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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据我所知,王家的族学对学子十分严格,不能迟到早退是肯定的,上学堂期间,学子也不得随便离开,而王家族学的学子,辰时(早上七点)便必须来到学堂,一直到申时正(下午四点)放学了,才能离开。
    试问这段时间,我表弟表妹要如何跟踪他们……”
    这些消息,徐静也是在过来途中,问姚少尹的。
    温氏没想到这女人竟知道得这么清楚,咬了咬牙道:“即便他们在学堂期间那两个孽障没法跟踪,等他们放学了……”
    “很不巧,我大舅担心我表弟表妹对西京不熟悉,天黑了会有危险,要求他们每天申时(下午三点)之前就必须回家,这一点,我们家的仆从都可以作证。”
    徐静见温氏还想说什么,眼底寒光一闪,猛然扬声道:“这所谓的绑架案,我们家的仆从可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我表弟表妹被牵扯进了这个案子中,就更谈不上要和我们串供了!这一点姚少尹和其他带我们过来的衙役可以作证,我们也是见到了姚少尹,才察觉到了这件事。若你们不相信,现在便可以派衙役过去询问我们家的仆从!
    你可别说什么我们家仆从都参与到了这个绑架案中的笑话,你们自己扪心自问,若是你们做了这种事,会跟身边所有仆从说吗?!”
    天底下最没脑子的人,都做不出这种可笑的事情。
    温氏被徐静怼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一脸震惊地瞪着她。
    这小贱人,竟好像完全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说出口前就堵住了她的嘴!
    她第一次这般直观的感觉到,眼前的女子,不再是过去那个蠢笨冲动、任人拿捏的纸老虎了。
    温氏却哪里甘心,忍不住尖声道:“我……我哪里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反正除了你们,谁还会绑走我的光儿!”
    “对啊,是谁呢?”
    徐静没有管温氏的无理取闹,缓缓扫视了周围众人一圈,嘴角微扯道:“目前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绑匪是跟踪了两个孩子一段时间,还是事先知道他们会去崇文书肆,他们都定然有着十分周密的计划,更甚者,是熟人办案!
    有着这般周密计划的绑匪,又怎么可能蠢到用自己原本的字迹写勒索信!
    何况,这个勒索信的内容也太特意了,哪个绑匪会希望受害者家属报官?更不会主动让他们去报官,这样的话,为何他们要在信上写没有他们的许可,不得报官?”
    这句话,鸡肋得可笑。
    不想受害者家属报官,直接写不许报官就是了,为何还要加上一句没有他们的许可?
    难道这是什么他们有可能许可的事情吗?
    许淮安一怔,醍醐灌顶道:“那个绑匪这么写,是想写出‘许’这个字!”
    “没错。”
    徐静点了点头,厉声道:“绑匪选那个地方绑架并不是偶然,他是提前知道两个孩子会去那边,还知道我表弟表妹最近为了准备给我的新婚礼物,频繁去宝月阁,还在宝月阁定了首饰,才选择那个地方进行绑架的!
    因此,他定然也预料到了,官府的人来查案,定然会查到宝月阁,然后找到那张我表弟亲笔签了字的书契。
    因此,他才会千方百计地在那封勒索信上,写出‘许’这个字!
    这一切,都是针对我表弟表妹的一个阴谋!”
    众人都一脸怔然地看着徐静,她竟然仅从那封没几个字的勒索信上,就看出了这么多东西!
    江少白不禁再次深深地看了徐静一眼,开口道:“徐娘子说的,确实有道理。”
    徐静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万万没想到,江少白会帮她说话。
    她还以为,为了不惹麻烦,他会尽力配合谯国公他们证明她和这个绑架案有关。
    温氏也不敢置信地瞪着江少白,突然凄厉地尖声大叫:“江兆尹!这女人满嘴胡言乱语,你怎么能偏信她的话!谁知道那些绑匪在写那封信时在想什么,也许他们什么也没想,就是顺手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最重要的是,方才那女人说的都是她自己的猜测,她当然尽可能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你不如问问她那表弟表妹如今在哪里!既然她口口声声说他们不是绑匪,怎么不让他们自己出来自证清白!”
    第254章 如今的她(二更)
    江少白看着温氏,微微眯了眯眼眸。
    底下的谯国公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冷声道:“江仲和,我不知道你跟这徐家女娃是什么关系,但你可别忘了,这个案子连宫里都在盯着呢!
    我儿媳知道君儿被绑架了,吓得直接晕了过去,我儿媳如今还身怀六甲,一个不注意,这可是一尸两命的事儿!你可赔不起!”
    这是明着威胁上了。
    徐静暂时也没心思去想江少白怎么会帮她说话,看了温氏一眼,淡声道:“我倒也想我表弟表妹亲自出来作证,然而我方才说了,这明显是针对我表弟表妹的一个阴谋,我表弟表妹作为其中的重要人物,很可能也已是被那个幕后黑手控制了。
    我没有料错的话,很快就会有关于那两个孩子行踪的消息出现,到时候我们循着消息找过去,就会发现,我表弟表妹也在那里。”
    一直没说话的王七郎嗤笑一声,道:“徐娘子,你这是想提早为你表弟表妹找理由推脱吗?这理由也太可笑了……”
    “王七郎!”
    徐静却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身为大理寺少卿,理应更清楚,在没有证据之前不得随意给人定罪这个道理!
    不过,看到可疑的人就把他认定为嫌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进牢里,似乎是王七郎的特色呢。”
    王七郎被怼得脸色一白,国子监学子凶杀案时的耻辱再一次浮上心头,“你这……”
    徐静却已是没再看他,看向江少白道:“江兆尹,虽然我暂时无法找出我表弟表妹,但我已是找到法子,证明他们是无辜的!”
    “哦?”
    江少白看着她,道:“是什么法子?”
    徐静抿了抿唇,道:“我这法子需要一些时间,还请江兆尹能给我一天的时间……”
    “不必。”
    一旁的萧逸却突然走了上来,和徐静并肩,柔滑的衣袖布料轻轻滑过徐静的手臂,淡声道:“半天便可。”
    徐静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她在勘察现场后,便让姚少尹派人给萧逸和赵少华都送了消息,叫他们帮她查点事情。
    她从那两个孩子被绑架的巷子来到西京府衙,也不过一小会儿的事情,萧逸这么快就帮她把那件事查出来了?
    事实上,萧逸会来得这么快,也有些出乎她意料。
    萧逸察觉到徐静的目光,转头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江兆尹和徐家以及王家的各位若不放心,大可以留在西京府衙里等,我保证徐娘子和许家其他人都不会离开,只需半天左右,就会有消息传来,到时候……”
    萧逸顿了顿,嗓音微微一沉,道:“大家自是会知道,真正的绑匪是谁。”
    江少白静默片刻,道:“好,绑匪要求两天内准备好银票,半天时间还是等得起的,各位怎么想?”
    江少白都这样说了,原本要反对的人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要怎么说,难道说他们半天时间都等不起,必须立刻对姓徐那个女人严刑拷打?
    而且,萧逸已是说了,那女人和许家那两个人都不会离开……
    见所有人都没有吭声,江少白便拍板道:“那就依萧七郎所说,等半天时间,在此期间,本官自是会派人看着徐娘子和许家父子,其他人若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
    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占据着公堂,虽然两个孩子被绑架的事情很严重,但西京府衙每天的工作还是很忙的。
    徐静和许家父子在衙役的监视下,到了西京府衙后头的房间里等待。
    徐家和王家大部分人都没有离开,徐静注意到,离开的也就谯国公和徐广义两人。
    看到徐静打量的眼神,也跟了过去的萧逸一下子就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低声道:“王小郎君一失踪,王家便派出了家里所有护卫全城搜寻,太后娘娘也立刻让南衙十六卫调了一支精兵,帮着搜寻两个孩子。
    谯国公和徐尚书应是去外头查看情况去了。”
    徐静也猜到了,以他们的性子,也不可能光指望西京府衙。
    她的嘴角不带什么情绪地扬了扬,“派出再多人有什么用?他们顶多暗地里借着别的名目搜一搜,可不敢大张旗鼓。”
    何况,西京可不小。
    能藏人的地方多如牛毛,若一个人有心把另一个人藏起来,派出再多人搜寻也没用。
    此时她和许家父子被关在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徐静看向身旁陪着她的萧逸,心头微微一动,轻声道:“可是我身边的护卫跟你说了,我被姚少尹带走的事?”
    萧逸派在她身边的护卫一般不会把她的事情禀报给萧逸,除非是有危险或遇到非常之事的时候。
    萧逸点了点头,“姚少尹刚到了你那边,他们便派人给我送了信,我立刻便找人去查探了一番他们带你走的原因。”
    难怪他能来得那么快。
    徐静心头微微一暖,无奈道:“又让你费心了。对了,我后面拜托姚少尹派人去找你……”
    “嗯,你的想法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萧逸垂眸注视着面前的女子,道:“在我了解了案子的情况后,便也想到了,可以从哪里突破。
    在姚少尹的人过来前,我已是派人去查了。
    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有利。”
    这个案子本身不难。
    对方虽然一门心思要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手段到底太稚嫩,哪里瞒得过她和萧逸这种刑侦老手。
    “你派人给赵少夫人送了口信后,赵少夫人和长予也立刻派了人协助我们一起查。”
    萧逸忽地,低声道:“阿静,他们都很担心你。”
    徐静微微一愣,嘴角忍不住一点一点扬起。
    确实,如今,她已不像最开始那般孤立无援,遇到事情只能孤注一掷了。
    一旁的许淮安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虽然明知道现在不该胡思乱想,还是忍不住心脏微微一缩。
    许四海看了自家大儿子一眼,也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很快,小半天时间便过去了,此时,外头的天色已是完全擦黑,西京府衙里,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徐静再一次走到公堂上时,便见到徐家人和王家人的脸色都更难看了,徐广义狠狠地瞪着她,仿佛随时要上来把她撕了。
    徐静立刻就知道,他们那边的搜寻情况定然不乐观。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看向了一旁扶着温氏的徐雅。
    徐雅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显然比起早上时的脸色,更真情实感了一些。
    察觉到徐静的视线,她似乎微微一惊,只是她没有移开视线,只是冷冷地看着徐静,嘴角紧抿。
    这女人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她不能上了她的当,即便她有萧七郎的帮忙,也做不到什么,定然做不到!
    所有人都就位后,江少白拍了拍惊堂木,淡声道:“徐娘子,半天时间已到,你所谓的能自证清白的法子,可以说了罢?”
    徐静嘴角微微一勾,道:“当然,不但可以说,最关键的证人,我也已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