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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后,我在敦煌当汉商 第211节

    “是我爹。”他认真地瞅瞅,再次确定地说:“真是我爹。”
    “是你爹就让他进来吧。”隋玉松口。
    赵西平推门,门后抵着椅子,推开个缝,他伸手进去挪开,一腿支着赵小崽,闪身快速进去,反手又关上门,落上门栓。
    小崽站起来,他趴在门上喊:“我还在外面。”
    “你在外面等着吧。”赵西平绕过浴桶,走到隋玉正面,脖子上下两个色,他脸上的笑落了下来,心里涌上酸涩和心疼。
    “不认识了?”隋玉横他一眼。
    “换了个媳妇。”赵西平调侃,苦已经吃了,罪也受了,人已经回来了,他不想说败兴的话,免得惹得隋玉也不高兴。
    他从桌上拿起梳子,走到她背后给她梳头发,说:“看来玉掌柜是发财了。”
    “怎么看出来的?”
    “我以为你要下个月月底才回来。”
    “想你了,就早早回来了。”
    赵西平不信,面上却浮出笑意,头发梳顺,他放下梳子给她捏肩膀。
    “辛苦你了。”
    隋玉偏过脸,他默契地俯身亲上去。
    夫妻二人久别,一碰上,就如火星落在干草上,腾的一下燃了起来。
    赵西平克制着,撑着浴桶的手绷出青筋,他吻遍她的脸,在敲门声中,炙热的吻落在滚烫的眼皮上。
    “我去提水过来给你洗头发。”他哑声说。
    隋玉直起身瞟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别敲了。”赵西平朝外面喊一声,他呼出一口气,贴着墙平缓心绪。
    隋玉扎起一头乱发,她抬腿跨出浴桶,换上干净衣裳开门出去。
    “娘,你刚刚怎么不理我?”小崽委屈,“我跟你说话了。”
    “耳朵灌水了,没听见。”
    黄昏了,天还很亮,隋玉牵着小崽走出去,小春红她们拿着盆在河边洗头发。
    赵西平搬着浴桶出来倒水,又提起水桶出去,隔着两步说:“我去提热水过来,待会儿你躺板凳上,我给你洗头发。”
    “行。”
    “娘,我也给你洗。”
    隋玉再没有不同意的。
    三条板凳并一起,隋玉躺下去,赵西平提来两桶水,大木盆放在她头下接水,他捋起头发,一手舀水往她头上浇。
    小崽卷起袖子,他蹲在一旁使劲搓澡豆,搓出泡泡就抹隋玉头上。
    “水,水迷眼睛了。”隋玉喊。
    “我来我来。”小崽踮起脚,他拿干布巾擦去水,还顺带吹一吹。
    赵西平看他一眼,是个会哄人高兴的。
    第228章 隋良得马
    从头到脚收拾干净后,晚霞已经散了,暑热也消退大半,此时风从东南方向吹来,捎带着庄稼成熟的味道。
    客舍的客商趁着凉快出来走动走动,站在河水湍急的河边,或站或坐地聊着闲嗑,余光留意着慢吞吞走来的骆驼,它们毫无畏惧地闯进人群,站在人旁边埋头喝水。
    “娘,你看,这是我跟舅舅种的麦子。”
    客商听到声,纷纷扭头看过来,看见隋玉,挨得近的人出声打招呼:“玉掌柜,听说你也出关了?”
    “是啊,今天刚回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隋玉牵着小崽走过去。
    “我从关内过来的,前两天进城的,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出关。你们回来的时候,路上没遇什么事吧?”
    “没有,在龟兹国的时候遇到尤大当家的商队了,我们结伴回来的,一路顺遂。”提及尤大当家,隋玉问小崽:“之前跟你们说我要回来的商队走了吗?”
    小崽点头,“过个夜就走了。”
    隋玉抬头,问刚刚说话的那人:“你们是打算去楼兰国还是车师国?我听尤大当家说,他去年从车师国去乌孙,路上遇到匈奴兵,货被抢了不少,那边好像不太安定。”
    “看来消息是真的,我们渡河的时候也听闻车师北边有匈奴人活动。”说话的客商又思索几瞬,说:“那我们就绕远路算了。”
    “玉掌柜,这趟出关,你大概能赚多少钱?”另有人打听。
    隋玉笑着摇头,“我本钱少,去年去长安一趟,买的货不多,出关又能换多少货?赚得不多,勉强对得住这两年的辛苦。”
    “能赚钱就不错了,我们头一次带商队出关,结了镖师的镖钱,最后还亏了一千钱。”有人失笑。
    “你一个女人,就带了二十多个奴仆,一半还是女奴,出关没遇到什么事?”有人诧异她的走商之路过于顺遂。
    “不止我们二三十人,宋当家也同行,她还带了二十个家仆。”隋玉解释,“一行四五十人的商队,大半是男人,我们还只在白天出门活动,倒是没遇到地痞无赖。再一个也是运道好,在楼兰的时候遇到秦大当家的商队,买货卖货他帮忙牵线了,之后在龟兹也遇到了相识的胡商,回来的时候又遇到尤大当家,一路得贵人相助,我们全头全尾地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无人不羡慕,这的确是运道好。
    正说着,张顺一行人回来了,库尔班和安勒走在其中尤为显眼,二人发色不同,库尔班是棕褐色的头发,安勒是浅金色头发,但都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和白皙的皮肤,站在一群黑发黑眸的男仆中间,像是会发光。
    “这是你买回来的?”跟隋玉隔了两步的客商问。
    隋玉摇头,“我请回来的,茶舍缺能弹会跳的伎人,我从关外花了大心思请回来两个。”
    “主子,有没有要我们做的事?”张顺过来问。
    “没有,回屋歇歇吧,饭好了喊你们。”隋玉说,“对了,腾个空房出来,安排库尔班和安勒睡一间屋,床褥、木盆、布巾子这些也准备齐全。得空了,你带翠嫂给他俩量个尺寸,让翠嫂给他们各做两身衣裳两双鞋。”
    张顺一一应下。
    “娘——”小崽扯着隋玉的手晃了晃,他不想听客商说话,扯着她要走。
    “你们聊着,我去看看孩子要做什么。”隋玉跟客商说一声,跟着小崽走了。
    “对了,玉掌柜,过两天我们要去长安,要不要一起同行?”一个胡商问。
    隋玉摆手,“不去,要在家陪孩子,明年开春了再去长安。”
    说话没有避开小崽,隋玉对上他的视线,笑着说:“接下来半年我一直在家陪你好不好?”
    小崽点头。
    “那我还要走的哎。”隋玉语带试探,“你是不是要伤心了?”
    小崽摇头。
    “真的吗?”隋玉有些惊讶。
    小崽把她领到他跟隋良种的一小块麦子旁边,说:“明年我、我还要种麦子,麦黄了,你就回来了。”
    隋玉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小孩一脸认真,看不出伤心的痕迹。
    小崽也睁大眼睛看着她,母子俩像是比眼睛大小似的,使劲瞪大了眼睛。
    隋玉先笑了。
    “我会在家陪你跟你爹半年,然后离开半年,这半年虽然不在家,但会托商队给你送好吃好玩的东西回来。”隋玉认真地跟他解释,“娘虽然不在家,但天天都会想你,小崽不要伤心噢。”
    “崽崽也会想娘。”小崽扑进隋玉的怀里。
    “嗯。”隋玉托着他的屁股抱着孩子站起来,说:“等麦穗黄了,我陪你一起来割麦,碾下麦粒,我给你蒸大白馒头。”
    “爹带我在地里也种了麦子。”
    “那我们割完这里的,再去地里割麦,如果有多的,娘明年带走路上吃,这可是我的崽崽亲手种下的麦子,我谁都不给吃。”隋玉亲昵地说。
    小崽又高兴又满足,自己的劳动成果有被珍视,他浑身上下都冒着欢喜的泡泡。
    “娘,我明年还种麦子,种多多的,都给你吃。”
    “好嘞。”
    正要走进厨院,隋玉听到驼铃声和蹄声,是隋良买豆腐回来了,她牵着小崽去迎接。
    靠近客舍,隋良勒停骆驼,他把桶递给隋玉,一个翻身蹦下来。
    “城里来往的商队多,豆腐紧俏,我过去的时候豆腐卖完了,好在豆腐佬家里还有豆腐,我跟他回去一趟买了一桶,就耽误了时间。对了,我姐夫回来了吗?”隋良落地就噼里啪啦一堆话。
    “回来了,正在杀鸡。”隋玉从桶里拿块豆腐掰一半,她掰一坨喂嘴里,有半年没吃这东西了。
    骆驼抻着脖子过来,隋玉塞它一坨,讨到食了,它心满意足地离开,自己回牲畜圈。
    隋良提着豆腐桶往厨院走,问:“姐,你想吃煎豆腐还是拌豆腐?豆腐包子吃吗?明早让殷婆蒸两锅。”
    “都想吃。”
    “那我跟殷婆说。”
    三人走进厨院,赵西平也提着五只鸡进来了,梦嬷和阿水跟在后面各端一碗鸡内脏。
    “嫂嫂。”阿水抿着嘴喊人。
    隋玉察觉到不对劲,这表情有点眼熟啊,她觑着阿水多看两眼,听到隋良在灶房说话的声音,她恍然道:“阿水,你掉牙了。”
    阿水下意识捂嘴。
    “是掉牙了,才掉一颗。”翠嫂笑着接话,“牙掉的那会儿,她哭了半天,让我们好一顿笑话。”
    “良哥儿掉牙的时候也哭。”隋玉掌着阿水的头,说:“日子过得真快,我还记得良哥儿掉牙的样子,现在他比我还高了。”
    “姐,你记性差点,不该记住的事就忘了吧。”隋良有些不好意思。
    “没办法,我就是记性好。”隋玉耸肩,见赵西平出来,她快步走过去,问:“饭还没做?”
    “饿了?”赵西平问,“给客商准备的饭差不多都好了,锅灶腾出来就炖鸡。”
    “那先给我们各煮一碗卤水汤饼,晌午饭在路上吃的,吃得少,早就饿了。”隋玉说。
    隋良一听就抬腿进灶房传话。
    隋玉带着小崽去客舍喊奴仆们出来吃饭,赵西平也跟上去。
    “今年你没买种地的仆从?”隋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