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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是不是太两面三刀了

    下午三点,聂文奇带着两个组员,再一次踏进了南沣镇政府小会议室内。
    20人的小会议室,因为3人冷肃的气压,显得十分空旷。
    余靖虽然第一次参加考察别人的谈话,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种谈话就是往死里吹,把被考察的人吹得天花乱坠就行了。
    反正人家是高就,往后说不定还能提携一下自己。
    可余靖想反其道而行之,想说丁仁山的坏话,虽然说了丁仁山也不一定会被留下来,但还是想说。
    凭什么作风混乱的人,还要被敲锣打鼓、歌功颂德地送上高位?
    就算不能阻止,也发个声,也该在他的档案上留一笔……
    “余靖,你好,又见面了。”
    聂文奇神态自然地冲着对面的余靖点了点头,然后给了一丝笑意后翻开了他自己面前的笔记本。
    “你做了丁仁山同志一个多月的联络员,现任党政办公室主任。但该强调的,我还是要强调一遍。不能丁仁山对你的照顾和施予的小惠,就对他的问题不谈,只谈成绩。”
    聂文奇收起了脸上的神色,不带一丝情绪地重新看向余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会议室墙壁上的挂钟滴滴哒哒地走着,像是走在了余靖的心头。
    本来打定主意说丁仁山“问题”,可是真的看到县里的考察组,又有些胆怯。
    上一次聂文奇来的时候,是为他“平反”,说他是有潜力、有能力、有活力,应该重点培养的干部。
    而现在身为丁仁山的联络员,被丁仁山培养上了党政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却要说丁仁山的“问题”。
    这样做,是不是太两面三刀了?
    两百三刀倒也无所谓,反正丁仁山不知道,知道也不会拿他如何。
    可是现在眼前的人是聂文奇,是县政府办公室来的大领导,当着他的面能“瞎说”?
    他与丁仁山是多年同事,谁能料到在他面前“瞎说”的后果?
    余靖已经辛辛苦苦在南沣镇政府党政办公室工作三年多了,虽然在党政办公室的名声不算好,可他并不想让这不好的名声传到县政府办公室,更不想让曲宁珑认为他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
    所以思来想去,一室的安静。
    “余靖同志,余主任?”
    聂文奇微微垂首,看了看对面含着下巴的余靖,不觉轻轻叫了他几声。
    待余靖像从神游外回来后,又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余靖同志,我刚才强调的那个问题,你听清楚了吧?”
    见余靖睁着一双犹豫的眸子,依然冲着他有些躲闪,又压了压嗓音。
    “要不,先从丁仁山这次工作变动,坊间传闻开始吧。你听到了关于他的什么传闻吗?”
    余靖猛地一怔,怎么感觉聂文奇意有所指呢?
    “不要有顾虑,刚才李小伟、汪国强都说了一些。而且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当事人知道。”
    聂文奇勾了勾嘴角,提醒余靖可以畅所欲言。
    余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当着考察组面前,真的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吗?
    “呃,这段时间确实有不少传闻。大概是说丁镇长在南沣镇没有任何成绩,被我写出了成绩;山洪暴发造成的死伤情况非常严重,是渎职,为什么不惩罚反而提拔;还说、还说他在外面有女人,作风不端正的人,怎么能当领导……”
    余靖悄悄再一次看了聂文奇一眼,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边说,边试探着看向聂文奇,还是不太确定他到底想听什么。
    “你听到的这些是什么人说的,是党政办公室的人,还是镇上的其他人?”
    聂文奇的声音依然是公事公办不带情绪,但在余靖回答了一些内容后,好像加入了一些温度,继续引导他再多说一点。
    而且边说边记,似乎对于余靖所说的问题十分重视。
    “都有,毕竟整个南沣镇也就一巴掌大,人传人,一阵风儿似的就传了个遍。但是介于我是丁仁山同志的联络员,见到我的时候还有意回避一下,所以我也没听到多少。”
    明明说了一堆,还说自己没听到多少。
    第一次内涵别人,余靖的掌心都紧张出了一层汗。
    “他在外面有女人?是来南沣镇有的,还是在县里有没断?你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吗?”
    聂文奇写了好长一段话后,再一次抬头盘问细节。
    “我不太清楚,就听别人说跟他年纪相仿。因为丁仁山老婆也是我们镇上的,所以大家都在背后议论,家里有个那么年轻漂亮的老婆,还在外面吃屎,真是不该狗性。”
    当脏话骂出口,余靖的脸部肌肉一紧。
    现在不是泄愤的时候,而是拉丁仁山下水的时候。
    自己的形象还是要极力维护好,自己的言语才有人信。
    “余靖,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听来的。那你呢?你对丁仁山这个人怎么看?他有没有问题?能力如何?能否提拔重用?”
    聂文奇清了清嗓子,暂时放下笔后握住了水杯抿了一口。
    余靖觉得一颗心就要跳了出来。
    刚才借别人的口说了一堆问题,现在他能说什么?怎么说?这都得好好酝酿一番。
    说丁仁山的坏话,会让自己形象受损。
    不说,错过这个村,就再没有这个店了。
    “我是丁仁山同志提起来的,一直对他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但介于大家议论的那些事情,未经调查、无凭无据。即不能说丁仁山同志受了冤枉,也不能说丁仁山同志有多干净。所以,我保持中立,不加评论。”
    又冷场三分钟,余靖额头上已沁出了一层的细汗。
    回答完后,余靖紧张的拳头这才松开。
    管他的,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快些说完快些解脱。
    “非常感谢你对组织的忠诚,没有因为个人情感而说假话、说空话、或者不说话。余靖同志,我们将把这些情况,如实向上反馈。”
    聂文奇终于给了余靖一个微笑,合上笔记本后,打算再叫下一个人进来谈话。
    “聂组长,我能提个不太成熟的问题吗?这次考察的好坏,会对丁仁山同志的去向有所影响吗?”
    余靖起身,带着忐忑的心情,再一次转身看向聂文奇。