时候,林伯及时出手救回了苏焰。梁芷萱,因为五脏具裂,就算是神仙来,也救不了了。
    “她在哪?”苏焰的眼睛红了,咬着牙问道。
    林伯不说话,冬天哭着开了口:“被送回家了。”
    苏焰跌回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芷萱,就这么走了吗?真的,走了吗?
    “苏焰,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吧,你身上的真气,废了。”林伯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现在,又是个普通人了。”
    “冬天,你也出去吧。”苏焰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呵,他现在,是个废人了吗?苏焰自己当然有感觉,他不仅没了真气,就连一直牢牢刻在脑子里的《医道圣经》和《圣方》,也忘了个干干净净。就连怎么施针,他都忘了。废了,苏焰突然大笑了起来!他彻底的废了!
    原来那一声惨叫不是梁芷萱怕他死,而是替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击!苏焰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可是他还是在笑,止不住的大笑。不可笑吗?他现在废人一样的躺在这,苟延残喘的活着,卑贱的连蝼蚁都不如!就这,还是用他最喜欢的女人的命换来的!
    在林伯那躺了两天,冬天把苏焰带回了烈焰。是刘江来接的他们,苏焰已经连怎么开车都忘了。刘江来的时候,看见苏焰吓了一跳,那么没有生气的一个人,完全不像他平时看见的苏老大,于是刘江明白,这次的事情很严重,真的很严重。
    “师父!你怎么样了?”高启一看到被冬天和刘江扶上楼的苏焰,立刻就迎了上来。
    苏焰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疲惫的摇了摇头,自己回了房间,把门锁了起来。一连三天,苏焰水米不进,觉也睡不好,于是被送进了医院。
    大夫给苏焰挂了葡萄糖,说他的身体没什么别的毛病,也许得的是心病。但是高启知道,苏焰这样是因为失去真气加上绝望所导致的。
    苏焰醒过来之后就一直盯着天花板,也不和人说话,还是不吃饭。这么折腾了三四天,大夫愁眉苦脸的对高启说:“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哪有一个好好的人天天靠吊葡萄糖活着的?实在不行,你们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高启也很发愁,于是和冬天还有刘江跑遍了大街小巷,反复对比之后选了一个最好的心理医生。可是心理医生最后也没能治好苏焰。看好过无数病人的年轻医生出来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你们带他回去吧,除非他自己走出来,否则没得治。”
    晚上回到烈焰,苏焰终于开口说了这一个多星期来的第一句话:“你们都走吧,我以后就不是你们的师父了。”
    “不行!我可是给你磕过头的!你说不认就不认了?!”高启气氛的看着苏焰,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他!冬天也态度坚决的不肯走。
    苏焰仰靠在沙发上,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认,是我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们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又谁都不理了。
    这天之后,苏焰就迷上了喝酒。每天都坐在楼下的酒吧里,一坐就是一天。酒一杯接一杯的喝进了肚子里,谁劝都没用。没了真气,没了所有一切的苏焰,再也不是什么苏神医的苏焰,终于明白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生死,最无法挽回的离别就是死别。
    梁芷萱死了,带着对他的误会,为了他死了。他甚至都来不及开口和她解释一句,她就这么永远的离开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