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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林留溪说:“你们的难处你们自己解决,房子我不会卖。”
    林汀晚叹气道:“你不是说以后就留在北城生活了吗?趁着现在临城房价高,把老房子卖了,钱留在银行吃利息,将来你要在北城买房子也有钱不是?”
    说完她朝林明凯使了个眼色,后者意会,立马附和道:“你妈妈说得没错,这临城的房价一天一个价,最近行情好,咱们早点脱手。”
    林留溪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他们,说:“好难得。”
    林汀晚听不懂:“什么意思?”
    她说:“这么多年,恐怕今天是你们最和谐的时候。”
    听到这话,林汀晚和林明凯神色相继难看。
    林留溪说:“知道爷爷当初为什么要把我们三个人的名字一起加上吗?”
    两人沉默。
    她看看他们,又深吸了一口气,说:“他觉得你们不能给我一个家就算了,他给我。可是今天你们突然找到我,说要为了你们的家庭卖掉这套房子,你知道我接到你们的电话时,我有一刻是那么想的,你们忽略了我这么多年,这一次你们是不是注意到我了。所以我刚下班,来不及吃饭就赶过来见你们。”
    她顿了顿,笑道:“可惜不是,从始至终你们想的只有你们自己。”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
    林汀晚叫住她:“阿溪,我和你爸爸决定了,这房子是一定要卖的。”
    林留溪觉得,刚才那些话是白说了。
    她脚下一停,没回头,说:“房本在我这,没我同意,你们卖不了。”
    话落,也不管他们是何反应,林留溪快步下楼。
    她走得格外匆忙,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谢昭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半晌,他抽了张纸,擦干净手,起身离开。
    路过隔壁桌的时候,他侧目,朝里面看了一眼。
    女人焦急问道:“她不愿意卖,怎么办?”
    男人说:“你我名字都在上面,她不卖也行,把我们应得的那份给我们,不给就告上法庭,让法院判……”
    闻言,谢昭年眼睛微眯,眸色幽沉沉的。
    -
    走出茶餐厅,林留溪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街道雾沉沉的一片,行人匆忙来往,雨水溅了一地。
    这雨来得突然,不少人没带伞,只能在廊檐下等待雨停再走。
    林留溪也是其中一员。
    她找了个边上的位置站着,望着这雾茫茫的世界。
    夜色漆黑,建筑物被雨水浸湿,更显得钢筋森林本色。
    空气中亦是浸着湿润的潮气,隐约还有几分冷。
    林留溪搓了搓手臂。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以为是舍友宋悦打来的,让她回去帮忙带宵夜,正想接,忽地,瞥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愣在原地。
    是谢昭年。
    她给他的备注不同于徐明恒的“徐总”,他的是本名。
    算是她的一点私心所在。
    这样就像两人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一样。
    “谢昭年”字样在屏幕上跳跃,她看着,心里想的是——
    他是因为那幅画找她吗?
    她接起,附在耳畔,正要说话,电话那端的人先他一步。
    谢昭年低沉的声音自电流徐徐传到她耳边。
    “抬头,往前看。”
    林留溪不明所以,却还是照他说的做。
    她抬头,朝前方看去。
    下一秒,看清眼前的人,她愣在原地。
    马路对面,谢昭年右手撑着把黑伞,左手拿着手机附在耳旁,隔着茫茫雨幕,与她隔空相望。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雨滴劈里啪啦地落在地面上,溅起一串串细密的水珠。
    声音剧烈嘈杂,盖过了她胸腔的震动。
    天地仿佛在这一瞬变得宁静,而她的眼里心里,只有站在对面的那个人。
    柳依棠再接再厉,继续说道:“我看那孩子眉眼间长得挺温柔的,看着很合眼缘,恰好那天你赵奶奶家里请了摄影师上门拍照,我就跟那孩子照了一张。”
    听到这话,谢昭年又看了一眼照片。
    之前仅有的三次接触,林留溪留给他的印象可以说是——慌张、不安。
    她像是怕极了他。
    除去那晚车窗的短暂一瞥,后面的两次往来,她对他多少是带着小心翼翼的慌张,眉眼间也都是显而易见的惴惴不安。
    至于柳依棠评价的温柔,是没有的。
    见他一直没说话,而是盯着那照片看,柳依棠试探性地问:“喜欢吗?这孩子年龄我问过,跟你差了8岁。你是大了些,不过还是可以争取的。”
    谢昭年伸出手,合上那相册,反问:“您喜欢她?”
    “我当然喜欢,可我喜欢有什么用,得你喜欢才有用。”
    谢昭年指尖点着相册的边角,但笑不语。
    第47章 “丢掉”的笔
    时间回到高考当天。
    谢昭年用了很短的时间把最后一门写完。剩下很多时间。又没到提前交卷的时间,他就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字。
    空调的冷风一直在安静静地吹。
    周斯泽跟他是一个高考考场。
    瞧他这幅悠闲的样子就知道这场考试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走出考场。蒋依岳走了。
    林留溪还在原地等。
    她买了一个粉棕格子的气球,坐回椅子上,剧场的人都快要走光了。
    在她的一生中有很多等待,等待联考成绩出来,躺在椅子上等待医生贴上牙套,绣球花从绿色变成蓝色。
    其中的惊喜亦或者是惊吓。
    让等待成了意义。
    日头偏转,剧场外的灯一盏熄灭,工作人员跑过来告诉林留溪下午场结束了。
    医院外禁停车,谢昭年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摇下车窗,阴凉的风微微吹动他头顶的头发。
    他特意把车停在了很显眼的地方,这样林留溪一过来就能看见。然后拿了罐汽水下车,揭开拉环,汽水冒泡的声音在停车场内格外清晰。
    旁边车位也并不全空,还有很多人坐在车里等待家属,谢昭年一下车,还没关门,旁边车里的小孩就指着他手中的汽水道:“妈妈我要喝这个。”
    少年眼一瞥,是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看样子是患病了。
    她妈妈说:“等我们把病治好,妈妈给你买行不行?”
    小女孩撇撇嘴,她妈妈抱歉地对谢昭年说:“抱歉,小孩子不懂事。”
    她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把谢昭年还给她的那个钥匙扣放进去了,明明在包里啊。
    不对。
    林留溪手伸进包里,旋儿一僵。就是在包里。
    那铁盒子里的钥匙扣又是谁的?
    她喘息一会,捏住两端翻了一面。
    窗帘半拉着,阳光从窗帘的间隙中潜入,让牌子的背面镀上鎏金。
    刻在背后的名字也如人一样温暖。
    ——谢昭年。
    林留溪还是头一回,不免有些紧张。
    但是对方是谢昭年,她还是相信不会弄得她太疼。
    卧室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的,旖旎的空气里混杂着淡淡栀子香,让人莫名躁动不安。
    林留溪只觉唇上一痛,紧抓着少年后背不敢看他。
    谢昭年勾唇:“溪溪还是等会别求着让我体谅你。”
    笑得有点坏。
    林留溪有种不祥的预感。
    西西喵了几声走过来,看样子是又想过来蹭。谢昭年不怀好意地瞥了它一眼,懒洋洋道:“看什么看?小心长针眼。”
    西西瞬间机警地坐在地上,扭头跑回猫窝。
    林留溪扭过头躲他:“别亲了,吵醒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